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王笑了笑,棕眸裏卻冷得無半分笑意,“你劫了滄浪軍的軍糧,迫使其軍隊連連敗退,便是為了引我出現。說,封國給了你什麽好處?”


    白玉樓掩嘴吃吃笑,潤麗的長眉與上揚的漆黑鳳目間媚色嫣然,鮮紅的衣衫襯得那雪顏更加瑩潤如白瓷,一派風情無人可及。


    她笑著,緩緩站起身,來到明石王麵前。她身材纖長,竟隻矮了明石王半個頭。


    付遠涯緊緊盯住他的側臉,隻是道:“告訴我,你究竟和他是什麽關係?這麽久以來,我從未問及過你,可如今,我們並肩抗敵,我們出生入死,你我之間這份至交好友的情分,還能有什麽可以隱瞞?”


    這樣的威名,這樣的功勞,引來的有崇拜,亦有嫉妒與容不下。


    說完,他忽地直起身,鬆開了手,側過身快步而去。


    “放心,明石王的底細,我也需要,到時候資源共享。”任流螢一臉的笑容。


    白玉樓頭也不回,徑自走了進去。


    滄流水下巴微抬,眉目一派清朗,左眼下一滴淚痣偏生給整張臉添了一分陰柔,他雙唇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一字一頓地道:“雍王,蕭明楓。”


    那廂裏,明石王一邊笑著,一邊摟住了任流螢的腰,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埋下頭,狀似要吻了上去。


    “哎,我說你——”滄流水扯了扯嘴角,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我說你傷得還沒有我重,怎麽就裝得跟要死了似的,害得我和小央都以為你不行了?你說你,你說你……”


    ……


    任流螢回神,眨了眨眼,仿佛剛剛看到的,是一場幻境。


    明石王能感覺到任流螢笑容中的虛偽與偽裝,可是,他不知道,真正的任流螢究竟是怎樣的姓情,怎樣的姿態。


    此事很快傳遍南北,人們對那位付大將軍交口稱讚,隻將他當做保家衛國的戰神,一旦論其威名,皆是滿心的崇敬之情。


    “然後隱姓埋名,像那些隱士一樣,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獨身過一輩子?”滄流水接下付遠涯的話,冷笑了幾聲,迎著他的視線走上前,來到他身邊,雙目看進了他眼裏,“付大將軍,你的抱負,不止如此罷,你的前途,也不會因這場本可以名留青史的戰爭而中止。”


    “哎呀,封國這麽快就敗啦?”白玉樓瞪大了那雙鳳眼,一臉故作的訝然與惋惜,“嘖嘖,我還以為他們至少能撐得過一個月呢,沒想到——哎……”


    但是,就在付遠涯整理好行裝,整頓好餘留的軍隊,領著隨侍趕往京城的途中,竟被一群刺客行刺,他本人也因受傷而不得不在中途停留。


    付遠涯眼中厲芒一現而過,“滄兄所說的他主,又是誰?”


    藍俏眼露不解。


    明石王似笑非笑,隻是森森地瞥了過去,“白玉樓,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又還有什麽東西能逃得過你的雙眼?”


    “流螢兒,看清楚了。”


    出了石室,迎麵便見得正站在門外的任流螢與藍俏。明石王直視任流螢,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實在不知還能用什麽詞來形容了,隻能冷冷哼了一聲,偏過臉再不看付遠涯。


    話音剛落,隻見她猶如一把出鞘的劍,倏地朝一旁直刺而出?紅色的身影瞬間如一縷幽魂,在前方穿梭不止。明明見她在這邊,可還未來得及看清,她卻已轉去了那邊。


    小央是在戰爭快要結束時趕來東北的,此時也跟隨在旁。滄流水灌了幾大口水,將手臂上的傷簡單處理之後,便來到了屋裏,一臉冷凝地瞪著付遠涯。


    藍俏雙手環胸,慢步來到任流螢身邊,眯眼瞅著明石王已然消失的背影,一臉曖昧的笑,“你可真不簡單。”


    那麽的真實,卻又是那麽的虛偽。這場看似真實而虛偽的演戲,卻不知誰能演得到最後。


    白玉樓斜睨了她一眼,“去了萬家莊,你知道該怎麽做。”說完,便朝著那條通道內走去。


    但是,如今自己有了這樣本事,以後的自己,也終是可以不再受人牽製了。


    明石王眸光一閃,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身形之快,隻讓人應接不暇。


    “良禽擇木而棲,你難道沒想過另謀他主?”滄流水直視他,一臉難得的鄭重與認真。


    說到這裏,她雙眼一亮,忽地轉過了話鋒,“石王這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他轉過臉,看著滄流水,目光中有蕭索有無奈也有堅決,“我隻有假裝被刺客重傷,再傳出傷重而亡的消息。這樣才能不做亡命之徒,不被永嵐帝四處追捕。”


    她緩緩轉過身,依舊紅色的長衫,異常貼身,襯得她格外高挑。


    靜靜地聽著他說完這麽一番話,付遠涯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那麽,受他的差遣接近我,也是你願意?而你與我相交為好友的目的,也是因為他的差遣?”


    白玉樓張開雙臂,下巴微揚,全身微微一震,那套在身上的紅色紗衣便褪下身體,翩然落於一旁。


    “白玉樓,這件事,我感激你。”任流螢小心地將書冊收好,笑眯眯地道。


    任流螢也毫不猶豫地跟上。


    任流螢輕輕覆上他的手,笑靨如花,“告別?我與白玉樓非親非故,何來告別之說?奴家隻是高興,激動得要來向白玉樓炫耀而已。”


    “不錯。”付遠涯偏過身,緩步來到門口,看那院子裏簡陋的擺設,那一棵高大的樹葉凋零的榆樹,秀目微眯,恍然間似仍帶著淺笑,“永嵐帝不會讓我活著,即便在途中殺不了我,一旦到了京城,也會被囚禁,被冠上任何一個罪名而將我除掉。所以——”


    滄流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群刺客是皇帝……”


    付遠涯理了理衣襟,眨眨眼,微笑著看向他,不語。


    任流螢在一旁的石桌邊坐下,拂了拂衣襟,道:“是啊,你是不是也該把紫霄的傷給治了,還有你答應我的武功。”


    “紫霄體內的銀針已經取出,至於我答應你的武功,”白玉樓放下書,坐直了身體,道:“你沒有任何武功底子,能學的並不多。[.超多好看小說]”


    藍俏一愕,轉過臉看向她,“願聞其詳。”


    明石王沒有回答,隻是問道:“告訴我,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隻可惜,馬上就要同明石王去萬家莊了。


    一個笑聲爽朗似不羈,一個嬌羞不已、媚眼如絲,隻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石室內,白玉樓斜倚在白玉石椅上,手肘下麵靠著一個白綾彈墨繡著弄枝梅的抱枕,手中拿著一本書,似看非看的放著。


    “封國給了我好處?不對,應該是說,為什麽一旦遇到與封國有關係的事,石王便會出現?”白玉樓笑顏依舊,鳳眸波光流轉,“難不成,明石王便是——那封國人——”


    “你來了。”白玉樓雙眼仍盯著書冊,淡淡地道。


    明石王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


    白玉樓哈哈大笑,後退了兩步,細白的手指輕輕捋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長發,“我麽?我可是你們男人的克星,你說呢,我的石王?”


    “激動?炫耀?”明石王反握住她的手,在手背輕輕撫摸,“流螢兒這是為何激動與炫耀呢?”


    付遠涯在糧草匱乏的情況下,以智取勝,大敗封國軍隊,給封國以重創。


    是一片樹林,樹木卻非常的稀疏,此時又是初冬,枝葉凋零,一副蕭索空蕩的景象。


    滄流水轉過身,目光坦蕩而澄澈,“是的,最開始,是受他差遣,有所企圖。可是,自從你邀我一同去邊疆,我便開始將你視作至交好友,此生都不變。”


    看似停留在耳垂頸項的親吻,實則並沒有想象中的火熱。明石王隻是湊近了她耳邊,低低緩緩地道:“流螢兒,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多久。”


    幾個起落,她直直朝著任流螢撲身而來,在任流螢驀然瞪大的雙眼中,她猛地停下,穩穩地站在了任流螢麵前。


    一旁的藍俏早被兩人忽略了,藍俏倒也不在意,隻退開了幾步,一手撫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兩人。t7sh。


    “明石王,你本不叫萬豐義。”白玉樓上身前傾,一手支顎,皺著眉一副苦惱費解的模樣,“你定是封國人了,可是,你是什麽身份呢?官家?還是皇族?”


    明石王腳步一頓,微偏過臉,緩緩道:“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曉。”


    那是一處被稱作白霧鎮的地方,鎮子不大,居民也不多,付遠涯受傷後,由隨侍護送著一路逃走,便進了這個鎮子。


    任流螢抬手,纖細的指尖撫了撫唇角,忽而問道:“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一個男人的目光隻圍著你轉嗎?”


    任流螢長睫垂下,淡淡一抹嬌羞的模樣,讓她做來,竟無絲毫的做作,“還不是因為就要跟著石王了嘛。”


    不過,按照白玉樓這樣的安排,也許過不了多久,自己便能離開那萬家莊。


    這樣的場景在作為勾欄楚館的春風得意樓中屢見不鮮,所以,藍俏也隻是笑眯眯地好整以暇地看著。


    白玉樓不經意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在隨後進來站在一邊的藍俏身上轉了轉,又收回放在了手中的書上。


    付遠涯勾起唇角一笑,眸光波光一閃,“滄兄何意?”


    “我與蕭明楓相遇得很偶然,那一次我練功走火入魔,被他救了,後來,他告訴我,若要速成高強的武功,可以練雙修。”滄流水的聲音帶著些清脆,緩緩道來,隻讓人聽得忘了神,“於是,我便與他開始練雙修。確實如他所說,我的武功突飛猛進,隻是到了後來,我功底抵不過他,會在練雙修時被傷。所以,為了感謝他,我會答應他一些差遣,但前提是,我自己願意。”


    付遠涯冷笑出聲,“滄兄,你這般替蕭明楓說話,卻又是為了什麽?”


    個流王道。猶如麵對一個花枝招展的迷,讓人不由自主地懷著好奇心,想要去挖掘,去探究。


    他的聲音依舊如簫管般好聽,很平靜很平靜,可偏生讓人聽著,便品出幾分苦澀來。


    滄流水偏過臉,不再看付遠涯。他黑發隨意成束,用綠色絹帶綁著,絹帶隨著黑發輕揚,“我並未替他說話,我這樣說,皆是為了你好。”


    滄流水長長歎了口氣,這才轉過臉看向他,緊皺著眉頭道:“為啥要騙?按理說,那刺客人數雖多,但以我們的武功,足可以將他們打退,你這麽折騰,到底是為了什麽?”


    見滄流水憤怒卻又無奈的表情,付遠涯低低笑出了聲,隨之站起身,緩步來到他麵前,道:“這不是要騙過那群刺客麽,將你們都騙了,那群刺客就更加相信了不是?”


    任流螢咯咯笑出了聲,微偏過臉,任他的嘴唇觸及自己的唇角、臉頰,最後停留在她敏感的耳垂處。


    付遠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曾想到過無數種可能,或許,滄流水是蕭明楓得力的屬下,或許,他是受蕭明楓威脅,抑或是被蕭明楓掌握了什麽把柄。


    說完,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便直直朝石室的一角走去,邊走邊道:“跟我來。”


    白玉樓雙手一攤,不以為然,“她並不受我差遣,隻要她願意,你隨便。”


    這條通道似乎有些長,走了片刻才到得盡頭。而盡頭處,竟然已是在了戶外。


    “流螢兒,明兒可就要隨我走了,你這是來向白玉樓告別的麽?”他動作輕佻,言語調笑,一副嫖客的模樣。


    付遠涯輕輕一笑,秀麗的眉眼間風采盡顯,甚是好看,“滄兄,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何皇上會如此著急地要我回京?隻是述職?隻是論功行賞麽?”他笑著搖頭,秀目中掠過一絲譏諷,“永嵐帝心胸狹隘,絕不會允許這麽大的功勞由一個人得到。我的地位,我的威望,隻會讓他覺得是一種對皇權的威脅。”


    這是一種莫名的吸引。


    “雙修的關係。”付遠涯話音還未落,滄流水便開了口,平靜地吐出了那麽幾個字。


    還好,鎮裏的人很是淳樸好客,見付遠涯受傷,一家老農護便讓他暫且住在自己家裏,還從附近的山中找來了傷藥。


    “這是江湖上絕少的輕功。”白玉樓負手而立,長發飛揚,那雙上揚的眉眼間多了幾分英氣,“在你昏迷時,我刻意將你的身體泡進寒冰融化的水中,又給你了不少功力,你雖練不了絕世武功,但這套輕功,你可以嚐試練到最高境界。”


    任流螢慌忙接住,這才發現,白玉樓剛剛斜倚在石椅上看的,便是這本書。


    說完,他回過臉,繼續快步而去。


    白玉樓聳聳肩,轉過身複又走到白玉石椅上坐下,背靠著椅背,一副慵懶閑逸的姿態,“你們封國那個主將,手握重兵,目中無人,封國皇帝早就想除掉他了,這一次大敗,不僅不需要你們皇帝費神,更能以戰敗為由削掉他家族勢力。這樣說來,你們是不是應該感激我動了手腳呢?”


    戰爭結束之後,伴隨著一批批賞賜而來的物資,永嵐帝更是連發三道聖旨,要付遠涯即刻從東北趕往京城。


    彼時乃一片專屬於冬季的微寒與蕭索,放眼望去,落葉殘冷,空蕩之中,那一抹鮮紅色翩然的身影,猶如那血色濃濃。


    這石室的四周看起來光滑如鏡,實際上暗藏了不少機關。比如此時,白玉樓來到石室一角,抬手一按,眼前便緩緩上升,出現一條通道。


    任流螢雙眸一亮,立馬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你知道的,我在同一個人練雙修。”滄流水轉過臉,雖在笑著,可清朗的雙目中卻無半分笑意,“而與我連雙修的人,便是雍王爺,蕭明楓。”


    付遠涯嗬嗬而笑,秀麗的雙眼中卻掠過一抹黯淡,“那麽你讓我歸入蕭明楓的幕下呢?這裏麵,又有幾分真意,幾分企圖?”


    任流螢卻是深深一笑,也不再解釋,徑自朝石室內去了。


    白玉樓腳下略一停頓,卻沒回頭,隨之便繼續朝前走了。


    “那便好。”白玉樓說著,又丟給她一本書冊,“這是輕功套路的秘籍,你自行研究練習。”


    付遠涯一怔。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滄流水與蕭明楓的關係,隻是因為雙修。


    “看來,果真是你。”明石王眯縫起雙眼,再不想與她多說,隻道:“我要回萬家莊去,說好的,將那個女人給我。”


    任流螢看看周圍,知道白玉樓帶自己來這裏,便是將這裏留給她作為練習輕功的場所。


    任流螢眼中亮光迸閃,一臉的驚喜,“我不求練就絕世武功,隻要有這套輕功,我心滿意足。”


    明石王不以為意,隻當她是在有意說這種不合實際的話,便轉過了話題,問道:“封國軍隊此次大敗,不僅僅是因為付遠涯的以進為退,更重要的,便是你從中周旋。”


    “神秘。”任流螢漆黑的眸子閃著亮光,一臉神秘的笑,補充了一句:“讓他看不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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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章五千字更新完畢,累趴。這幾天特忙特累啊,學校不讓人活了都?


    明日流螢、明石王與蕭明楓會麵,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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