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識時務懂進退也叫貪生怕死,那麽從某種程度來說李堯貪生怕死的程度簡直讓人發指,見勢不妙跑得比老鼠都快。


    阿飛卻不然,管你是刀山火海,一時躲你個鋒芒畢露都已經是大變後的他的極致,要他貪生怕死像李堯那般說逃就逃,還不如直接讓他一劍抹了自己脖子。


    “嘭嘭嘭……”


    空穀回響,轟隆聲不斷,這裏塌一片那裏塌一片,儼然廢墟讓人慘不忍睹,如果不是人煙罕至,沒人會懷疑數千上萬的軍隊剛剛在這裏廝殺拚命過。


    “嘭!”


    再一聲巨響,一道人影橫空飄飛,如射出去的箭支迅猛無比,撞斷一棵大樹又一棵連續五六棵,方才停下。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又一道身影重複方才景象。


    這兩道身影當然不可能是一劍斷湍流的文濤,他一個人怎麽可能變出兩道身影?


    “阿飛……”


    如果不是嘴邊的血跡和眼前的一片狼藉,誰會想到這麽一個背靠大樹坐著憨笑如呆子的張權,剛剛在經曆著一場大戰?


    阿飛看了眼張權,眉頭微皺,雙眼睛依然如鷹爪般犀利,驟然向前飆去,不是不懂張權眼裏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勸解,也不是不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會帶來的災難,隻是心中的執著和豪氣幹雲。


    既然有一戰之力,斬了文濤不就不會有悲歡離合的淚流滿麵了?


    不用說什麽,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張權微笑,握劍挺身。如果李堯不是笑對生死的李堯,如果阿飛不是退就是死的阿飛,他張權怎麽無緣無故來這裏生死相向?


    “嘭!”


    “嘭!”


    “嘭!”


    ……


    不知戰了多少個回合,不知多少座山頭便削了個禿頭,不知這震耳欲聾的巨響響了多久,到一切平複如初時,豔陽已經西斜不再豔陽,周遭通紅一片,也不知道是血還是夕陽。(.無彈窗廣告)


    ……


    輾轉反側十萬大山李堯等人幾乎都跑到虛脫了,終於擺脫了那惱人的跟屁蟲,來到一處風景還算不錯的溪邊。


    被追殺了個十萬八千裏,跑路不是一般厲害的毛驢都氣喘呼呼了,卻還不忘腹誹浩正不問候他以及他祖宗十八代個遍不肯罷休,來到溪邊探頭就咕嚕咕嚕地大口喝水。


    “看看你這頭蠢驢樣,沒跑個兩三丈就氣喘呼呼的,還說什麽一頭撞死我?”


    小晴和白童子搭柴架生火燒魚,李堯過來抓更多的魚,一人一驢相遇免不了就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哼!笑什麽笑?還不是因為你?多管閑事你就最厲害,到頭來跑得最快的還不是你?不對,你根本就沒有跑,耍個符咒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像大爺我那樣泡泡看?不累死你。還裝什麽高人高手?信不信現在大爺我一頭也能撞死你。”


    始作俑者還要在冷嘲熱諷,毛驢大爺怎麽還能談定自若,驢頭一抬,驢眼圓瞪。


    一人一驢又劍張弩拔。


    “還要不要吃?肚子不餓嗎?打吧,打吧,我們兩個吃就算了。”


    小晴實在懶得去管了,喊了一句,看也不看那邊一眼,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向著白童子微微一笑,專心做起自己陌生得緊的行當。白童子臉色難看,心想,他們要真打起來怎麽辦?


    吃貨最大的共同語言當然是吃,隻要有吃管你是仇人還是恩人,先吃了再說。


    毛驢瞪了眼李堯,轉頭就走,心想,大爺收拾人吃飽喝足了不遲。


    “小晴,我來了,有什麽好吃的?”


    毛驢大爺笑臉如春天的花兒般綻放,向著小晴奔去好不歡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已經放在烤架上的魚兒。(.好看的小說)看在白童子眼裏又是一陣唏噓不已,心想,這也行?


    李堯當然也是名副其實的吃貨,捷毛驢足先登,身形快到不可思議,在驢口奪食。


    一人一驢仇恨又生。


    又是一陣讓白童子頭暈眼花的混亂,


    最終毛驢終於搶到了一條被咬得幾乎隻剩魚骨頭的魚,卻興奮不已如見到了腥的貓兒,美滋滋地閉起眼,準備享受這得之不易的美食,歎道,“大爺終於能吃到東西了。”


    誰料事情一波沒個三折總不肯遂人願,變故橫生!


    ……


    一道白色身影如天仙下凡從空而落,不帶起一陣微風,不驚起一聲鳥鳴,似是和自然融為了一體。


    這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豐神俊朗,比之文濤不同的是,他的一身超凡脫俗之氣,不似李堯那種故作高人風範,他是真的站在那裏便是一道便讓人忍不住要仰視的存在,似是有著某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不敢近。


    “你肚子餓了嗎?”


    被人稱作魔頭,李堯卻真的是魔頭,所以他敢靠近這個男子,他的勾搭方式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如摔到地上的西瓜一般爛。


    明明就近在矩尺,男子眼睛卻要眯起,左瞧右瞧似是都不能看清李堯,又向前走近了一步。


    李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笑臉相迎,還在火堆另一旁的小晴竟煙視媚行尷尬不已,想要溜走。


    男子終究沒有看清楚李堯,嘴角微微翹起眉頭卻又微微皺起,被師門委以重任來到十萬大山在荒山野嶺偶遇人煙,說不歡喜說不警惕是假話。


    “你是誰?”


    李堯微笑如實答道,“我是李堯。”


    “李堯?李堯!”


    男子震驚。


    人家是聞弦而知雅意,毛驢現在是聽人名而明險境,一聽到“李堯?李堯!”心中立馬便躁動不安,知道危險又要來了。


    哼!


    心中冷哼一聲,毛驢埋頭張嘴就要去吃魚,管你是打還是打,大爺我先啃口魚先,有肉不吃天打雷劈。


    “呼!”


    毛驢舌頭都要舔到魚骨了,一陣微風吹起的聲音驟然生起,毛驢突然感到一股無端的重力,驢頭一重整頭驢趴了下去,到嘴的肉生生給驢鼻子捷足先登了。毛驢卻不肯放棄,不吃到魚肉死不罷休,堅強地猛抬驢頭,眼睛死死盯著幾乎隻剩下骨頭的魚,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力道低頭要吃魚。


    ……


    男子出手了,上來就是得饒人處不饒人的道士妙術重力術。


    眾人腰一下子就彎了下去。


    “你幹什麽?”


    李堯不明所以,一手捏符咒,不希望打莫名其妙的仗。


    “你是李堯,就是大魔頭,師門有命,我要把你捉回師門。”


    聞言李堯卻不怒反笑,管你是什麽原因,反正現在我李堯這個最強道士已經名震天下了,出名的目的已經達到,豈能不高興?這不,見著個人就知道我李堯的存在,多炙手可熱啊。


    “嗬嗬……”


    嗬嗬笑著的李堯一手捏符咒,


    “呼”


    風,是帶著刀子的風,刀子是被吹飛的樹葉夾雜在風裏,直刺白衣男子而去。


    男子的重力術是“質”術的一種,要破“質”術,唯有讓施術者收術。


    白衣男子衣衫飄動,長發飄飄,身子卻淩然不動,口中念念有詞,手印急結。


    世界驟變,結實的泥土突然淪陷變得粘人讓人寸步難行,萬頭雄獅突然出現齊聲吼叫露出森森獠牙,向這邊猛撲而來,聲勢嚇人。


    白童子本就似是小媳婦受欺負的模樣更加可憐,身子不斷動著,想要脫開束縛卻無能為力。


    小晴眉頭微皺,緊咬牙關,雙拳緊握,也在奮力掙紮。


    毛驢卻還伸著舌頭,眼睛緊緊盯著魚肉,張開大嘴,想要一口吞下去,幻境對他沒一絲影響。


    當然,幻術又怎麽可能對毛驢和李堯有一絲一毫的影響?要是這等幻境可以比喻成一個一口能吐下五六個的小籠包的話,那毛驢和李堯以前天天都要吃下他們師傅烹製的幾大籠包子便是分開五口都吃不下一個的大包子。還是沒有餡的饅頭。


    李堯微微一笑,捏碎一張符咒,手握棍子,一棍抽了過去,千萬頭獅子立即便抽了個煙消雲散。


    白衣男子滿臉震驚,被師門譽為這一代最有機會觸摸到“天師”境界的他怎麽可能想象得到,自己引以為傲師門讚賞有加的幻術竟然如此輕易便被人破解?世間第一門派輕劍派也有小心翼翼對待的懸空觀出來的頂級道士,難道就是隻能到街邊雜耍攢幾文錢的小醜?


    “嘭!”


    震驚歸震驚,懸空觀隨便出來的一個道士也絕不是什麽庸脂俗粉。


    白衣男子雙手再次快速結印,旁近一道枝丫翩然而至,生生擋住了李堯的棍子。


    繼而,旁近幾棵大樹突然拔地而起,似是潛伏了千年的樹妖一朝得道要升天而起。


    上十棵大樹似是上十個巨人,大搖大擺圍攏李堯而去,百十條枝條是他們百十條手臂,用力掄起直轟向李堯。


    李堯身形急退,躲過一劫。


    毛驢在後,發現頭頂異況,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又瞧了瞧地上的魚肉,蹄用力一蹬,身子也閃向了一邊。


    雖躲過了危險,卻不見了魚肉,恨得毛驢大爺直磨牙。想起始作俑者,毛驢驢眼再次瞪向李堯,欲哭無淚,心底大罵,李堯,李堯,你娘的李堯。吃條魚都不給大爺吃,還有沒有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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