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瑾王妃可要失望了。雲卿心中暗暗的一笑,流霞般璀璨的鳳眸裏映出了一絲淺淡的諷刺。


    三名小廝和一名外院的管事站了出來,一起道:“小的可以為世子作證。”


    一下子站出來四個人來作證,這對以往能隨意掌控府中丫鬟仆婦的瑾王妃來說,實在是太意外了。


    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這裏雖然是瑾王府,卻並不是肅北的瑾王府,而是京城的瑾王府,這府中除卻她從肅北帶來的丫鬟婆子之外,其他的人,全部是在京城呆了多年,一直奉禦鳳檀為主的下人。在他們的心中,禦鳳檀才是真正的主子。


    想到這裏,她不由又氣又怒,臉上帶著一抹深深的怒意,眼眸裏噙著冷意,威嚴的嗓音裏夾雜著一抹冷厲,對著那四人,道:“你們可都看清楚了?這不是小事情!關乎著府中公子的清譽!”


    對於她的聲色俱厲,那三名小廝和管事,卻沒有一點的害怕之色,臉上的表情更是一本正經,十分慎重,恭謹的答道:“回王妃,小的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昨夜在花園中,二公子一直拉著世子喝酒,喝醉了之後便開始唱啊,跳啊,還扯著世子的衣服不放手。王爺,王妃再次,小的們絕對不敢撒謊。”


    他們是沒撒謊,那個時候的禦鳳鬆的確是緊緊的扒住了禦鳳檀的衣物,不過,他要的不是衣服……


    禦鳳檀眼眸如同霜染,帶著冷冽的溫度,如墨的眸子掃向滿臉不甘的禦鳳鬆,全身散發一種淡淡的寒意,籠罩在他著了棗紅色圓領的雲紋大袖袍之上,那喜慶的色澤也降低不了他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意。


    這個二弟還真當他是傻子了,拿著八寶轉心壺來給他下藥。


    這種壺中有兩個心,壺上暗藏著機關,可同時裝兩種不同的酒水。在宮廷裏呆了這麽久,這樣的東西禦鳳檀早就熟悉,一看那酒壺青中泛綠,晶瑩滋潤,就知道是盛產此類酒壺的耀州瓷器,他便生了防範。待禦鳳鬆倒酒之時的手勢,他更加肯定了酒壺有古怪,當時借著裝醉搭上了禦鳳鬆的手,便是暗中用了勁道將酒壺的開關掉轉了過來。如此一來,禦鳳檀喝下的就是正常的酒液,而禦鳳鬆喝下的自然就是他自己加了料的‘好酒’了。


    禦鳳檀送他到書房休息休息,便察覺到身後有個丫鬟跟著他,那個時候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待跟著那丫鬟到了地方後,便發現到,原來禦鳳鬆竟然是和韓雅之一起聯手,想要灌醉他。


    那一瞬間,他的怒氣有多重。若是他不是在宮中生活多年,知道那酒壺有問題,如果喝下了酒,在新婚之夜和韓雅之滾到了一起,把他心愛的卿卿晾在洞房裏麵。天知道卿卿會不會怒火直起,丟下一封和離書就此再也不理他了……


    他辛辛苦苦追了兩年的人兒,盼了兩年的大婚,這些人都不能讓他好好過。於是他轉身回到書房,把自己的喜袍披在了禦鳳鬆的身上。


    若是韓雅之沒有別的想法,那麽明天一早禦鳳鬆也不過就是在書房裏麵宿了一夜罷了,若是她有別的想法,那麽到了這裏,看到了禦鳳鬆,接下來做的事情就不是禦鳳鬆他們能控製的了!


    禦鳳鬆在看到那些證人之後,眼眸瞪的更大,臉上露出怒色,又因為瑾王在一邊,不敢對著這些小廝打罵,以免惹了父王更不喜歡他。於是一心望著瑾王妃,眼眸裏流出出委屈道:“母妃,不可能的,兒子絕對不會穿他的衣服……”


    “好了!”瑾王妃眉目一利,打斷了禦鳳鬆的話,這個兒子多年來心中對禦鳳檀多有不服,漸漸匯集成了深深的怨恨,說話的時候又不懂掩飾,在她麵前也就罷了,在瑾王麵前若是罵了禦鳳檀什麽,隻怕會一團糟,她定了定心神,目光望向躲在一旁掩麵哭泣的韓雅之,聲音放柔和了些許,道:“雅之,你為什麽會到前院來?”


    婚禮的喜宴是分開舉辦的,女賓們在瑾王妃主持的內院中,而男賓則是在外院的花園之中,因為所請的女賓之中,會有不少年輕未婚的女子,喜宴上難免要喝酒,所以這也是為了保護女賓的清譽而準備的。


    此時韓雅之出現在了前院,本來就是違背了平常之理,又在書房之中,瑾王妃在力爭禦鳳鬆的清白不得之後,將目光就轉到了韓雅之的身上。


    禦鳳鬆在書房裏很正常,他是男人,但是韓雅之出現在這裏就是不行的。


    隻要韓雅之說她以為在這裏的人是禦鳳檀,才跑過來的,那麽怎麽說都是禦鳳檀和韓雅之牽扯不清,才過來誤將禦鳳鬆當成了禦鳳檀,而不是禦鳳鬆在兄長的婚宴上與人睡到了一起,雖然本質上是不會改變的。但是兩人齊齊到一處苟且,和找錯了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更何況禦鳳鬆喝了很多酒,一時亂性也是有的。


    雲卿不得不佩服瑾王妃在內宅也果然是一個高手,否則的話也不會在眾多側妃小妾的環視下,依然牢牢的把握了王府的內宅大權。


    當然了,這也少不得瑾王的支持,從剛開始,雲卿就發現瑾王並不多說話,而是將這樣的事情首先交給瑾王妃處理,雖然不知道瑾王對瑾王妃有沒有感情,但是這是男人給予妻子的一種尊重。


    雲卿望著韓雅之,在聽到瑾王妃的問話之後,韓雅之微微側身,避開眾人直視的目光,雙手卻不再掩麵而哭,露出妝容斑駁,淚痕累累的嬌顏,目光朝著禦鳳檀所在之地望了過去。


    此時的韓雅之,心中五味交叉,苦的,酸的,辣的,澀的,鹹的攪合成了一種複雜到極點的滋味。她昨晚讓丫鬟特意跟著禦鳳檀,便是要看他在喝了暖情酒後會被禦鳳鬆扶到了哪裏去。待碾玉回來告訴她,禦鳳檀進了書房休息之後,她便偷偷的從內院出來。


    平日裏是沒有這麽好進出的,但是昨夜許多客人在,婆子們也一時疏忽,讓她溜了出來。當她借著天上的月光摸到了書房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書房的門沒有鎖,於是大著膽子進去,進了書房中休息的內室後,借著十分微弱的光線,她看到**一個穿著大紅色衣袍的男子正和衣而眠,她驚喜得趕緊走了過去,就被男子一下摟到了懷中。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過分了,可是她沒有辦法啊,她等了檀哥哥那麽多年,他卻被沈雲卿迷得不肯娶她,連做個妾都不行,她沒有辦法才用了這樣的法子。王妃那樣喜歡她,王爺也喜歡她,若是檀哥哥娶了她,她相信憑借著自己的溫柔和美貌,一定會讓檀哥哥覺得她比那個商女好上幾百倍的,更何況還有其他人支持她呢。


    但是,她在那種痛苦的折磨之中醒來之後,醒來時看到的卻是禦鳳鬆的臉!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就充滿了憤怒,牙根緊緊的咬住,全身不可控製的顫抖了起來。為什麽就不是檀哥哥在這裏!偏偏要是禦鳳鬆!她剛才之所以哭泣,不是因為被人看到這樣狼狽恥辱的場麵,更多的是因為那個人,為什麽**的那個人不是禦鳳檀!


    可她在哭泣的時候,也沒有漏聽王妃他們的對話,也知道王妃此時為什麽要這麽問她。因為王妃最寶貝的就是禦鳳鬆了,這些時日一直都帶著禦鳳鬆在身邊,她知道,是要給禦鳳鬆物色一個高門的妻子。


    剛才王妃說的話裏,沒有一句維護她的,王妃隻說影響了公子們的清譽。那就是她的清譽不要緊了,這個時候又想把她推出來,讓她去攀咬檀哥哥,借此給禦鳳鬆證明清白。


    但是說了又怎麽樣呢,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都看到她和禦鳳鬆在**了,就算她說了是來找檀哥哥的,禦鳳鬆好了,可她呢?偷偷的出來找檀哥哥,沒找到卻和檀哥哥的弟弟滾到了一起,就算指責了檀哥哥,檀哥哥也不會娶一個被別人睡過的女人了,而她以後還能怎麽辦?就一輩子受人指指點點嗎?


    到時候她表明了心跡,說喜歡檀哥哥,但是身子又被禦鳳鬆碰過了,那她不是兩邊都得不了好,隻能一輩子無人要了嗎?


    不!她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她應該是要做世子妃的才對,而不是一個人孤單到死,被人指責到死!


    一瞬之間,韓雅之轉過了千百種念頭,殘妝布滿的麵容上一雙眼眸閃爍不停,透出她內心的猶豫。


    禦鳳檀望著眼眸閃動的韓雅之,知道此時的她一定在猶豫。若是韓雅之毫不猶豫的說出她是錯看了禦鳳檀,那就表明她確實是心底喜歡著禦鳳檀的。但是從她的眼神,她的猶豫,禦鳳檀十分明白,十分清楚,韓雅之在猶豫,她在衡量,到底怎麽做對她才是最好的。


    他眼底掠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帶著淺淡冷芒的狹眸中波光流轉,語氣冷然道:“怎麽,雅之,母妃問你話,你為何不說呢?是不是有什麽不好說的,怕說的?有什麽話就說出來,父王在這裏,他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既然韓雅之猶豫,那麽他就給她提個醒,相信韓雅之一定知道什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禦鳳檀的話,韓雅之猛地抬起頭,望著一直負手而立,眼眸沉黑的瑾王,瑾王的目光正巧也看著她,從那目光裏,韓雅之看到了瑾王的痛惜,驚訝和淡淡的失望,這些年瑾王對她一直都很不錯,也正是瑾王對她不錯,才讓她在王府裏生活的十分好。


    對!瑾王對她好!


    韓雅之的腦中像是頓時被人疏通了一般,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初父親對瑾王說過,她一定要做正妻,絕不為妾的。


    瑾王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從他這些年一直對她極好便證明了這一點,那麽她給了禦鳳鬆,再攀扯檀哥哥太不理智了。


    她轉眸望著禦鳳檀和他身邊的雲卿,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賞心悅目,就像是一對金童玉女一般,當然,若是喚作韓雅之自己,她覺得更好看,更加配。但是現在,世子妃一位已經被人霸占了,她就算今天成功了也不過是個側妃,但是禦鳳鬆不一樣啊,雖然他有通房小妾,但是他沒有正妻。


    而瑾王妃很偏心禦鳳鬆,一直都想將世子改為禦鳳鬆,就算嫁給禦鳳鬆,也比她為了保全清白,而到廟中與青燈相伴一輩子要好。


    韓雅之心內有些微微的矛盾,她戀戀不舍的看著禦鳳檀玉秀俊美的麵容,暗道,檀哥哥,不是雅之不喜歡你,是形勢所逼,我一直很喜歡你的,可我現在是沒辦法啊。


    她在心內默默的說著對不起後,為自己做出這種事而尋到了一個十分好的借口,就像是她自己恬不知恥跑到這裏要破壞別人的婚禮,不顧廉恥的與人同眠都是迫不得已,都是有人逼著她一般。她得到了心靈上的安慰,她不是不愛禦鳳檀了,隻是沒有辦法啊。


    於是她抬起了臉,眸子裏又盛了兩汪淚水,猛然的搖著頭,那散亂的發髻,經過整理後依舊微亂的衣裳使她顯得格外的束手無措,微微抖著略失血色的唇,道:“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在這裏……”她說著,淚水一滴滴的從眼眸裏墜下來,苦聲道:“王爺,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雅之的錯,你不要責怪鬆哥哥了,雅之願意以死謝罪……”


    說罷,她就對著一麵牆壁狠狠的撞了過去。屋子裏這麽多人,又哪裏會有人真看著她這麽去撞死呢?就算是瑾王妃巴不得韓雅之幹脆就撞死在這裏,有瑾王在這,她也不得不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眼睜睜的看著韓雅之被人拉住身子,攔了下來。


    瑾王妃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扶著韓雅之,手中的力道使得韓雅之暗中皺眉,又不得不忍耐。“雅之,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做出這樣的舉動,難道就不怕我,不怕王爺心痛嗎?”


    韓雅之無力的靠在一個嬤嬤的身邊,此時的她顧不得手中的疼痛,泣不成聲抬起淚眼,淒淒中帶著歉意的道:“王妃,實在是……雅之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件事情,也再也沒有臉麵見人了……”


    此話中有兩個意思,一來是向瑾王妃說明,她實在是不清楚在書房裏的人是禦鳳鬆,二來,便是在向瑾王暗示她已經給了禦鳳鬆。


    瑾王妃眼皮一跳,忍著性子急忙道:“雅之,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你素日裏都是潔身自在的人,怎麽偏偏就在在今日發生了這裏的事情呢?昨天又是鳳檀的大婚之日,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和鳳鬆一起呢?還是好好想一想你怎麽來到這裏,是不是故意有人陷害你呢?”


    禦鳳檀狹眸微眯,瀲灩的眸子十分的平靜,然而在他轉動的時候才可以感受到那寒冰一般的光芒,他望著瑾王妃露出一個十分冷淡的笑意,“母妃,昨日是我的大婚,二弟年歲也不早了,他想要娶一個新娘子並不是十分奇怪的事兒。府中上下的人也知道,二弟和韓小姐之間的關係十分之好,他們一起在府中長大,素日裏經常一起出進,也許是情不自禁。”


    瑾王妃眸光一閃,還要開口辯解,瑾王望著她望了一眼,眉頭深重,目光在韓雅之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上掠過,沉緩的開口道:“今日的事不用再查了。如今府中這麽多人看到他們二人在一起,再怎麽查,也不過是把事情鬧的越來越大,越難看而已。”他歎了口氣,望著韓雅之道:“你父親當年本來就是要你嫁到瑾王府來的,如今你和鳳鬆一起,本王也未曾辜負他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本王自會為你做主,讓鳳鬆娶你為妻。”


    禦鳳鬆聞言,長方形的眼眸頓時睜大,他立即一臉委屈的抓著瑾王妃的手臂,搖頭道:“母妃,你替兒子做主,替兒子做主,我要娶的不是她,不是韓雅之!”


    話語裏的輕視傳到韓雅之的耳裏,令她瞳眸頓時緊眯了起來,越發哭的傷心絕望。


    瑾王妃當然知道瑾王剛才所說的是什麽意思,她心頭一緊,立領的華服使得她容色更加端肅,朝著瑾王道:“王爺,今日之事就像你所說的,已經發生了,既然王爺你說不要追究,我也不好再說。但是雅之與鳳鬆從小在一府內長大,現在娶了雅之,隻怕讓外人聽了以為我們王府仗勢欺人,逼迫女子嫁入。”


    聞言,禦鳳檀勾唇一笑,朱紅的唇如窗外盛開的海棠,卻有一種冰冷的弧度,“母妃如此說倒顯得奇怪了。韓將軍臨死之前便和父王許下了婚事,雅之無父無母,無親無戚才在我們府中寄住,這一起難道母妃你不知道嗎?我還記得數天前,母妃曾跟我說,要將雅之納為兒媳,怎麽此時又覺得不可了?”


    禦鳳檀難得用這樣微諷的語氣和瑾王妃說話,與他平日裏的俊秀有禮的模樣有著很大的區別,瑾王妃不由的一愣,臉色卻發白,道:“那是我讓雅之做你的側妃,她畢竟等了你這麽多年……”


    “母妃!”禦鳳檀拔高了音量打斷了瑾王妃的話,眉宇間帶著一絲戾氣,“今日是我新婚第231章外生枝!”


    這句話似重錘敲下,將今日之事定下了結果。屋中的人大多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的,但是瑾王已經定下,那便無可更改。


    雲卿聞言,睨了禦鳳檀一眼,望見他眸子裏藏著的一點淡冷笑意,知道如今這個結果,必然是禦鳳檀早就料到了的。


    此時就算禦鳳檀不跟她說,她也能看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這樣的手段並不是多麽的高明,但是卻很有效。隻是韓雅之看起來如此癡情的人,等待了禦鳳檀這麽多年,好似非卿不嫁一般。


    在出了此事後,卻露出了真相。到底在利益的兩相比較之下,還是選擇了傾向有利的選擇。或許她心中喜歡禦鳳檀,但是喜歡的不單單是禦鳳檀這個人,還有他顯赫的世子身份。


    隻是今日屋中的這幾個人裏,瑾王妃和禦鳳鬆都失策了,唯一得益就隻有韓雅之。她本意肯定是想要設計禦鳳檀做個側妃的,現在機緣巧合,做了禦鳳鬆的正妃,相比較下來,雖然睡錯了人,但是韓雅之並沒有損失。


    雲卿微微一笑,眼眸裏如同噙了兩枚冰珠,心中怒極。這些人就這麽不消停,就連她大婚的晚上,都要被人陷害算計,新婚的第一天,睜開眼就要迎接這麽一出好戲,真當她嫁到王府裏就隻能任人欺負嗎?!


    她看著正被人扶著出去的韓雅之,淡淡的一笑,冷聲道:“父王,母妃,兒媳從剛才進來後便發現有一事不大妥當,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有何事,你說!”瑾王的臉色並不大好,隻想去處理了此事,莫對長子傳出什麽不利的影響。但是大婚第一日就讓兒媳看到這樣的場麵,又覺得微微愧疚。


    雲卿淡淡的道:“據我聽母妃身邊的丫鬟綠蕊所言,韓小姐在屋中不見,則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事情。一個未婚女子一夜未歸,作為她院中的丫鬟,難道是第二日早晨才能發現去稟報的嗎?”


    瑾王妃轉眸望著雲卿,她的臉上還帶著隱忍的怒氣,一張臉顯得格外的嚴肅,保養得當的肌膚透出青色,更顯得擦了粉的麵容白的可怕,厲聲道:“韻寧郡主,王爺已經說了此事不再重提了,你還要再提起做什麽!”


    雲卿微微一笑,語氣裏充滿了真誠,“母妃,我隻是覺得,韓小姐一夜未見,若是她身邊的丫鬟早一點發現,讓其他人去找,也許今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找?找什麽找?


    瑾王妃突然覺得意識到,麵前這個兒媳,絕不是那些可以一般對付的女子,她剛才站在一旁,一語不出,看起來像是遵守新婦不妄言的規矩,給人留下十分溫和懂事的形象,實則一直在思索著這其中的漏洞。


    瑾王若有所思的看了瑾王妃一眼,又在韓雅之身上停留,那雙看起來非常柔和的眼眸中帶著一種威懾,肅聲道:“昨夜,你們沒有一個人發現小姐不在屋中了嗎?”


    碾玉是韓雅之的貼身丫鬟,聞言雙膝一跪,她一跪下,其他伺候韓雅之的丫鬟也都跪了下來,碾玉垂頭道:“王爺,奴婢發現了!”


    “你們既然發現了,難道沒有想到去尋找或者通知王妃嗎?”雲卿挑眉驚訝的問道,“這可是任何一個丫鬟都應該會做的事情啊。”


    碾玉心猛然的縮了起來,她是受了韓雅之的吩咐,當然不會到處亂嚷前去打擾韓雅之的好事,但是此時瑾王追究了起來,她這個做丫鬟的讓主子出了這樣大的醜事,追究起來的話,她們也隻有都被打死賣出去的份兒了。


    但是王妃……想到王妃的手段,碾玉思量再三,自己若是招出來了,沒有及時通報的罪名也洗不脫,事後也肯定會被王妃除掉,還不如直接認了這份罪,保得家裏人周全,


    她手指緊緊的握住,細聲道:“回王爺的話,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當時陪著小姐進了院子,當時奴婢也貪嘴喝了幾杯,便有些頭暈,沒有好好的照看小姐,待等到天光之時再到小姐的屋子裏,才發現她不在了,於是急忙去通知了王妃。是奴婢擅離職守了。”


    瑾王妃並不擔心碾玉將她說出來,她所在意的是雲卿說出此話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她以為牽扯出一個奴婢,就可以將自己招供出來嗎?那也太小看她了。


    雲卿卻是淺淺一笑,“碾玉是因為貪杯,難道謝小姐的院子裏隻有碾玉一個丫鬟嗎?主子出去後有沒有回來,難道你們都不知道?”


    雲卿的語氣裏含著驚訝,目光裏卻是冷笑,今日她不給這些人立一個下馬威,隻怕所有人以後都會當她好欺負,本來她的出身就會被人拿來詬病,後宅的事情禦鳳檀縱使能給她支持,但是男人也不好好時時刻刻的插手女人之間的矛盾,她今日能不能做的好,就意味以後府裏麵的人會怎麽看她。


    如果說碾玉一個人沒發現也就罷了,若是整個院子的丫鬟都看不到自家小姐的身影,這件事便變得很奇怪了起來。


    在屋中發現的禦鳳檀的紅色喜袍,韓雅之無故的失蹤而全院子的丫鬟視而不見,瑾王想到了一個可能,當時的韓雅之想要設計的人明明就是禦鳳檀,而王妃很有可能也是配合著韓雅之的想法,因為禦鳳檀曾說過,瑾王妃想要禦鳳檀娶韓雅之……


    這也是一大早為何王妃喊了這麽多下人圍在此處,本來她的目的是要讓人看看鳳檀的醜事,可最後出事的沒想到是鳳鬆。


    大婚之夜要將禦鳳檀拉著和韓雅之一起,這讓禦鳳檀以後怎麽見人,將明帝的賜婚置於什麽地步!


    想到這裏,他眼眸裏升起了一股怒氣,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一片丫鬟,怒道:“你們這麽多人就看不好一個小姐,讓她跑出去就沒有想過要找她回去嗎?你們若是都這樣在王府裏做事,不如拖出去打死算了!”


    那些丫鬟個個都低著頭,但是臉色卻各不相同,有的一臉明白,有的級別不高的,卻是一臉迷茫,她們是注意了,可是碾玉說不用管,她們雖然有疑慮,但是肯定不敢管!


    瑾王妃此時已經明白了雲卿的意思,她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責罰這些丫鬟,而是要讓瑾王看清楚,昨晚的事實究竟是怎麽回事,能操縱王府這麽多人的,自然第一個都會想到她,想到這裏,她眼眸朝著一側掃過,瞳眸裏反射出冰冷的光澤。


    “王妃,都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的錯!”在瑾王妃院子裏的陳媽媽啪的一下跪了下來,埋一臉悔恨道:“昨晚是老奴值夜,因為整個府中喜氣洋洋的,王妃又陪著客人喝了兩杯,早早的就睡下了。半夜的時候,老奴喝了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小丫鬟過來通報,說是什麽小姐不見了,說是要通知王妃,老奴那時想,這王府裏守的嚴實,還會丟了人,人又乏的緊,一巴掌扇了那丫鬟,讓她走開……如今想來,隻怕是那時候就是報的韓小姐不見了的……”


    讓下人出來頂罪,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看來王妃在府中的嚴厲是深入人心了,不出聲就能讓丫鬟認罪,一個眼神就讓身邊的媽媽出來頂了罪名。


    這個陳媽媽,看她一身裝扮,應該是王妃身邊的得力的人兒。雲卿垂低了眼,掃了一眼陳媽媽,不知道為什麽,陳媽媽被那麽淡然的一眼看得全身一冷,渾身都不對勁,不由的趕緊低下頭,一副服罪的樣子。


    瑾王妃此時方慢慢的開口道:“昨日府中事情也實在太多太忙,又是鳳檀的婚事,我許她們吃些酒席,誰知道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是雅之和鳳鬆兩人太情不自禁了。”


    這會子,又承認兩人是情不自禁了。


    雲卿可不打算就讓她在這裏說兩句雲淡風輕的話,今日的事就這麽過去了,不給點實際的東西,沒有人會把她當回事。於是她的笑意更深,道:“昨日人員眾多,府中最是忙碌的時候,有人趁著時候偷懶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了。”


    這話聽著像是幫著瑾王妃,實則是充滿了指責。越是忙的時候就越是要注意,人多手亂,最容易出現意外,瑾王妃還讓下人吃酒,這不是變相不想讓人管這事,希望越亂越好嗎?


    望著瑾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瑾王妃終於知道什麽是越說越錯,她的麵色微微一變,隨後恢複如常,道:“這的確我的疏忽,沒有管束好院子裏的下人,讓她們尋了空子,造成了此事。好在王爺覺得鳳鬆和雅之適合,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話。”


    她話裏的服軟並沒有讓瑾王的臉色變得有半毫鬆動,他的目光凝起,落到了陳媽媽的身上,眸光中含有一種殺伐果斷,是久經沙場的人才有的那種魄力,“來人啊,將陳媽媽和碾玉拖下去各打六十大板,雅之院子裏的所有丫鬟責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妃,救救老奴啊!”陳媽媽本以為不過就是十到二十板子的事,哪知道是六十大板,這打下去能生生要了一條人命啊。


    瑾王妃的臉色也煞白,陳媽媽是她身邊的老人兒,是她從歐陽家出嫁就陪著她的,素來是她的心腹,這打陳媽媽就如同打了她的臉一般,但是她看了一眼瑾王的臉色,那陰晴不定的模樣,代表著此時不能再惹他。


    可是禦鳳鬆卻覺得十分的難堪,算計人不成,反而被人算計,此時還要看自己母親身邊的人被處罰,這個禦鳳檀和他娶的這個女人一樣都可恨到了極點!他們時時刻刻都在算計著自己!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目光裏迸射出一絲忿恨,拉長脖子喊道:“父王,你不能打母妃身邊的老人,這讓母妃有何裏麵,以後又怎麽管理王府!”


    ------題外話------


    明天兩口子回門,哦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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