大雪過後,整個燕山山脈都被大雪覆蓋,靜靜地沉睡著,顯出一片蒼茫和肅殺之氣。[]<


    惟有遵化城外的戰場是個例外。在這裏,地上的積雪已被戰馬的馬蹄踩得‘亂’七八糟,‘混’雜著汙血的暗紅‘色’。


    滿桂率領的明軍,與者勒蔑率領的朵顏部,正在這裏進行著殊死搏殺!戰場上的喊殺聲、金鼓聲、兵器撞擊聲和人的慘叫聲,與震天撼地的馬蹄聲‘混’雜在一起,讓大地都為之顫抖!


    朵顏酋長者勒蔑見滿桂雖不過百餘騎,卻敢直奔自己的中軍而來,大吼一聲道:“放箭!‘射’死他們!”


    ‘蒙’古騎兵聞令紛紛援箭在手,對準這一小隊騎兵便是一通鋪天蓋地的箭雨。


    而滿桂麾下的明軍則將大刀掄得如同風車一般,一邊不斷地撥打箭支,一邊前進的勢頭不減,仍是直取敵酋的中軍,‘欲’采用“擒賊先擒王”的辦法,化解眼下的危局。


    不斷地有人中箭,不斷地有人慘叫著落馬,隨即被後麵追來的騎兵‘亂’蹄踩踏,化作一團‘肉’泥。


    但滿桂不為所動,仍是一馬當先!當四周的敵軍向他紛紛‘射’箭時,他根本連看也不看,隻是用耳朵細聽利箭破空之聲,判斷哪一支箭會‘射’到自己身上。對於‘射’不到的箭,他根本理也不理。隻有那些無法避開的箭支,他才在箭頭即將觸及身體的時候,用掌中大刀隨意一磕,將利箭封擋出去。


    由於他在最前麵開路,明軍從正麵受到的壓力大大降低,因而就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地刺入了‘蒙’古人的陣中!


    者勒蔑見箭雨傷不了滿桂,既大為吃驚,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讚滿桂的神勇。但此刻他是打算要自己命的敵人,者勒蔑也當然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他緩緩地從背後摘下那張他引以為傲的大弓,開弓如滿月一般,搭箭瞄準滿桂,卻不急於發‘射’,而是先用言語‘激’滿桂道:“滿桂,你這個‘蒙’古人的敗類、叛徒!這麽多年來,有多少同族命喪你手!而你這條惡狼,就用他們血淋淋的首級,去換取你的榮華富貴!你就不覺得羞愧麽?你就不想想,當你死了以後,如何去麵對我們的祖先?”


    “放你娘的屁!”滿桂勃然大怒,突然斜劈一刀,又快又狠,將一個衝到他近前的敵軍騎兵從右肩至左胯,直接斬為兩截!那騎兵的上半截隨著他的刀勢遠遠地飛了出去,而那匹戰馬還不知主人已死,仍載著那下半截屍身在戰場上飛奔,遠遠看去,就如同血‘色’的噴泉一般!


    滿桂揮刀劈死來敵,坐騎卻是一刻不停,仍是直取者勒蔑,同時嘴上也不閑著,高聲回罵道:“你者勒蔑還要臉不要?從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開始,你們朵顏部就歸順了我朝成祖皇帝,成祖還在你的領地設朵顏衛,封你的祖宗為指揮使,吃著朝廷的俸祿。[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你是不是連你的祖宗都忘了?還他媽敢說我!”


    者勒蔑見滿桂高聲喝罵,自覺機不可失,當即後腕一鬆,那支箭立刻疾如流星般地直奔滿桂的麵‘門’而來。


    者勒蔑的箭術,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也是他得以穩居朵顏部酋長的看家本領。在四百多年以前,成吉思汗草原之時,他的祖先者勒米即以箭術冠絕天下而聞名,與當時的“神箭”哲別同為鐵木真的帳下“四狗”之一。真要論起來,者勒米的箭術比哲別也不遑多讓。


    而者勒蔑不墮祖先之誌,沒有一天不苦練箭法,箭術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這一箭‘射’出,他覺得必可將滿桂一箭‘射’死,繼而徹底殲滅這支由“‘蒙’‘奸’”組成的明軍。


    但滿桂沙場多年,什麽樣的陣勢沒見過?他早已識破者勒蔑的詭計,雖然口中與他對話,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被‘蒙’古騎兵簇擁著的者勒蔑,尤其注意他手腕上的動作。


    見他後腕一抖,滿桂知道箭已離弦。他隻覺眼前寒光一閃,根本看不清箭的軌跡,已知這一箭十分淩厲,萬難躲避。但滿桂也早有心理準備,當即將大刀的刀片往身前一橫,將麵‘門’嚴嚴實實地護住。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支箭“叮”地一聲,正中滿桂的大刀,‘激’發出一片耀眼的火星!


    滿桂虎軀微震,收刀在手,縱聲大笑道:“好賊寇,竟敢偷襲你祖宗!”說著便雙‘腿’猛地一夾戰馬。


    那戰馬與他一起作戰多年,心意相通,此時竟借著前衝之勢騰空而起,一躍數丈,從者勒蔑中軍前臨時架設的一道木柵欄上飛過,直接落在者勒蔑的中軍陣中!


    配合著這從天而降的氣勢,滿桂舉刀大吼一聲,聲如巨雷!


    者勒蔑的中軍見滿桂猶如出水蛟龍,勢不可擋,不由得心生怯意,幾乎是下意識地紛紛往兩邊閃避,把後麵的者勒蔑給暴‘露’了出來。


    而滿桂的戰馬四蹄落地,更不停留,如離弦之箭般直奔者勒蔑。


    者勒蔑見這麽多人仍擋不住滿桂,也隻得硬著頭皮迎戰。此時見滿桂來勢甚急,他再想將弓背在身後已經來不及了,隻得隨手擲於地上,再急急地抄起镔鐵鑄造的大槍,等待滿桂的雷霆一擊。


    隻在一瞬間,滿桂已衝至者勒蔑馬前。‘亂’軍之中,他也並不使用什麽複雜的招術,隻是將大刀高高舉起,猛地照著者勒蔑的頭頂劈了下來。


    這一刀雖然簡單,但滿桂力大無窮,再加上馬匹衝刺的勁頭,真是威猛至極。者勒蔑頓覺如同泰山壓頂,隻得用盡全身力氣用鐵槍向外擋格。


    隻聽一聲巨響,兩件沉重的兵器狠狠地‘交’擊在了一起。滿桂的大刀固然被封了出去,但者勒蔑卻覺得‘胸’口如遭大錘重擊,翻江倒海起來,身子在馬上猛晃了兩下,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將一口鮮血狂噴數尺!而他的虎口也全被震裂,滿手是血,再也把持不住,大槍隨即遠遠地飛了出去。


    而滿桂一刀不中,已從者勒蔑身旁縱馬狂奔了過去,順手又是一刀。者勒蔑身後那扶著大纛旗的軍官,隻覺得眼前一‘花’,顴骨一涼,半截腦袋已經被滿桂平著削飛!


    那大纛旗失去扶持,搖搖‘欲’墜之際,滿桂已如一團旋風般馳過,連連揮刀。待他馳遠之時,那大纛旗的旗杆已被砍做數段,終於噗地一聲,墜落於地。


    而者勒蔑還沒來得及擦拭嘴角上的血跡,滿桂身後的那隊騎兵,已經如同一股黑‘色’洪流一般衝破了中軍,從陣中貫穿而過!


    者勒蔑受傷、大纛旗墜地、中軍被破,這一連串的變故,其實隻發生在片刻之間。但就是這短短的一瞬,已足以使戰場形勢發生根本的扭轉。


    其餘的‘蒙’古士兵突然望不見大纛旗,軍心頓時動搖起來。而那被阻擋在包圍圈之外的九百明軍,也終於衝破‘蒙’古人的阻擋,殺入陣中,將‘蒙’古人的陣形衝得一片大‘亂’。


    此時,‘蒙’古人的鬥誌已經喪失了大半,全無剛才攻城時的氣勢。雖然他們在人數上仍占有優勢,但卻如同一盤散沙,被滿桂的騎兵衝得七零八落,各自為戰,再無力重新組織包圍圈。


    但朵顏部幾百年來雄踞於草原之上,還真的沒嚐過什麽敗績。這些‘蒙’古戰士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敗在一貫軟弱可欺的明軍手裏,盡管已經十分被動,卻還為了自己的尊嚴在拚命戰鬥。


    而明軍的兵力畢竟不足,時間一長,戰局又漸呈膠著狀態。滿桂見了心中暗暗發急,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得繼續奮力衝殺。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遵化城頭的佛郎機炮,突然又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


    這一炮將‘交’戰雙方都嚇了一跳。者勒蔑喃喃地道:“這些守軍難道瘋了,竟然連自己人都打?”


    可他仔細一看,發現炮灰並未轟向兩軍‘混’戰之處,而是轟在了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心中才稍稍安定。


    可者勒蔑隨即絕望地發現:伴隨著這炮聲,城中的守軍殺出來了!


    戚美鳳一馬當先,一身銀盔銀甲,英姿颯爽。她手中那柄銀槍的槍尖閃閃發亮,正‘欲’飽飲敵軍的鮮血。


    在她身後,幾十騎戚家軍緊緊跟隨。他們眼中噴著複仇的怒火,抱著必死的決心,跟隨主將不顧一切地殺向‘蒙’古人!


    而在騎兵的身後,成千上萬的漢人步行奔來,其中絕大多數是普通百姓。此刻,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和鐵鍁,根本忘記了‘蒙’古人的凶殘和自己的安危,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殺光敵人,為親人報仇!


    遵化的守軍主動出擊,成了壓垮‘蒙’古人的最後一根稻草!‘蒙’古人腹背受敵,終於放棄了抵抗的意誌,紛紛撥轉馬頭,向著雄偉的燕山敗退而去!


    者勒蔑見大勢已去,哀歎一聲,也不得不落荒而逃。


    可他剛跑沒多遠,前方突然閃出一騎,馬上端坐一名少年,笑嗬嗬地對他道:“大‘陰’囊,你不是要我的首級麽?有本事拿走!”


    者勒蔑定睛一看,見居然是信王朱由檢,氣得須眉倒豎,大喝一聲道:“看我不撕碎了你!”


    可是當他縱馬前衝至不到朱由檢十步時,朱由檢突然將手一揚。


    者勒蔑心道不好,急忙躲避。可他又不是尼奧,豈能躲過子彈?這一槍正中他的左眼,將他的眼球打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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