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嬌嬌的身影快速的穿過重重樹影,月光斑駁如舞,映照在青色的纖腰窈窕身影上,裙擺沙沙,衣袖獵舞,而南宮浩玄看到那身影時,卻猛然一怔,隨即快步跟隨,疾呼道:“姑娘,等等,姑娘……”


    慕容嬌嬌已經跑到了桐雀小築的雕刻著形態各異的孔雀拱橋上,青色裙擺如同碧波秋水一般拂過青石地,在湖水中的月光反射粼粼瀲灩中,飛快的穿梭,在身後的身影越來越近,甚至帶著幾分喘息時,身子已經閃躲進了紅漆石柱之後,慘白的陰影擋住了她的窈窕纖瘦的身姿。


    南宮浩玄的腳步已經快步而來,他武功不弱,自然捕捉到了慕容嬌嬌一閃而過的青色身影,他停下腳步,那月白色的長衫在月光下更顯蒼白,襯托得他那原本有些病態的俊容更為的怯弱,他腳步慢慢的向前移動了兩步,看著那粗壯的紅漆石柱下麵,拖曳在地的一抹青色,氣息有些不穩,蒼白無血的修長大手亦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抵在失卻了血色的唇上輕咳,那聲音在寂靜的深夜中分外的刺耳。


    紅漆石柱後的陰影處,慕容嬌嬌目光一凜,在聽到這樣斷續刺耳的咳嗽聲時,眉心蹙緊,清透流轉的目光微微朝前方那抹潔淨而孤立蒼白的身影看去,隱隱的月光下,湖水波光粼動,閃過人眼,然,照在南宮浩玄的清瘦俊美的麵容上時,卻顯得那樣的蒼涼淒美。


    慕容嬌嬌眸光一閃,立刻又朝石柱後躲了躲,不想讓他看見她,也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瘦弱模樣。他的一切痛苦都是她給予的,骨肉分離,英氣無存,活生生的將一個俊朗如天人的男子變得這樣滄桑。


    “姑娘,本王知道你就在石柱後麵,本王知道自己行為唐突,當卻並非放浪形骸不知禮數,本王也不求結識姑娘,更不貪圖美色,隻是想見姑娘一麵而已。”南宮浩玄咳嗽了半晌,才慢慢停頓下來,但那聲音卻格外的嘶啞。


    慕容嬌嬌閉上雙眼,沉默片刻,但開口卻依舊漠然清冷:“王爺既然不想結識民女,又何來見麵之說?王爺,小女子隻是路過此處,幸得王爺仁德,孫將軍目下無卑賤貴極之分,能夠暫時居於王府的桐雀小築,求得片刻棲身,小女子與王爺不曾有過交集,王爺為何窮追不舍,不肯止步罷休?”


    南宮浩玄的麵色在月光下更顯蒼白了,他目光沉了沉,那在風中揚起的月白色長袍,衣袂飛起,長袖獵獵,竟有說不出的蒼涼與落寂。他站了許久,身子越發僵直,過了許久,才傳出幾聲細微的咳嗽聲,他低沉沙啞的道:“是本王唐突了,令姑娘受驚,是在抱憾,告辭。”,說罷,他緩緩的轉身,舉步離去。


    慕容嬌嬌的心一動,不由得踏出一步,朝前方望去,隻見幽沉的烏雲瞬間遮掩了皎潔的明月,幾乎看不清楚那僵直落寞的身影,慢慢的踏回了孔雀橋上,朝南側的鵝卵石小道上拐過去。


    慕容嬌嬌看著南宮浩玄離開,身影漸漸湮沒在深沉的夜色中,才慢慢的從石柱後走出來,深秋清冷的風忽地吹來,吹拂起她青色的裙擺,揚起烏黑的青絲,秋風拂麵,一片冷然的寒意。


    ……。


    第二日,桐雀小築悄然的傳開一件事,使得那二十多名女子都紛紛議論,慕容嬌嬌無心去理會這些,隻是獨自悶坐在房間裏。南宮浩玄她不能見,終南山關口的事情也是她一直放心不下的,所以,她隻能呆在這片靜雅的房間裏。


    正午,王府的小廝送飯菜時,丁旭也興匆匆的跑過來,一進門就道:“姐姐可聽說了昨夜桐雀小築發生的怪事?”,慕容嬌嬌正在用飯,見丁旭來了,便多擺了一雙碗筷,神色有些淡漠的問道:“什麽事?”


    丁旭一見桌子上噴香的飯菜,立刻跑到慕容嬌嬌身側,挨著他坐下,俏皮的道:“好姐姐,這麽多好吃的呀”,隨後,很孩子氣的扒了一大口飯,隨後才含糊不清的道:“姐姐還不知道吧,我聽王府的管家說,昨夜裏,景王爺突然在南側的樹林中看到一個俏麗的女子,便隨尾跟至桐雀小築,可是千呼萬喚,那女子就是不肯出來相見,而王爺回去之後就生病了,管家以為是邪祟,可是大夫說是被風撲了,受了風寒。”


    慕容嬌嬌怔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丁旭,南宮浩玄受了風寒,莫非昨夜他突然咳嗽就是這個原因?垂眸,慕容嬌嬌快速的遮掩去了自己的神色,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挾了一塊魚遞到丁旭的碗中,對他道:“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一些,也長得壯一些。”


    丁旭吞咽著口中的飯菜,聽聞慕容嬌嬌這一句話後,卻是一怔,但隨後,卻是俏皮卻又感動的笑起來:“慕容姐姐和將軍說的話總會一樣,將軍也這麽說,甚至有時會將一些好東西留給我,讓我多吃一點,以後長得高大壯實,好報效朝廷。”


    慕容嬌嬌清淺一笑,丁旭總是會將她和孫將軍相比,或許,在他的意識中,隻有她和孫將軍才是真正關心他的心,所以他便不停的在她麵前提起孫將軍,而在孫將軍麵前,隻怕也要不停的將她掛在嘴邊。


    “丁旭,你還是孩子,別人關心你是應該的,你不應當讓自己的世界如此狹隘”慕容嬌嬌緩緩的說道,人生在世,總有太多的無奈、抉擇和痛苦,而對某樣東西的執著,隻會更加使得自己無路可走。曾經,她以為那一寸三丈之地的鳳椅就是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現在她卻明白了,其實什麽都不是她的,如同過眼雲煙的,豈止是芳華歲月,榮華富貴亦是如此。


    丁旭露出狐疑的眼神,似乎很不明白慕容嬌嬌所說的話,他一邊吃著,一邊說道:“姐姐說的話很深奧,丁旭都聽不明白。”


    這個道理,的確是一個山野村夫所生養的孩子不會明白的。慕容嬌嬌淡淡的道:“姐姐是讓你好好的跟隨著孫將軍,以後建功立業,報效朝廷,成為萬人敬仰的將帥,待到那時,你就會明白這些道理了,現在,還不需要明白。”,慕容嬌嬌一語帶過,懵懂無知何嚐不是一種福氣?


    丁旭笑嘻嘻的埋頭吃飯,看起來有些羞澀,似乎是慕容嬌嬌說中了他的誌向一般,道:“孫將軍常說,以後等我有了出息,在戰場上立功,就提拔我做前衛先鋒,我總想著自己的曆練還不夠。”


    “在戰場上立功?”慕容嬌嬌捕捉到了幾個危險的字眼,長睫猛然一抬。


    丁旭這時也似才想起什麽事情一般,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道:“對啊,我都差點忘記告訴姐姐了,今日清晨孫將軍收到終南山傳來的飛鴿傳書密報,說已經查出了那些西域人的身份,據說為首的,就是西域的可汗孤獨宸絕。皇城也傳來消息,皇上要禦駕親征呢。”


    慕容嬌嬌的手一抖,幾乎打翻了碗筷,她猛然站起了起來,嬌容緊繃的道:“什麽?”


    丁旭被慕容嬌嬌這突來的反應嚇住了,他站起身,凝視著慕容嬌嬌的麵容,有些吞吐的道:“姐姐,你怎麽了?”


    慕容嬌嬌這時才回神,發覺自己失態了,她立刻垂掩長睫,遮掩了眼底的慌促與震驚,但是素手卻緊緊的握起,緩緩的道:“沒事,我隻是…隻是害怕打仗。”,說著,慕容嬌嬌又問道:“丁旭,這個消息確切嗎?”


    丁旭點了點頭,道:“我是聽孫將軍說的,他說皇上覺得西域人實在太過囂張,不僅掠走中原女子,使得皇權蒙羞,現在更是猖獗的一直滋擾我朝邊境,實在不能再忍。還有,還有說什麽,西域的大王妃正在收攏各方勢力,可能有意向要統一西域,到時候,西域四方連心,隻怕要對我中原構成莫大的威脅,所以皇上與朝臣商議之後,決定禦駕親征,會一會這傳聞中的西域可汗孤獨宸絕,看他究竟是何方聖神,竟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改變了西域的局勢。”


    慕容嬌嬌尖銳的指甲幾乎刺進了掌心,她在感覺到犀利的疼痛之時,雙眼眯了眯。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南宮辰軒已經不記得她,也不記得曾經見過孤獨宸絕了,但是他在看到西域局勢陡然逆轉之時,卻毅然決然的決定了禦駕親征,打算與孤獨宸絕會麵,而他們一旦見麵……。


    慕容嬌嬌不敢再想下去了,雖然這兩個國家的交戰未必是因她而起,但是西域的局勢改變,孤獨宸絕屢次滋擾大周王朝的國土邊境,卻確確實實是因為她。


    “孫將軍怎麽說?兩國交戰,沙場廝殺,勞民傷財,將軍應該勸解皇上。”慕容嬌嬌秀眉早已經擰起,她現在隻覺的頭痛。禦駕親征,這麽說來,南宮辰軒也會率領著千軍萬馬來這裏?閉眸,慕容嬌嬌陡然之間,感覺自己已經被冥冥之中的一張無形的網被套住了,掙紮不了,逃脫不掉。


    上天,你是要我償還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罪孽呢?還是,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必須要用她的鮮血去祭?


    “姐姐,你的臉色好難看,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丁旭見慕容嬌嬌突然緊閉雙眼,麵色蒼白無血,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立刻攙扶著慕容嬌嬌走到床榻邊坐下,隨後撫了一下她的額頭,發現沒有什麽問題,更為緊張了,他道:“姐姐,您若不舒服,先躺一下吧,我去找孫將軍。”


    但是丁旭剛轉身,衣袖就被慕容嬌嬌拽住了,她看著丁旭,聲音異常冷清:“今日之事,不許告訴孫將軍,我……不想讓將軍擔心。”,慕容嬌嬌隨意找了一個借口。


    丁旭呆了一下,但隨即道:“姐姐病了,得看大夫才行,王府裏一定有很好的大夫。”


    “姐姐這是舊疾,一擔心受怕就會這樣,休息一下就好。”慕容嬌嬌隨意編製了一個謊言搪塞丁旭。


    丁旭眼神一閃,英氣的眉宇也蹙了起來,似乎有種聽命相連的憐惜,他很是小聲的道:“姐姐別怕,我不對將軍說便是了,但是姐姐這般虛弱,也一定要休息啊。”


    慕容嬌嬌點了點頭,在丁旭的攙扶下,慢慢的躺在了床上。丁旭坐在床沿,為她蓋好了棉被,又安慰了她幾句,才離開。


    一天就這樣在恍然中度過,因為心事匆匆,慕容嬌嬌連晚飯也沒有用。


    傍晚,夕陽斜下,猩紅如鳳尾一般的火雲在幽蘭色的天空中劃下一條斜長,映照在碧波蕩漾,碗蓮漣漪的湖水中,色澤分外的妖嬈。


    那些避開了毒日頭,都從屋子裏走出來的二十多名女子也都活躍了起來,不似白日串門一般的議論事情,而是直接三五成群的站在欄杆扶手旁,驚歎的欣賞的王府中的景致,對著碧波清水中自己的倒影哀怨自憐,隨後閑言碎語的議論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


    在皇室貴胄,或者大家門戶,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就算慕容嬌嬌聽在了耳裏,也不會覺得有多驚詫。太陽漸漸的西沉在了那片連綿起伏的終南山下時,慕容嬌嬌才從屋子裏走出來,用那迎麵吹拂來的涼風來緩解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青色長裙緩緩的拖曳在青石地磚上,她走到一處無人的欄杆旁,迎風凝往水中的那成片紫貴人,恍惚之中,覺得自己看到了太液池中的美景。耳邊,一陣輕緩的腳步走過來,慕容嬌嬌微微回神,開口道:“也不曉得這湖中的菱角成了沒有,若有口福,或許還可以再臨走前采擷一些來吃。”


    那走來的腳步微微一停,似乎對她的話很是詫異,而慕容嬌嬌卻轉頭朝她看去,淡淡的道:“我聽說你姓孟,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暫且就叫孟姐姐吧。”


    那女子忽而一笑,竟是從未有過的美麗,她柔潤的肌膚也紅潤了不少,神色不似以往哀傷,眼神中也多了一絲平和,她話語暖暖的道:“原來慕容姑娘已經聽說了我的事,說來慚愧,讓姑娘見笑了。但是我乃卑賤之軀,又被丈夫賤賣,早已無家可歸,也無顏再見父母,所以在看到這景城中百姓安居樂業,十分羨慕,也就去求了孫將軍,沒有想到將軍和王爺竟然這樣仁德,竟成全了我。”


    慕容嬌嬌淡然一笑,算是為她高興。的確應該高興,因為這就是平凡人的幸福和安樂,即便她已經無家可歸,但是卻人物絕人之路,看景城裏的風土人情,或許有一日,她還能夠找到一個真正的如意郎君,將來兒女繞膝,平安到老。


    “孟姐姐是有造化的人,善良的人,上天都不會讓她走上絕路。”慕容嬌嬌仰首望天,雙眼清透而冷凝,她是最大惡疾的人,而上天就要開始懲罰她了。


    “慕容嬌嬌姑娘見笑了,我哪裏是什麽有福氣的人,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不過在我看來,姑娘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她淺淺的笑道,似乎意有所指,而在看到她那張絕美的容顏之時,又道:“慕容姑娘既然也是無靠無倚,更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不如也留在景城吧。”


    慕容嬌嬌靜默的望著那女子,而她則笑的懇切,但慕容嬌嬌卻淡淡的歎息道:“或許,我想走,也未必能夠走得了了。”,曾經的是非恩怨,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了結,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夠逃脫命運的驅使和手掌,可是,她的命運究竟是什麽?


    會想起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種種,慕容嬌嬌隻覺得造化弄人,今日在聽聞丁旭說南宮辰軒即將禦駕親征之時,她更是恨不得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南柯一夢,可是,這樣的想法卻癡傻的可笑。


    姓孟的女子有些不解,但心思簡單的她,卻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陪著慕容嬌嬌這樣靜默的站著,直到太陽的餘光徹底消失在山丘後,空氣漸漸的冰涼起來……。


    ……。


    孫將軍終於親自前往終南山探查了,大批的軍隊被他帶回了那片起伏連綿的山腳下,而丁旭也跟隨著一同去了。


    在王府已經住了七日,每日都那般沉悶,但與她同住在桐雀小築的其他女子卻日益活躍起來,甚至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漸漸離開了這片四麵換水的幽靜之地,跑到了王府的是樹林和花園中散步了。南宮浩玄對她們這些落魄被掠的女子還是極好的,不僅派了侍女送來衣物和首飾,更是對她們肆無忌憚的亂走亂闖沒有絲毫責怪,但是,從那夜隔著紅漆石柱說話之後,慕容嬌嬌就再沒有見過他的身影。


    有一日,小廝前來送飯,慕容嬌嬌故意以感激之詞詢問景親王是否安好,而那小廝卻再一瞬間流露出憂慮的神色,可卻回答道:“承蒙姑娘關心,王爺隻是小受風寒,不日便可痊愈。”


    如果隻是小受風寒,這些下人又何必露出憂慮的神色?但,慕容嬌嬌卻隻是緊抿紅唇,什麽都沒有說。


    夜色寂靜,月光如水。


    一道黑色嬌小的身影飛快的穿過重重的樹林,銀光細碎的光亮之中,慕容嬌嬌長發披散,目光狡黠,她飛快的躍出桐雀小築時和南側樹林之時,路徑一片菊花盛開恣意的後花園。一身黑色勁裝靈便輕盈的閃爍其中,花枝上的點點露珠浸透了衣襟,衣裳緊貼身體,頓時顯出了她的窈窕身姿。


    一群小廝和侍女端著散發著濃鬱苦澀氣息的藥汁從花園前側匆匆行過,前麵的管家不時的催促著:“快點,快點,太醫吩咐了,這藥要讓王爺趁熱服下才能有有效,否則苦澀難當,受罪不說,還會損傷藥效,可千萬耽誤不得。”


    慕容嬌嬌看著他們手中提著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忽明忽暗,待那亮光漸漸走遠之時,飛快的竄出,雖後奔向一棵茂密粗壯的大樹,簌簌的幾聲便飛奔而上,嬌小輕盈的身體揪住了樹幹,遮掩其中。無數略略泛黃的樹葉瀟瀟落下,如同下雪一般,發出沙沙的頹敗荒涼之聲,似乎落寞的訴說深秋的敗落。


    慕容嬌嬌登高望向遠處,在看到一處亭台樓閣燈火通明之時,就已經明白那便一定是南宮浩玄的寢室,於是她握住斜長的枝條,一份輕巧翻身,淩空翻滾幾下,單手撐地,接著,飛快的隱身花叢中,朝那有光亮的地方奔去。


    碧綠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折射著幽幽的光亮,慕容嬌嬌匍匐在屋簷之上,俯視周遭,卻沒有發現一個值夜守衛的士兵,隻有進進出出的粉色羅裙侍女翩然忙碌的身影,還有小廝清掃的聲音。


    深夜為何還要清掃院落?慕容嬌嬌疑惑,卻就在這時,看到一名侍女捧著一個痰盂走出來,神色慌忙,府邸前搖晃的燈籠映照下,那張蒼白的麵容甚至略帶哭意。慕容嬌嬌的心一驚,立刻攀附到一側,揭開一片瓦礫,朝內側望去,卻正好看到了層層疊疊的幔帳,但是耳邊卻聽聞到了陣陣在寢室內回蕩的空洞破聲一般的撕裂咳嗽聲。


    慕容嬌嬌的心猛然被揪起,突然看到帳內的床沿邊,抬起一個蒼白俊美卻怯弱的身影,她目光一凝,隨即看到的便是一張沾染了幾滴血跡的帕子仍在了痰盂中,而後被一個侍女蓋上,端起匆匆的離開。


    “王爺,藥來了,要趁熱服用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含著擔憂的徐徐響起,似乎是一位大夫。


    靜默在整個寢室裏飄蕩,南宮浩玄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他蒼白的麵色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看了令人心驚。他閉上雙眼,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胸膛卻不斷的起伏,少許,才慢慢的睜開雙眼,似乎才緩過起來一般,開口道:“先擱下吧。”


    “王爺,太皇太後已經殯天有數月了,您要節哀啊,若是再這般常年哀思不平,積鬱在內,隻怕會傷及肝髒,王爺是太皇太後的獨子,太皇太後就算在天之靈,也不會想要看到王爺這樣悲慟,王爺,請珍重自身,妥善保養。”太醫的聲音帶著惋惜的不住歎息。


    “是啊王爺,奴才聽聞,皇上不日就會禦駕親征西域,若是途經此地,看到王爺這般病容,也會擔心的啊,王爺為了安皇上的心,也不能再這麽拖延下去,還是服藥吧,這些做藥引的珍貴藥材,還是皇上親自打發內宮太監送來的,王爺莫要辜負皇恩啊。”老管家也十分心痛的勸著,話語間,已經淚聲俱下。


    蒼穹月夜之下,冷風徐徐的屋簷之上,慕容嬌嬌已經無法在聽下去了,她慢慢的將琉璃瓦蓋上,緊緊的閉上雙眼。無論南宮浩玄究竟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太皇太後的死而病重如此,一切,似乎都是她造成的。


    沉靜片刻,慕容嬌嬌睜開幽沉的雙眼,一個躍身消失在月色中……。


    ……。


    巍巍皇城,四方威嚴震懾天下,騰龍鳳舞傲耀蒼穹。


    森嚴華麗的淩霄殿中,碎金方磚砌成的地麵幾乎映照人影,四麵騰龍纏繞的石柱上壁燈閃爍,幽幽的照亮了整個空蕩寂寥的宮殿,幽深延綿,似無盡頭。


    四麵垂落的明黃幔帳在風中微微揚起,發出細微的聲響,伴隨著窗外沙沙的落葉聲相應成了孤獨樂章,偶爾,幾片盛開恣意的菊花殘瓣隨風跌落在漢白玉的地磚上,卻也無人問津。


    一個多月前,帝王突然在已經塵封多年的太子東宮中書房內的舊畫卷筒中,找到了一副美人圖,而在那副畫卷打開的瞬間,便似著魔一般的沒有再放手。而如今,那幅畫,正靜靜的躺在淩霄宮帝王寢殿中的墨色案幾上,隨風窗外的清風,幔帳的舞動而緩緩飛起一覺,發出簌簌的聲響。


    而陪著帝王前往太子東宮尋找舊物的林安在看到那幅畫卷時,卻驚呆了,因為畫中的女子神態逼真,風韻拿捏得極為精準,雖然當時的太子並不擅長畫作,所以使得畫中的人兒看起來很是粗糙,可是從那畫卷上的人身上的紙張有些點點的毛糙來看,應該已經被撫摸了千萬次,以至於中間的紙張與兩側的已有很大的分別。


    ------題外話------


    今天又考完一門,已經累得即將崩潰,堅持寫了6000字,想繼續下去,可是實在不行。後天還有一場,是最後的決戰,影子即將要脫離痛苦了。


    皇帝,孤獨宸絕,景親王三人很快就會碰麵,關於愛情,關於抉擇,關於天下,也很快會給各位交代。


    我累瘋了,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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