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玲玲……”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客廳中的羅建陽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他的手裏還抱著那盞九龍九鳳十八盤的龍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知不覺地就睡著。


    羅建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號碼,立刻一躍而起,他下意識地向大廳四周望了一眼,然後走出大廳,這才按下接聽鍵,隨後便不住地點頭稱是,臉色也越來越沉重;到後來,連拿手機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放下手機,羅建陽回到客廳中,一下靠在沙上,顯得異常疲憊。他手裏依然拿著那盞龍燈,臉色幾度變化後,一咬牙站了起來,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針正指向十點整。


    “夏師父,杜先生……”羅建陽試探著叫了一聲。這棟別墅並不是他的,也不知道夏師父和杜先生兩個人是還在客廳中,或是在其他的房間裏。這兩個人的來曆他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們是盜墓行中的高手,行事神秘之極,與他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中的人。


    羅建陽又叫了一聲,“夏師父,杜先生……”忽然,牆角那盞落地燈的燈光閃爍了一下。羅建陽揉揉眼,再看時,隻見杜先生的身影又仿佛煙霧一般,站在燈光的陰影裏;而另一邊,一身唐裝的夏師父雙手疊放在小腹下丹田處,幽幽地似隱似現。羅建陽一愣,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一直和他一樣都呆在客廳裏,還是從另一個世界裏突然現身了。


    羅建陽心頭生起怪異的感覺,他定了定神,說道:“兩位師傅,計劃有變,看來咱們要提前行動了。那邊剛打來電話,說是要今天晚上就開始。”


    杜先生沉吟了一下,“今天晚上?為什麽這麽著急?那位常公子不是已經在按著羅總的設計在行動中嗎?就算我們不出手,常公子也會下令挖掘那塊地的,他不是在著了魔似的非要拿下後山頂上那塊地?這幾天,杜某四處看了看,這個藏有九龍九鳳十八盤的古墓群,應該就在後山頂上的那塊地下麵。”


    羅建陽說道:“原先,我也認為常立忽然變得性子那麽古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繼而借常立之手挖開古墓群。可是……可是在剛才的電話中,那邊認為常立的舉動有些超常了,很擔心其中有變,所以就想麻煩二位,今天晚上就動手。”


    杜言沒有再說話,隻是將目光移向了夏師父。夏師父疊放在小腹上的雙手手指動了動,“今日幹支丙午,又臨穀雨,陰氣轉陽,火氣大旺,是為至陽之象。九龍九鳳十八盤,龍燈九盞,鳳燈九盞,陰陽對立互補,今夜不是它出土麵世的最佳時機。”


    羅建陽楞了一下,夏師父的話他隻聽懂了最後一句,“怎麽?難道說還有什麽忌諱不成?”他麵露為難之色,“兩位,關鍵是那邊說,除了我們之外,好像還有另外的高手出現了,也是衝著古墓群來的。”


    夏師父仿佛又不存在了似的,默不做聲。羅建陽隻好看向杜言。杜言一聲冷哼,“還有其他的高手出手?嘿嘿,杜某倒要會上一會。”他又看了一眼那夏師父,“九龍九鳳十八盤既然在這古墓群中,咱們進去之後,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走個遍的,今天雖然是丙午日,為至陽之象,但龍鳳十八盤常年鎮守在陰宅古墓,況且九龍九鳳中的陰陽屬性也不一定就是不變的。在下雖然粗通風水,但在這一行中也沉浸了數十年,對於如何啟出墓葬裏的物品,即便是九龍九鳳十八盤,杜某也還是有些辦法的。”


    杜言這話明顯是說給那夏師父聽的,語氣中雖然有些挑釁的意味,但卻少了幾分孤傲。他被人稱為毒眼神斷,並有“中南第一高手”之名,卻一直看不透那夏師父的門派出身,因此不由得加了幾分小心。另外,杜言沉浸這一行中已久,曾在無數的古墓裏遭遇過種種匪夷所思的生死經曆,他非常清楚在西山頂下的古墓群裏,誰也無法斷言裏麵會有什麽狀況出現。雖然從心理上極度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覺得身邊有夏師父這樣一個神秘高手,安全保障係數總是會要多一點的。


    說完,杜言似乎腳不點地似的飄向了客廳外,即便是在燈光下,他的身影仍然是如同煙霧般,隻能看到他身材消瘦,麵容服飾卻模糊不清。羅建陽轉而問道:“夏師父,您的意思是……”


    夏師父似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在沙上又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跟著走了出去。羅建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了看一直拿在手裏的那盞龍燈,終究還是舍不得放下,順手便揣進兜裏,緊跟著走出了客廳。


    別墅的鐵柵門再次輕輕無聲地開啟,那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從大學城廣場開始,繞著整個西區轉了幾圈後,黑色轎車又停在了大學城廣場,車門打開,幾個人走下來,鑽進了旁邊的樹林之中。


    羅建陽跟在夏師父與杜言的身後,前麵兩個人的身上都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羅建陽猜測,那裏麵裝的應該是兩個人用的特殊工具。


    三人沒有走新開鋪巷子,而是直接從樹林中穿了過去,所以當三個人出現在後山頂上時,是在沿著右側山峰滿布墳墓的另一邊,並沒有對上陳楓、衛飛和楊冰。


    站在一堆墳頭的中間,月光又開始蒙朧起來,羅建陽心頭不安,想靠近夏師父和杜言一些,可是看到兩人身上那並不亞於周邊氣氛的森森之意,想了想,還是不敢靠得太近,“兩位,你們看,現在咱們怎麽開始?”


    杜言抬腳踏上一個較高的墳頭,看了看天,隻見雖有薄雲蔽月,但仍月光依稀。他反手從背包裏抽出一根上圓下方,長約五寸的土圭來。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土圭、羅盤還有玉尺,都是風水術中點**定位的常用工具。《周禮?冬官下?玉人》一書就曾記載:“土圭尺有五寸,以致日,以土地,測其土深;正日影,以求地中,掌玉瑞玉器之藏,辨其名物與其用事……土圭以致四時日月,封國則以土地。”


    看到杜言拿出來的是一根土圭,那夏師父暗中皺了一下眉頭。羅建陽不懂,他卻是知道,土圭最初是用來借助於日影以測方位和正四時的,一般是在夏至當日置土圭,藉以確定南子午方位,並且另立八尺,如果日影投射一尺五寸,與土圭的尺寸相等,則為地中,是可以建國都的,後來慢慢引入到風水之中,用以測定風水龍脈的結**之處。


    顯然,杜言用土圭的意思是想找到後山頂上龍脈之氣的聚集點,從而確定古墓群的具體方位和入口。不過,一般人認為,雖說經過改進後引入到風水中的土圭,已經不必恪守著夏至時分,而是根據二十四節氣各自劃分了不同的尺寸,但此時月影蒙朧,周邊全是一個接一個的墳頭,標出來的尺寸很有可能會出現大的誤差。這個時候使用羅盤的效果明顯要好於土圭,但羅盤的使用太過複雜,即便是正統的風水門派,也是各有各的用法。羅盤又稱為羅經,《羅經解》中說道:“凡天星、卦象、五行、之甲地,所稱淵微浩大之理,莫不畢具其中也,既能乘氣、力向、消砂、納水,又能測山川生成之成爻,以辨其地之貴賤大小……”


    羅盤一般是由天盤和地盤組成,天盤圓而地盤方,同時還有正針、中針、縫針之分,更有金盤銀盤、外盤內盤和天地人三盤之分。


    地盤是正方形的,天盤卻是圓形,在地盤之上是可以旋轉的,中間裝有一根指南針,便是“正、中、縫”三針中的正針,看羅盤就是看這三針所指,中間分為搪、兌、欺、揮、沉、遂、側、正,即是所謂的“羅盤八奇”,可定山定水,斷金斷銅器。所以不是正規風水門派出身的,就極少有人真正精通如何運用羅盤。


    此時,杜言既然隻是選擇使用土圭,想必有高人之處;否則,要麽就是旁門左道的三腳貓功夫。


    夏師父冷眼旁觀著杜言,沒有說話。


    杜言將土圭插在地上,蒙蒙的月光將土圭的影子拉長,杜言不住地曲指掐算著,他雖然早就斷定古墓群就在後山頂上,但要找到具體的最佳入口,還是要費些工夫的。又過了一會兒,杜言再次踏上一座墳頭,舉目向麓山亭望去,忽然失聲說道:“奇怪,怎麽會是在那裏呢?”


    夏師父終於說道:“杜先生,看你丈量土圭的手法,你所學的風水術該是《葬經》一脈的旁支――清囊一係吧?”


    杜言大吃一驚,猛得回頭望向夏師父,他沒想到僅僅動用了土圭,便被對方看出自己的所學由來,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究竟是何方高人?”在他眼中看來,既然夏師父是被那夥人請來的,應該也是同道中人,但卻一直想不起還有什麽姓夏的高手。


    夏師父笑了笑,“土圭的使用方法最早是出現在《葬經》之中,而清囊一係確是最精於土圭的一脈。不過,在土圭之後,風水探**之用已經漸漸演變成了玉尺。”


    杜言再次一驚,“土圭測其方位,玉尺度其瑕遜,莫非你是《葬經》郭璞一脈的?”在盜墓一行中,他被稱為“毒眼神斷”,其風水之道堪稱盜墓界中的高手,可當真正麵對風水高人時,他仍然隻是盜墓界的中南第一高手。“土圭測其方位,玉尺度其瑕遜”,這句話也是出自《葬經》之中,但是對於玉尺,各門各派甚至是同門師兄弟之間所使用的都不一樣,各做各的,不肯輕易亮出來,所以很有點詭秘的味道。不過,一旦在實戰中相遇,也就能夠更容易地分出高下了。


    在一番對話之後,夏師父心中已經大致明白了,杜言雖然是盜墓中南第一高手,但說起風水之理,還是要在自己之下。反之,自己的在盜墓之法上,想必要略遜對方一籌。如果想順利地進入到古墓群中,繼而見識到傳說中秦始皇陵的全套護陵之寶――九龍九鳳十八盤,還是要靠兩個人的通力合作。


    夏師父想罷隨即一翻手,從背包中拿出一把八寸來長的東西,乍一看非常像是用固定軸相連接起來的兩把尺子,並且猶如剪子一般可以左右轉動,以形成不同的角度。隻見夏師父雙手輕托尺柄,右手轉動其中一個尺柄,並沿著所指的方向前後左右試探著走了幾步,忽然竟然像是有一股力量,一下子令尺柄擺脫開夏師父的手,直直地指向了一個方向,並劇烈顫動著。


    夏師父順著這個方向慢慢走過去,待來到那盧知府的墓碑前時,尺柄驀地下垂,其中一根飛落呈九十度直角插在了地上,位置距離那盧知府的墓碑僅有兩米。


    夏師父說道:“杜先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裏便是地下古墓群的入口,剩下便要看你的了。”


    杜言驚疑不定,心中已經知道夏師父在風水方麵的造詣,比自己要高出不止一個層次,很可能是真正風水一門中的嫡係傳人,不似他隻是《葬經》的分支,所學不過皮毛而已。


    杜言從背包中拿出四根長長的仿佛是用來釘棺柩的鐵釘,又拿出一柄小鐵錘。圍著夏師父的那把玉尺轉了轉,心中便已經算定了入口處的直徑距離。他雖然不知道這把玉尺具體叫什麽,但玉尺向來都是風水術中最為隱秘的器具,所指所定的必為龍脈結**的中心。


    杜言拿起一根長釘,以玉尺為中心,在地上畫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四方形。夏師父伸手將那玉尺從地上拔出收入囊中。杜言忽然心中一動,金剪探**!難道這夏師父竟是那個傳聞中的門派?他暗自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巧合了。收斂心神,杜言操起長釘和鐵錘,在他畫的四方形的四個邊角上,分別釘上了一根長釘。


    羅建陽與夏師父都饒有興趣地看著杜言的舉動,隻不過夏師父注意的卻是杜言手中的鐵錘,以及那四根已經釘入土中的長釘。


    杜言看了一眼夏師父,“古人的墓**,在陵室內一般都會對外留有一個秘道,這是那些工匠們為了以防萬一逃生之用,此類秘道對於墓主人來說,是不知情的。這種習慣是從秦始皇陵就延存下來的,漸漸成了工匠們的一個規矩。”


    說到這裏,杜言又拿出一根長釘,但這根長釘卻是粗如胡蘿卜,他將鐵釘插在四方形的正中間,舉起那柄鐵錘砸了下去。隨著“當”的一聲響,那個四方形忽然無聲無息地塌了下去,等到飄起來的塵土慢慢散盡後,一個洞口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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