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連續走了三五日,終於還是到達了尼服所說的那片大漠綠洲,慕容嬌嬌從馬車裏下來時,觸目所及,皆是一片青翠,不過這裏的綠色不如中原開春時的青綠、幽綠,而是深深的綠色,所有的草木都在大漠烈日的照射下長出了肥大厚實的葉子,一些慕容嬌嬌不曾見過的樹木亦是長得極高,四麵環繞著各式的仙人掌,還有那傳聞中隻生長在大漠的依米花和沙漠玫瑰,更令人覺得驚奇的是,這片大漠上竟然還有戈壁溪流。[]


    慕容嬌嬌他在這片在一望無際中的大漠中唯一的青綠草地上,腳下的觸軟感覺,讓她感覺有幾分不真實,她深吸了一口空氣,幹燥的空氣中總算有了一些濕潤,令她覺得不再那麽煩躁。尼服正與孤獨宸絕在商議事情,二人站在軍隊的最前側,而那些後備隊的女子也開始自己搭建營帳,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著。


    西域的女子必然高大,強壯,豐滿而堅實,因為她們要與男人一樣必須承擔起沉重的活,甚至搬運重物,扛著營帳的支架,輪著鐵錘自己敲打搭建營帳的鐵釘。慕容嬌嬌看著那些忙碌的女子,目光在她們身上停頓片刻,隨之秀眉卻微微蹙起,因為她始終都沒有找到那夜在尼曼營帳中看到的身材火熱豐滿而充滿風情的女子。


    如果那個女子不在孤獨宸絕的後備隊中,那一定就是隱蔽的跟隨著他們行蹤而來,慕容嬌嬌狡黠的目光掃視四周,那成片的大漠吹來的風沙依舊迷住人眼,她眯了眯雙眼,轉身朝這片綠洲的深處走去。


    這片綠洲似乎存在與大漠的中心點,因為有幾條涓涓溪流,所以有充足的水分,使得很多植物能夠得以生長得茂盛,而這裏,更多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樹木。慕容嬌嬌慢慢的走到一片戈壁溪流前,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這裏的水很涼,似乎來自於地下,觸及手心之時,直覺有種沁涼的感覺,慕容嬌嬌洗了洗臉,從袖中抽出絲帕擦拭,而這時,身後的腳步聲卻慢慢響起。


    慕容嬌嬌擦拭額前水珠的動作停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她將絲帕在流水中浸濕,慢慢的擦拭著自己的纖細雪白的素手。而身後的人也停住了腳步,少許,熟悉的低沉聲慢慢的響起:“傳說中,這裏曾經是你們中原的一處行宮,隻是常年風沙將那巍峨的宮殿全部埋藏在了地下,不過因為有水源,所以能夠在大漠中間長出這片綠洲。”


    慕容嬌嬌擰幹了絲帕上的水,起身看著這片沉甸甸的綠色,淡淡的道:“所有的大漠都曾經美麗過,當年繁華似錦的樓蘭也是一片沃土,隻是最終被大漠的風沙吞噬,隻剩下斷井頹垣而已。”


    孤獨宸絕的麵色沉了一下,這幾日的行軍雖然不快不慢,但是他看起來卻異常的疲憊,他一身墨色長袍在風中獵獵,霸氣張揚,但是眉宇之間卻緊緊的擰起,似乎有什麽事情糾結在心頭,看著慕容嬌嬌的眼神也異常的深邃和幽沉。


    “是啊,樓蘭也曾經美麗過,隻不過最終無法抵擋風沙的侵蝕”孤獨宸絕口中輕輕的說道,慕容嬌嬌微怔,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而他卻慢慢的走過來,從她的後背用堅實有力的臂膀環住她纖細嬌小的腰身,緊貼著她,隨後慢慢的親吻她的發絲。


    慕容嬌嬌的身體僵得筆直,因為孤獨宸絕已經很少會這樣安靜的與她親近,她眉心微攏,那嬌豔嫵媚卻帶著幾分淩厲的麵容倒影在溪水中,但卻因那涓涓流淌的波蕩卻看的不真切。慕容嬌嬌凝視著水中自己和孤獨宸絕的倒影,目光沉了沉,她淡漠的道:“你最近好似很心煩?”,說著,已經不著痕跡的掙脫了他的擁抱,水中,她一頭烏黑的青絲隨風輕揚,而那狐裘帽子上如同流蘇一般緊貼著自己肌膚的孔雀石微微閃動著光芒,帽前的紅色寶石亦是流光溢彩,村托得她白嫩的肌膚更為冰肌玉骨。


    孤獨宸絕沒有因為慕容嬌嬌的排斥而生氣,而是歎息了一聲,隨後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拽在自己的手心裏。慕容嬌嬌僵住,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他卻固執的而任性一般的不肯放,隨即拉著她,慢慢在這片綠洲上散步。


    腳下厚實的草地踩著軟綿綿,卻高低不平,慕容嬌嬌幾次踉蹌,但孤獨宸絕卻都能夠及時的扶住她的身子。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使得軍中有無數的人驚詫的側目,也許,是因為他們從未見過自己的主子竟然也能夠這樣溫柔的牽著一個女子的手,漫步而行,畢竟,這樣的情懷是大漠男兒所沒有的。


    尼服和尼曼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也都有些震驚,但是他們兩個人的麵色卻在漸入黃昏的夕陽中罩著朦朧,看不真切。孤獨宸絕拉著慕容嬌嬌走到一片有著熱帶灌木的林中,腳下,盛開著無數五色花瓣的依米花,這種花慕容嬌嬌認識,因為它還有一個奇特的名字,叫做:一次美麗。


    據說,這種花的生命極為短暫,隻盛開一次,在花落之時,也會隨之枯萎死亡,來年,也不會再複蘇生長。孤獨宸絕停在那些盛開的五色依米花前,委身摘下了一朵,捏在手中慢慢的凝視著,少許,他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宜馨,你知道這花的名字嗎?它叫依米花,在這片寬闊蒼茫的西域大漠中,它是最美麗,也最神奇的,在西域人的心中,這是真神賜予我們的信念,告訴我們,人生就如這依米花一樣,隻能夠活一次。”,說罷,他突然回頭看著慕容嬌嬌,目光深邃得令人心慌,少許,他將那朵花別再了她的帽沿上,道:“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人活一世,草木一枯,曇花一現,刹那芳華,或許,也就是同樣的道理。但是你知道嗎?因為人生苦短,所以我才要更加緊握自己想要的東西。”


    孤獨宸絕說著,將慕容嬌嬌的手握得更緊了,慕容嬌嬌聽的有些心驚,她幾次想抽回手,但是卻他卻握的更緊,甚至將她的手拽到自己的麵前,目光堅定不移的凝視她,低沉道:“宜馨,等回到西域王宮,我會以中原之禮迎娶你。”


    慕容嬌嬌一怔,驚恐與孤獨宸絕的認真,但隨即卻冷笑了一聲,清透冰冷的眸子望著他略略收緊的漆黑瞳孔,淡淡的道:“中原人的禮儀是要請媒人登門求親,下聘禮,擇吉日,新郎身著大紅喜袍,帶著八抬大轎,鑼鼓敲打的前往府邸叩拜嶽丈,迎親過門。可惜,我的家在中原皇城,父親是當朝尚書,而且,我也嫁過人了,忠臣不侍二君,烈女不嫁二夫,這也是中原人的傳統禮儀。”


    孤獨宸絕的麵色頓時難看起來,但慕容嬌嬌卻沒有理會他。她不想傷害孤獨宸絕,所以她必須讓他明白,她不會愛上他,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雖然,她是因為南宮辰軒才逃離中原,但是大漠卻不是她要的家園。


    孤獨宸絕握著慕容嬌嬌的手突然用了大力,慕容嬌嬌的秀眉蹙起,因為疼痛,而他卻沒有半點放開的意思,少許,他麵色鐵青而難堪的咬緊了牙齒,突然上前箍住了她的纖腰。慕容嬌嬌一驚,奮力的掙紮,但是孤獨宸絕卻猛然扛起她,大步朝一驚駐紮好的營地走過去。


    銀白色的大帳前,兩名後備隊的女子見孤獨宸絕扛著慕容嬌嬌大步飛快的走來,先是愣住,但隨即就掀開了營帳,恭敬的低下了頭。孤獨宸絕扛著慕容嬌嬌走進營帳,將她的身子壓在不寬不窄的床榻上。


    慕容嬌嬌僵直身體,反手扣住他的手臂,驚怒道:“孤獨宸絕,你想要做什麽?”


    孤獨宸絕凝視她,目光深邃而炙熱,那眼神甚至比天空中的烈日更令人覺得熱燙,他凝視著慕容嬌嬌,突然用力壓住了她的雙臂,俯身靠近她的鼻息。慕容嬌嬌目光睜大,隻見他俊美的麵容似乎染上了一絲痛苦的掙紮和忍耐,聲音也更為沙啞:“這麽多天來,我一直都在想,究竟要怎麽做,你才會接納我,不會再冷言相向,我知道你們中原女子信守貞潔,所以如果我得到你,我就是你的丈夫,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慕容嬌嬌心頭猛然一沉,她用力推開孤獨宸絕,但卻發現他的身體冷硬得像石頭,卻又火熱的像通紅的炭火,推不動,而她的手掌一觸摸到他的胸膛,就又嚇得收回來。慕容嬌嬌深吸了兩口氣,冷冷的道:“你要強迫我嗎?”


    孤獨宸絕的身子一僵,眼底也沉了沉,他緊緊的扣著慕容嬌嬌的手腕,幾乎要將其折斷。他咬牙切齒,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心頭的怒火都發泄出來,他低咆道:“如果我要你,你又能如何?你是我的,這裏離中原有千裏之遙,你回不去了。”


    說罷,孤獨宸絕冰冷的吻就已經密集的落在了慕容嬌嬌的身上,他修長的大手幾乎粗魯的扯著她的衣服,那繡滿珍珠的衣襟因他的撕扯,嘩啦一聲,珍珠落地,滾落在沙地上,衣裳撕破,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頸,孤獨宸絕的冰涼的薄唇卻隨之覆上,在那裏流連,親吻,甚至啃咬。


    慕容嬌嬌睜大的雙眼,奮力的反抗,雙腿用力的踢向他的小腹,但是孤獨宸絕吃痛之後卻沒有退縮,而是扣住她修長的腿,固在了自己的腰間。這樣的曖昧姿勢讓慕容嬌嬌在驚惶之中,心生一絲羞憤,她欲要罵他,但是孤獨宸絕卻覆上了她的紅唇,深深的,幾乎掠奪一般的吻了下去。


    慕容嬌嬌窒息,而孤獨宸絕卻扯下了她的短襖,大手探進了貼身的衣襟,觸摸上她了她嬌嫩光滑的後背。慕容嬌嬌因為這樣的觸覺而徹底僵住了,她無法反抗,亦不能呼救。孤獨宸絕的神色有些癲狂,目光更是火熱而渙散,他吻著她,大手托起她的頭,將她壓向自己,隨後冰冷的暴掠的唇又滑到了她的耳邊,輕咬著。


    慕容嬌嬌得以喘息時,已經是頭昏得分辨不清方向,而孤獨宸絕已經扯下了她的衣物,冰冷的吻印在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上。


    這時,大帳突然被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衝了進來,尼服看到這一幕時,整個都僵住了,隨後衝上前去扯住孤獨宸絕,大叫道:“三哥,住手,三哥……”


    孤獨宸絕惱怒的一掌揮向尼服,但尼服卻死死的抱住他的身體,孤獨宸絕怒吼道:“滾出去……”,但尼服卻道:“三哥,你愛她,所以不能讓她痛苦,三哥……”


    孤獨宸絕突然怔住了,粗喘著停頓下來,他赤紅的怒目瞪向尼服,而尼服卻緊蹙著眉宇,十分固執的握住他的一隻手,懇請的道:“三哥,你不能傷害她,你說過,她是你唯一想珍惜的人,所以你決不能傷害她。”


    床榻上,慕容嬌嬌烏黑的長發披散在雪白的床單上,衣裳已經被撕毀淩亂,雪白的肌膚和手臂上亦是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紅痕,這一切都是孤獨宸絕剛才逞凶的證據。孤獨宸絕怔住了,他炙熱而狂亂的目光漸漸的有了焦距,隨後望向身下的女子,而在看到那些紅痕和慕容嬌嬌紅腫的唇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慕容嬌嬌呼吸平穩了起來,但她的目光卻冰冷而沒有溫度,隻是那樣冷冷的看著他,這種眼神,讓孤獨宸絕的心驟然疼痛,他驀地閉上雙眼,沙啞的聲音帶著沉重:“你出去。”


    尼服不敢放開孤獨宸絕的手,生怕他再對慕容嬌嬌做出什麽事情,但是孤獨宸絕卻猛然揮開他的手,讓尼服幾乎踉蹌的倒退了幾步,尼服站穩後便道:“三哥,我……”


    “滾出去”孤獨宸絕帶著幾分狼狽而暴怒的吼道。


    尼服頓了頓,目光卻依舊擔心的看了慕容嬌嬌幾眼,隨後,躊躇了一下,轉身踏出了營帳,但是卻不肯走遠。


    營帳掀開時,天空一片猩紅斜射進來,灌進了紅光。慕容嬌嬌眸子被刺得眯起,她眼底的冷冽卻化不開。寂靜,隻聽到兩個人的喘息聲,孤獨宸絕慢慢的睜開深邃漆黑的雙眼,剛才的欲望已經散去,但是,那目光卻帶著一種濃鬱的情感凝視她,少許,他僵硬的起身,扯下被褥掩蓋在了她的身上。


    “你恨我吧,我也沒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會如此失控,如此粗暴”孤獨宸絕的聲音沙啞得令人心驚,而每一個字卻十分沉重。他用被褥包裹著慕容嬌嬌,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


    慕容嬌嬌沒有說話,而他則是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後,猛然起身,滿身戾氣的衝出了大帳。


    慕容嬌嬌在孤獨宸絕離開的那一瞬間閉上了雙眼,幾乎有種虛脫昏沉的感覺,她身上的每一處肌膚都火辣辣的疼痛。孤獨宸絕走遠了,慕容嬌嬌聽著那聲音,吃力的起身,而尼服卻在這時快步的走了進來,見她要起身,忙衝上前扶住她,但在觸及她的肌膚時,怔了一下,隨後麵色酡紅的收回手,用被褥圈好她。


    “玥姑娘,你沒事吧,三哥他……”尼服帶著擔心的問道,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嬌嬌就淡淡的道:“我沒事。”


    尼服僵了一下,他目光擔心的凝視著慕容嬌嬌,在看到她一臉寒意,目光清冷時,劍眉蹙起來,似乎有很多事情都難以啟齒一般,但少許,他卻緩緩的道:“玥姑娘,你不懂三哥的心。這幾日,他每夜都輾轉難眠,有時,甚至坐在營帳裏直到天亮。”


    慕容嬌嬌秀眉微動,但卻沒有心情聽這些話,但尼服卻似非要讓她知道一般的繼續道:“三哥愛你,或許是因為你不愛他,所以你不會明白他現在的感受。你是他心愛的女子,可是明明你就在這裏,他卻不能過來擁抱你,做一個男子想對心愛女子的一切親昵,所以他很痛苦,甚至每一次看見你,他都會覺得這種痛苦在加劇。三哥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為女人而煩惱的人,他是大漠的王,西域的可汗,更是西域子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尊神,想要成為他女人的貴族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卻從來都不曾動心過,就連真格娜紗大王妃都說,三哥是個冷情的人,而這樣的人,若是一生都不動情也就罷了,若是他遇見了自己想要的女人,隻怕會出事。”


    慕容嬌嬌淡漠的聽著,身體上的疼痛和心底的寒意讓她幾乎僵直的失去了知覺,但是,當她聽到真格娜紗大王妃的時候,卻怔住了,隨之目光瞥向尼服,淡漠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真格娜紗大王妃?”


    尼服見慕容嬌嬌說話,麵色露出了喜悅,他忙道:“玥姑娘,沒事了,我拿水給你喝”,說著,他快速的走到案幾上,倒了一杯水遞給慕容嬌嬌。


    慕容嬌嬌的確有些渴了,便接過水,喝了幾口。尼曼高興的接回杯子,對她道:“玥姑娘,你別怪三哥,他隻是等不及了,害怕會失去你,所以才會……”,說到這裏,尼服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他劍眉緊緊的攏在一起,似乎有很多難以啟齒,卻有無法表達的話語沉悶在心底。


    其實,在西域,並不是隻有中原女人沒有地位,而是整個西域的女人都沒有什麽地位。女人,似乎無論在中原和西域,都是男人用以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因為在西域,女人若是想得到權貴,除了家世要顯赫之外,更要為丈夫生下兒子才行。慕容嬌嬌也曾聽說過西域的各種傳聞,比如說,若是所有的女子身份地位都相當,那就看誰能先生下長子,誰便為大,她們也並不將丈夫的寵愛當成生命,因為,西域男子的眼中隻有兒子,隻有健壯的男兒才能延續一個民族的強大。


    “我並不能為你們偉大的真神誕下足以繼承西域大業的王子,更沒有尊貴顯赫的身份成為王族的後盾。”慕容嬌嬌聲音極為淡漠,尼服說的那些話,她明白,或許孤獨宸絕對她是真的動了真心,但是她卻不可能為他做任何一件事。愛情,在她的心裏早就已經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如果她能夠冷靜的看自己的內心,似乎還可以看到這種情感的影子,但是,卻再也無法觸及。


    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可惜,凡夫的病,卻不是佛陀的智慧能夠解救得了的。


    “玥姑娘,你在說什麽呢?如果你真的願意跟隨三哥,他不會虧待你,也不會逼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他會疼愛你,你會是西域最幸福的女人”尼服聽慕容嬌嬌這麽說,神色變了,立刻反駁似的對她說道,那一字一句,仿佛在為孤獨宸絕鳴不平。


    但是慕容嬌嬌卻清冷一笑,她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了,卻沒有多少哀傷。也許,就算孤獨宸絕今天正的對她用強,她也隻會有一點不甘心,因為,她從不將貞潔這種東西放在眼裏,閉眸,突然覺得有些累倦了,慕容嬌嬌頓了頓,便回尼服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人則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的諸般痛苦。”


    這,是她最切實的感受,當初她若決然的拒絕南宮辰軒的話,也許今日自己也不會承受這樣的痛苦。南宮辰軒已經將她忘記了,忘記的人,或許是幸福的,就如同逝者已矣,悲傷的隻有活著的人。


    尼服詫異之中帶著震驚,他看著慕容嬌嬌那累倦的模樣,緊張而緊繃的道:“這是什麽話?別告訴我,你為了大周的皇帝,已經看破了紅塵,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尼服或許看穿了慕容嬌嬌心思,因為在這一瞬間,她泄露了內心的痛苦,這樣的她,就如同剝落了一層層堅強倔強的外殼,露出了最為脆弱了一麵。原來她不是無情的,而是情被傷了。


    尼服突然變得有些憤怒,或許是因為慕容嬌嬌的執著於過去的事情,也或許是慕容嬌嬌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孤獨宸絕,更或許是這種種事情紛亂錯雜在一起,他眼底冷沉,隨後在見慕容嬌嬌不再說話時,大步離開了營帳。


    這一夜,慕容嬌嬌睡得並不踏實,營帳內的兩名服侍的西域女子也因為她的輾轉反側而不安的一直輪流守候著,似乎生怕她有什麽意外。天色漸亮,營地上就發出了吵雜聲,似乎是拔營離開的聲音。


    慕容嬌嬌睡不著,隻能起身,她身上的衣服被孤獨宸絕撕毀了,那兩名女子捧著另外一件給她,穿著同樣的合身,應該是新作的。梳洗過後,依舊如同以往一樣上了馬車,準備趕路。


    慕容嬌嬌上馬車之前,望了一眼周遭,並沒有看到孤獨宸絕的身影,在前麵引路的也隻有尼服一個人。按照往日的習慣,尼曼依舊在她的馬車旁跟隨著,他的目光時常望向她,但是慕容嬌嬌卻沒有打算理會他。


    正午時,烈日燥熱,行軍停下來休息喝水。尼曼則接過送水給慕容嬌嬌的西域女子手中的水壺,走到馬車旁,對她道:“喝口水吧。”


    慕容嬌嬌掀開窗簾,抬手接過,卻沒有朝他看。素手剛握住水壺,尼曼卻握緊了不放手,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玥姑娘沒事吧,昨天黃昏時我看見可汗……。”,尼曼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一雙汙穢而陰沉的目光透過垂簾的縫隙打量著慕容嬌嬌,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蛛絲馬跡。


    但是,他看到的卻隻是慕容嬌嬌冷清而嬌美的側容。尼曼眼底閃過一絲銳光,似乎對慕容嬌嬌這幅冷靜的態度很是詫異。他鬆開了手,而慕容嬌嬌則是捏著水壺似不經意一般的放在鼻息間湊了一下,隨後才拔開塞子,喝了一口水,隨即淡淡的道:“你以為我會有什麽事?”


    尼曼濃黑的眉宇一挑,黝黑的膚色上帶著幾分詫異,但隨之卻笑了笑,道:“沒事就好,我隻是擔心可汗會因為衝動而做出讓姑娘痛恨的事情來,畢竟我看得出,可汗是真的很喜歡你。”


    慕容嬌嬌麵色依舊淡漠,她清冷的目光淡漠的掃視了一眼尼曼,在瞥見他眼底的陰險之時,紅唇卻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嫵媚而瀲灩,卻又滿含了冷意,但卻又足以令人失神,忘卻呼吸,她眼底凝聚了一股不可察覺的冷意,聲音卻分外柔和的道:“我沒事。”


    尼曼目光都深沉起來,差點都忘記了呼吸,但是他很快就回過了神,目光朝周遭掃了幾眼,而慕容嬌嬌則是遮掩住了馬車的窗格。


    尼曼的的心思,慕容嬌嬌豈會不知道?如果孤獨宸絕在昨天當真對她做了什麽,她若是痛恨孤獨宸絕,那麽尼曼便會從中挑起諸多誤會,一個她,或許就足以令孤獨宸絕焦頭爛額,而若她因為這件事而死心塌地的跟隨著孤獨宸絕,那麽,這件事也會讓正在趕向這裏的真格娜紗大王妃震怒,使得母子之間產生莫大的嫌隙。


    這個計策,從某種角度上來,幾乎是完美的,使得她與孤獨宸絕無論是進還是退,都會跳進他挖好的陷阱中去。不過,以尼曼心智,他未必有這個謀略,應該是有幕後指使者,而這個人,應該就是陰沉無比的巴達邑,至於那夜她看到的那名妖豔豐滿的女子,或許就是巴達邑用來誘惑尼曼的籌碼。


    垂眸,慕容嬌嬌看著手中的水壺,素手緊緊的捏住,幾乎透明的指甲微微泛白。她是否能夠離開,或許,關鍵也在這個真格娜紗大王妃……。


    馬車緩緩的在大漠上前行,踏過了那片綠洲,又向前走了數百裏路,綠意漸漸的褪去了,又是一片蒼茫的金黃色,不過遠遠的,卻可以看到無數連綿起伏的山丘,在黃昏的陽光下透著一片紅暈,山頂上隱約的蒼白如同聖光一般,美不勝收,據說,那就是西域的聖女雪山。


    在天黑之前,行軍隊伍到達了一處驛站,滿天的風沙中,慕容嬌嬌從窗戶處看到了那處驛站的被惡劣天氣斑駁的土牆和石碑。在前方的尼服下令快速進驛站,馬車的行軍的速度也立刻加快了,不多時就已經到達了驛站的土牆前側。


    慕容嬌嬌眯著雙眼,在靠近驛站之時,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土牆其實是斑駁,脫落了原本華麗外貌的宮牆,宮牆上麵,用石碑雕刻的字跡也因為常年的風沙侵蝕而看不清楚,這裏的光景,當真如同傳聞中的樓蘭古城一般,曾經繁華過,但卻最終還是葬送在這片黃沙之中了。


    馬車停頓在驛站早已被黃沙侵蝕掉落的大門前,行軍都停下了速度,尼服翻身下馬,打算進城,但這時,原本空曠寂寥的城牆內卻突然走出了幾名身著西域光鮮華服的女子,她們不知道對尼服說了什麽,隻見尼服立刻翻身上馬,朝後麵奔騰而來,最後在最前側的馬車前停下。


    軍隊裏略略的有些混亂,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慕容嬌嬌也疑惑的撩起馬車上的垂簾,朝前方望去,但卻無意中瞥見了尼曼陰沉的側容,她雙眼一眯,接著,便聽到有人議論的道:“真格娜紗娜王妃來了……。”,慕容嬌嬌頓了一下,隨即就看到孤獨宸絕從馬車上下來,大步踏進了城中,而那城內被吹得飛揚的風沙中,一抹豔色長袍在揚起一角,映入了她的眼中。


    半個時辰後,車馬全部進城,慕容嬌嬌在兩名西域女子的攙扶下踏出了馬車。慕容嬌嬌抬眼環顧四周,這裏的陳設和建築古老而神秘,四環望去,就如同層層疊疊的布達拉宮殿一般,更像萬佛龍窟,青色的勢頭砌成的高大建築,已經在黃沙的侵蝕中漸漸的褪了顏色,又被風沙吸附了一層,所以看起來有些蒼白,但是中間的空地上卻被人打掃的十分幹淨,仔細辨認,還可以看清楚青石上雕刻著細碎花紋,神獅瑞獸,張牙舞爪,而這樣的形象同樣在正殿門口也有,那是一對高聳的石雕,這也是慕容嬌嬌第一次看清楚這種神獸。


    形態如獅,前爪鋒利伏地,猙獰的獠牙外露,似發吼聲,雙眼如銅鈴,戾氣可怖,尾巴如虎,霸氣十足,而他的後背上還停落著一隻展翅勾嘴,目光炯炯的神鷹。慕容嬌嬌的目光停留在這尊石獸雕像上,目光帶著幾分驚奇,但身後卻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這是西域王族的象征,如同你們中原皇帝所用的騰龍圖一樣。”


    慕容嬌嬌秀眉一挑,轉身朝身後的人望去,隻見一名年紀大約五十多歲,身著普通但花色繁雜的衣服的老婦,她麵色嚴肅,雖然布滿滄桑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氣勢,應該身份不凡。慕容嬌嬌眼底劃過疑惑,而那老婦則微微朝她頷首,用生硬的中原話對她道:“真格娜紗大王妃要見您,姑娘,請隨我來。”


    慕容嬌嬌眉心一動,不遠處,隻見尼服已經匆匆的趕過來了,他看到那名老婦與慕容嬌嬌在一處,立刻擋住了那老婦,與她說了幾句西域話,但那老婦一直緊繃的麵容,尼服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還想說什麽,此刻,城樓上卻來了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那女子一見到尼服,就笑著衝上來,但在看到慕容嬌嬌時,嬌俏的臉卻陡然一冷,有手中捏著的銀色長鞭對著慕容嬌嬌,用中原話喝道:“你是什麽人?”


    尼服見到那女子,麵色有些詫異,但隨即上前對她道:“妮紗哈爾,不得無禮。”


    泥紗哈爾,西域的名字根本聽不出姓氏,所以慕容嬌嬌無從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從她身上透露的一股刁蠻的性子來看,她應該是身份不低,至少與尼服他們不相上下。慕容嬌嬌沒有說話,但妮紗哈爾對尼服的訓斥卻有些麵紅,更有些生氣,她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氣鼓鼓的走到尼服麵前,越過他看著慕容嬌嬌,而在看到慕容嬌嬌那張絕色嬌俏的麵容時,愣了一下,接著便惱怒一般的道:“她究竟是誰?你們這麽會帶著一個中原女人?”


    “妮紗哈爾,不得無禮,她是可汗重要的人。”尼服似乎很不喜歡眼前這個少女,說話時,眉宇都蹙了起來,但那女子卻刁蠻而潑辣,見尼服訓斥她,便抽出了手中的鞭子,又要攻擊慕容嬌嬌。尼服被嚇了一跳,他立刻握住了妮紗哈爾的甩出了銀色鞭子,有些惱怒的道:“妮紗哈爾,如果你再不聽話,我就去告訴可汗,你當心可汗懲罰你。”


    “可汗才不會因為這個低賤的中原女人懲罰我。”妮紗哈爾厲聲叫道,那股千金小姐的刁蠻脾性很是火辣。慕容嬌嬌並沒有將這個女子放在眼中,但是她手中緊握的那條銀鞭卻讓慕容嬌嬌目光陡然一沉,因為那條銀鞭幾乎與孤獨宸絕用的那條一模一樣,隻是長度略短,鞭子也略細一些。


    “你們在做什麽?”這時,城樓上突然又有聲音傳出,慕容嬌嬌長睫一抬,隻見一名大約四十來歲,身著深色繁雜花紋,雖然不華貴卻也有幾分氣韻的女子走了出來,她身材修長高大豐潤,靈敏的眸子掃視了一眼城樓下麵,在看到妮紗哈爾時,眉宇動了一下,顯得有些不耐煩,但在看到慕容嬌嬌那纖弱較小的身影時,卻愣了一下,隨後大聲道:“大王妃要見的客人呢?怎麽到現在還沒有過來。”


    那女子一出現,妮紗哈爾都有些僵住了,顯得不怎麽敢放肆,而那名老婦則是趕緊低頭,道:“已經帶來了,隻是半路上遇見表小姐,一時耽擱了。”


    那女子目光掃了一眼妮紗哈爾,而妮紗哈爾則是倨傲的抬著頭,冷哼了一聲。這時,尼服開口道:“不知道大王妃要見玥姑娘有什麽事,玥姑娘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我想王妃也應該累了,不如明天……。”


    “我看應該是尼服大人累了才是”那女子立刻打斷了尼服的話,尼服怔住,而那女子則對那老婦道:“王妃要見客人,快點。”


    尼服愣住了,他回頭朝慕容嬌嬌看去,眉宇緊蹙,顯得有些緊張,但慕容嬌嬌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情緒,她抬步便踏上了石階。尼服攔住了她,小聲道:“如果有什麽事情,我就在外麵。”,慕容嬌嬌點了點頭,但在經過妮紗哈爾身側時,她卻冷哼了一聲,生硬的中原話帶著諷刺和不屑的道:“一個瘦弱的中原女人能有什麽用?你隻怕連伺候這裏的男人都不行,遲早會被……。”


    “妮紗哈爾,閉嘴。”尼服喝斷了妮紗哈爾的喋喋不休。


    慕容嬌嬌跟隨著那名老婦踏進上了層層鋪設的青石階梯,繞過了幾處斑駁,滿是黃沙的長廊,彎繞進了一間宮殿內,抬眼,便看到了一名身著豔紅華麗長袍,頭上戴著紫貂裘帽,額前垂墜著一枚豔紅寶石,帽沿四周懸掛著無數碧璽和孔雀石的豐滿高大女子,她麵容雖不白皙,但卻十分豐潤,一雙沉著的眸子帶著威嚴,高高的鼻子和暗紅的唇色襯托出她傲然與尊貴。


    慕容嬌嬌一踏進內殿,那華貴的婦人目光就不停的打量她,在看到她清冷的目光與絕色嬌俏而嫵媚的麵容時,目光沉了沉,隨後便開口問道:“你就是宸絕帶回來的中原女子?我以為你隻是一張臉長得令人愛憐,所以才迷惑住了可汗,所以沒有太將你放在心上,但是現在看來,你好像不是那種軟弱的女子。”


    慕容嬌嬌看著眼前這個目光犀利的華貴婦人,紅唇卻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依舊清冷通透,她緩緩的道:“如果大王妃沒有將我放在心上,也不會千裏迢迢的從西域王宮趕過來了。”


    慕容嬌嬌的話音剛落,真格娜紗大王妃就怔住了,而她身側的那名女子看到她這幅態度時,卻有些惱怒,立刻喝道:“都說中原是禮儀之邦,一個卑賤的中原女子看到我們西域的大王妃,竟敢不行禮,還說出這樣狂妄的話,還不跪下。”


    真格娜紗大王妃抬手製止那名女子,看著慕容嬌嬌那副傲然的神色,並未惱羞成怒,而是目光陰沉的道:“索額,你瑪桑先出去。”


    那女子一怔,但在看到大王妃冷靜的神色時,不敢再說什麽,隻是冷冷的瞪了慕容嬌嬌一眼,便與那名領著慕容嬌嬌過來的老婦一同離開。而她們剛走,真格娜紗大王妃就開口問道:“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麽?為什麽要纏著可汗?”


    慕容嬌嬌幾乎冷笑起來,或許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一旦別的女人接近自己的兒子,總覺得是那女子勾引了自己的愛子。慕容嬌嬌淡漠的看著這個華貴的婦人,西域的第一王妃,目光極為冷清的道:“我想要自由,隻要王妃願意給,我可以立刻離開可汗,可王妃能夠做主嗎?”


    真格娜紗大王妃怔住了,或許她來的途中,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所愛的女子竟然是這樣的,她一直以為,中原女子都十分嬌弱,想要打發這個女人離開自己的兒子,還需要花一些心思,用一些必要的手段,但是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女子一開口,竟然如此清晰而鎮定的跟她要自由。


    真格娜紗大王妃微微眯起雙眼,再一次細細的打量慕容嬌嬌,她目光犀利冷冽,但不多時,她的眉宇就蹙了起來,眼底陰沉,但美麗的臉上卻綻出笑容:“看來宸絕的確很有眼光,你很特別,坐下吧,我們好好談一談。”


    慕容嬌嬌卻立刻回絕:“不必,我想如果大王妃能夠做主,放我離開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否則,我隻能順從尼曼和巴達邑的意思,跟隨著孤獨宸絕,讓你們母子反目了。”


    真格娜紗大王妃一驚,她猛然站起身來,喝道:“你說什麽?”


    慕容嬌嬌勾起唇角,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於是便緩緩的走向真格娜紗大王妃,目光清冷,但嬌美的容顏卻帶著一抹似有似無,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淡淡的道:“西域的王權已經名存實亡,孤獨氏族掌控西域,但卻不能統一突厥、胡騎和西涼三大部落的人心,此刻,遠在百裏之外的巴達邑即便不在這驛站之中,卻可以用一個女人來操控尼曼,派他來這裏想利用我離間你們的母子親情,胡騎和西涼表麵上雖然臣服,但實質卻早有異心,如果大王妃您還要考慮是否要放我走的話,也許,不出數日,西域的王權就已經易主了。”


    真格娜紗大王妃的麵色變了又變,目光從驚詫到警惕,最後甚是連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她帶著幾枚寶石的手猛地抓住椅背上的雕刻,指甲勾進鏤空,豐滿的胸前起伏了數次之後,才強壓下了心底的怒氣,口氣依舊平靜的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妃多年前與自己的親妹妹爭寵,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這次因小失大,失去了王權,丟了西域江山,隻怕要後悔莫及”慕容嬌嬌清冷一笑,麵色依舊從容不迫,而那樣的姿態和神色,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這樣的氣勢,更讓真格娜紗大王妃眯起了雙眼,她握緊椅背上的空樓,突然道:“你的目的是什麽?說,你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慕容嬌嬌凝視著真格娜紗大王妃那略略泛青的麵色,卻輕柔一笑,麵容嬌美而從容,更帶著幾分威嚴和華貴,她淡淡的道:“我隻想和大王妃做一個交易。”


    “什麽交易?”真格娜紗大王妃聲音微冷。


    慕容嬌嬌一笑,道:“給我一匹馬和足夠的水和食物,派人指引我走出沙漠,回到終南山的關口。我可以助你除掉巴達邑,以絕後患。”


    真格娜紗大王妃眼底一沉,但還未來得及回答,宮殿外就想響起了吵雜聲,不多時,一陣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便走了進來。真格娜紗大王妃黜起眉宇,慕容嬌嬌亦是眉心挑起,隻見一抹黑色高大的身影衝了進來,他身後的地上,還倒著一名侍女和老婦,足見是阻擋不及而被推倒的。


    “宸絕”真格娜紗大王妃一見是自己的兒子,便上前,但孤獨宸絕衝進來之後,看到自己的母親,立刻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慕容嬌嬌身上,在看到她平安無事時,緊繃清冷的麵色略略好轉了一些,但隨即便上前將慕容嬌嬌擁進了懷中,低沉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沙啞:“你沒事吧”


    然,這一幕看到真格娜紗大王妃的眼裏卻十分刺目,她眯起雙眼,帶著寶石戒指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她的兒子從來都不曾忽略自己,但是現在竟然為了一個中原女子連安都不請,就將那女子擁抱在懷裏,而且,這個女人還是這樣的瘦弱,瘦弱得沒有辦法孕育王族的子嗣。


    “宸絕”真格娜紗大王妃再次開口,這一次,話語略略低沉。


    孤獨宸絕知道自己的母親怒了,但是他卻沒有放開慕容嬌嬌,他看著真格娜紗大王妃,用西域話對她道:“母親,她是我的愛人。”


    真格娜紗大王妃挑起威嚴的眉宇,幾乎要與自己的兒子衝起來,但是,當她目光掃到孤獨宸絕懷中,目光清冷而鎮定的女子時,卻突然頓住了,因為慕容嬌嬌正看著她,那雙眸子是鮮少才有的銳利和清透,幾乎明白的寫著聰慧二字。她突然想起了慕容嬌嬌所說的話,於是立刻壓住了自己的怒火,綻開了一抹和氣的笑容,道:“我聽說了你帶回了一個中原女子,所以便想看看她而已,母親不會傷害她,更何況她還是你愛的人。”


    孤獨宸絕目光一凜,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這樣的開明,他立刻將目光移到了慕容嬌嬌的臉上,問道:“母親對你好嗎?”


    慕容嬌嬌看著他那雙期盼的眸子,突然有一絲不忍,但,為了自己能夠離開,她對他道:“王妃剛要跟我說你的日常瑣碎。”


    孤獨宸絕怔了怔,再次將慕容嬌嬌投在真格娜紗大王妃的身上,隨後放開慕容嬌嬌,走過去,將手扣在自己的胸口,頷首。似乎,這就是西域人的請安的方式,而後,他們母子又說了幾句話,孤獨宸絕便離開了。


    “你真有本事,我從未見宸絕這樣笑過”真格娜紗大王妃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愣神了許久後,才緩緩的說道。


    “我們的交易呢?”慕容嬌嬌沒有理會真格娜紗大王妃的呢語,孤獨宸絕對她而言,不僅僅是依靠,更是自己身上的血骨,但是卻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真格娜紗大王妃回神,目光炯炯的凝視著慕容嬌嬌,似乎在打量她,又似乎想要從她的神色表情上尋找是否當真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兒子的蛛絲馬跡,然,最後她卻冷笑起來,聲音頗為淡漠的道:“你果然不愛宸絕。”


    “所以希望王妃能夠看清形勢,我留在可汗身邊,隻會讓她痛苦”慕容嬌嬌淡淡的說道。


    真格娜紗大王妃或許從未見過這樣一個沉穩而臨危不亂,並且還這般聰慧的女子,她立刻道:“讓你離開,宸絕隻怕永遠都會惦記著,那樣的話,他還是會出事,若是你死了,他便什麽想念都沒有了。”


    “大王妃果然很有謀略,但是若是我活著逃離,孤獨宸絕隻會恨我,因為是我背叛了他。但若我死了,他便會恨你,因為在這裏能夠有權利殺我的,隻有你。”慕容嬌嬌的口氣依舊淡漠,但是麵容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每一個字,卻都讓真格娜紗大王妃心驚。


    論手段和謀略,真格娜紗大王妃遠遠不敵慕容嬌嬌,因而一時間,真格娜紗大王妃驚住了,她握緊拳頭,冷冷的道:“沒想到中原居然也有這樣聰慧的女子,我是太小看你了。好,我答應你的交易,但是我憑什麽相信你有這個本事能夠除掉巴達邑,而且,或許就是巴達邑的人,我怎麽能夠相信你?”


    “那我又如何能夠相信你的誠意?”慕容嬌嬌反問了一句。


    “你,大膽……”真格娜紗大王妃惱怒了,但慕容嬌嬌卻冷笑起來,她並沒有將她的怒意放在眼中,而是緩緩的朝她伸出纖細的素手,道:“給我一個信物,作為我們之間交易的許諾,同樣,我會證明我不是巴達邑的人。”


    真格娜紗大王妃眼神一眯,她冷冷的看著慕容嬌嬌,拳頭我的極緊,從來都沒有人反感這麽對西域的第一大王妃說話,但是這個中原女人……真格娜紗大王妃雙眼眯了眯,似乎很是掙紮,但最終,她還是從自己的袖中取了一枚金牌丟進了慕容嬌嬌的手中,冷哼道:“你可以說了。”


    慕容嬌嬌將那塊金牌捏在手中,指腹摩挲了兩下,便感覺到了上麵精致的雕刻花紋,隨即將其收入了袖中,緩緩的道:“我們今天剛進驛站,巴達邑一定會派人來對尼曼所有指示,今夜二更之後,你可以派人潛入尼曼的營帳,看是否有一個嬌豔嫵媚的女人在,如果有,就是巴達邑派來的人。”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真格娜紗大王妃更是警惕的問道。


    慕容嬌嬌腳步慢慢的跨到了殿外,轉眸冷冷的看著這個華貴的婦人一眼,紅唇勾起冷意,道:“大王妃會突然跑來這裏,想必也有人故意傳了消息,其實你早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引你來,但是你卻還是來了,這又是為什麽?”


    真格娜紗大王妃怔住了,目光陡然陰沉起來,因為她震驚與慕容嬌嬌竟然能夠看清她的心思,她的麵色立刻緊繃,而慕容嬌嬌則轉身便離開了。


    其實真格娜紗大王妃是何等睿智的人物,她在接到密信,說自己的兒子帶著一個中原女子回西域之時,早就已經有所察覺,所以,她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來對付慕容嬌嬌,而是,來查探自己的兒子身邊是否出了奸細或者叛黨,她是為了孤獨宸絕的安危而來的。


    而她一進驛站就要見慕容嬌嬌,隻是掩人耳目,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的中原女子竟然如此的淩厲聰慧,甚至連她都不能完全應付。


    慕容嬌嬌離開真格娜紗大王妃的宮殿後,便在回廊上慢慢的走著,站在城樓下守候的尼服看到她,便飛快的衝上來,急促的道:“三哥說你沒事,但是我還是不放心,王妃的性子烈,她可有為難你?”


    慕容嬌嬌看著尼服焦急的已經滿頭大汗的樣子,心頭不禁有些感激,但卻隻是淡淡的道:“我沒事,大王妃對我很好”


    尼服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他是了解真格娜紗大王妃的,王妃威嚴無比,在西域更是人人敬畏,所以她決然不會對一個中原女子很好,更何況這個中原女子還是可汗所愛的女人。西域的王族,曾經因為真格娜紗大王妃的親妹妹的事情,受到了恥辱,所以大王妃決然不允許可汗再讓一個中原女子成為王妃的。


    但是,尼服卻不敢將這些告訴慕容嬌嬌,他聽聞慕容嬌嬌說沒事,便不敢再問,隻對她道:“你的房間我已經派人收拾好了,我帶你去。”


    慕容嬌嬌點了點頭,漠然的跟隨者尼服走到城樓上的另外一處宮殿,然,剛走沒多遠,便聽到了城樓下傳來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慕容嬌嬌秀眉一挑,目光朝下掃視了一眼,隻見一身墨色長袍的孤獨宸絕站在夕陽的餘輝下,那修長的魁梧的背影筆直,而他的麵前,站著那名用銀鞭的妮紗哈爾,她扭動著纖細的腰身,擺出嫵媚嬌豔的模樣,靠近孤獨宸絕似乎在說著什麽,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慕容嬌嬌的目光沉了沉,而尼服看到這一幕時,卻驀地怔住,立刻望向慕容嬌嬌,在看到她的神色時,忙道:“妮紗哈爾是我的表妹,她年少不懂事,因為自小就仰慕三哥,所以便處處學著三哥,玥姑娘,三哥對她沒有什麽的,隻是因為礙於我,所以也疼愛她一些。”


    這些,都與她沒有關係,慕容嬌嬌神色冷淡,但在看到那笑的瀲灩幸福的女子時,目光卻劃過一絲狡黠,如果這個女子喜歡孤獨宸絕的話,那麽……。慕容嬌嬌紅唇緊緊的抿起,隨即別開了目光,大步朝前麵走去。


    回到房間時,天空最後的一絲猩紅餘光已經消失了在了連綿起伏的山下,隻剩下滿天燒紅的雲彩。


    慕容嬌嬌走到房間內,目光冰冷的掃視了一圈,這裏布置的加好,一切用具都齊全。身後,兩名一直伺候慕容嬌嬌的兩名西域女子捧著茶水和食物走了進來,她們將東西放下後,便問道:“姑娘還有什麽要吩咐,可汗說,這裏比大漠好的多,姑娘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可以吩咐我們。”


    “下去”慕容嬌嬌聲音冷沉的說道。


    那兩名女子怔住了,但隨後便快速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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