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是大漠與草原一代的最大統領國度,遊牧的西涼人和突厥人都應該屬於其中的一個分支,而西域最高的統領著孤獨氏族,已經在這片蒼茫的孤煙大漠中統領了西域三百多年。西域的跟中土的文化亦有相似之處,大周國的集權在皇帝手上,而各位親王則分散在各個邊關,為皇帝鎮守江山,而西域也同樣如此,因為他們除了擁有最高王權的孤獨氏族之外,在南方、北方還有赫赫部落和胡騎部落,赫赫部落就是突厥人,而胡騎就是這個銀麵男子的勢力,但論起能與孤獨氏族平分秋色的還是西方的西涼丹爾部落。


    赫赫、胡騎、丹爾和孤獨氏族統領的東方大族形成整個西域的國界,四大家族勢力雖然參差不齊,各有千秋,但是在孤獨氏族統治的這三百年裏,他們卻從未真正團結過,甚至為了那至高的西域大王的可汗之位,還曾發動過幾次戰爭。


    慕容嬌嬌在被那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拘禁看守在一個單獨的銀白色小帳篷中時,花了一兩個時辰才搞清楚西域目前的情況,明白了其實孤獨宸絕雖然暫時是西域所謂的大王,名義上的可汗,但是他的位置卻是岌岌可危,甚至或許隻要突厥的新任首領和那邊的胡騎部落聯合起來,就能夠形成莫大的威脅。


    小帳篷內,慕容嬌嬌盤腿坐在一張厚實的寒羊皮毛上,大漠夜晚溫度下降,十分的冷,而現在又正值寒秋,臨近入冬,所以刮來的寒沙呼嘯的風幾乎如同冰刺一樣的冷。慕容嬌嬌隻穿著長裙,外袍還是薄紗,所以不由得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但她的一隻手卻拿著一根晚飯時所用的筷子,在沙地上畫著西域目前的形勢。


    集權中央,分立四方。西域目前的情況比中原還要糟糕,因為在大周國,南宮辰先早在六年前登基之時就已經未雨綢繆,斷絕了各個親王的所有後路,身在還在那些人身邊安插了很多眼線,監視一舉一動,也許稍有異動,他就能夠將一切遏製在萌芽狀態,而在皇宮之中,太皇太後想必已經病故,龐之重一落馬,鶯貴太妃已經不足為懼,此刻的南宮辰軒,已經徹底坐穩了他的龍椅,天下之間,無人敢來犯。


    想到南宮辰軒,慕容嬌嬌的心裏依舊有一陣陣似乎穿心一般的疼痛,使得胸口生生的悶疼。立刻閉上雙眸,慕容嬌嬌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痛苦,不再去想他,可是,偏偏卻是這樣壓抑自己,他越是無處不在。南宮辰軒應該已經忘記了她吧,慕容嬌嬌緩緩的睜開雙眼,她抬眼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神思突然有些恍惚。


    此刻,營帳外突然有幾聲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慕容嬌嬌立刻收斂了思緒,目光陰沉,警惕的盯著大帳看,不多時,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慕容嬌嬌甚至聞到了一股熱水的氣息,果然,幾名強壯彪悍的黑衣士兵抬著一大桶溫熱的水走了進來,後麵在跟隨著兩名身材修長高大的突厥女子,那兩個女子容貌不美,但卻十分強壯,簡單的突厥服裝遮掩不住豪氣的胸脯和豐臀,衣服的包裹使得她們看起來十分豐滿。


    慕容嬌嬌眉心一跳,隻見那兩名女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嬌小略略有些詫異,但這種情緒在她們的眼底一閃而逝,隨後,她們便走了進來,一人捧著簡單的突厥騎馬服,看起來並不華貴,但卻小小巧巧,十分合適她的身材,而另一名則捧著一頂突厥女子帶的戎兔毛縫製的高頂帽子,帽子是菱形的,中間高高凸起,最上麵還繡著一顆紅色的圓珠瑪瑙石,冒沿全部都是細碎的孔雀石和藍金石,十分精致美麗,那些寶石在營帳內的忽明忽暗的牛角燈照耀下閃爍著華麗的彩光,透著青綠色的幽光。


    暖暖的熱水慢慢的升騰,不多時就已經將整個營帳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氤氳朦朧。而那兩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則是將衣服放下,然後其中一個肌膚呈獻麥色的女子冷冰冰的道:“我們的主人吩咐你沐浴,中原女人,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我們不會客氣。”


    這個女子的中原話十分的生硬刻板,甚至是一個音調,若非慕容嬌嬌仔細分辨,而她自己也因為拗口而說的一字一句,否則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麽。要她沐浴?慕容嬌嬌目光清冷的瞥了一眼那隻木桶,又看了看那些衣服,看來,那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還真的要將她獻給胡騎部落的首領,不過……


    慕容嬌嬌起身,她這麽多天以來一直都在翻山越嶺,早已是滿身灰塵,的確應該好好的洗一次,但她卻漠然冷淡的對那兩個女子道:“要我洗可以,你們都出去。”


    那兩個女子略有些驚詫,也許是沒有想到慕容嬌嬌竟敢這樣放肆的跟她們說話,但她們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目光流轉了幾下,隨後竟然都聽話的走了出去。


    在突厥人手中,是不會得到得到像孤獨宸絕給自己的那樣的待遇了,這一點,慕容嬌嬌很清楚,她看著那些溫熱的水,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於是立刻褪下了衣服,置身水桶中。溫熱的水浸過慕容嬌嬌的肌膚,讓她連日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都暫時得到了舒緩,她閉上雙眼將自己嬌小的身子整個都埋進了水中,感受這誰的溫度,少許,她因這大漠的氣溫差距而冰冷的肌膚也漸漸有了暖意。


    浮出水麵,白皙的麵容上,青絲如墨黏稠在柔光緩和的鎖骨上,如同靈蛇一般的蜿蜒滴水,她睜開雙眼,突然又聽到外麵一陣響動,目光一沉,立刻轉頭瞥過去,隻見那兩名女子又捧著一個紫銅色的炭爐走了進來,然後在裏麵加了銀碳,用木頭點燃,不多時,火苗添砥著炭火,使得整個營帳都暖和起來,也照得慕容嬌嬌俏麗的麵容滿是紅暈。


    慕容嬌嬌凝視著炭火,那火苗和紅光在她清冷的眸中跳躍,少許,她靈敏的耳力在聽到外麵的狂風中存在這一種危險氣息時,瞳孔驀地收緊,映在眼底的火光也漸漸的變成閃爍著寒光,她閉上雙眼,聆聽著那人的腳步,步伐輕盈紮實,可見武功不弱,走路一邊衣袖擦身,發出細微的聲響,可見另外一隻手定然拿著東西,氣息穩健,足見心息調和。慕容嬌嬌猛地睜開雙眼,身後的營帳被人慢慢掀開時,藏在水中的素手陡然握緊,不用回頭,她已經知道來人的身份。


    那男子不動聲色,隻是站在那裏,但是慕容嬌嬌卻還是能夠感覺到他陰沉而炙熱的目光正凝視著自己,她青絲黏貼在雪白如玉的後背上,潮濕彎曲的發絲正好襯托出那細嫩光滑的肌膚,爐火烘烘的紅光亦是讓氤氳朦朧的場景亦幻亦真。


    慕容嬌嬌垂眸,長睫上沾染的霧氣和水珠如同一粒粒晶瑩透亮的珍珠一般,她冷冷的道:“突厥首領好像很喜歡偷窺別人洗澡。”,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身後的男子身子一震,但隨後,卻傳來一陣低沉而悅耳的笑聲,那男子慢慢的走過來,停留在慕容嬌嬌的身後,抬手捋起她潮濕的長發,那發絲黏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如同上等綢緞一般的油亮,他掬起放在鼻息間嗅了一下,隨後仰首深吸了一口氣。


    慕容嬌嬌輕掩的眸子陡然劃過一絲冷光,但卻沒動,而那男子卻突然讚道:“難怪孤獨宸絕會為了一個美麗的中原女人殺了先突厥首領,以前,我一直都不懂中原女人究竟有什麽魅力,但是現在,我卻不那麽奇怪了,你的確很美。”


    慕容嬌嬌眉心挑起,而那男子竟然毫不忌諱的走到她的麵前,目光在她光潔的香肩上掃視著,慕容嬌嬌僵直了身體,雖然他沒有再動手,但是目光卻已能從那溫暖蕩漾的水中看到她所有的美好一般,他一邊嘖嘖的稱讚,一邊圍繞著她,最後,站在她的身側,抬起修長的手指提起她小巧的下顎,拇指在她溫軟的紅唇上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隨之,他似觸電一般的怔住了,銀色麵具下的目光突然深邃得如同漆黑的深夜。[]


    慕容嬌嬌強忍著不適的感覺,水中的素手已經握成了拳頭,而那男子則靜靜的凝視她,拇指緩緩的移動,甚至撫上了她雪白略顯嫣紅的臉頰,然後觸摸她小巧的鼻尖,直到那清冷卻足以迷惑人的眸子和細長微攏的秀眉。


    “你還真是很美,美得,我都有些舍不得將你送出去了。”銀麵男子突然聲音十分低沉的呢喃,隨後慢慢的靠近了她。慕容嬌嬌目光冰冷,而那男子的手卻慢慢的撫過她的長發,觸及了她雪白的耳垂和散發著柔和弧度的脖頸,他靠近她,幾乎與她相互相聞,隨後又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依然沙啞:“好香啊,香的令我情不自禁。”


    他的手慢慢的探入了水中,觸摸她的胸前,而慕容嬌嬌已經忍無可忍,她雪白的藕臂嘩啦一聲從水中浮出,纖纖玉指已經扣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抬起,那男子的衣袖頓時蕩在水中,沾濕了,她抬眼望向那雙麵具下閃過驚異的深邃琥珀色眸子,聲音格外的冷硬:“拿開你的手。”


    男子愣了愣,但那表情卻似沒有多少詫異一般的凝視她寒若冰霜的麵容,少許,他突然低低的笑出聲來,然後,竟不生氣的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而當他冰涼的肌膚從慕容嬌嬌纖細的素手中滑過時,慕容嬌嬌才發覺他的手竟然那樣修長而好看,甚至沒有一點練武之人該有的老繭,但是他的武功卻那麽的……。


    慕容嬌嬌有一瞬間的疑惑從心頭流過,突厥人都是從馬背上長大的,他們手握韁繩,手掌上不可能會沒有繭子,就算是南宮辰軒,他十歲的時候,那雙稚嫩的手掌心也早就磨出了很多的繭子,雖然不那麽粗糙,但十分的生硬。


    突然想起南宮辰軒,慕容嬌嬌又是一陣心痛,她立刻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別過頭,而那男子卻不慢不慢的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覺你很不同,說吧,你究竟是什麽身份,什麽來曆?”


    慕容嬌嬌怔了一下,但隨之卻冷笑一聲,悠然的道:“突厥首領平時都是這麽審問女人的嗎?”


    銀麵男子一頓,他凝視慕容嬌嬌的眼神有些陰沉,但隨之薄唇卻勾起了一抹好看的邪氣笑容,一隻手慢慢的撫摸著手中的一把精致匕首上麵鑲滿各種寶石的手柄,而慕容嬌嬌在看到那把匕首之時,目光卻陡然收縮了一下,因為那把匕首她曾經見過,那是孤獨宸絕的…應該說,和孤獨宸絕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樣,甚至連上麵雕刻的紋路都絲毫不差。


    慕容嬌嬌頓時警惕起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男子的臉上,來回穿梭,突然之間,她想起之前在營帳中看到這個男子時的瞬間錯覺,他身上那霸氣天成的氣勢也會孤獨宸絕有某種程度上的極大相似,而她當時卻沒有將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審問你?美麗的中原女人?”銀麵男子突然又變了一副態度,似乎對慕容嬌嬌的冰冷而慍怒的問話沒有絲毫反應,他依舊似悠閑一般的站在營帳裏,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打算,甚至,那深邃的目光直直的凝視著慕容嬌嬌,似乎她是一副值得花時間欣賞的美景一般。


    慕容嬌嬌眯起雙眼,正打算出浴,而此刻,大帳外卻突然響起了一些異動。慕容嬌嬌秀眉一動,而那男子更是一怔,即便看不見他所有的麵容,但是卻能感覺到他又片刻的緊繃,隨之,他的聲音異常的清冷,甚至帶著威嚴:“什麽事?”


    營帳外,一個略帶喘息的聲音跑進,隨後說了一連串她應不懂的話語,而那帶著麵具的男子下顎頓時繃緊,他冷眼瞥了一眼慕容嬌嬌,隨後就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慕容嬌嬌便從水桶中起身,而這時,大帳又被猛然掀開,幾個侍衛衝了進來。慕容嬌嬌眼底一愣,閃過一絲殺氣,她一個飛身旋舞,使得那些侍衛還沒有看清楚,就被一隻雪白的玉足給踢飛出了營帳。慕容嬌嬌扯起桌案上的衣服,快速的穿上,而後在那些侍衛踉蹌著再次衝進來時,套上一雙繡花十分精致的騎靴,一個飛身便將整桶熱水掀了出去。隻聞嘩啦一聲響,那些人都被撲了滿身的水澤。


    慕容嬌嬌冷笑一聲,靈巧的身影翻過案幾,拿起那隻帽子,便嘩的一聲撕開了大帳,這時,隻聞大帳外的那些士兵已經混亂起來,他們口中呼喊著她聽不懂的話語,都朝營帳內跑來。慕容嬌嬌出了大帳,漫天的黃沙吹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將潮濕的長發綰起,戴上帽子,隨後朝前方跑去,可還沒有跑兩步,就發現情況不對,因為那些士兵似乎並不是為了追趕她而混亂,而是因為南方,一堆馬匹正飛奔而來,朦朧遮掩黃沙的月色下,隻看到一陣似沙城暴一般的黃色風暴席卷而來。


    慕容嬌嬌怔住了,而她身後亦是一陣馬蹄嘶鳴聲,她驀然回頭,隻見那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已經騎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馬匹上,那高大的身姿和墨色的鬥篷在鳳中簌簌的響動,就如同天神一般震懾。他目光冰冷得看著慕容嬌嬌,修長的手一揮,那銀色的鞭子在朦朧的月色閃爍著細密的流光,令人心生寒意。


    銀鞭……。慕容嬌嬌再次怔住了,而他身後的那些侍衛已經哄上前來包圍住了慕容嬌嬌,慕容嬌嬌蹙眉,還未動手,卻聽那男子冷清的道:“你不用跑,因為你跑不了,就算逃出了我的手心,也逃不出他們的手心。”


    慕容嬌嬌震驚,不明白這個男子口中所說的他們究竟是誰,然,她隨即就聽到那些西域女子吵雜聲,目光一定,景發現無數侍衛驅趕著那些從終南山邊關挾持而來的女人們都出了大帳,聚集在一起,她們每個人衣裳都暴露稀少,所以在風中都簌簌的發抖,但是那一雙雙渴望的眼卻都盯著騎在馬背上的男子,似乎她們想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這個男人的錢。


    “他們是誰?”慕容嬌嬌看著這一切,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男子究竟想做什麽,他絕對不可能隻是想找一個中原女子送給胡騎部落首領,想用此賄賂那麽簡單,而且,這裏的侍衛和他本人都不想是要召這些西域女人取樂的樣子,而她們,更不想是來伺候這些男人的,而像是被作為人質,被挾持在這裏。


    “他們?”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扯唇一笑,目光幽深的凝視前方那滾滾而來的黃沙塵暴,口氣十分生硬,更帶著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道:“他們,是西域領土上的真神。”,說著,那男子策馬上前,做出了一副傲然迎接的姿態,仰頭凝視著前方,好看的薄唇勾起了邪氣肆意的冷笑。


    慕容嬌嬌被一群侍衛包圍,被押到了一旁,與那些西域女人站在一起,慕容嬌嬌目光掃視了周遭一圈,卻沒有看到福吉爾,她眼底沉了沉,隨後轉頭望向前方,打算在兩隊人馬見麵之時,掐算時間趁亂逃離。


    遠遠的,那黃沙滾滾而來,如同天際的颶風沙暴一樣奔騰,給人一種壓迫的氣息,所有的女人眼睛也都盯著前方,屏息以待,而不多時,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突然尖叫了起來,喊了一句,雖然雖然這句話慕容嬌嬌聽不懂,但看其他女人的熱切的反應,就明白,來者的身份必然不低。


    黃沙漫漫的靠近,慕容嬌嬌這時也看到了那高豎的氣質,狂風中那黑色的旗幟簌簌的發出聲響,朦朧灰暗的月色下,似乎隱約呈現一隻形似雄獅的怪獸,目瞪銅鈴大,凶神惡煞,目光猙獰,前爪犀利,擺出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這個圖騰與孤獨宸絕,甚至於那銀麵男子手中的匕首上的圖案都是一樣的,慕容嬌嬌的神色頓時震住了。


    一陣狂風呼嘯,吹得眾人幾乎都睜不開雙眼,慕容嬌嬌亦是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前麵,隻見那些人已經停頓了下來,在夜色的黃沙霧霾中看不清楚長相,卻能看到那些人的氣勢霸道。銀麵男子狠踢了一下馬腹,顛簸著迎上前,聲音高揚卻冰冷:“好久不見,可汗還好嗎?”


    慕容嬌嬌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當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時,她整個人幾乎都僵住了:“赫赫族的人最近好像都閑得慌,巴達邑,你能告訴我,你抓這些多女人來是想要做什麽?”


    巴達邑應該就是那銀麵男子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聽起來並不像是高貴的姓氏。狂風中,慕容嬌嬌隨讓隻能看到巴達邑的背影,卻能從他冰冷的聲音中聽出他在冷笑:“還能為什麽?整個西域部落都知道,想要見可汗一麵難如登天,所以,巴達邑就不得不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隻是沒有想到,這個辦法還真是好用,隻要終南山的關口一出亂子,可汗果真就會出現,隻是可汗,為何您這般看重終南山的關口呢?莫非,那裏有什麽可汗記掛的東西或者…女人?”


    慕容嬌嬌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腳下一動,準備逃離,而一旁的侍衛卻猛然抽出明晃晃的彎道,對她吼著聽不懂的話語。而她們這邊的聲音也驚動了巴達邑等人,他們都將目光掃過來。慕容嬌嬌心頭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別過臉,而巴達邑在這時也似想到了什麽一般,突然又笑道:“對了,可汗,我今日得了一個至寶,想獻給可汗,或許,可汗有了她之後,就不會再對突厥有敵意了。”


    對麵的人明顯有些疑惑,因為話語都遲緩了一些,但隨後那低沉而熟悉的威嚴聲音卻慢慢的響起:“至寶?赫赫族最近從那些中原的商戶手中撈了不少寶貝嗎?”


    “不敢,自從可汗下令,讓西域部落所有的族人們都不得傷害中原商戶之後,赫赫族便沒有人再有膽量違逆可汗的意思”巴達邑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誠懇,隨後,他轉頭對身後的侍衛低沉的說了幾句話,而那些人應了一聲便將慕容嬌嬌押上前去。


    她不能讓孤獨宸絕發現,慕容嬌嬌心頭猛然生出這個意念,她目光騰起殺意,在上前走的時候素手突然扣住了其中一個男子手中的彎刀,隨後在那個男子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時,一個淩空翻越,就抽走了他的刀。那些看見這一幕的女子都驚叫起來,而慕容嬌嬌則快速的向後奔去,瞬間,整個大漠的方寸之地混亂起來,那些士兵也追趕了上前。


    慕容嬌嬌回頭,一個飛踢踹倒了一個,但這樣的混亂卻驚動了巴達邑和孤獨宸絕,隻聞孤獨宸絕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懶散的道:“什麽聲音?”


    巴達邑卻突而笑起來,大聲回答:“一個有趣的中原女人,我原本以為她除了美麗之外,就隻有倔強,卻沒有想到居然小看她了。”


    孤獨宸絕一怔,目光立刻掃向不遠處的混亂中,隻見朦朧的月色下,一個身著輕巧突厥裝扮的女子被一群赫赫族的士兵圍繞在一個圈子裏,她頭上戴著菱形,中間高凸,鑲著紅色瑪瑙寶石的帽子,周圍的孔雀石串成的穗子貼合在雪白的肌膚上,她手握彎刀,身形窈窕婀娜,卻滿身都充斥著張狂的戾氣和寒意。


    這個女人……孤獨宸絕陰沉幽深的眸子突然頓時,他驀地眯起,策馬上前去。此時,慕容嬌嬌已經被眾多士兵包圍,她手握彎刀,目光冷冽,隨即在一名侍衛衝上前時,一咬牙,手中的彎刀揮起一條厲光弧度,已經抹了那人的脖子,隨後一個翻身,揪住其中一個侍衛的頭發,以他為中心,掄起飛腿,簌簌簌的幾聲飛踹在周圍的所有士兵的胸口,隻聞一陣哀嚎,那些人都呈現一個弧度傾倒在地。


    慕容嬌嬌緊揪著那男子的頭發,素手飛快的掐住了他的脖頸,隨後猛地一掐,空氣隻聞一陣毛骨悚人的骨碎聲,那男子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便也咚的倒在了地上。


    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慕容嬌嬌陡然警覺,她轉頭朝身後看去,卻無意中將頭上的帽子甩了出去,頓時,一頭潮濕的長發嘩啦一聲在風中劃過漂亮的弧度,落在衣襟上。慕容嬌嬌看著那匹自己曾經熟悉的灰褐色,蹄如踏風一般的神駒以及馬背上那怒氣衝衝,一身霸氣凜然的孤獨宸絕,目光陡然一震,錯愕的幾乎呆住了,但隨後她轉頭便要逃跑。隻是,前方再次湧出了無數的赫赫部落軍隊,將她的前路擋去,甚至有幾個人已經揮起彎刀襲向她。


    慕容嬌嬌目光一冷,掄起手中的彎刀便要迎戰,然,那男子的彎刀在半空中卻被嗖的一聲響起,破空而來的銀色長鞭給纏住了,那男子一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孤獨宸絕一扯,接著一聲嚓哢響,手臂便飛了出去,鮮血噴出數米遠。


    “啊……”那男子後知後覺的慘叫,倒在大漠上翻滾,慕容嬌嬌大驚,她一個翻身踹倒另外一個男子,轉身又要逃離,但是這一次,那銀色鞭子卻如同靈蛇一般嗖嗖嗖的襲向她,慕容嬌嬌熟悉孤獨宸絕的銀色鞭子,所有左躲右閃,雖然一連幾次都被擒偏,使得周遭的侍衛都慘死遭殃,但在那些人全部倒下時,那鞭子依舊速速速的三聲,纏繞住了慕容嬌嬌纖細的腰身。


    慕容嬌嬌身子一震,咬牙想掙開,但孤獨宸絕已經收起,於是她的身子就如同輕盈的鵝毛一般,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被拋上天際,隨後在月色下呈現美麗的弧度落在了孤獨宸絕的懷中。


    慕容嬌嬌感覺自己的身子在猛然拋落之後,震得五髒六腑都快碎了,她長發蕩漾懸在半空,一張明媚的麵容因為疼痛而擰在一起,然,在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望進了如同深潭一般的漆黑眸子和在月色下的一張剛毅冰冷,甚至連每一個線條都格外清晰的俊容。


    美目睜大,四目相對的瞬間,令人產生恍如隔世的錯覺,孤獨宸絕深深地凝視她,似乎生怕自己看錯了一般,過了許久,他沙啞壓抑的聲音才暴起了一聲怒吼:“是你,真的是你……。”


    然而,這短短的重複的四個字,卻驚得周遭的人都僵住了,甚至連巴達邑都驚住,他琥珀色的眸子帶著不敢置信的錯愕,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起,但卻硬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真的是你……”孤獨宸絕似乎已經不會說話了,他瞪著慕容嬌嬌,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將她緊緊地圈住了,但是那怒火升騰的目光卻足以將她燃燒殆盡,少許,他猛的將她嬌小的身體扶正,隨後狠踢馬腹,向前奔去。


    “可汗……”巴達邑終於發出了聲音,但卻壓抑的呼出了兩個字。


    “巴達邑,你的功勞我記住了,從今日起,你就是突厥真正的首領,赫赫一族就有你來掌控”孤獨宸絕飛快的馬匹在狂風中奔馳,冰冷得聲音在風中傳蕩在冰冷好漢的大漠之中。然,他身後的突厥人和那些百餘名打扮妖豔的西域女人們卻都驚呆了,站在帳篷後,偷窺著這一幕的福吉爾也瞪大了一雙美目怔住了。


    巴達邑騎在白馬上,狂風吹亂了他的發絲,卻讓他那張帶著銀色麵具的臉更為張狂邪肆,他琥珀色的眸子陰沉的望著那群再次席卷的沙暴,凝視著他們漸漸的遠離,少許,拳頭緊緊地握起,發出了猙獰的哢嚓聲,沒想到,他竟然歪打正著,為孤獨宸絕找回了那個中原女人…而那個女人……巴達邑的目光陡然升起了寒意,似比這大漠的深夜更為森冷。


    ……。


    狂風大作,烈馬飛奔,慕容嬌嬌的長發在風中甩起,啪啪的打在自己的身上,劇烈的顛簸與這惡劣的天氣已經讓她頭昏腦脹,根本無從思考,而當她有意識時,自己已經被孤獨宸絕夾在手臂中,那嬌小的身子就如同一卷羊皮地圖那般輕盈似的,隨後,在他翻身下馬,踏入不知道駐紮在哪裏的營帳中時,猛地將她仍在了一張案幾上。


    慕容嬌嬌坐在了案幾上,身子幾乎因為衝擊力而倒躺下去,幸好她的體質和反應力都極強,所以素手在那一瞬間已經撐住了,沒有讓自己骨頭散架。但,她還沒有反過來,就見孤獨宸絕已經大步上前,一手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頸,身子前傾,卻又拖住她纖弱的後背,瞬間,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了他寬厚熨燙的胸膛上,隻見他大口喘息著,冰冷而溫熱的氣息噴散在她的發絲上,令她淩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四目相對,慕容嬌嬌的目光一半是警惕和一半是顛簸之後的渙散,而他漆黑的眸子卻似燃燒起了熊熊火焰一般的瞪著她,仿佛對她恨之入骨一般,對視了許久,在慕容嬌嬌的氣息慢慢平息下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啞而粗糙:“告訴我,你為何在這裏?”


    慕容嬌嬌一頓,凝視他的目光卻瞬間因為他的問話而黯淡下來,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她的這一神情卻正好落在了孤獨宸絕的眼中,他高大的身子猛然一震,隨後竟似有些顫抖一般,修長有力的大手突然放開了她,隨後捧起她精致的麵容。


    慕容嬌嬌對孤獨宸絕動作有瞬間的僵硬,抬眼卻見他目光深邃陰沉,含著憤怒卻又隱匿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他凝視她,似乎要將她的每一處都看的清楚一般,目光如火般炙熱,手掌的溫度幾乎可以燙傷她的肌膚。


    慕容嬌嬌有些閃躲,而孤獨宸絕眼底卻突然閃過一絲豪賭之色,隨即,他開口道:“他不要你了?”


    慕容嬌嬌身子一僵,而孤獨宸絕卻似將她的這種反應當成了默認,隨之,他眼底漸漸流露了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他的手掌突然擁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將她的頭狠狠的壓在了他的胸口,急促的呼吸似乎帶著某種狂熱得喜悅和激動,心率不知是因為剛才騎馬回來,還是興奮,竟然跳得快的驚人,少許,隻聞他低沉的聲音帶著種慶幸一般的沙啞道:“你終究是我的,你還是我的……”


    慕容嬌嬌驚住了,她瞬間明白了孤獨宸絕的意思,立刻要推開她,但是他的雙手猛地擒住她的雙臂,隨後落在她纖細的腰間,將她抱起,那張俊美剛毅而又冷清的臉上,露出了慕容嬌嬌從未見過的喜悅,而這種喜悅使得他整個人都溫柔了起來。慕容嬌嬌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孤獨宸絕卻將她似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抱在懷中,張狂的大笑起來,隨之對她道:“你終究還是我的,這是天意……。”,說完,竟抱著慕容嬌嬌旋轉了起來。


    “你放開我”慕容嬌嬌瞬間清醒了,她奮力的掙紮,但孤獨宸絕卻笑起來,突然將她嬌小的身子壓在了案幾上,他一頭烏黑的長發因為在馬背上顛簸,那黑色瓔珞已經不知掉在了什麽地方,於是傾斜而來,營帳內,昏暗的牛角燈昏黃的光芒照耀在他俊美剛毅的臉上,竟然有種令人迷幻的誘惑,慕容嬌嬌呼吸陡然一窒,而他已經俯身壓住了她的紅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慕容嬌嬌如夢初醒,她曲起膝蓋頂在了孤獨宸絕的小腹上,隻覺他高大的身子猛然一震,隨後驀地放開了她,大手捂住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的凝視她那似乎伸出利爪野貓的彪悍摸樣,但隨即,他竟然不怒反笑起來,笑聲震得整個營帳都微微的顫動。


    “你笑什麽?”慕容嬌嬌沒有一點故人相見的親昵感,而是滿身警惕。但孤獨宸絕卻扯起薄唇,對她笑著,似乎剛才慕容嬌嬌用力踢的並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一般,他低沉的道:“小狐狸,我容許你再這裏撒野,你既然自己跑來了,我就不會在放過你,你是我的。”


    慕容嬌嬌目光一沉,幾乎要奮起反駁,可是在看到他那喜悅的笑意時,卻無意中想起了那一夜他闖進皇宮將她掠走,與南宮辰軒在後山上交手的場景。南宮辰軒……她的人生似乎處處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即便她再不願意,再逃避,可是似乎所有關於他的一切,總是無時無刻的不顯現在眼前。


    心口突然一陣揪疼,讓慕容嬌嬌那嬌小的身體都有些蜷縮,為什麽,到現在還是忘不了他,難道是因為承受的痛苦不夠多嗎?她從皇城一身風塵顛簸,翻山越嶺走到大漠,幾乎耗盡了心力,也忘記了自己曾經尊貴,讓自己狼狽,顛沛流離,可是,為什麽心裏的那抹身影卻還是無法抹去?


    慕容嬌嬌痛苦的摸樣讓孤獨宸絕怔住了,他凝視她慢慢蜷縮的嬌小身體,突然,他走過去,抱住了她,隨後在感覺到懷中的人緊繃之時,突然道:“我在聽到中原皇城傳出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病故的消息時,就知道你已經放棄了一切,可是,卻沒有想到你沒有留在他身邊,而是流浪到這裏。”


    慕容嬌嬌猛然僵住,皇太後病故?難道是在說她……。但這震驚隻是一瞬間的,隨後,她就明白了,一定是安太醫遵從了她的意思,讓南宮辰軒不再痛苦,也徹底的忘記了她。


    忘記……應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慕容嬌嬌鼻尖一酸,莫名的,竟然有些控製不住眼淚,而當那晶瑩的液體溢出,順著臉頰滴落在孤獨宸絕的手臂上時,他一震,隨後,更加的抱緊了她,在她耳邊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玥宜馨,你既然已經離開了他,來到了大漠,你就是我的了,我會好好的對你,這是我的承諾。”


    慕容嬌嬌淚水滴落,卻再酸澀的同時還是有些震驚,因為孤獨宸絕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推開他,但他卻沒有鬆動,而是似乎明白她的疑惑一般,在她耳邊道:“我從皇城後山回大漠時,一路上已經將你的一切都打聽清楚了,我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曾經所做的一切,不過,這些都過去了,以後,你是我西域孤獨氏族的人。”


    “為什麽?”慕容嬌嬌猛然間有一種恍惚,她不懂為什麽孤獨宸絕要對她這般的好,她以為這一次再落到他手上,必死無疑,可是他卻……。


    “為什麽?”孤獨宸絕慢慢的鬆開慕容嬌嬌,深邃炙熱的目光凝視她含淚的小臉,眼底竟然流露出了以前不曾有過的溫柔和疼惜,而這種眼神更讓慕容嬌嬌有些震驚,他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凝視,少許,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一般,低沉而沙啞的道:“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在你逃離我的無數個夜晚,我也曾徹夜思考這個問題,不過最後還是沒有答案,也許,從第一次見到你,衝動的將你掠到大漠上時,我就已經認定你了。”


    慕容嬌嬌目光一閃,但隨後卻是倉皇而逃的要推開他,但是孤獨宸絕卻不容許她逃離一般的再次抱緊她,將她的身子緊緊地箍在胸前,聲音有些急切,但又十分霸道而惱火的道:“不許逃,你是我的。”,隨後又捧起她的臉,逼迫她凝視他,又道:“即便你曾經在他那裏受傷,也不準逃,相信我,我會對你很好,我會讓你忘記他……。”


    “放開我”但是孤獨宸絕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嬌嬌就開始奮力掙紮起來,她不要,也不容許自己再沉淪在另一份感情中,她不會再愛任何人,更不容許別人愛上她,但是,她無論怎麽掙紮,踢打,卻始終都無法撼動孤獨宸絕,他就像一塊僵硬的石頭,似非要逼迫她接納他給予的一切一般,他雙手扣住她纖弱的雙肩,深邃的目光幾乎可以講她吸入進去,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低沉的威嚴,吼道:“忘了他,你現在有我……。”


    狂暴的聲音讓慕容嬌嬌震住了,她目光含著淚和怒瞪著眼前這個霸道狂野的男子,而孤獨宸絕卻在她不再那般奮力反抗時,突然俯身輕吻著她的淚水。慕容嬌嬌僵住,而他則握住她纖細的手,貼上他那冰冷得麵容,他看她的眼神與當初的南宮辰軒如出一轍,甚至話語都驚人相似,他開口,低沉而溫柔得道:“看著我,你現在是我的。”


    慕容嬌嬌徹底僵直了身體,而孤獨宸絕卻再她的秀眉,眼眸和鼻尖之間慢慢的親吻,隨後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中,如同哄著一個孩子一般的在她耳邊道:“相信我,我會疼愛你的……”


    慕容嬌嬌驀地閉上了雙眼,隻覺得噩夢重新開始輪回,她揪緊了心,全身顫抖……。


    ……。


    巍巍森嚴的皇宮,金碧輝煌的宮殿,明黃色幔帳在風中起舞而起,嘩然飄蕩。深夜,林安值守在淩霄殿寢宮的門外,因為秋冷深冬,有些熬不住竟然有些點頭打盹,然,他當當昏昏沉沉,就聽聞到了內殿的異動,於是立刻警醒,下的拔腳就衝進了內殿。寢殿中,林安一抬眼就見躺在龍榻上的帝王一陣魘夢般的抽搐,他猛然一驚,知道帝王又被魘住了,慌忙上前,跪在床榻前急切的喚道:“皇上,皇上……。”


    南宮辰軒躺在床榻上,一張俊美的麵容因為噩夢而揪緊,甚至劍眉也痛苦的擰在一起,他額頭上滿是大汗,手也揪住了床單,少許,他猛然睜開一雙威嚴震懾的眸子,但那一瞬間,流露出來卻是滿是驚惶和痛苦,他大吼了一聲,隨後猛地彈坐而起。


    “皇上……”林安被皇帝這摸樣嚇得魂飛魄散,僵在那裏瞪大了雙眼。而南宮辰軒在聽到有人呼喚時,竟然猛然的朝他望去,眼底閃動著喜悅,然,這種情緒卻再看到林安那張焦急的麵容時,瞬間消逝,變回了之前的冷硬決然。


    “皇上,您終於醒了”林安看到了帝王眼底一閃而逝的情緒,卻隻能怔了一下,隨即說道。


    南宮辰軒滿頭大汗,但是此時此刻,卻已經恢複了以往該有的冷靜和沉著,隻是,他的胸口,依舊淩亂的跳動著,隱隱作痛。


    “什麽時辰了?”帝王的聲音帶著沙啞,低低沉沉。


    “回稟皇上,剛過三更天,還有兩個時辰才早朝呢,您再睡吧”林安小聲的說道。


    才三更天……南宮辰軒不由有些怔神,隨後目光朝窗外望去,隻見通透的月光灑照在窗格上,從縫隙中斜射進來,映照在漢白玉地磚上,折射出銀白色朦朧的光暈,他眼底沉了沉,突然之間,就似乎看到了一抹清冷的嬌小身影站在那裏,他的心陡然一痛,這種疼痛來得太過劇烈,使得他呼吸都困難起來。


    南宮辰軒猛然伸手揪住自己的胸前衣襟,呼吸急促起來,林安被嚇壞了,立刻對宮外叫喚道:“來人,快,快傳安太醫,快點……”


    為什麽,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會夢見同一個清冷孤單而決然的窈窕身影?為什麽…南宮辰軒閉上雙眼,深吸了幾口冰涼的氣息,俊美的麵容浮起了往日威嚴冷漠之下從未有過的痛苦,他深邃漆黑的眼底清冷一片,可是心口的疼,卻不曾間斷。


    “林安,朕真的不曾愛過一個女人嗎?”南宮辰軒突然問道。


    林安一怔,嚇得幾乎顫抖起來,他忙磕頭道:“皇上,您再胡說什麽呢,皇上至今沒有嬪妃,何來女人?”


    真的沒有嗎?南宮辰軒的目光幽深的令人看不清情緒,他清冷的凝視窗格,可夢裏的那個決然離去,任憑他如何呼喊,甚是求她留下,卻都不肯回頭的女子又是誰?他又為什麽這樣的心痛,幾乎要難以忍受的程度?


    不多時,安太醫匆匆而至,見了皇帝立刻叩拜,隨即上前請脈。


    “依皇上的脈象來看,必然有是噩夢魘了神智,臣研製了藥丸,皇上服下後便可安神驅夢”安太醫診脈之後,便立刻取出了一個錦盒遞給林安。林安趕緊捧起來,打開,將一枚黑色的藥丸取出遞給皇帝。


    南宮辰軒看著那枚藥丸,他英氣的劍眉微微擰起,卻不肯接過。其實,他每次服用了這藥丸之後,的確覺得好了很多,甚至可以幾夜安眠,可是,每當如此,他卻又莫名的開始思念那夢中的女子,那種思念,比心痛難以忍受,就像有人用刀割他的心髒一樣,每一刀都是淩遲,卻又無法真正窒息。


    於是,他就像中了蠱毒一樣,上了癮,明明知道這個夢會讓他疼痛,可是他卻還是想在夢中看見那個妙曼的背影,閉上雙眼,南宮辰軒淡淡的道:“朕不想吃,你們下去吧。”


    安太醫怔住了,他錯愕的抬頭,緊張的道:“皇上,噩夢傷神傷身,皇上貴為九五,龍體關乎家國社稷,黎明百姓的生計,還請皇上珍重啊。”


    “是啊,皇上每夜夢魘實在不是法子,還是服了藥吧。”林安也趕忙說道。


    “下去”皇帝的聲音陡然冷沉,口氣中透著不能違抗的威嚴。安太醫呆了一下,林安也嚇住了,他們二人慢慢的對視了一眼,隻能無奈的慢慢退出了寢殿。


    大殿內,再次清冷一片,幽幽的風吹拂起幔帳,床榻上那重重疊疊的明黃色幔帳如浪滾動,南宮辰軒的目光漸漸的沉凝,少許,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側,那裏,空蕩而冰冷,但是他修長的手指卻慢慢的撫上了那冰冷得床單,似乎,那裏曾經應該有人一般。真的隻是夢嗎?南宮辰軒的眼底漸漸凝結成冰,手指模著那光滑的絲綢,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幕瀲灩旖旎的畫麵,就似乎,他曾經在這張床榻上狠狠的愛過一個女人,那女子在他的身下婉轉嬌媚……。


    可是剛想到這裏,南宮辰軒的胸口就是一陣撕開般的疼,這種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也讓他吃痛的弓下的身體,喉嚨間甚至湧起了一股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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