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扶著瑩妃一路從靈堂往後院裏準備好的房間裏去。因為瑩妃身份尊貴,加上她肚子裏又有了龍種,兩個宮女彩華和蕊華一路都很緊張,生怕瑩妃出了什麽意外,連帶她們兩人出了什麽事。


    雲卿看著瑩妃一臉蒼白,隻細心的扶著她,以免她跌倒了又算到了自己的身上,旁邊行走的人看到她們都避的遠遠的行禮。


    到了房間裏,蕊華將瑩妃身上披著的鬥篷取了下來,彩華這才扶著瑩妃半坐在床榻前,瑩妃這時比剛才要好了些,沒有一動便痛苦的呻一吟。


    雲卿望著靠在床頭大迎枕上的瑩妃,轉頭對著彩華道:“瑩妃身子不舒服,有沒有禦醫隨行,讓他趕緊過來看看。”


    彩華點頭應了,卻沒有立即出去,先是拿著被子給瑩妃蓋上,就聽的瑩妃低聲道:“沒事了,剛才估摸是站久了,加上心有傷痛,休息一會也就好了,蕊華,去給本宮倒盆水過來,再幫本宮那防止頭暈的藥膏拿過來。”


    蕊華應了退出去,雲卿微微一笑,“瑩妃若是覺得歇息了就好,那我也就不留在這裏了。”


    “你走了,可就我一個人留在這了。”瑩妃看著雲卿,一雙水眸在雲卿麵上一刮,“郡主不如在這坐一會,等會再和我一同過去吧。”


    雲卿看了她一眼,似乎眼底還有些微的笑意,“瑩妃怎麽今日很想同我說話?”


    瑩妃未料到雲卿是這個態度,根本就沒掩飾什麽,直接認為兩人不能交談,不由一手撫著肚子,動了一下,彩華立即給她調整了大迎枕的位置,讓她靠起來更舒服一些,接著又站到了一旁。


    瑩妃此時臉上的表情沒了開始那般痛苦,眉眼都舒展開來,望著雲卿輕笑了一聲,“沈雲卿,你現在倒是不假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玉瑩被陷害,舅舅被人殺死,我母親現在躺在**嘔血不止,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雲卿聞言微微蹙眉,“瑩妃所言,雲卿實在是不明白。薛大人的死陛下不是已經給了定論嗎?若是瑩妃有其他的想法,不如和陛下溝通,我隻是一個閨中女子,對這一切完全不懂的。”


    瑩妃舉著手在床沿上一劃,長長的護甲在上好的床單上勾出一條深深的痕跡,輕輕冷笑,“沈雲卿,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想要否認嗎?”


    宮裝映襯下,瑩妃的麵容透出幾分淩厲,根本看不出有半點不適的樣子,剛才那脆弱的幾乎隨時會暈過去的模樣,也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今天的主要難道就是要在這裏將以前的事情算一下總賬嗎?


    雲卿轉身,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按品級,她郡主是一品,妃位不過是二品,她比瑩妃還要高一級,就算坐下來也沒有任何逾越。瑩妃眸子凝了凝,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眼中冷意流淌的越發盛寒。


    “安玉瑩的事情,是陛下親眼看到的,應了慧空大師的語言,寧國公夫人愛女心切,一心攬下所有的罪名,保住了女兒,雲卿很欽佩。”在母愛這一點來說,薛氏的確是值得尊重的,至於其他,不提也罷。


    瑩妃看著她淡淡的樣子,手指越發的用力摳在床單上,幾乎要勾出那華麗的毛毯上勾出的圖形,“若一切隻有這麽簡單也就好,隻是你以為這做的這一切就沒有人知道,陛下不知道,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嗎?沈雲卿,你對我娘,我舅舅所做的一切,不會就這樣過去的!”


    她看著雲卿的眼神裏含著無限的憤恨,雲卿可以清楚看到那雙好看的眸中的神情,隻是就算不看,聽她的聲音,也知道此時瑩妃一定是恨極了她,說不定那護甲劃過的床單,在瑩妃的心中,正是雲卿的臉麵。


    雲卿絲毫不已為意,目光在她氣怒的麵容上望著,嘴角凝著一縷平和的笑意,目光中升起一股奇異的眸色,“瑩妃還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肚子裏的孩子聽說陛下極其喜歡,千萬不要因為一時動怒而傷了孩子,到時候反而得不償失呢。”


    瑩妃反射性的捂著肚子,怒目道:“你威脅我?”


    “不,我隻是提醒你。”雲卿望著那被勾住的毛毯絲線,視線移到瑩妃的眸中,仿佛在思考著其他事情,“畢竟懷孕的人動氣傷身,今日薛府裏又是辦的白事,瑩妃如今是千金之軀,當然要步步小心,雲卿隻是一番好意。”


    瑩妃似乎聽到雲卿的話,覺得有理,努力遏製住自己的脾氣,斜眼看著她,“你有這樣的好心?”


    雲卿不過一笑,也不說話,由著瑩妃眼帶懷疑的打量。蕊華從外麵進來,行禮道:“瑩妃,膏藥已經拿了過來。”


    瑩妃正不悅,冷道:“去拿個藥膏要這麽長的時間!”


    雲卿見藥膏到了,微笑道:“既然藥膏已經拿來了,瑩妃剛才說話也中氣十足,想必已經好多了。”


    見她似乎準備提前走了的模樣,瑩妃忽然道:“你要是真好心,就替我將那藥膏拿來擦了,不然的話,誰相信你剛才的話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雲卿視線在那藥膏上轉了一圈,沒有要動的意思,蕊華已經將那藥膏塞到了雲卿手中,頗帶為難道:“韻寧郡主,你去吧,瑩妃懷孕後身體就不大好,脾氣也有些變化,此時她讓你拿藥膏過去,你便拿過去,她心情好,肚子自然不疼了。”


    手中是冰涼的淡黃色瓷瓶,上麵有著蘭花的圖案,入手便有一股淡淡的清涼香味,雲卿皺了皺眉,這裏頭的藥物的確都是性溫的藥物,適合孕婦的。


    雲卿麵無表情的看著瑩妃,但見她蹙著眉頭,眼底帶著一絲壓迫,就等著雲卿將那瓷瓶拿過來。


    蕊華又輕輕的推了一下雲卿,“郡主,你就拿去給瑩妃吧,左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


    “誰拿過去不都一樣,難道本郡主的手就格外的具有藥效嗎?!”雲卿轉身對著蕊華,眉頭聳起,眼底含著一分厲色,“你推推搡搡的難道當本郡主和你一樣是個奴才在鬧著玩!”


    她這麽厲聲一喝,倒將蕊華嚇的往後退了一步,低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方才你不是推了本郡主!想將人當奴才一樣的用,還得看自己夠不夠格!”雲卿語氣凜冽,將手中的淡黃色瓷瓶往桌上一頓,臉色沉鬱的直接朝著門口走去。


    “好大的架子!竟然在本宮麵前擺身份了!”瑩妃眼看雲卿突然發怒,先是一塞,轉而更怒,在**一拍,斥道。


    雲卿走出了院子,不意聽到瑩妃突然發怒的聲音,朝著靈堂那邊走去,沈茂和謝氏還在那處,她也得過去和爹娘匯合。


    走到路中,便聽到人說瑩妃身體不適,吩咐人收拾回皇宮了,雲卿蹙了蹙眉,難道瑩妃是被她氣的回宮中了,到了路中卻遇到四皇子。


    說是巧遇,其實是四皇子從靈堂出來,路過花園,看到斜徑中素衣少女娉婷而來,那不施脂粉卻依舊奪目的容顏,讓她在這肅冷的初冬,依舊是一道極為亮麗的風景。隻看一陣冷風吹來,將頰邊的一縷發絲吹亂,少女抬起手,將調皮的發絲輕輕的弄到鬢邊,動作輕柔悠緩,行如流水,舉止如畫。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如蔥管般的手指上,就是這麽一雙漂亮的手,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就將薛國公和他逼得不得不對她下殺手。


    雲卿看著從前方走來的男子,一身輕裘華服,寶冠玉帶將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襯得更加貴氣,深冷的黑眸映出自己渺小的身影。


    雲卿抿了抿唇,稍微往旁邊避開了一些,但見四皇子偏轉了方向,停在她的麵前。


    “沈雲卿。”四皇子突然出聲喊道,仿佛第一次喊這個名字,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薄削的唇往外跑。


    雲卿麵色平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他下麵的話。這位四皇子,前世裏最後坐上了君王職位的男子,此時正站在她的麵前,雙眸裏透著一股很複雜的神情,幽黑的雙眸像是風雨欲來前格外平靜的海麵,裏麵颶風暗轉,仔細的打量著他的目標,像要找出什麽讓他覺得有意思或者感興趣的地方來。


    “你膽子真的很大。”四皇子看夠了般收回視線,轉而移開目光,望向雲卿身後一樹常青葉。他發現越看著她,就越有一種將她擁有的**,她那般淡淡的模樣,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吸引人的豔麗來,甚至能牽動他的心跳。


    “殿下想要說什麽?”雲卿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雪玉般的臉上一雙鳳眸在冬日陰沉的天氣下,格外冰亮。


    四皇子平靜的心跳,嗓音裏帶著一股很莫名的情緒,“若不是真的看過,實在很難想象,這一切竟然是你做的,貴順郡主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做了別人的刀。你真是顛覆了本皇子對女人的認識。”


    顛覆了對女人的認識?


    雲卿這次是真的笑了,笑的十分疏朗,“殿下是怎麽看女人的?膚淺,愚蠢,爭風吃醋,花枝招展?殿下是不是想起女人的時候,隻會想到這些詞語呢。”


    四皇子沒有出聲。


    雲卿接著道:“想必四皇子忘記了一件事,開國坤帝,可也是女人。”她的聲音就像夾雜在春風裏的冰渣,讓人在暖意中夾雜了一股淩寒,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


    “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於你有什麽好處?”四皇子的眼眸深了深,麵色依舊冷酷,濃黑的眉淺淺的皺起,仿若沒有聽到雲卿譏諷的話語。


    “殿下,有話還是直說的好。”雲卿忽然斂了笑意,同樣麵無表情的看著四皇子。


    四皇子被她的樣子弄的皺了皺眉,沉聲道:“你做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麽?是想要站到別人無法站到的地方去,還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者說你覺得自己聰明到根本就沒有人對付得了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四皇子一直在想,雲卿做這些事的原因是什麽,她根本沒有理由去得罪薛家,得罪他,將他們惹怒後會帶來怎樣的效果,他相信雲卿一定知道。


    看著四皇子眼中的質疑,雲卿望著他的雙眸,瞳仁裏的光亮益發的惑人,“那四皇子準備怎麽勸我呢?”


    四皇子的話中沒有報複,也沒有憤恨,他試圖在用一個一個的反問來勸說雲卿,雲卿很想知道,四皇子此時是怎麽想的,或者說他的目的是什麽。


    看著她灼亮的鳳眸,四皇子的眼底帶著一絲深藏的悸動,他斂了斂唇角,帶著一點點的弧度,笑道:“你是個聰明人,我能和你說話,自然是有事要講。若是你對付薛家,若你想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得到更好的前程,那麽你也做到了,如今你已經引起我的注意,我會請求父皇,將你賜婚做我的側妃。”


    一個如此美麗又聰慧的女子,縱使家中沒有實權,但是她的聰慧和家中的財勢,依舊能成為他成為儲君的大力支持。四皇子身在深宮多年,明白女子對於男人爭鬥中的力量,後院中若是有女子能夠出謀劃策,又能愉悅床第之間,男人當然願意的。


    他的思維模式是站在要奪嫡的角度上來看,每娶進來的一個人,都是帶著一定的目的,特別是兩個側妃和正妃的位置,沒有實力的人想要坐上去根本就不可能,他的心在天下,誰對他爭奪皇位有利,他就將她留在身邊,最大的那個就能成為正妃。


    他說了一下,看雲卿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神情,以為她是被自己的直接嚇到了,當日在宮中的時候,雖然言語裏有這個意思,他卻沒有直接說出來,於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放柔了聲音,“就像你說的,當初開國的坤帝也是女人,但是那是因為乾帝與她相知相惜,才允許兩帝並立的。所以你要得到權勢的話,就必須先要選擇一個合適的男人,和他一起。”


    雲卿看著他的表情,他說的不可謂沒有吸引力,他冷酷的表情放柔了曲線,麵部看上去俊朗中帶著幾分柔和,隻是——她很想問問這位皇子,引起他的注意力這個想法是怎麽來的?


    她拔掉耿佑臣,借貴順郡主的手除掉薛東含,目的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若是每一個人都要用這樣的方法去引起注意,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雲卿冷冷一笑,望著麵前自以為柔和其實根本就沒有改變冷酷和看不起女人本質的四皇子,“殿下,就像你說的,我必須要選擇一個合適的男人在一起……”


    四皇子揚眉,等著雲卿被他說動了,這樣也好,若是雲卿能輔助他的話,薛東含的事他一定能說服薛國公他們暫不追究的,畢竟薛國公也是支持他登上皇位,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他的皇位。


    “但是很顯然,四皇子你不是合適的那個!”雲卿潤澤的粉唇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在寒風中猶如一朵紅梅綻放在唇邊,“所以四皇子的側妃之位還是留給適合你的人去做吧!”


    不知好歹!


    四皇子冷酷的眼中散發出一絲戾氣,看著眼前雖然柔弱實則堅韌的少女,唇邊露出一絲可以稱為殘忍的笑意,“沈雲卿,你好自為之!”若不是看她聰慧無雙,屢次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對她留心,交談,他才不會和一個商人之女來談條件!既然他給了她機會,她不珍惜,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不關他的事了!聰慧的女子雖好,可若不是站在他這邊的,那就該死!


    經過瑩妃一事,又被四皇子攔住說了話,等雲卿往靈堂去的時候,人已經都往廳中而去了,雲卿自嘲的笑了笑,她還想試試薛東含會不會直接氣得坐起來的,如今人都沒去了,她也不會一個人擠到靈堂裏去上香,於是跟著丫鬟引著往人員聚集的地方走去。


    大廳裏,此時雲集了所有人,所坐人員,到來的景象,比起安老太君做壽還要隆重。一眼望去,感覺十分肅穆,看起來不像是用膳,而像是在沉痛的悼念何事。


    雲卿進來之後,便循著座位找到了沈茂和謝氏所在的地方,如今用膳,倒不需要按照品級一起了,安雪瑩屬於主人家的親戚,不能和雲卿一桌,遠遠的看到,兩人便打了個招呼。


    雲卿掃了一眼,發現並沒有看到安玉瑩,這等場合她都沒出現,可見當初禍國妖女那四個字的威力有多大,安老太君在有薛氏頂了罪名後,都不讓她出來,顯然安玉瑩要想再出府門,就隻有等到成為四皇子側妃這天以後才有可能了。


    這也是她自作孽,安上這麽個名頭在身上,簡直就是累贅。四皇子肯定也不喜歡她嫁進府來,隻是明帝賜婚沒有辦法拒絕而已。


    就在眾人都在肅穆的大廳中,喝著茶水,吃的素食的時候,府外卻突然來了人,為首的正是明帝身邊的大內副總管李元,他一走進來,本來就安靜的廳中,變得更為寂靜,所有人都抬頭朝著他那邊望去。


    隻見李元一進來,眉目肅厲,略微尖利的嗓音,對著所有人道:“陛下有令!所有人不得離開此地!”


    白事上突然得到這樣的消息,立即有人開始低語交耳,而作為主人的薛國公眉目間掠過一道極快的得意之色,眸光在雲卿所在的方向迅速的一掃,連忙穿過人群,站到前方,恭謹的問道:“李副總管,不知道陛下有何事?”


    李元點頭,朝著薛國公施禮後,方揚聲道:“瑩妃從府中回到宮中後,腹痛不止!陛下命所有今日接觸過瑩妃一幹人等!即刻入宮!”


    ------題外話------


    這幾天大量工作在處理,過幾天能好點。


    我知道親們都在等待檀檀和雲卿的婚事,先將薛家這裏處理了,接著論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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