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反對我的意見,或者說,他們早已經嚇的沒了主意,就這樣,我背起陳韓揚,沿著他們剛才找到的小路,爬了上去,然後一起回到了剛才野餐的地方。


    不知為何,走近這裏的時候,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看著那塊仿佛仍然搖搖欲墜的石頭,我好怕當我們走下山坡的時候,辛雅已經不在原地了。


    因為,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當我走過望月石,看到站在楓林旁的辛雅時,一顆心才落了地,看來我這預感卻是不準,辛雅安然無恙,也沒有離開。


    我們跑下去拿背包,辛雅竟出乎意料的什麽都沒有問,隻是看了陳韓揚一眼,淡淡的問我:“他沒事了吧?”


    她這話的意思,好像她早就知道陳韓揚會出事似的,我們都愣了,但卻誰也沒說話,我勉強笑了下說:“大概還有半條命,到底會不會有事,現在還難說。”


    她沒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背起了背包,又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心一點。”


    我還能說什麽呢?辛雅的古怪人人皆知,今天我也算是領略了。我苦笑一下,跟在探路的王宇身後,和大家一起,小心地往山下走去。


    山腳下,是一片村莊,我們幸運得很,這片楓林中就有一條下山的小路,曲曲折折走了大約不到二十分鍾,我們就已經走出了楓林,前方的路更為開闊,雖然仍是羊腸小道,但卻是一直通往山下的村莊了。


    又走了二十分鍾,我們幾個終於走出了大山,道路兩旁是一片片收割後的莊稼地,一條蜿蜒小河圍繞著一座村落緩緩流淌。


    當我們出現在村口的時候,幾個玩耍的孩童先發現了我們,隨即,整個村子就沸騰了,因為他們還沒有見過,從這山上下來的人,居然會受這麽重的毒傷。


    此時此刻,陳韓揚臉上籠罩著一層黑氣,扒開衣服,胸前滿是黑斑。


    甚至,他脖子上的抓痕,也流出黑色的血來。再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


    我們很快被送到了村長的家裏,這是個隻有二十多戶的小村莊,以姓為名,叫做嚴家店,村長也就是族長,是村裏年齡最長的人,兩鬢全白,但聲音洪亮,腰板挺直,滿麵紅光,見到我們的情況後,忙召集村裏的老人們,一起討論如何救治。


    但是,在山下生活了幾十年的人們,也都沒有見過這麽厲害的毒,甚至有人疑惑的說,這山上毒蟲毒蛇不多,怎麽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於是就開始盤問起我們的來曆。


    我們頓時無語,這是把我們當成不法分子了?幸好楚琪和王宇都帶了學生證,陳韓揚的身上也有,又給他們看了我們的寫生畫作,這才打消了他們的懷疑。


    隻是經過幾個號稱有著豐富經驗的人再三查看後,都說這學生的命怕是保不住了,並問我們究竟是怎麽出的事,我想了想,隻得實話實說,因為我也沒有這種事情的經驗,雖說知道應該給他祛除屍煞之毒,大概的方法也知道,但是此時如果沒有這些村民的幫助,我什麽都做不了。


    於是我告訴他們,是在山上被一個怪猴襲擊,才導致這樣,那猴子襲擊人之後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幾個村民麵麵相覷,那個老村長更是緊鎖眉頭,想了半天才緩緩對我們說,那東西怕是個厲害東西,搞不好,是山鬼。


    我不由驚訝,究竟是山魈,還是山鬼?


    他解釋道,這山鬼,其實就是山魈,古時候,這東西因為長相奇怪駭人,所以也被叫做山鬼,傳說他們村子裏在很久以前,也曾發生過山鬼抓人的事情,甚至還有山鬼搶小孩的,但是現在城鎮化建設很普及,沿山一帶都修了公路,遊人也多了,這山鬼的事情,早就已經絕跡了,怎麽今天又突然出現了呢?


    我心裏自然也是奇怪,但此時不是研究山鬼怎麽來的這個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救人,於是我詢問老村長救人的方法,他卻一個勁搖頭,又問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最後,老村長說,要派村裏的車,送我們馬上去市裏的大醫院。


    楚琪等人都表示同意,我卻是反對的,我的理由是這裏距離市裏太遠,中毒的人不宜顛簸,否則血液循環加速,會更快致命。


    其實我這麽說,是因為我知道那些所謂的大醫院,未必能治得了這個,搞不好,怕是隻會耽誤時機。


    眾人又提別的意見,但所有的方法都被一一否決了,這時,我才裝著惴惴不安的樣子說,我老家有個秘方,但從來沒試過,不如,讓我試一試?


    我選擇在這時候才說出來,是怕沒人肯聽我的,雖然楚琪辛雅她們現在都是聽我的,但在人家的村莊裏,我們隻是幾個孩子,我說的話,未必有人會聽,但現在當所有的方法都不可行的時候,毫無疑問,我的秘方就成了唯一可以試一試的辦法。


    不得不說,這些村裏人很是熱心,我的辦法一說出來,老村長馬上就派人去采辦材料,甚至連費用都沒跟我們提,這讓我們都很是感動,比起時下道德喪失的某些城裏人,我是從心眼裏佩服敬重這些淳樸善良的山裏人。


    我要用的材料很簡單,需要采購的僅有人參花這一種藥材,再就是糯米,這是很多人家都有的東西,大約一個多小時後,人參花和糯米都擺在了我的麵前,我又讓人找來了柳樹枝,這就算齊了。


    沒錯,隻需要這三種材料,大家都知道,人參屬陽,是祛除陰氣的好東西,但人參陽性太強,反而不好,因此隻用人參花。而糯米本就有拔陰毒的功效,這兩種東西配合,自然就能夠祛除陳韓揚體內的屍毒了。


    這裏要說一下,小米其實也有拔陰毒的作用,但糯米對屍毒似乎更加有針對性一些,所以這裏應該用糯米,而非小米。


    當然,這些都是禁忌筆記裏麵的內容,我也是照葫蘆畫瓢而已。


    接下來,我把這人參花和糯米混合在一起,搗碎,用柳樹枝的火去焙烤,再加水,一直到化掉,成了糊糊狀的東西,然後用這個敷在陳韓揚的傷口處,就算是大功告成,其它的,就要看功效了。


    禁忌筆記裏麵記載,按此法,三天可痊愈。


    不過我看剩餘的藥糊還挺多,索性把他的衣服拉開,身上長了黑斑的地方都塗抹上了,忙活得我是滿頭大汗,折騰到天黑,這才算是完事。


    我們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我更是緊張,因為這是我唯一知道的辦法了,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但願,你小子命大吧。


    村裏人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晚飯,而且分文不要,我們已經感動的不知說什麽是好了,於是,當天晚上我們就住在了村裏,就在老村長家的閑屋,左右各一間,我和王宇住東屋,守著陳韓揚,辛雅、楚琪和丁玲玲住在西屋,中間隻隔著一間廚房。


    但我們哪有心思休息和睡覺,一直守到了晚上九點多,陳韓揚臉上的黑氣,似乎退了一點,就連那傷口的黑血也不再流了。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下午把他送到了醫院去,怕是這時候就要下病危通知書了。


    陳韓揚雖然還沒有醒來,那黑斑也並沒有消除,但神情已經安詳許多,雖然還是有些發燒,但也已經沒那麽嚴重了。


    我們不禁都鬆了一口氣,楚琪她們看著我的眼神都仿佛帶著崇拜,隻有辛雅的目光還是那麽淡然,就好像,世間的一切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十點,我和王宇勸女孩子先去睡了,她們畢竟體力上不如我們,在山上折騰了一天,再熬夜的話,肯定堅持不住的。


    西屋的燈終於熄了,我和王宇坐在床邊,守著躺在那裏的陳韓揚,忽然覺得這小子真是他娘的幸福,我們這拚死拚活的把他救了,又從山上背了下來,一路走到村裏,又給他熬藥療傷,簡直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板差點沒累毀,結果他是一無所知,倆眼一閉,就等著被人伺候了。


    王宇聽我這麽一說,忍不住也笑了,他說你要羨慕他,不如跟他換,讓你滿身黑氣的躺在這死活不知,你肯不肯?


    我笑罵道,如果這個龜孫能有我這本事,我也願意躺在這,多他娘的舒服啊,還有妹子惦記關心著,現在可好,我估計咱們倆今天晚上誰也甭想睡了。


    我們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很快,他就睡著了。


    我無奈,剛說完誰也甭睡了,他就睡著了。無所謂了,就讓他睡吧,大不了等我困了的時候再叫他,倆人輪流守夜,也不錯。


    但這種時候是最枯燥不過的,沒有消遣的東西,沒有聊天的對象,也沒有個電視,簡陋的屋子裏,隻有那麽一盞昏黃的燈光,在始終陪著我。


    王宇很快打起了呼嚕,連陳韓揚都微微有了鼾聲,我不由暗罵,這個家夥,折騰了老子一天,你還有心思睡覺?


    又堅持了一會,我終於也是倦意來襲,越來越挺不住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眼皮一個勁的打架,我覺得我已經不行了,伸手就想去拍王宇,叫他來換我守夜,但這一巴掌還沒拍下去,就聽見西屋的門,吱呀一聲。


    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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