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離黑婉玉最近的陳香秀神色一稟突然出手,豎掌如刀猛地砍在黑婉玉白皙的脖頸處,受到重擊的黑婉玉隨即身子一軟,被恰好趕到的金羽攔腰抱起。


    “我帶著她先離開。”金羽黯然一歎,眼下的結果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本來他想趁著鬼子斬首黑三的時候趁機帶領著那十幾個戰士劫下,可現如今受到萬事利蠱惑之後的河野餘次竟然把大批林州百姓趕到這裏,一旦真的動手,後果可想而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黑婉玉安全撤退,保住黑婉玉,也給死去的黑正明留下一點香火。


    幾千人的天橋廣場即使看守的鬼子兵和皇協軍再多,也總有疏漏的時候,金羽和陳香秀張小花三人幾乎沒費什麽氣力就把黑婉玉順利地帶出廣場,轉入一條小巷之後,就算到達了安全之地。


    嘩!


    剛走進沒有多遠,不遠處的廣場已經傳來猶如悶雷翻滾般的驚呼聲。抱著黑婉玉腳步不停的金羽也不由得腳下一滯,隨之神色一沉,腮邊一番鼓動之後無奈地歎口氣,邁步繼續往前疾奔。


    無疑,林州這座飽經風霜的古老縣城曆史上,可以說最讓人能記住的穆斯林反抗日軍的頭領黑三,就在初春到來的時候,被鬼子殺害了!


    十天之後,在林州穆斯林莊嚴肅穆的清真寺大殿中,擺放著兩個竹床,上麵蓋著潔白的床單下的人正是被鬼子吊掛在城牆時日之久的黑正明黑三父子。


    為了搶走黑正明和黑三兩人的屍體,李正陽的人前後竟然死去了十幾個!那些奉了河野餘次死命令的鬼子和皇協軍晝夜不停地派人看守兩人的屍體,竟然連一點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是這樣,昨晚淩晨時分,一直沒有完成任務的戰士悍然分出幾人以火力吸引看守屍體的鬼子注意力,成功引開之後,金羽和陳香秀等人終於把黑正明和黑三的屍體解下。就在他們想要帶著屍體撤退的時候,執意跟來的黑婉玉說什麽也要在清真寺裏為自己的哥哥和父親舉行葬禮。


    這是一個穆斯林教徒應該遵守的規矩,金羽和陳香秀無法拒絕,隻能跟著再次回到林州縣城。


    一位帶著白帽相貌威嚴的穆斯林長者看看外麵的時間,緩緩走到淚水早已幹涸眼神空洞的黑婉玉麵前,輕聲說道:“開始吧。”


    一大團潔白簇新的棉絮,一盆清澈的井水,四塊潔白的白布,另外小桌上早已備好的雙份‘克番’是黑正明和三黑的。這一切,都是一個穆斯林死者浴禮應該準備的東西。


    黑婉玉緩緩掀開蓋在父親和哥哥身上的被單,在看到兩人遺容之時,淚水再一次無聲滑落。黑婉玉雙肩劇烈地抖動著,潔白的牙齒瞬間把紅唇咬破,卻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一把從未開封的剪刀被握在黑婉玉那隻手上,順著父親身上衣服的褲管往上,一路剪開,直到全身**。


    抓起一團棉花,浸滿水盆中清涼的井水,這一刻黑婉玉的手不再顫抖,淚水也不再滾落,這一刻黑婉玉臉上的聖潔從未有過,隻有那眼中難以掩蓋的悲慟讓人心碎。


    沾滿井水的棉絮先是從黑正明的**開始擦拭,潔淨之後,黑婉玉再次用旁邊打來的清澈井水慢慢為父親洗滌發絲。動作從未有過的輕柔,黑婉玉從來沒有過的仔細,即使是父親發絲間夾雜的血塊凝斑也是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清洗幹淨。洗完擦拭幹淨之後,黑婉玉就像生前給父親梳頭一樣,慢慢地把父親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


    再來一盤井水,沾著水漬把黑正明臉上的汙穢擦拭完畢之後,黑婉玉伸出小手慢慢地把父親依舊沒有閉上的雙目給合了。接著就是雙臂、雙腿膂直,完全像一個熟睡之中的人,這才滿意繼續其他的。


    布滿全身十幾處槍傷血口,在擦拭的時候異常的艱難。可黑婉玉依然是那麽輕柔那麽耐心地把傷口處清理的幹幹淨淨,然後再小心地抹去水漬。順著右邊擦拭全身之後,在接著慢慢把父親翻轉過來,擦拭後背。


    做完這一切之後,黑婉玉拿過桌上的‘克番’走到另一張閑置的竹床上,先是把‘大臥單’鋪在下層,再把小臥單鋪在大臥單之上,那白布帶也被黑婉玉細心地放在一側。


    “不用。”黑婉玉無容置疑地對著站過來想要幫忙的穆斯林信徒搖頭。穆斯林信徒死後的洗禮是不能讓別人插手的,隻能由自己的親人親自來做。見黑婉玉搖頭,那兩個想要幫忙的年輕男性穆斯林信徒也隻好歎息著退了回去。


    把雙臂輕輕探進父親黑正明的脖頸下河大腿彎處,黑婉玉小臉緊繃咬牙把父親的屍體抱了起來,雖然誰都看出來黑婉玉這麽單薄的女子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大的重量,可即使這樣,黑婉玉依然穩穩地把父親放在了自己早已備好的大小臥單之上。


    潔白的白布慢慢把黑正明千瘡百孔的屍體慢慢裹住,再有黑婉玉拿到手裏的白布帶紮好,接著再是大臥單依法如是。


    做完這一切之後,黑婉玉又把黑正明包裹好的身體抱在懷裏,輕輕地放到早已準備好的類似棺材木匣子之中,蓋好蓋子之後,這才繼而開始黑三的洗禮。


    午夜,林州城外。


    在靠近衛運河岸一塊蘆葦森森的空地上,憑空多出兩座墳頭,幾個身影綽綽地站在那裏,唯有站在前列的一個看體型才知道是女子的人,在做著很多穆斯林一眼就看出的殯禮。


    舉意、抬手、大攢。


    “三裏阿木”黑婉玉轉身向左輕聲說道,繼而再次轉身向右再次說了聲‘三裏阿木’。


    時間緊迫,本來應該在清真寺裏就應該有的殯禮也隻能退而求其次,改在墓地了。


    黑婉玉拒絕了清真寺內給他指派的散班阿訇《阿訇,伊斯蘭教的職教稱謂。散班阿訇即不在職的阿訇,多以為本坊穆斯林舉辦婚喪、誦經等宗教儀式的人。》。做完殯禮之後靜靜地坐在父親和哥哥的墳前,開始低聲頌起《古蘭經》文,為父親和哥哥祈福,希望能得到聖主安拉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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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意盎然下的林州城讓沉悶了長達快四個月嚴寒之中的人們心情好了許多。那初露嫩芽的茅根和柳芽楊樹芽,成了眾饑餓了一冬季貧困老百姓桌子上的食物。或是攪拌點寶貴無比的玉米麵,或許是難以下咽的麩糠,總之夾雜著那新鮮細嫩的清氣之味雖然依然很是難以下咽,但總比吃單純的麩糠紅薯麵好多了。


    春天帶來勃勃生機,可龜縮在林州縣城的鬼子包括城東極小一部分依然控製在鬼子手中的界麵上,卻被一團烏雲籠罩。


    不知什麽時候,幾個身手極為高超而經常一擊斃命的,猶如幽靈一般的幾個神秘人不斷伏擊那些巡邏放哨的鬼子和皇協軍!更令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即使是在鬼子軍營內部,竟然也在一天清晨發現整個班的鬼子全部被人一刀幹掉!


    全城的密集搜捕絲毫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反而讓更多的鬼子和皇協軍更加恐慌!他們不知道那一天,甚至也許是下一刻,就有一把刀悄然紮進自己的咽喉,命歸西天!


    成了一個獨眼龍的河野餘次也同樣驚恐不已,任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就在幾天前自己司令部外站崗的士兵竟然也被人悄無聲息的幹掉,等被人發現的時候,那咽喉處的血竟然還未凝固。


    鬆田柱更加惱火,他從未想到自己為之驕傲自豪的特別小隊竟然會被死死地封死在這小小的林州城中。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眼下整個林州城竟然隱隱被周圍幾股力量所包圍,想要帶著一個人突出去不是不可能,鬆田柱也有這個信心能出去。可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幾次突襲那幾股八路軍臨時指揮所的夜晚竟然成了他的夢魘!


    看著僅剩五名的特別小隊隊員,鬆田柱不由握緊了手中那支德國造狙擊步槍。這些人足夠了!今晚再試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衝出去!


    河野餘次的求救讓鬆田柱徹底看透了這個看似機智實則是一個草包的家夥,整整一個混編旅團竟然被小小的八路軍第七軍分區給打的無法抬頭!可令鬆田柱意外的是,即使是這樣,這個被中國普通商人用計弄瞎了一隻眼睛的大佐竟然依然顯得胸有成竹!不知道他到底還有何依仗,還是,真的有什麽必殺之技的王牌並未打出?


    鬆田柱沒有心思考慮這個草包大佐接下來會怎麽去做,在林州自己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今晚,無論如何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黑婉玉失蹤了!


    走的悄無聲息,任是一直照看她的女戰士竟然也沒有發現黑婉玉是什麽時候離開堂古鎮的。李正陽接到這一消息後立刻派遣整整一個營的戰士四下搜尋,竟然連絲毫黑婉玉的丁點線索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重新打入林州的地下組織人員送來消息,王子傑這個皇協軍的總頭頭要在三月十八成親了!對象竟然是潘家堡潘連生的獨生女兒,潘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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