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撒旦歸來：爹地，你該倒黴了 作者：葉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夜半三更，盧存義一個人坐在院中的梧桐樹下。月梟也有些困倦，收了翅膀耷拉著腦袋。周遭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兩三聲蟲鳴蛙叫。西廂房內，盧老夫人已睡了一覺醒來，顫巍巍地走到軒窗前。
“義兒，”她小聲地問，“你還沒睡？”
“嗯，”盧存義起身也走到窗前，“薛兄還沒回來。他在清河縣人生地不熟，我怕他有不方便處，再等等他。您睡吧，更深露重，仔細著涼了。”
“哦。”盧老夫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終是有些擔心，“這位薛兄弟總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見什麽人，要見到這深更半夜。”
盧存義沉默了一會兒。其實他也時常覺得薛青太過陰冷，不易相處，但至今為止，又不曾有不當之舉，因此還是勸道：“娘，薛兄脾氣是古怪了些，總是我們的恩人，還是不要說這些話吧。”
盧老夫人還有些牢騷，但素知兒子為人忠義，必定是聽不進去的，也隻好作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子的手道：“你一定要等他，就多穿件衣裳。”
盧存義正要叫母親放心，忽聽月梟低鳴一聲。忙示意盧老夫人輕聲，仔細傾聽了一陣，神色便凝重起來。
“娘，你快將門窗關好，待會兒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出來。”
盧老夫人是過來人，立時心中有數。忙囑咐道：“你多加小心。”便匆匆關窗拴門。
月梟也配合地避入牆角。
盧存義進屋取出亡父遺下的樸刀，重回院中輕身一騰，貓著個腰躲在梧桐樹上，將將看見院外情形。黑影幢幢中幾道寒光閃爍，總有三四十號人。鐵錘李和賽養由親自打頭，可謂傾巢出動。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句話用在他二人身上再貼切也沒有。
二人先在黑夜裏頭潛伏了一陣，覷得盧宅內一絲光亮不見，半點人聲也無，方朝嘍囉們把手一揮。便見跑上六七個人，在牆根下一字排開，齊刷刷地拋上鐵抓手。強盜們便一個接一個，緣繩而上。不多時，就有一半人悄無聲息地進了院子，另一半人卻又繞去屋後。那進了院子的一半人，也不急著衝進屋裏，而是和屋後的一半相互配合，成了一個包圍圈，慢慢地將屋前屋後盡收圈中。
盧存義看得仔仔細細，不覺有些吃驚。好毒辣的伎倆！這是叫屋裏人逃也沒處逃，好被他們趕盡殺絕。心道：原以為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卻沒想到頗有章法。他既看破強盜們的意圖，當然不能讓他們完成包圍。遂大喝一聲，先發製人。
鐵錘李一回頭，正見盧存義高舉明晃晃的大刀，趁著一躍而下的力量，猛然砍向自己麵門。他殺人越貨的事情做多了，也能處變不驚，粗碩胳膊一抬，兩把鐵錘交叉著，剛剛架住刀刃。然而他下盤力氣不夠，經不得盧存義渾厚內力一壓，雙膝一屈，端端正正地跪在了盧存義麵前。月梟嘎的一聲，伺機而動，兩隻強健翅膀一揮，塵土飛揚，當掀翻三四個嘍囉。其餘人便分成了兩股，一股圍住月梟廝鬥，另一股便去解救鐵錘李。賽養由正要找盧存義，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不答話，掄起大刀朝他半邊肩膀削去。盧存義側身一翻，腳尖一旋，人已竄至賽養由左側。便見他倏然躍起，斜劃一刀狠狠砍在賽養由背上。賽養由撲通一聲趴倒在地，眾強盜心裏一涼，暗道，這回是活不成的了。卻又見他掙了掙，竟又爬了起來。原來盧存義終是手下留情，僅以刀背迎敵。
院中既已廝殺起來，屋後埋伏的強盜也索性翻牆而入，也有爬到屋頂上欲碎瓦而下的。幸虧月梟機靈，振翅飛到屋頂，一陣口啄爪撓，逼得幾人骨碌碌從屋脊上直翻到地上。盧存義惦記母親妻子，連忙全力以赴。一把樸刀使得銀光閃爍，所過之處尤如風雪襲過，一連數個強盜盡被他打翻。鐵錘李自恃武力過人，又有一幫嘍囉助陣，舞起兩把鐵錘隻管和盧存義歪纏。不要看他兄弟賽養由不禁打，他確是有兩下子。不說別的，就隻說兩把鐵錘，一隻便有三十六斤重，到他手上卻輕飄飄的，好似姑娘家拋的兩隻繡球。就看他兩隻粗長猿臂舞得兩隻鐵錘旋風也似，砸得盧存義的樸刀鏗鏘作響，火星直冒。賽養由被攙扶到一旁喘了兩口氣，便抓過強弓偷射盧存義。盧存義躲過兩箭，第三箭被射中臂膀。鐵錘李大喜，率眾嘍囉一擁而上。
盧存義不得已，唯有以刀刃迎敵。
一時間，便見血花飛濺，慘叫連連。一連數人變成刀下亡魂。
眾強盜始有些心驚，攻勢暫緩。
盧存義以口拔箭，盯著鐵錘李道：“我無意枉開殺戒，奈何你們逼人太甚。”又轉向賽養由，“我家中貧寒，僅能果腹而已。那日給你的金銀實是我賣劍所得，分文未留，你若誤以為我家中還有財寶，便大錯特錯了。不如就此罷手。”
鐵錘李尚有幾分猶豫，賽養由因與他有怨，立時大聲嚷道：“你家裏怎麽沒有值錢東西！你和那病鬼的頭可是值千金萬金的！那病鬼呢，叫他也別躲了，快快出來受死！”
盧存義一愣，半信半疑道：“有人買我和薛兄的人頭？誰？”
“他們。”
答的卻不是賽養由，也不是鐵錘李。那聲音來自半空。
眾人紛紛循聲抬頭，未及見人，先見兩個黑乎乎的東西落入院內，滾了兩滾。淡藍色的光芒照亮了庭園，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看見，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頭。盧存義認識那男人，原本的一雙綠豆小眼如今瞪得比牛眼還大。眾強盜卻認識那女人，花容月貌變成了修羅鬼麵。
“賈神醫？”
“賈夫人！”
盧存義和鐵錘李不約而同道。眾人不同程度地心驚膽寒，齊刷刷地再次抬頭。
黑沉沉的夜空中，一圈淡藍色光暈的中間，黑衣男人祭起了七殤燈，冷冰冰地看著那些對他來說，如同螻蟻一樣的人們。
眾強盜見他竟能懸浮空中，愈加吃驚。鐵錘李已有五分退意，暗暗拉了拉賽養由的衣袖。
“兄弟，一個盧存義就已十分吃力，更何況這人有些妖術。既然盧存義先要講和，我們不如順階而下……”
“哥哥怎麽盡說喪氣話！”賽養由不等他說完，便把脖子一梗，“我們這麽多弟兄，還怕他區區兩個人？今日若走了，他日豈不為人恥笑！”
“話也不是這樣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賈仁夫婦已死，我們便拚了命也拿不到一文錢了，何苦來哉。”
“不行！我們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鐵錘李原也是要麵子的人，見賽養由好不明白眼前狀況，便也起了怒火：“這山寨是我一手創下，豈能敗在你手上。我說走就是走！”說完，把手一揮，有一大半去了他身後。
賽養由左顧右看，隻得零零散散幾個幫手，便也有些底氣不足。
鐵錘李喝問一聲：“你到底走不走？”
賽養由也知道光憑他自己，斷然不能成事，隻好心有不甘地一拍拳頭。正領了那幾個人要去鐵錘李那邊，忽聽薛青一聲冷笑。
“你們誰也不用走。”
話音未落，驟起一陣風聲。一道藍光如絲如綢，從七殤燈疾卷而下。噗的一聲響，已從賽養由當胸穿過。賽養由還沒來得及倒下，藍光左旋右舞，流水也似連續割斷七八人的脖子。鮮血頓時飛成一片，多少人還沒搞清怎麽回事，便成為一具屍首。鐵錘李和餘下的強盜方反應過來，全都亂了套，各顧各地驚慌逃命。
盧存義亦大驚，忙高聲道：“薛兄手下留情。”
薛青怎聽得進去，連殺二人。
藍光又朝鐵錘李襲去，盧存義搶一步上前，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掩護。藍光停也不停，嗖的一聲，徑自蛇一般繞過盧存義，直取鐵錘李太陽穴。盧存義方轉身，正見鐵錘李被穿腦而過，兩邊太陽穴暗紅血光飛濺，恰像開了兩朵煙花，一聲不吭地歪倒在地。
隻留得五六人還沒死，知道逃也無用，慌忙跪地救饒。
藍光略頓了一頓，呼的一聲，已將全部人頭削下。
“薛青！”
盧存義大喝一聲，然而一切都已經歸於寂靜。他默默地看了看一地屍首，不覺握緊雙拳顫抖起來。他們雖是強盜，也不該落得如此悲慘的收場。他也殺過人，但從來沒有這樣殺過人。薛青根本沒有把這些人當人看，連殺豬殺狗都不如。
“你……”他憤然地抬頭，卻又不知該跟薛青這樣的人說什麽，憋了一會兒，隻能苦澀地道，“他們已經求饒了！”
薛青一言不發地看著盧存義。藍光掩映得他的臉愈發陰森。他心裏比盧存義還要明白，他們終該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短短幾日的稱兄道弟，於他，於盧存義，都隻是一時的錯位。是時候，各歸其路了。
令人窒息的沉寂中，盧老夫人悄悄打開軒窗，隻看了一眼便慘叫出聲。尤氏慌忙將她扶住。
“娘！”盧存義回頭叫一聲，複又看向薛青，“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枉我這些日子，把你當成朋友。”一撩衣袍，揮刀割下道，“今日我與你割袍斷義，從此兩不相欠。他日若再相逢，須拚死一搏，我必為世間除一害！你走吧！”
說罷，大踏步走去屋內。
月梟站在屋頂破洞，看看主人，又看看盧存義，撲了一下翅膀飛回薛青身邊。薛青依稀看見盧存義將昏厥的老母親抱在懷裏，呼喚不已。他又停了一會兒，一揮衣袖，駕七殤燈寶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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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兒，”她小聲地問，“你還沒睡？”
“嗯，”盧存義起身也走到窗前，“薛兄還沒回來。他在清河縣人生地不熟，我怕他有不方便處，再等等他。您睡吧，更深露重，仔細著涼了。”
“哦。”盧老夫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終是有些擔心，“這位薛兄弟總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見什麽人，要見到這深更半夜。”
盧存義沉默了一會兒。其實他也時常覺得薛青太過陰冷，不易相處，但至今為止，又不曾有不當之舉，因此還是勸道：“娘，薛兄脾氣是古怪了些，總是我們的恩人，還是不要說這些話吧。”
盧老夫人還有些牢騷，但素知兒子為人忠義，必定是聽不進去的，也隻好作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子的手道：“你一定要等他，就多穿件衣裳。”
盧存義正要叫母親放心，忽聽月梟低鳴一聲。忙示意盧老夫人輕聲，仔細傾聽了一陣，神色便凝重起來。
“娘，你快將門窗關好，待會兒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出來。”
盧老夫人是過來人，立時心中有數。忙囑咐道：“你多加小心。”便匆匆關窗拴門。
月梟也配合地避入牆角。
盧存義進屋取出亡父遺下的樸刀，重回院中輕身一騰，貓著個腰躲在梧桐樹上，將將看見院外情形。黑影幢幢中幾道寒光閃爍，總有三四十號人。鐵錘李和賽養由親自打頭，可謂傾巢出動。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句話用在他二人身上再貼切也沒有。
二人先在黑夜裏頭潛伏了一陣，覷得盧宅內一絲光亮不見，半點人聲也無，方朝嘍囉們把手一揮。便見跑上六七個人，在牆根下一字排開，齊刷刷地拋上鐵抓手。強盜們便一個接一個，緣繩而上。不多時，就有一半人悄無聲息地進了院子，另一半人卻又繞去屋後。那進了院子的一半人，也不急著衝進屋裏，而是和屋後的一半相互配合，成了一個包圍圈，慢慢地將屋前屋後盡收圈中。
盧存義看得仔仔細細，不覺有些吃驚。好毒辣的伎倆！這是叫屋裏人逃也沒處逃，好被他們趕盡殺絕。心道：原以為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卻沒想到頗有章法。他既看破強盜們的意圖，當然不能讓他們完成包圍。遂大喝一聲，先發製人。
鐵錘李一回頭，正見盧存義高舉明晃晃的大刀，趁著一躍而下的力量，猛然砍向自己麵門。他殺人越貨的事情做多了，也能處變不驚，粗碩胳膊一抬，兩把鐵錘交叉著，剛剛架住刀刃。然而他下盤力氣不夠，經不得盧存義渾厚內力一壓，雙膝一屈，端端正正地跪在了盧存義麵前。月梟嘎的一聲，伺機而動，兩隻強健翅膀一揮，塵土飛揚，當掀翻三四個嘍囉。其餘人便分成了兩股，一股圍住月梟廝鬥，另一股便去解救鐵錘李。賽養由正要找盧存義，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不答話，掄起大刀朝他半邊肩膀削去。盧存義側身一翻，腳尖一旋，人已竄至賽養由左側。便見他倏然躍起，斜劃一刀狠狠砍在賽養由背上。賽養由撲通一聲趴倒在地，眾強盜心裏一涼，暗道，這回是活不成的了。卻又見他掙了掙，竟又爬了起來。原來盧存義終是手下留情，僅以刀背迎敵。
院中既已廝殺起來，屋後埋伏的強盜也索性翻牆而入，也有爬到屋頂上欲碎瓦而下的。幸虧月梟機靈，振翅飛到屋頂，一陣口啄爪撓，逼得幾人骨碌碌從屋脊上直翻到地上。盧存義惦記母親妻子，連忙全力以赴。一把樸刀使得銀光閃爍，所過之處尤如風雪襲過，一連數個強盜盡被他打翻。鐵錘李自恃武力過人，又有一幫嘍囉助陣，舞起兩把鐵錘隻管和盧存義歪纏。不要看他兄弟賽養由不禁打，他確是有兩下子。不說別的，就隻說兩把鐵錘，一隻便有三十六斤重，到他手上卻輕飄飄的，好似姑娘家拋的兩隻繡球。就看他兩隻粗長猿臂舞得兩隻鐵錘旋風也似，砸得盧存義的樸刀鏗鏘作響，火星直冒。賽養由被攙扶到一旁喘了兩口氣，便抓過強弓偷射盧存義。盧存義躲過兩箭，第三箭被射中臂膀。鐵錘李大喜，率眾嘍囉一擁而上。
盧存義不得已，唯有以刀刃迎敵。
一時間，便見血花飛濺，慘叫連連。一連數人變成刀下亡魂。
眾強盜始有些心驚，攻勢暫緩。
盧存義以口拔箭，盯著鐵錘李道：“我無意枉開殺戒，奈何你們逼人太甚。”又轉向賽養由，“我家中貧寒，僅能果腹而已。那日給你的金銀實是我賣劍所得，分文未留，你若誤以為我家中還有財寶，便大錯特錯了。不如就此罷手。”
鐵錘李尚有幾分猶豫，賽養由因與他有怨，立時大聲嚷道：“你家裏怎麽沒有值錢東西！你和那病鬼的頭可是值千金萬金的！那病鬼呢，叫他也別躲了，快快出來受死！”
盧存義一愣，半信半疑道：“有人買我和薛兄的人頭？誰？”
“他們。”
答的卻不是賽養由，也不是鐵錘李。那聲音來自半空。
眾人紛紛循聲抬頭，未及見人，先見兩個黑乎乎的東西落入院內，滾了兩滾。淡藍色的光芒照亮了庭園，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看見，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頭。盧存義認識那男人，原本的一雙綠豆小眼如今瞪得比牛眼還大。眾強盜卻認識那女人，花容月貌變成了修羅鬼麵。
“賈神醫？”
“賈夫人！”
盧存義和鐵錘李不約而同道。眾人不同程度地心驚膽寒，齊刷刷地再次抬頭。
黑沉沉的夜空中，一圈淡藍色光暈的中間，黑衣男人祭起了七殤燈，冷冰冰地看著那些對他來說，如同螻蟻一樣的人們。
眾強盜見他竟能懸浮空中，愈加吃驚。鐵錘李已有五分退意，暗暗拉了拉賽養由的衣袖。
“兄弟，一個盧存義就已十分吃力，更何況這人有些妖術。既然盧存義先要講和，我們不如順階而下……”
“哥哥怎麽盡說喪氣話！”賽養由不等他說完，便把脖子一梗，“我們這麽多弟兄，還怕他區區兩個人？今日若走了，他日豈不為人恥笑！”
“話也不是這樣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賈仁夫婦已死，我們便拚了命也拿不到一文錢了，何苦來哉。”
“不行！我們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鐵錘李原也是要麵子的人，見賽養由好不明白眼前狀況，便也起了怒火：“這山寨是我一手創下，豈能敗在你手上。我說走就是走！”說完，把手一揮，有一大半去了他身後。
賽養由左顧右看，隻得零零散散幾個幫手，便也有些底氣不足。
鐵錘李喝問一聲：“你到底走不走？”
賽養由也知道光憑他自己，斷然不能成事，隻好心有不甘地一拍拳頭。正領了那幾個人要去鐵錘李那邊，忽聽薛青一聲冷笑。
“你們誰也不用走。”
話音未落，驟起一陣風聲。一道藍光如絲如綢，從七殤燈疾卷而下。噗的一聲響，已從賽養由當胸穿過。賽養由還沒來得及倒下，藍光左旋右舞，流水也似連續割斷七八人的脖子。鮮血頓時飛成一片，多少人還沒搞清怎麽回事，便成為一具屍首。鐵錘李和餘下的強盜方反應過來，全都亂了套，各顧各地驚慌逃命。
盧存義亦大驚，忙高聲道：“薛兄手下留情。”
薛青怎聽得進去，連殺二人。
藍光又朝鐵錘李襲去，盧存義搶一步上前，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掩護。藍光停也不停，嗖的一聲，徑自蛇一般繞過盧存義，直取鐵錘李太陽穴。盧存義方轉身，正見鐵錘李被穿腦而過，兩邊太陽穴暗紅血光飛濺，恰像開了兩朵煙花，一聲不吭地歪倒在地。
隻留得五六人還沒死，知道逃也無用，慌忙跪地救饒。
藍光略頓了一頓，呼的一聲，已將全部人頭削下。
“薛青！”
盧存義大喝一聲，然而一切都已經歸於寂靜。他默默地看了看一地屍首，不覺握緊雙拳顫抖起來。他們雖是強盜，也不該落得如此悲慘的收場。他也殺過人，但從來沒有這樣殺過人。薛青根本沒有把這些人當人看，連殺豬殺狗都不如。
“你……”他憤然地抬頭，卻又不知該跟薛青這樣的人說什麽，憋了一會兒，隻能苦澀地道，“他們已經求饒了！”
薛青一言不發地看著盧存義。藍光掩映得他的臉愈發陰森。他心裏比盧存義還要明白，他們終該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短短幾日的稱兄道弟，於他，於盧存義，都隻是一時的錯位。是時候，各歸其路了。
令人窒息的沉寂中，盧老夫人悄悄打開軒窗，隻看了一眼便慘叫出聲。尤氏慌忙將她扶住。
“娘！”盧存義回頭叫一聲，複又看向薛青，“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枉我這些日子，把你當成朋友。”一撩衣袍，揮刀割下道，“今日我與你割袍斷義，從此兩不相欠。他日若再相逢，須拚死一搏，我必為世間除一害！你走吧！”
說罷，大踏步走去屋內。
月梟站在屋頂破洞，看看主人，又看看盧存義，撲了一下翅膀飛回薛青身邊。薛青依稀看見盧存義將昏厥的老母親抱在懷裏，呼喚不已。他又停了一會兒，一揮衣袖，駕七殤燈寶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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