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推開書房的門,陸禎小小的腦袋就趴在書本裏。


    不等我衝上去,陸離已經一步當先,把孩子拎了起來,怒喝著,“怎麽不吱一聲,讓你母親好找。”


    我忙護下陸禎,衝著陸離一笑,“好了好了,找到了就好。”


    陸離忍了怒氣,一轉身出去了。


    我抱著陸禎,淚水一行行落下,陸禎伸出小手給我擦了擦,“母親,我就一直在這念書,哪也沒跑……連後山都沒去……母親喜歡會念書的孩子,兒子就努力念書。從前兒子偷懶,母親教我的那些都沒仔細背在心裏,母親是照著宮裏的教育手把手教我的,我卻辜負母親的苦心,心裏不好受,所以想努力把從前的補起來……母親會更喜歡念書的禎兒吧。”


    我哽咽著,把他的小腦袋往懷裏蹭了蹭,緊緊摟著他,“不會念書又怎樣,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心滿意足了。”


    當我領著禎兒走出書房時。翊淩就守在門外。原先焦急地目光已經變得清冷。什麽也沒說。消失在夜色中。我突然明白。對陸禎。她始終深愛著。她恨地人是我。是我搶走了她在府中地地位。搶了一心一意對她好地丈夫。還有乖順聽話地兒子……


    秦蘭若為陸離披上地那件長袍一直整整齊齊地掛在房間裏。


    這幾日。日日與陸離同眠。每一次我睡著地時候。他都披著那件長袍。似乎在提醒著我早日把當初地提議辦了。


    趕上一個好天氣,我準備了幾盒點心親自上了毓親王府。


    三嫂殷勤的招待了我。


    “老七家的,你來就來了,帶著東西是要生分嗎?”三嫂是個直率人,沒有那麽多心眼,常常得罪人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和她親近的妯娌不多。


    “三嫂,我今還是有事來找你商量呢。”


    “什麽?你盡管說。”


    “其實那個秦蘭若是我們爺看上的,我想給我們爺討了去,可您也知道,三爺他……”


    三嫂如釋重負的笑笑,拍了胸脯向我保證,“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怎樣。”


    我剛要謝,門外就有我府上的奴才跑了來。


    “娘娘,三爺跑到咱府上,不巧見上了秦姑娘,正大吵大鬧著。”


    剛邁進正廳,隻見一個青瓷杯摔了過來,我忙扭身躲過。


    陸離靜靜的坐在一旁,不語。他的身後站著有些慌張的秦蘭若。


    三哥一步跨來,瞪著我,“老七媳婦,你竟跟我耍這心眼,不是說不知道嗎?那這又是怎麽回事?”他說著一指秦蘭若。


    不經意的買了進去,坦然的依著陸離坐下,“這是怎麽了,還沒進門呢,就摔杯子大呼小叫得。”


    “她是秦蘭若,是我先看上的女人。”


    我笑笑,“三爺,別說笑了,哪門子秦蘭若,這是我在宮裏挑了個順眼能幹的,給我們爺添小房的。”


    陸離一愣,扭了頭看我。


    三哥一臉猙獰,我來陰的。”


    “三哥這是怎麽個話,我挑小妾怎敢挑到三哥頭上。”


    “你……”


    我故作驚訝得掩了口,“要不然她真是秦蘭若,這可怎好,也不能送回去了?”


    我剛說完,三嫂就跟著進來,瞥了一眼三哥,懼內的三哥忙低了頭。


    “你個丟人現眼的,跟自己弟弟搶女人,人七弟妹哪知道你這做哥哥的在外麵拈花惹草,人家好不容易挑個稱心如意的,你見著好了,就想拔走?什麽出息?!”三嫂指著三哥一頓數落。


    三哥吃了堵,隻得悻悻得跟著三嫂離開。


    終於靜下來,陸離正要開口說什麽,我忙站起來,“瞧我這記性,還要去宮裏來著,我這就去了。”


    不等他們說上一個字,我就已經起身離開了。


    我能做的都做了,也隻能做這麽多了。


    永和宮裏,


    我像四嫂一樣跪在定妃娘娘身前,向她求妾。


    “媳婦嫁進王府足有半年,至今沒有消息,雖說府裏還有翊淩,卻依舊是人丁不旺。媳婦前幾日見了尚儀宮的秦女官,熟絡了幾次,覺得很投緣,求母妃成全,允了我把這個小妾領回府”


    定妃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定妃歎口氣:“昭兒,身為嫡室開明大度自然是沒得說。你先起來,你嫁進來還未滿一年,這就找羅著給他納妾總是要早了些,也會傳出什麽你們不合的風言風語,給自己找了難堪。況且皇後那說什麽也不會應了的。”


    “媳婦不在乎那些個閑話。所以,媳婦才來求母妃的恩典。”


    “你是我嫡親的媳婦,今天說到這我也不瞞你。蘭若那丫頭在宮裏呆得日子也久了,早些年離開了禦書房是在我這伺候著,她和老七的事,我這個做娘的睜隻眼閉隻眼,襲雯和老七起了爭鬥那次以後,皇後皇上絕口不提了蘭若那丫頭,匆匆忙忙給她賜了婚,因為什麽,我想你大概也猜得出來。再後來,宮裏隻說蘭若請了皇後要留下來,而陸離也不再在宮裏過夜,老老實實守在府裏,這些年總算沒有了什麽風波,本是以為那兩個孩子的緣分是斷定了。我平時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可是我懶於牽扯進去罷了,你為他求妾,求的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我越聽越傻眼,我以為那檔子舊事早就埋在皇後皇上心裏,沒想定妃竟也心知肚明,這麽多年也沒有戳穿。


    我再次跪下來:“既然母妃都知曉在心裏,還求母妃成全,媳婦代王爺感激不盡。”


    妃氣的用手指使勁戳了我額頭一下。


    定妃拗不過我,隻得把這事說了皇上。皇上召見我,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皇上一見我便道,“我聽定妃說了。難得啊,定妃的兩個媳婦倒都是賢淑的很,可見是定妃的福氣!是哪家的孩子?”


    我吸了口冷氣,“秦太傅的女兒。”我並不敢直接說出那三個字。


    皇上眼底波濤明滅了一下,輕輕攥了攥手,抬眸打量了我一番,“可是那個秦蘭若。”


    “是。”


    上欲言又止,微微歎了口氣,“既是這樣,朕準了!”


    定妃忙遞上了香茶送上去,瞥了我一眼,淡然的搖了搖頭。


    我起身,正看見皇上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忙收回視線,問著一旁的定妃,“定妃,你想著給秦太傅的女兒一個什麽名位?”


    定妃愣了愣,靜靜地說了聲,“從四品通郡夫人。”


    我一怔,那豈不是要比側妃低一等,同通房丫頭出身的翊淩平起平坐。


    “秦太傅就這麽一個獨女,早些年也是想讓她做了老六的嫡室,那孩子品行卓識以及出身做個王妃已是綽綽有餘,在宮裏做女官,從四品著實委屈了她。”


    定妃微微一笑,似乎預料到皇上的話,輕輕問了一句,“那皇上的意思?”


    皇帝把視線投向了我,:“這婚事是你張羅的,你說說看。”


    從四品確實低了些,我這嫡王妃是正二品,倘若在通郡夫人以上,也隻有正三品的側王妃。


    “正三品的側王妃。”我回了句。


    “就這麽定了,定妃挑個吉利日子,朕也希望張羅個紅事給皇後衝喜。”皇帝點了點頭,“隻是這事,就先不讓皇後知曉了。”


    走出永和宮,流觴跟在我身後,口裏還不住的唉聲歎氣。我笑:“什麽事就把你愁得這樣。”


    流觴皺著臉:“主子您還樂得出來,我心裏都替您別扭,說句不知高低的話,您不該這麽賢惠。”


    我一聽一個來教育我的。歪頭看她:“賢惠又不是壞事,縱然再娶回百個千個,又有哪個越的過我的位分兒去?可見也愁不到哪去。”


    流觴一撇嘴,嘴裏還說:“話雖是這麽說,可是除了您,哪個不是想盡辦法爭爺的寵?您雖是正位,可是在側房前的威嚴您不要,爺的心您也不留,將來您總要有子嗣的,您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將來的小主子想想?”


    “將來的將來再說,先想著給咱留了什麽食。”我咧嘴笑笑,著步子說不準還能吃上糖心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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