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之前哈利和羅恩在公共休息室見到了赫敏。為了給自己的理論尋求一些,哈利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從馬爾福那裏偷聽來的話告訴了赫敏。


    “他很明顯是在向帕金森炫耀,不是嗎?”在赫敏開口之前羅恩搶先說道。


    “嗯,”她不確定地說,“我不知道……看上去像是馬爾福想把自己說得比現實中更重要……但這個謊也撒得太大了……”


    “正是這樣,”哈利說,不過他沒法接著說下去,因為有那麽多人都在試圖偷聽他們的談話,更別提有多少人正盯著他看,在他背後竊竊私語了。


    “指指點點真沒有禮貌,”他們加入準備爬出肖像洞的隊伍時羅恩對一個特別瘦小的一年級男孩嗬斥道。那個正在與朋友嘀咕著哈利的男孩迅速臉紅了,驚惶失措地跌出了肖像洞。羅恩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愛做六年級學生。而且我們今年會有許多空閑時間。可以有整段整段的時間坐在這兒放鬆。”


    “我們需要把這些時間用來學習,羅恩!”他們向走廊出發時赫敏說。


    “沒錯,但不是今天。”羅恩說,“我想,今天要好好睡上一覺。”


    “站住!”赫敏伸出胳膊攔住了一個路過的四年級學生。那人手裏緊緊地抓著一隻灰綠色的圓盤試圖從她身邊通過。“尖牙飛盤是禁止攜帶,交上來。”她嚴厲地告訴他。那男孩愁眉苦臉地交出正在狂吠的飛盤,從赫敏的胳膊底下鑽過去尾隨著他的朋友走了。羅恩等他一消失,馬上從赫敏手裏把飛盤拽了過來。


    “棒極了!我一直就想要這個!”


    赫敏的抗議被一陣咯咯的笑聲淹沒了;拉文德-布朗顯然覺得羅恩的話非常有趣。她笑著從他們身邊走過,又回過頭瞟了一眼羅恩。羅恩看上去對自己很滿意。


    禮堂的天花板是恬靜的藍色,點綴著薄薄的纖雲。就像他們透過高高的天窗所看到的方塊兒天空一樣。在享用著粥、雞蛋和火腿的同時,哈利和羅恩向赫敏講述了前一天晚上他們與海格的那場令人難堪的談話。


    “可是他不可能真的認為我們想繼續上保護神奇生物課吧!”她看上去有些苦惱。“我是說,我們中的任何人什麽時候曾經表現出過……你知道……一點點熱情?”


    “可是問題就在這兒,不是嗎?”羅恩一口吞下了一個煎蛋。“我們在課堂上是最努力的,因為我們喜歡海格。但是他以為我們喜歡這門愚蠢的課。你會指望有人繼續學這門課的n。e。w。t。嗎?”


    哈利和赫敏都沒有回答;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清楚地知道這個年級是沒有人會想繼續上保護神奇生物課。十分鍾後當海格離開餐桌時,他們避開了他的眼神,漫不經心地回應著他興高采烈的揮手。


    吃過飯後,他們坐在原地等著麥格教授從教工餐桌下來。今年分發課程表的工作比以往要複雜,因為麥格教授首先要確認每個人在自己選擇的n。e。w。t。課程上都已經達到了必需的o。w。l。等級。


    赫敏很快就定下來要繼續學習魔咒課、黑魔法防禦術、變形術、草藥課、算術占卜、古代魔文和魔藥課,於是她馬上幹脆利落地跑去上第一節古代魔文了。納威整理的時間就要長一些;當麥格教授低下頭看他的申請,同時查看著o。w。l。成績時,他圓圓的臉上露出了擔心的神情。


    “草藥課,好,”她說。“斯普勞特教授看到你帶著一個‘優秀’的o。w。l。成績回到她班上時會很高興的,而且你也可以繼續學習黑魔法防禦術,因為你的成績是‘超出預期’。可是問題在於變形術。我很抱歉,隆巴頓,一個‘及格’實在不夠好,你不能繼續學習n。e。w。t。水平了,我隻是覺得你沒有能力應付這門課。”


    納威垂下了腦袋。麥格教授透過她的方框眼鏡盯著他。


    “不過,你為什麽想繼續學變形?在我的印象當中你並不特別喜歡它啊。”


    納威看上去很痛苦,他嘴裏咕噥了一句聽起來像是“我奶奶希望”的話。


    “哼,”麥格教授嗤之以鼻。“你奶奶早就該學會為她的孫子而驕傲,而不是為那個她認為她孫子應該成為的樣子——特別是在魔法部發生的那一切以後。”


    納威臉紅了,困惑地眨了眨眼;麥格教授以前從沒有稱讚過他。


    “我很抱歉,隆巴頓,我不能讓你進入我的n。e。w。t。班級。不過,我看到你在魔咒課上拿到了‘超出預期’——為什麽不試試n。e。w。t。水平的魔咒課呢?”


    “奶奶覺得選魔咒課沒勁,”納威咕噥說。


    “就選魔咒課,”麥格教授說,“我會寫信給奧古斯塔提醒她不能因為她自己沒通過魔咒課的o。w。l。考試就認定這門課沒有價值。”她微笑地看著納威半信半疑的臉,拿起一張空白的課程表用魔杖輕輕敲了一下,然後遞給他,這時上麵已經詳細地寫滿了他的新課程。


    麥格教授接著轉向帕瓦蒂-佩蒂爾,她第一個問題就是費倫澤——那個英俊的馬人——是不是仍舊教授占卜課。


    “他和特裏勞妮教授今年共同教授這門課,”麥格教授語氣裏有點不以為然;大家都知道她瞧不起占卜課。“六年級的課由特裏勞妮教授帶。”


    五分鍾後帕瓦蒂看上去有些垂頭喪氣地出發去上占卜課。


    “那麽,波特,波特……”麥格教授一邊查閱著記錄,一邊轉向哈利。“魔咒課、黑魔法防禦術、草藥課、變形術……都沒問題。我必須說,我對你的變形術分數很滿意,波特,非常滿意。那麽,你為什麽不申請繼續學習魔藥課呢?我記得你的誌向是做個傲羅啊?”


    “是的,但是你告訴我說o。w。l。必須拿到‘優秀’才行,教授。”


    “斯內普教授帶這門課的時候是這樣。然而,斯拉霍恩教授卻願意接受那些在o。w。l。考試中獲得‘超出預期’的學生。你想繼續學習魔藥課嗎?”


    “是的,”哈利說,“但是我沒有買魔藥課的課本和配料……”


    “我敢肯定斯拉霍恩教授能借給你一些,”麥格教授說。“非常好,波特,這是你的課程表。哦,順便說一句——有20個人已經報名想參加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我會按預定的程序把名單給你,你可以挑個空安排選拔。”


    幾分鍾之後羅恩也定好了,和哈利的課一樣,於是他們倆一起離開了餐桌。


    “看,”羅恩開心地看著課程表,“現在沒事兒,早上課間休息之後也沒有……午飯之後還是沒有……太棒了。”


    他們回到了公共休息室,那兒除了一打七年級學生就沒什麽人了,凱蒂-貝爾也在,她是哈利一年級加入魁地奇球隊時的那支隊裏剩下的最後一名成員。


    “我就知道你會得到它的,幹得好,”她指著哈利胸前的隊長徽章大聲說。“告訴我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選拔!”


    “別傻了,”哈利說,“你不用參加選拔,我都看著你打了五年了……”


    “你可不能開那個頭,”她告誡他。“球隊外麵有人比我打得好也未可知。隊長隻用老麵孔,或是包庇自己的朋友進來,一個好球隊就是這麽被毀掉的……”


    羅恩看上去有些不安,他開始玩赫敏從四年級學生那裏沒收的尖牙飛盤。它正繞著公共休息室盤旋,咆哮著試圖去咬那些掛毯。克魯克山用它的黃眼睛緊緊盯著它,等它一靠近就發出嘶嘶的叫聲。


    一小時之後他們不情願地離開了陽光照耀下的公共休息室,下了四層樓去上黑魔法防禦術課。赫敏已經在外麵排隊了,正抱著一堆重重的書,一臉被騙的表情。


    “我們古代魔文課布置了這麽多作業,”看到哈利和羅恩走過來,她焦慮地說。“一篇15英寸長的論文、兩篇翻譯而且還要在星期三之前把這些讀完!”


    “可惜啊,”羅恩打了個哈欠。


    “你等著吧,”赫敏恨恨地說。“我打賭斯內普肯定會給我們布置一大堆。”


    說話間教室的門打開了,斯內普踱進走廊,兩束油膩膩的黑發披在菜色的臉的兩側。排著隊的大夥兒立刻安靜了下來。


    “進來。”他說。


    哈利進去後往四周看了看。斯內普已經給這間房子賦予了他的個性;窗簾都被拉了下來,蠟燭被點了起來,它顯得比原來更加陰暗。牆上用新的畫像裝飾了起來,許多都畫著看起來很痛苦的人,仿佛受了可怕的傷痛或是長著奇形怪狀的扭曲肢體。大家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環顧著這些陰沉的、恐怖的畫像。


    “我沒讓你們拿出課本,”斯內普關上了門,轉過身站在講台後麵朝向全班說;赫敏急忙把《對抗無臉怪》放回書包塞到椅子下麵。“我要你們全神貫注地聽我說幾句。”


    他的黑眼睛掃過他們仰視的臉,並在哈利的臉上多停留了一下。


    “我相信到目前為止,你們已經被五個老師教過了。”


    你相信……就好像你沒看見他們來了又走似的,斯內普,希望你就是下一個,哈利惡狠狠地想。


    “自然地,這些老師都有他們各自的方法和側重點。這導致了現在的混亂,我驚訝於竟然有那麽多人都混過了o。w。l……如果你們能設法跟得上更高深的n。e。w。t。課程,我會更加驚訝。”


    斯內普開始繞著房間踱步,用一種更低沉的聲音說著話;全班都夠著脖子以保持能看見斯內普。


    “黑魔法,”斯內普說,“有很多種,各式各樣的,不斷地變化並且永恒不滅。對抗它們就像是對付一隻多頭的怪物,每切斷一個脖子,就會長出一個更凶狠、更聰明的腦袋。你們是在和一種不固定的、經常變異的、不可毀滅的東西對抗。”


    哈利盯著斯內普。毫無疑問黑魔法是被當作一種危險的敵人來對待的,可是為什麽從斯內普談論它們的語氣裏看,卻又透著衷情的珍愛呢?


    “你們的防禦,”斯內普稍稍大了點聲,“因而必須同你們試圖去摧毀的法術一樣靈活和充滿創造力。這些畫像,”他經過那些畫像時指著它們中的幾幅說,“真實地展現出了那些人是怎樣忍受傷害的,例如,鑽心咒”(他用手指了指一個正在痛苦地尖叫的巫師)“遭受攝魂怪之吻”(那個巫師目光呆滯,蜷縮著倒在牆邊)“或者招致陰飛力的進攻”(地上一團血淋淋的東西)。


    “那麽有人已經看見陰飛力了嗎?”帕瓦蒂-佩蒂爾尖聲說。“確定嗎,他正在使用它們?”


    “黑魔王過去用過陰飛力,”斯內普說,“這意味著你們設想他可能會再次啟用它們是很明智的。現在……”


    他又走向教室裏對著講台的另一頭,而全班人又一次看著他黑色的長袍在身後翻騰。


    “……我相信,你們在使用無聲咒語方麵完全是新手。無聲咒語的好處是什麽?”


    赫敏的手舉了起來。斯內普從容不迫地掃視了一下每個人,確定了他別無選擇之後,才簡略地說,“很好——格蘭傑小姐?”


    “你的對手無法預料你準備施什麽樣的魔法,”赫敏說,“這能帶給你一瞬間的優勢。”


    “這個回答幾乎是逐字逐句地照搬了《標準咒語,第六級》上的話,”斯內普輕蔑地說(馬爾福在角落裏竊笑),“但是大體上是正確的。是的,那些不念咒語就能使用魔法的人能為自己的施咒贏得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巫師都能做到這一點;問題在於有些人集中心智的能力很,”他懷有敵意地又一次盯著哈利,“匱乏。”


    哈利知道斯內普想到了他們去年災難性的大腦封閉術課程。他迎向斯內普的目光,就這樣對著他怒目而視,直到斯內普把目光移開。


    “你們現在分開,”斯內普繼續說,“兩人一組。一個人試著不出聲地對你的搭檔施咒。另一個試著同樣安靜地抵抗這個咒語。開始吧。”


    盡管斯內普不知道,哈利去年已經教過教室裏至少一半的人(所有的d。a。成員)怎麽施展鐵甲咒。不過沒有一個人能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施展這個魔法。一定數量的人繼而開始作弊;許多人僅僅隻是用小聲的念咒來代替大聲。作為典型,赫敏花了十分鍾時間設法抵抗住了納威小聲念出的軟腿咒,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何一個通情達理的老師一定會為此獎給格蘭芬多20分,哈利苦澀地想,而斯內普卻對此視而不見。他在他們練習時來回地走動,和以前一樣像一隻長得過大的蝙蝠,並停下腳步看羅恩和哈利正奮力地完成他的任務。


    羅恩看上去似乎正試圖對哈利施咒,他臉上憋得紫紅,嘴唇閉得緊緊的以抵抗念出咒語的**。哈利舉著魔杖,如坐針氈地等待著去抵抗那似乎永遠也不會出現的咒語。


    “可憐,韋斯萊,”斯內普等了一會兒才說。“看著——我示範給你——”


    他飛速地把魔杖指向了哈利,哈利本能地作出了反應;他忘掉了所有關於無聲咒語的念頭,大喊一聲,“盔甲護身!”


    他的鐵甲咒是如此強勁,以至於斯內普失去了平衡撞到一張課桌上。整個班的人都轉向了它們,現在正盯著斯內普陰沉著臉努力支撐起身子。


    “你是否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們在練習無聲咒語,波特?”


    “記得。”哈利生硬地說。


    “記得,先生。”


    “你不用叫我先生,教授。”


    在他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之前這句話就從他嘴裏溜了出來。包括赫敏在內的幾個學生倒吸了一口氣。然而在斯內普背後,羅恩、迪安和西莫都讚賞地咧著嘴笑了。


    “關禁閉,星期六晚上,在我的辦公室,”斯內普說,“我不允許任何人對我無禮,波特……即使是‘真命天子’也不例外。”


    “真是太漂亮了,哈利!”他們往回走去休息的時候,羅恩開心地笑著說。


    “你真不該說那句話,”赫敏說,她對羅恩皺了皺眉。“你怎麽了?”


    “他準備對我施咒,也許你沒有注意到!”哈利氣憤地說。“我在那些大腦封閉術課上已經受夠了!為什麽他不改用另外一隻豚鼠來示範?鄧布利多究竟在玩什麽把戲,讓他來教防禦術課?你聽到他談論黑魔法了嗎?他熱愛它們!所有‘不確定的’、‘不可毀滅的’那些廢話——”


    “嗯,”赫敏說,“我覺得他聽起來有一點像你。”


    “像我?”


    “是的,你告訴我們你麵對伏地魔的感覺的時候。你說那不隻是背誦一大堆魔咒的事兒,你說隻有靠你、你的智慧和你的勇氣——嗯,那不就是斯內普所說的嗎?歸結起來不就是的勇敢和敏捷的思維嗎?”


    哈利的怒氣消除了,因為赫敏認為他說的話和《標準咒語》一樣值得牢記,於是他沒有再爭辯。


    “哈利!嘿,哈利!”


    哈利環顧了一下四周;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去年的擊球手之一傑克-斯勞珀正拿著一卷羊皮紙朝他跑過來。


    “給你的,”斯勞珀喘著氣說,“聽著,我聽說你是新任隊長。什麽時候開始選拔?”


    “我還不太肯定,”哈利說,他私下裏覺得斯勞珀要是能回到隊裏一定得期待奇跡發生才行。“我會通知你的。”


    “哦,好的。我希望能在這個周末——”


    但是哈利沒有聽;他剛剛認出了羊皮紙上纖細而傾斜的字跡。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與羅恩和赫敏跑開,留下話說了一半的斯勞珀,邊跑邊把羊皮紙展開。


    親愛的哈利:


    我想在這周六開始對你的單獨授課。希望你能在晚上八點來我的辦公室。祝你回到學校的第一天過得愉快。


    你真誠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又及:我喜歡酸棒糖。


    “他喜歡酸棒糖?”羅恩一臉不解地說,他湊過來看到了這張便條。


    “這是通過他書房外麵那隻石獸的口令,”哈利壓低了聲音說。“哈!斯內普會不高興了……我不能去關禁閉!”


    他、羅恩和赫敏花了整個休息時間來推測鄧布利多會教哈利什麽。羅恩認為最可能的是那些食死徒們都不知道的大型惡咒。赫敏說這樣的東西是違法的,她覺得鄧不利多更有可能想要教哈利高級的防禦魔法。休息過後,赫敏去上算術占卜,而哈利和羅恩則回到公共休息室不情願地開始做斯內普留的作業。結果這些作業非常的複雜,直到赫敏在午餐後的休息時間重新加入他們時還沒完成(不過她的到來顯著地加快了作業的進度)。當下午兩節魔藥課的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們才剛好做完,於是他們踏上熟悉的小路走向地下教室,那間教室在過去如此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屬於斯內普。


    當他們趕到走廊的時候才發現隻有十二個人進入了n。e。w。t。等級。克拉布和高爾顯然沒能拿到足夠的o。w。l。等級,但是有四個斯萊特林學生通過了,包括馬爾福。還有四個拉文克勞學生,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厄尼-麥克米蘭,盡管他有點愛誇張,但哈利還是挺喜歡他的。


    “哈利,”厄尼自負地說,哈利走過來時他伸出了手,“今天早上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沒機會和你說話。不錯的課,我認為,當然對於我們這些d。a。的慣犯來說,鐵甲咒也太老掉牙了吧……你們怎麽樣,羅恩——赫敏?”


    他們剛說出“還好”,地下教室的門就打開了,斯拉霍恩的大肚子先冒了出來。當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教室時,他特別熱情地向哈利和沙比尼打了招呼,海象一樣的胡子在微笑的嘴巴上彎成了一個弧形。


    異乎尋常的是,地下教室已經充滿了各種蒸氣和古怪的氣味。哈利、羅恩和赫敏在經過冒著泡的巨大坩堝時感興趣地嗅了嗅。四個斯萊特林學生共用了一張桌子,那四個拉文克勞學生也是。於是哈利、羅恩和赫敏隻好同厄尼共用一張桌子。他們選了離一隻金色坩堝最近的一張桌子坐下,這隻坩堝正散發著哈利聞到過的最誘人的氣味之一:不知何故這讓他同時想起了糖漿水果餡餅、飛天掃帚柄上的木頭氣味和可能是在陋居聞到過的某種花一樣的香味。他發現自己在緩慢地深呼吸,藥劑的氣味仿佛像飲料一樣正在填充著他。一種極大的滿足感漸漸彌漫開來;他朝羅恩咧著嘴笑了笑,羅恩也懶洋洋地對他笑了笑。


    “現在,現在,現在,”斯拉霍恩肥大的輪廓在許多閃亮的蒸氣裏微微地晃動著。“拿出天平,各位,還有魔藥工具包,別忘了你們的《高級魔藥製備》……”


    “教授?”哈利舉起手。


    “哈利,好孩子?”


    “我沒有書,也沒有天平和其他任何東西——羅恩也沒有——我們不知道能進入n知道——”


    “啊,是的,麥格教授確實提到過……別擔心,我親愛的孩子,根本不用擔心。你今天可以用儲藏櫃裏的配料,我確定我們能借你一些天平,我們這兒還有存放了幾本舊書,在你給麗痕書店寫信之前,就先用它們吧……”


    斯拉霍恩大步走到角落裏的一個櫥子前,翻尋了片刻,找出了兩本破舊的萊貝修斯-波裏奇著的《高級魔藥製備》,然後連著兩套失去光澤的天平一同給了哈利和羅恩。


    “現在,”斯拉霍恩回到教室前麵,挺了起本來就很鼓的胸,馬甲上的扣子看上去有飛出來的危險。“我準備了一些魔藥給你們看,隻是出於興趣,你們也知道。這些在你們完成了n。e。w。t。課程後應該能做出來。你們應該聽說過它們,即使你們現在做不出來。有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


    他指著離斯萊特林桌子最近的坩堝。哈利微微地從座位上坐起來,看見裏麵的**就像正在沸騰的純水。


    赫敏熟練地搶在其他人之前舉起了手;斯拉霍恩指了一下她。


    “那是吐真劑,一種無色無味的魔藥,可以迫使喝了它的人講真話,”赫敏說。


    “非常好,非常好!”斯拉霍恩高興地說。“現在,”他繼續又指向了離拉文克勞桌子最近的坩堝,“這個非常有名……最近在魔法部的宣傳手冊上也被提到了……誰能——”


    赫敏的手又是最先舉起來的。


    “是複方湯劑,教授,”她說。


    哈利也認出了這第二隻坩堝裏緩緩地冒著泡、看上去像泥巴一樣的東西,不過他並沒有因為赫敏答對了這個問題而贏得分數感到生氣;她畢竟早在二年級時就成功地製出了它。


    “好極了,好極了!現在,這兒的這個……是的,親愛的?”赫敏的手又舉了起來,斯拉霍恩看上去有些困惑。


    “是阿莫汀劑!”


    “的確如此。看來提問似乎很愚蠢,”斯拉霍恩看上去留下了強烈的印象,“我猜想你也知道它是做什麽用的吧?”


    “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愛情藥!”赫敏回答。


    “非常正確!我猜你是從它與眾不同等待的珍珠母光澤上辨認出來的吧?”


    “還有它特征的螺旋形蒸汽,”赫敏熱情地回答,“另外,每個人聞到它的氣味都不同,這與什麽能吸引我們有關,我能聞到剛割下的嫩草、新羊皮紙和——”


    但她沒有說完,臉上泛起了紅暈。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親愛的?”斯拉霍恩沒有理會赫敏的窘迫。


    “赫敏-格蘭傑,教授。”


    “格蘭傑?格蘭傑?你可能和那個建立了最超常藥劑師協會的海克特-達沃斯-格蘭傑有親戚關係嗎?”


    “不,我想沒有,教授。我是麻瓜家庭出身,要知道。”


    哈利看見馬爾福正湊到諾特耳邊說著什麽;兩個人都在偷偷地笑。但斯拉霍恩並沒有沮喪;相反地,他微笑著把目光移向坐在赫敏身邊的哈利。


    “哦!‘我最好的一個朋友也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她是我們年級最棒的一個!’我猜這就是你所說那個朋友吧,哈利?”


    “是的,教授。”哈利說。


    “好,好,你為格蘭芬多贏得20分,格蘭傑小姐,”斯拉霍恩親切地說。


    馬爾福的表情就像他過去被赫敏擊中鼻子時一樣。赫敏容光煥發地轉向哈利低聲問,“你真的告訴他說我是全年級最棒的?噢,哈利!”


    “喂,有什麽好感動的?”羅恩低聲說,不知為什麽他看上去有些氣惱。“你就是全年級最棒的——如果他問我的話我也會這麽告訴他的!”


    赫敏微笑著做了個“噓”的手勢,以便能聽清斯拉霍恩在說什麽。羅恩看上去有點不滿了。


    “當然,阿莫汀劑並不能產生真正的愛情。製造或仿製出愛情是不可能的。它隻會簡單地引起一種強有力的癡迷和妄想。它有可能是這個屋子裏最危險和最強大的魔藥——哦,沒錯,”他朝正在懷疑地假笑的馬爾福和諾特嚴肅地點了點頭,“如果你們有我這樣的閱曆,就不會低估這種癡心妄想的愛情所具有的力量……”


    “現在,”斯拉霍恩說,“我們開始動手吧。”


    “教授,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這一個裏麵是什麽呢。”厄尼-麥克米蘭指著斯拉霍恩桌子上的一隻黑色小坩堝問。裏麵的藥劑正愉快地濺來濺去;顏色就像熔化的金子,表麵不斷地有大滴大滴的**像金魚一樣跳起來,不過沒有一滴落到外麵。


    “哦,”斯拉霍恩又開口說。哈利敢肯定斯拉霍恩沒有忘記這服藥劑,隻是等著被問及以期製造一個戲劇性的效果。“是的。那個。好,那服藥,女士們、先生們,它是最古怪的一種小藥劑,名字叫做飛力飛思。我猜想,”他轉過身微笑地看著赫敏,她已經發出了一聲喘息,“你一定知道飛力飛思是做什麽用的,格蘭傑小姐?”


    “它是運氣藥水,”赫敏興奮地說,“它能讓你走運!”


    全班人似乎都坐直了一點。現在哈利隻能看到馬爾福油光水滑的金發覆蓋下的後腦勺了,因為馬爾福終於開始專心致誌地聽斯拉霍恩說話。


    “完全正確,格蘭芬多再加十分。是的,這是個有趣的小藥劑,飛力飛思,”斯拉霍恩說。“製備過程極為巧妙,任何錯誤都是災難性的。然後,如果正確地製造出來了,就像這個一樣,你會發現所有的努力都能成功……至少在藥效消失以前。”


    “為什麽人們不去一直喝它呢,教授?”泰瑞-布特急切地說。


    “因為如果過度地服用,會導致草率行事、不計後果和危險的自負,”斯拉霍恩說。“樂極生悲,你們知道……大劑量地服用將產生劇毒。但是有節製地、非常少地服用……”


    “你喝過嗎,教授?”邁克爾-科納感興趣地問。


    “一生中喝過兩次,”斯拉霍恩說,“一次是我24歲的時候,一次是我57歲的時候。兩次隨著早餐一起服下一大湯匙。兩個完美的日子。”


    他做夢般地望著遠處。不論他是不是在演戲,哈利想,效果都不錯。


    “而那個,”斯拉霍恩說,顯然已經回到了現實,“就是我這堂課留給大家的獎勵品。”


    屋子裏一片寂靜,周圍的藥劑每次鼓泡和翻騰的聲音仿佛都被放大了十倍。


    “一小瓶飛力飛思,”斯拉霍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塞著軟木塞的小玻璃瓶,展示給所有人看。“就足以維持12個小時的好運了。從黎明到黃昏,你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行好運。”


    “現在,我必須警告你們飛力飛思在各種有組織的競賽裏是被禁用的物質……比如運動賽事、考試或者選舉。所以我們的獲勝者隻能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裏使用它……然後等著看這個平常的日子是如何變得超常!”


    “所以,”斯拉霍突然輕快地說,“你們如何才能贏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獎勵呢?好了,翻到《高級魔藥製備》的第十頁。我們還剩一個小時多一點,你們要在這段時間裏配製出一份像樣的生死水。我知道這比你們以前配過的都要複雜,我也沒有期望能從誰那兒得到一份完美的藥劑。但是,做得最好的人將會贏得這瓶小飛力。開始吧!”


    大家把坩堝拉向自己,在桌子上拖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往天平上加砝碼時又發出幾聲悶響,但是沒人說話。教室充滿了看得見、摸得著的專注。哈利看見馬爾福興奮地猛翻他那本《高級魔藥製備》。再明顯不過了,馬爾福想擁有那幸運的一天。哈利隨即彎下腰去看斯拉霍恩借給他的那本破破爛爛的舊書。


    他氣惱地發現書的舊主人在每一頁上都寫滿了潦草的文字,書的空白處都像印刷過了一樣黑。他隻能湊得更近去辨認配方(甚至在這兒,書的舊主人也寫滿了注釋,而且還劃掉了一部分內容),然後匆忙地跑到儲物櫃去找他需要的配料。當他衝回自己的坩堝時,馬爾福已經在以最快的速度切纈草根了。


    大家都不時抬頭瞟一眼其他人的進度;這既是魔藥課的優點也是它的缺點,很難把自己的工作保密。十分鍾之內,教室裏就充滿了藍色的蒸汽。赫敏,不出所料,看上去進度是最快的。她的藥劑已經類似於“均勻的、黑醋栗色的**”了,正是書上提到的理想半成品的樣子。


    切好草根之後,哈利再次彎下腰看書。要從書的舊主人那些愚蠢的潦草字跡裏辨認出操作說明真是讓哈利非常惱火。那人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不同意切酣睡豆的順序,而是寫下了另一段操作說明:


    用銀質小刀的平滑側麵碾製,擠壓出汁液要比切出來好。


    “教授,我想你認識我的祖父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吧?”


    哈利抬起頭,斯拉霍恩正經過斯萊特林的桌子。


    “是啊,”斯拉霍恩沒有看馬爾福,“聽說他死了我很難過,不過當然這並非很意外,在他那個年齡生龍痘瘡……”


    他走開了。哈利趴在坩堝上偷笑。他知道馬爾福一定想得到哈利和沙比尼那樣的待遇;也許甚至還妄想得到斯內普給他的那種優待。不過看來他要想贏得那瓶飛力飛思,隻有靠真本事了。


    酣睡豆確實非常難切。哈利轉向赫敏。


    “我能借借你的銀質小刀嗎?”


    她不耐煩地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藥劑,它還是深紫紅色,可是按照書上說的,這會兒應該是淺紫丁香色了。


    哈利用小刀的側麵碾了碾豆子。令他感到驚奇的是,豆子立即滲出了大量的汁液,他甚至懷疑這皺巴巴的豆子是否能裝得下那麽多汁液。他趕緊把它們都鏟進坩堝,他又驚奇地發現藥劑立刻變成了課本裏描述那種淺紫丁香色。


    他對書的舊主人的惱怒旋即消失了。哈利斜著眼看了看書上的下一行說明。根據課本上說的,他必須沿逆時針方向攪拌藥劑直到它變得清澈透明。可按照書的舊主人的注釋,他就應該在每沿逆時針攪拌七次之後增加一次順時針攪拌。這個舊主人會不會又對了呢?哈利屏住呼吸沿著逆時針方向攪拌,然後沿順時針攪了一下。迅速見效了!藥劑變成了極淡的粉紅色。


    “你是怎麽做到的?”赫敏問,她滿臉通紅,頭發在坩堝裏散發出的煙氣裏變得越來越濃密;她的藥劑仍舊固守著紫色。


    “增加一次順時針攪拌——”


    “不對,不對,書上說是逆時針!”她猛地打斷他。


    哈利聳聳肩,接著按自己的方法操作。七下逆時針,一下順時針,停頓……七下逆時針,一下順時針……


    桌子的另一邊,羅恩正流利地低聲咒罵著,他的藥劑看上去像甘草根藥水。哈利掃了一眼周圍,沒有人的藥劑顏色能變得他的這樣淺。他覺得很得意,以前在這間地下教室裏這種事可從沒有發生過。


    “時間……到!”斯拉霍恩叫道。“請停止攪拌!”


    斯拉霍恩慢慢地在課桌間察看每一隻坩堝。他沒有發表評論,隻是偶爾攪拌一下藥劑或者嗅一嗅。最後,他來到哈利、羅恩、赫敏和厄尼坐的那張桌子。他對著羅恩坩堝裏被煮成瀝青狀的東西苦笑了一下。又很快地掃過厄尼的藏青色混合物,對赫敏的藥劑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到了哈利的,臉上綻放出驚喜交加的笑容。


    “毫無疑問的勝出者!”他對著整個地下教室大喊。“好極了,好極了,哈利!我的天哪,很明顯你繼承了你母親的天分。她是個魔藥高手,莉莉就是!拿著,那麽,拿著——一瓶飛力飛思,正如之前承諾的,好好使用它!”


    哈利把這一小瓶金色的**塞進內兜,感覺挺複雜的,一方麵為看到斯萊特林學生臉上的狂怒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麵看到赫敏的遺憾表情又覺得有些內疚。而羅恩隻是目瞪口呆。


    “你怎麽做到的?”它們離開地下教室時,他悄悄地問哈利。


    “走運吧,我想。”哈利說,因為馬爾福還有可能聽見。


    直到他們安全地坐在格蘭芬多的餐桌邊吃晚飯時,哈利才覺得可以放心地告訴他們了。隨著哈利的講述,赫敏的麵色越來越鐵青。


    “我猜你肯定認為我作弊了?”他講完之後被赫敏的表情激怒了。


    “嗯,那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方法,對吧?”她生硬地說。


    “他隻不過按照另一種和我們不同的操作說明去做了而已,”羅恩說。“結局可能會很悲慘,是不是?可是他冒險做了,於是得到了回報。”他歎了口氣。“斯拉霍恩本來也可能把這本書給我的,可是沒有,我拿到的那本沒有人在上麵寫。除了第52頁看起來有嘔吐過的痕跡,但是——”


    “等等,”一個聲音從哈利左耳邊傳過來,他突然聞到了一股花香,這氣味他在斯拉霍恩的地下教室裏也聞到過。於是哈利回過頭看見金妮坐了過來。“我沒聽錯吧?你在執行一本書裏寫下的命令,哈利?”


    她看起來很警覺,也很生氣。哈利馬上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沒什麽。”他壓低了聲音安慰地說。“它並不像那個,你知道,裏德爾的日記。這隻是一本被人塗鴉的舊課本。”


    “但是你在按它上麵寫的做?”


    “我隻不過嚐試了一下書頁白邊上的一些小提示,老實說,金妮,這沒什麽稀奇的——”


    “金妮說到重點了,”赫敏馬上打起了精神,“我們應該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我是說,所有那些奇怪的注釋,誰知道呢?”


    “嘿!”哈利憤怒地叫了起來,因為赫敏把他的《高級魔藥製備》從包裏抽了出來並舉起了魔杖。


    “秘密重現!”她用魔杖瀟灑地敲打著書的封麵。


    什麽都沒發生。書隻是躺在那兒,又舊又髒,頁角還翻卷著。


    “完了?”哈利暴躁地說。“你是不是想等著看它來幾個後空翻?”


    “看起來沒問題,”赫敏仍然懷疑地盯著書。“我是說,它看上去真的不像……隻是一本教科書。”


    “好了,我把它拿回去了。”哈利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書,但是它手裏滑落到地上,攤開了。


    沒人在看。哈利彎下腰去拾書,與此同時,他看到封底的最下麵用同樣細小潦草的筆跡寫了一行字,那些帶著同樣筆跡的操作說明剛剛為他贏得了一瓶飛力飛思,這會兒正安全地藏在樓上箱子裏裝的一對襪子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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