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發泄完怒火,緩過一陣才意識到,他最該做的事,不是拿姓郭的屍體出氣,而是趕緊將家裏人從坑裏救出來。


    他立刻跳回坑中,將恐懼中的兩個妹妹、母親、父親,一個個挖出來。


    他挖得小心翼翼,與剛才的暴怒,一拳一碎肉,形成鮮明對比。


    “孩子,你剛才沒事吧?”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我沒事。”劉建感到一陣內心觸動。


    雖然他經曆複雜,雖然他幾次波折,雖然他又被坑了一把,但他內心深處,仍然是那個渴望愛的少年……


    “沒事就好,咱們回家去,官府不會來找我們的。”父親抱起兩個女兒,安慰道。


    劉建點點頭,他背起癱瘓的母親。


    一家五口,在月亮的照耀下,蹣跚地向窮困的家中走去。


    從始至終,這對樸實的父母,都沒有問過劉建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


    家裏人一.夜都沒有睡著,隻有兩個妹妹沉沉睡去。


    “孩他爸,要是官府找事,你就把我說出去,就說是我殺的那個什麽神醫。”


    淩晨時分,悄悄翻牆出去,處理好一切的劉建,聽到了父母房中低微的聲音。


    “供你有什麽用?他們不會信的,到時候就說是我,他們想害我們一家,我把他殺了。”父親咬牙道。


    “沒事的,我聽村頭老賈說,官府隻是要頂罪的,能按手印就行,他們才不關心到底是誰犯的案……在家裏,我就是個拖累。”


    “說啥了,你的腰傷能治好的,隻要多休息,用點好藥就行。”父親安慰道。


    劉建聽著聽著,不知不覺間,雙眼中出現一絲絲淚水。


    盡管他經曆過無數事情,早就變得心如鐵石,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想控製自己的情緒。


    原來,我也可以繼續擁有被愛的權利。


    兩日後,一切都很平靜。


    劉建悄悄用激活的異種,慢慢治好了母親的腰傷。


    其實就是休息不夠,導致肌肉勞損,幸好他有著醫學常識,早早給母親做好清潔,沒有引發潰爛,不然的話,就不是癱瘓這樣簡單,一旦發炎,那就是要命的事。


    一家人的心情總算慢慢平複下來。


    官府派人來查過一趟,畢竟郭神醫還是很有名氣的。


    但捕頭壓根就沒有找到劉建家裏,隻是因為有人說郭神醫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在附近,他們才過來。


    他們隨意轉了一圈,從裏正家裏撈了些好處,吃喝兩天,就走人了。


    走之前,聽裏正說,他們準備報一個“郭神醫為了防止轉世之身被人發現,於是自己失蹤”的理由,來結束這次找人行動。


    劉建自然是一點都不擔心,知道這個消息的父母終於安心下來。


    同時千叮嚀,萬囑咐兩個女兒,不要把事說出去。


    實際上六七歲的小孩,說了也沒人相信。


    這是封建社會,不是遍地神探的柯南世界。


    劉建覺醒了異種能力,他一開始是想著改變世道的,但看著父母的笑容,妹妹的依戀……他決定去科舉了。


    因為靠著異種,科舉一點都不難。


    過目不忘,就能輕鬆過秀才關,舉人關難過,但可以迷惑主考官、監考官、先做小抄,再去看他們是如何批改的……


    是的,他才不會遵守這個該死的封建社會的條例。


    姓郭的如此陰狠,如果不是自己靠著怒火激活異種,一家人隻會死得不明不白。


    就那些捕快敷衍的態度,絕對不可能有人找到真相。


    因為連郭神醫這樣名聲的人,失蹤了也就失蹤了,他們想的隻是如何敷衍過去,如何撈點錢,從來沒想過給朝廷一個交代,給百姓一個交代,給家屬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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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與此同時,某處涼亭裏。


    聞人升正和小幻,看著一麵銅鏡。


    “老聞,這學生是你親自教過的嗎?”


    “是啊,你問這個幹什麽?”


    “那你還這麽折騰他?”小幻很有點奇怪道,“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麽狠,就像對我一樣。”


    “胡說什麽?這事的發生,完全是遵循社會規律,我沒有做過任何幹涉。”聞人升歎氣道。


    其實這事,換成另外一個學生,結果不會這樣差。


    奈何劉建的確在一些地方思慮不周,或許是憤怒之種和憎恨之種的隱性影響,這個學生,學不會慎密的思考。


    換成他在劉建的位置,他不會選擇郭神醫,而是會選擇一個沒有名氣,地位較差的鎮上跌打醫生,也不會上來就拿出那麽厲害的法子。


    當然,他可以賣字代寫書信,他的書法還是很好的。


    賣字這事情,不會引來什麽覬覦。


    因為那是你的本事,你活著才有用。


    “哦,我還以為是你編造的劇情,為的就是讓他早點激活異種。”


    “我沒那麽無聊,在文明演化中,特意編造劇情,是沒有意義的事。”


    “看來他快要同流合汙了,他要去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很快就會被染黑的。”


    “沒用的,他的異種,他前世的三觀,會讓他與那些人無法同流合汙,必然要燒毀這個世界。”聞人升很肯定地說著。


    …………


    劉建又暴怒了。


    很簡單,他本來靠著過目不忘,不想在考秀才時作弊的。


    縣試考完,已經知道封建社會有多黑的他,悄悄潛入到縣衙。


    聽到縣令要點他當案首。


    結果典史,縣令之下,縣丞、主薄之下的第三副手,一個不入流的文官,竟然明目張膽,要縣令改成縣中另外一個大族公子哥。


    那家夥不學無術,連拿破侖是誰都不知道,竟然能當案首。


    考卷有一題問:“對西方拿破侖,簡單評價一二。”


    因為西學的緣故,科舉很多方麵也改了,包括用白話作答。


    這個家夥的答案是:“西方有個破輪子,太大拿不動。”


    狗屁不通。


    劉建考完後,窺視過其他考生的考卷。


    要是案首給二、三名,他還心甘情願,但是給這家夥,他真是要氣炸了。


    東洲以前哪有這種不公之事?


    要知道案首代表著縣令的眼光,縣令的背書……後麵兩場考試,主考官不會讓案首不及格的,基本就能保證一個秀才名額。


    “這劉建文采斐然,作為十二歲幼童,點為案首,非常合適。何況從他文筆來看,極可能是轉世之人,我們與之結個善緣,豈非更好?”縣令用商量的語氣,對著典史道。


    說實話,他也不樂意把案首給那個公子。


    以後這家夥出去,就是自己走著的恥辱牌啊。


    他還要臉,不是那種為了銀子,名聲完全不要的候補官。


    他是二甲進士出身,正途出身。


    點這種人當案首,傳出去後,他還怎麽和同年相會?


    “劉建所在之地,都是窮漢,沒一個有三千兩銀子家產,頂多買些劣質轉世之物,略略有點前世記憶,能有什麽出息?這位房公子就不同了,家產十幾萬兩……”典史寸步不讓。


    他的背後,是縣中三大家族。


    本縣貧困,縣令之下的縣丞、主薄都被裁撤掉了,由他兼領其職,故頗能弄權,營私舞弊,擅作威福。


    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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