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我們再次回到了剛才走過的地方,我記得,陳韓揚的腳印,就是在這裏斷掉的。


    王宇指著山坡說:“我們就是在這兒發現陳韓揚的衣扣的,楚琪說他可能掉下山坡了,但是這太陡了,太高了,沒法下去,我們本想繞路找個捷徑的……”


    “太陡了麽?”站在山坡上,我往下看了看,嗯,果然,這裏的枯草的確有被壓倒的痕跡,而且看山坡下麵的黃土地上,似乎有些淩亂。


    十有**他是掉下去了,不過我目測了下,這垂直距離的確是有點高,而且很陡,大概,得有兩層樓的樣子。


    不過兩層樓能難住我麽?何況這陡坡下去後,就是一個緩衝的斜坡,而且全都是黃土,對我來講,沒什麽威脅。


    唯一擔心的就是手中的魂魄,我望著下麵猶豫了下,四處看看,似乎也沒什麽更近一點的捷徑了,如果要找到路徑,恐怕又要耽誤半天。


    “各位,我先跳下去,救人要緊,你們馬上找個緩坡下去,咱們在下麵回合,要是找不到我了,就大聲喊。”


    說完,我不等她們答話,轉過身去,鼓了鼓勁,縱身就跳了下去。


    身後傳來數聲驚呼,顯然她們並沒想到我會說跳就跳,楚琪在上麵喊:“韓青天,你小心……”


    她話音未落,我的雙腳就已經落地了,隨即雙腿一曲,團身在土地上打了個滾,卸去了下墜的力量,再站起身來,透過指縫看了看陳韓揚的魂魄,沒事。


    我略略鬆了口氣,現在,隻要陳韓揚的確掉下了山坡,那他就已經算是救回大半了。


    往上麵看了一眼,幾個人正緊張地看著我,我對她們笑了下,示意我沒事,楚琪對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拉起丁玲玲和王宇,就往旁邊跑去,找捷徑去了。


    這足有六七米高的距離,她們還是不敢跳的。


    回過頭來,這山坡下隻是一片黃土坡,稀疏的有幾棵矮樹,滿地都是枯草,我不禁皺起了眉,如果說陳韓揚從這掉下來了,而且他已經處於失魂狀態,那麽按理說,應該就在這下麵才對,怎麽我卻看不到他呢?


    定了定神,我邁步往前麵走去。


    這裏枯草倒伏,黃土淩亂,我越往前走,越是覺得陳韓揚應該就在這裏,難道他尚存一絲意識,一路掙紮著往前爬,想要求救?


    大約走出二三十米,我終於有了發現,就在前麵一處土丘上有棵較為高大的樹,樹下,似乎趴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太好了,這多半就是陳韓揚了。


    我很是興奮,趟著枯草就跑了過去,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這家夥,撒個尿都能把魂撒丟了,現在還趴在這山坡底下半死不活的,也算是個倒黴蛋了。


    低頭看看,陳韓揚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看著就跟個死人似的,我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很嚇人,眼眶裏是白色的,這是丟魂的明顯征兆,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很微弱,摸了摸胸口,略略起伏,搭了搭脈門,心跳緩慢。


    還好,隻要他還有生命體征就沒問題。


    我趕忙把那枚依附著他魂魄的衣扣放在他的頭頂百會穴位置,這裏是天門,魂魄的出入口,如果不出什麽意外,這家夥一會就能醒了。


    接下來,順利得很,那閃爍著白色微光的衣扣很快就恢複了原狀,而陳韓揚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我再扒開他的眼皮一看,嗯,黑眼仁出現,證明魂魄回來了。


    呼呼,我終於長出一口氣,翻身跌坐下來,這可真是夠緊張的,回想剛才的一幕一幕,簡直就是驚心動魄,雖然是大白天,可那刺激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半夜見鬼,甚至還要更驚險。


    看了看陳韓揚,這家夥還是緊閉著眼睛,毫無反應,不過這也難怪,剛回魂的人,需要一段恢複過程,剛才的經曆對他來說,其實就和一場噩夢差不多,等他醒來,說不定還會記得一些內容。


    但是我還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他魂兒都丟了,是怎麽在掉下山坡後,還爬出這麽遠的呢?而且還是規規矩矩的躺在樹下,看起來,倒像是被人拖到這裏似的。


    因為如果要是他靠著殘餘的意識掙紮爬動,那多半會昏迷在草叢裏,黃土地上,不可能爬上這地勢較高的土丘,而且從姿勢和衣服上的痕跡來看,也完全不像掙紮過的樣子。


    看著仍舊昏迷不醒的陳韓揚,我心中升起個老大的問號,這次事件,看似偶然,但,卻似乎不是那麽簡單呢。


    大約五分鍾後,楚琪王宇等人終於不知從哪裏跑了過來,我站起揮手,又指了指樹下,示意我已經找到了陳韓揚。


    三個人先後跑了上來,一見陳韓揚,不約而同的大大鬆了口氣,丁玲玲卻緊張地問:“他……他怎麽了?”


    我攤攤手說:“丟魂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再等一會就應該醒了,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丟魂了?”楚琪上前也像模像樣的扒了扒他的眼皮,點頭說:“嗯,還真的是已經沒事了,韓青天你是怎麽做到的啊?剛才你拿那個扣子,莫非就是給他招魂?”


    這小妮子果然是懂一點,看來她跟我說的,她二舅姥爺是陰陽先生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這個事說來話長,你們先說說,剛才我跑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你們怎麽會又走回老地方,還找到個扣子?”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起來,楚琪說:“還說呢,剛才都嚇死了,你跑了之後,我們本想追過去,可誰知突然就起了霧,你和陳韓揚都失去了蹤影,我們也暈頭轉向的不知道路徑,就胡亂往前走,結果越走越迷糊,稀裏糊塗的就出了那個樹林,回到了來時的路上,就這麽無意中發現了地上的衣扣。”


    丁玲玲接道:“是啊,我們找到扣子,就懷疑陳韓揚掉下了山坡,但是又找不到路徑下去,就繼續往上走,結果走了沒多遠,楚琪說林子裏恐怕鬧鬼,擔心你,說要兵分兩路,她去樹林裏找你,我和王宇去找陳韓揚,我們沒同意,正說著呢,那霧就散了,然後就看到了你,然後……你就都知道了。”


    王宇也說:“是啊,要不是楚琪非說要去找你,我們商量的時候耽誤了一會,恐怕就不會看到你了。”


    楚琪臉上有些發紅,嗔道:“你們倆什麽意思嘛,陳韓揚出事了,和韓青天出事了,不是一樣的嘛?兩個都應該救,我又沒說隻救韓青天,不管陳韓揚了。”


    丁玲玲嘻嘻笑道:“哎呀,我們又沒說什麽,你為什麽要解釋呢?”


    “誰解釋了嘛,我隻是說說而已……”


    我看了看楚琪臉上也有點不自在,不過我倒沒想太多,旁邊還躺著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呢,哪來的心思開玩笑?


    “別鬧了,這陳韓揚怎麽還不醒?”我打斷了她們,皺眉望著陳韓揚。通常來講,魂魄歸體了,一刻鍾之內就會醒來,這眼看著都過去快半小時了,他怎麽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對,他不是剛才那副樣子了!


    我忽然跳了起來,驚訝地看著陳韓揚,就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幾塊黑斑!


    這黑斑大約有銅錢大小,黑裏透紫,形狀不怎麽規則,遍布了他的臉頰和額頭,還有脖頸的位置。


    幾個人被我突然跳起來也嚇了一跳,隨之一看,也都懵了,丁玲玲嚇的臉色都白了,帶著哭腔喊:“他、他這是怎麽了啊,怎麽像是中毒了……”


    中毒了?我心中一動,她說的似乎有點道理,我忙又抓過陳韓揚的手臂,一看,他的手背上也出現了幾點黑斑,但是脫了他的鞋,腿腳上麵卻是沒有。


    再仔細觀察,我就明白了,他果然是中毒了,因為在他的脖子和手背上,我赫然發現了幾條抓痕,甭問,這一定是那個山魈抓的。


    這下糟了,禁忌筆記裏麵對此有記載,山魈本是死人的怨氣聚集所化,初成型時正是以死屍為食,本身帶有屍毒,再經過後期的修煉,吞噬怨氣,達到一定程度後,就形成了屍煞之毒,這種毒比普通的屍毒更加厲害百倍,如果不及時祛除,就會從傷口的位置快速潰爛,隻要三五天的功夫,人就別想活命了。


    陳韓揚的傷口位置,更加是不好,手背上的倒可以拖延幾天,但是脖子上的卻連一天都耽誤不得,那可是致命要害。


    我心思急轉,沉聲問楚琪:“我們預定的旅館在哪裏,離這裏多遠?”


    楚琪也慌了,想了半天才說:“咱們得原路返回,下山後,山下有出租車,再到遠處的鎮子上,才到咱們的旅館。”


    我皺眉道:“怎麽那麽遠?為什麽不找個近點的。”


    楚琪說:“這已經是最近的了,附近隻有村莊,沒有旅館啊,那個鎮子離山下的路就幾公裏,其實也並不遠……”


    我想了想說:“那個鎮子也許不遠,但是咱們下山太遠,尤其還要背著陳韓揚,等咱們下山到了鎮子,恐怕天都黑了,再說,那裏也未必能有人救得了他。”


    其實我知道,我們不能去鎮子上,因為一旦到了鎮子上的旅館,人家一看這種情況肯定會拒絕我們,或者報警,或者讓我們直接送醫院,那樣就麻煩更大了,因為陳韓揚這個樣子,別說一個鎮級醫院,就是去了市裏都沒用。


    我站起身,望著山下的嫋嫋炊煙,斷然道:“咱們不去鎮子上了,聽我的,馬上就近下山,否則,陳韓揚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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