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龍峰內,鐵騎軍原先的大營內一片肅殺,沉寂無聲。(.無彈窗廣告)


    赫連昱的大帳內突然傳出一聲怒喝:“為什麽不叫醒我?”


    江遷跪在地上咬緊牙,堅定道:“這種情況下,決不能叫醒殿下!殿下身受重傷,需要靜養,之前江瓏城那一行已經害得你舊傷加重,屬下……屬下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放肆!”赫連昱一聲怒斥,身形微微搖晃,江遷見了頓然一驚,連忙將他扶住,卻被他一把甩開。“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她不決不能受到一絲傷害!”


    江遷緊緊攔住帳門,皺眉道:“殿下,你現在去了也晚了,王爺昨兒一早就已經領兵朝著江瓏城去了,這會兒隻怕早已經開戰了,你現在去了根本救不了她,反而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赫連昱全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蹙眉沉喝道:“讓開。”


    江遷搖搖頭,死活不願讓開,“就算殿下真的殺了屬下,屬下也不會讓開。屬下知道殿下喜歡那個楚傾公主,可是您別忘了,她已經將和親書信連帶著送信的信使屍體一並送了回來,她若是對殿下你有一絲一毫的好奇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殿下,她不知道你這麽為她!”


    “值不值得,我心中自有分寸!”赫連昱說著緊緊握拳,見江遷完全沒有一絲讓開的意思,不由得慍怒,一抬手便掐上江遷的脖子,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讓開!”


    赫連昱手上的力道絕對不輕,江遷的臉色很快就變紅,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然而他卻緊緊抓住帳門,怎麽都不願意放手。


    “殿下若是想要出去,就殺了屬下,踏著屬下的屍體出去吧……”


    赫連昱微微一怔,驀地鬆開手,扶著一旁的木柱,大口喘息著,見他俊眉不由自主地皺起,江遷心中明白定是又牽扯到了傷口。[]


    “唉!”他沉沉一歎,扶住赫連昱,無奈道:“殿下,你這是何必?兩軍已經開戰了,北洵不可能是我東朝鐵騎軍的對手,王爺最多明日就會派人送來傳書。再者,現在軍中有王爺在,殿下若是貿貿然去了,情況也會不妙。”


    赫連昱挑眉冷冷一笑道:“王爺……便又如何?”


    江遷道:“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考慮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啊,你有沒有想過,皇上日漸年邁,年老體衰,中宸王對皇位虎視眈眈,若你還是這麽執迷不悟,傷了自己不要緊,可是若耽擱了太子殿下大事,可就……可就麻煩了。”


    聞言,赫連昱臉色一怔,眼神沉了下去。


    見狀,江遷繼續道:“您是太子之子,這東朝的天下遲早會是你的,甚至這整個中原大陸以後都有可能是你的,你說一沒人敢說二,到那時候,你想要什麽,還有誰能攔得了你?殿下,江山為重!”


    赫連昱驟然冷笑,微微搖頭道:“我要的江山,必須有她。”


    否則,隻有江山而沒有一個可以與之共享的人,要這江山還有何意義?


    見他神色有一絲的渙散,江遷咬了咬牙,心一橫,一邊說著無關的話語,一邊突然抬手,重重敲在赫連昱的後頸。


    赫連昱一驚,勉強想要掙紮,然而卻已經晚了……


    江遷將人扶到榻上躺下,給他蓋好被子,沉沉一聲無奈歎息,“對不起,殿下,我隻能這麽做,你醒來若想要殺我,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我做不到!”


    說罷,他大步出了大帳,喊了一聲:“來人。”


    “江護衛,有何吩咐?”


    “中宸王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回?”


    “暫時還沒有。”


    江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回頭看了看低垂的帳門,他這心裏不停地砰砰直跳,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伸手,遇水滴進手心裏,涼涼的,北方的秋雨季節果真比東朝冷了很多。


    連著一夜雨點未斷,將江瓏城內的血腥味兒衝淡了許多,城裏的屍體也被及時轉移,地麵被遇水衝刷得一層不染,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城門外的樹林內密密麻麻站著上千人,所有人統一黑衣素麵,個個神色肅然,隻是隨意一個眼神,都滿帶殺氣。


    他們就是昨天夜裏的神秘閻羅,就是與黑暗之中、無形之中取了那兩萬精銳前鋒性命的黑衣人,也正是蕭玨的暗營。


    區區千人,不過轉瞬之間,便殺了東朝兩萬鐵騎軍精銳前鋒。


    蕭玨靜立在眾人麵前,其中一名將領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可見的江瓏城城門,小聲問道:“王爺,現在北洵元氣大傷,而且對王爺毫無防備之心,這正是我們動手的大好時機。”


    剛說完就感覺到一道冷光沉沉落在他身上,他偷偷瞥了蕭玨一眼,果見他冷睇了他一眼,“你覺得本王想要拿下北洵,必須要趁火打劫才可?”


    “不……”那將軍連忙擺手,道:“末將絕無此意,末將隻是覺得既然這個時候拿下他們能省不少力氣,何不現在動手,而非得要等到他們恢複了之後再動手不可?”


    蕭玨俊眉冷凝,看著城樓的方向,良久方才緩緩說道:“江瓏城……現在動不得,本王留著它,還有大用。”


    說罷,他把目光轉移到眾將士身上,沉聲道:“赫連盛雖然退兵,但是後續會有怎樣的的動作無人知曉,這個赫連盛素來是出了名的狡詐。韓奇,把暗營分成兩隊,你另一隊人即刻趕回三山城,剩下的人隨本王留在江瓏城。”


    方才說話的那個將軍韓奇應聲道:“王爺的意思是,赫連盛可能會反過來攻三山城?”


    蕭玨冷聲道:“是與不是,都要做個防備。通知堯冽,切不可輕視赫連盛,現在他有鐵騎軍在手,與東朝後來的援軍一前一後將三山城夾在中間,若是來個前後夾擊,也不是好對付的。”


    韓奇明白蕭玨的意思,重重點點頭道:“末將明白了,末將這便趕去與堯將軍會合。王爺要小心,陸文欽是個多疑之人。”


    蕭玨沒有再說話,隻淡淡點點頭,示意他放心離開,自己則轉身向城樓看去,盡管那裏看不到楚傾的身影,可是他知道,雨夜裏她一直站在那裏,儼然一個將領。


    身為常年征戰在外之人,蕭玨再清楚不過,這一戰,若非有楚傾那些莫名其妙的打法,北洵是輸是贏還未可知。他心中不得不詫異,她那些古裏古怪的想法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


    不管怎樣,贏了便是贏了,而且還是重創了鐵騎軍,短時間內鐵騎軍也許不會再反撲而來,然這並不代表北洵的危難就此過去了。


    輕輕一聲太息,他背對著身後的眾人揮了揮手,隻轉眼間,那些黑色身影淩空一閃,突然就不見了蹤影。


    暗營暗營,果真不愧是暗夜裏的營隊。


    而後,他抬腳,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向著城門走去。


    江瓏城內對於這一場勝仗的喜悅並沒有多少,東朝大軍仍未退回東朝,南璃大軍仍舊駐守在三山城,他們存在一日,北洵就一日不得安寧。


    起身時已是晌午,楚傾滿臉倦容,用力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勉強著下了床,一抬頭就看到傅王後正在外廳指揮著宮人來來回回。


    “哎,那個菜傾兒不愛吃,撤了吧。”


    “還有那個湯,味道重了些,重新改淡一點。”


    “哎呀小心,這道菜是傾兒最愛吃的,給擺到前麵去……”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臉上卻是樂子其中的表情,楚傾頓然覺得鼻子一酸,輕輕走上前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母後。”


    傅王後一驚,“傾兒你醒啦?是不是母後吵到你了?”


    楚傾連忙搖頭:“怎會?孩兒是餓了,聞到了母後給孩兒準備的好吃的,這才醒來的。”


    “你呀……”傅王後寵溺地扭了扭她的鼻子,“從小到大都是一隻小饞貓。餓壞了吧,來……”


    傅王後一邊說一邊拉著楚傾在桌邊坐下,給她夾了滿碟子的菜,自己卻一口不動,隻是靜靜地看著楚傾。


    楚傾心中酸澀不已,卻隻能強忍著淚水,邊吃邊笑道:“還是母後了解孩兒的心思,這些菜全都是孩兒最愛的。”


    “喜歡就好……”傅王後看著楚傾吃得開心,一陣心酸。


    這孩子究竟在外麵吃了什麽苦,受了什麽罪,這一次回來之後,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王後,公主,有客來。”


    傅王後示意楚傾繼續吃,自己出聲問道:“什麽人?”


    “是……是玨王殿下。”


    楚傾手中的動作豁然一頓,抬頭看了傅王後一眼,傅王後低聲道:“傾兒,這個人是個危險之人,你還是少見他為妙。”


    關於昨天夜裏在江瓏城內擊殺兩萬鐵騎軍的事,早已經傳遍全軍,這事兒不是北洵軍隊所為,隻可能是說要幫助北洵的蕭玨。


    隻是,他們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所言。


    “這個人居心叵測,安插了軍隊在江瓏城內,竟是沒有一個人察覺,母後看得出來,他不僅僅是要對付東朝,北洵遲早也會成為他的目標。”


    楚傾擰了擰眉,伸手抓住傅王後的手,“母後放心,孩兒自有分寸,孩兒自有辦法能讓他兩手空空地離開莫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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