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神機子離開後,青竹想站起身,卻被身後的伍燁影按住雙肩,她回過頭,不解地詢問:“燁影大哥,我要出去打水,你按著我幹嘛?”


    “青竹兒做在凳子上不要動,別把箭傷給崩開了。(.好看的小說)打水的事,我來就好。”伍燁影關心地吩咐。


    青竹上下打量了一下伍燁影,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暗思,像他這樣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周身的一切事宜,一定有專人打理,打水這種事,他恐怕從來沒做過吧,讓他迂尊降貴替自己打水,自己可無福消受。


    青竹臉上擎著一絲笑,婉拒道:“燁影大哥,我的箭傷不礙事,還是我去打水吧,而且,讓你替我打水,我承受不起。”


    伍燁影臉色一沉,黑眸直直地看著青竹,冷聲質問:“青竹兒,你到現在還把我當作外人嗎?我對你的心意,你真得就一點兒也不知道?”


    青竹有點心虛,見伍燁影生氣了,急忙安撫:“燁影大哥,我怎麽會把你當外人呢,我若是把你當外人,也不會讓你和我同住,並同榻而臥,你對我的好,我心中十分的清楚。隻是,你身份高貴,想來從未做過粗活,而讓你替我打水,我很是過意不去。”


    伍燁影的臉色稍霽,溫言道:“青竹兒,既然你把我當親人,那我為你做點事,也是應該,你無需過意不去。雖然我沒做過粗活,但近身的事都是自己打理,從不假手他人,這打水之事想來也難不倒我。”


    見伍燁影神色緩和下來,青竹輕舒一口氣,不敢再惹他不快,點頭答應:“那就有勞燁影大哥,幫我打水了。”


    “青竹兒,不許跟我客氣。”伍燁影聽到青竹跟他道謝,立馬不高興,糾正道。


    青竹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同意:“好。燁影大哥快幫我打水去吧。”暗自嘀咕,我這道謝怎麽又惹你了,你知不知道這是禮貌性用語,很平常的,好,都聽你的,以後,你讓我往東,我決不向西。


    “青竹兒,我去打水,你可不許從凳子上下來。”伍燁影端著盆,走到門口,仍不放心地叮囑。


    “好,我決不從凳子上下來,燁影大哥快去打水吧。”青竹保證道。


    可是,沒過一會兒,伍燁影回到青竹的客房中,一臉鬱悶之色,吞吞吐吐地說:“嗯……,這個……,青竹兒,我不會生火,無法把水燒熱,嗯……,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青竹腹誹,讓你不要去打水,你偏不同意,現在好了,不會生火,燒不成熱水,還是要我親自動手,才能把水打來。


    青竹含笑答應:“好,我隨燁影大哥到一樓的廚房,把火燒好。”


    伍燁影見青竹要站起身,急忙快步走到青竹身邊,製止道:“青竹兒,呆在凳子上別動,我來抱你下去。”說完,不待青竹同意,打橫把青竹抱起,轉身向一樓走去。


    青竹真想大聲抗議,我不是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壞,我隻是右肩受了小小箭傷,還不至於走幾步路,就會讓傷勢加重,你怎麽如此的大驚小怪,說風就是雨。


    見伍燁影小心意意地抱著自己,輕抬腳、慢落步地走著,生怕牽動她肩上箭傷的疼痛,青竹微有些感動,未再要求他放下自己,一路無話,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廚房。


    “燁影大哥,你把我放在灶間的小凳上,我來生火,你去把鍋中的水加滿,我們多燒些水,等我洗過之後,你也洗一洗,等一下休息時,你睡得也舒服些。”青竹側頭看向灶間,伸手指向灶間的小凳子,提議道。


    聽到青竹關心自己的話,伍燁影輕牽嘴角,笑意微現,黑眸深邃而晶亮,熠熠生輝,心底喜不自禁,趁青竹不備,在青竹的額頭輕印一吻,然後,十分聽話地把青竹輕輕放在灶間的小凳上,拿起廚房裏的小水桶,高高興興地到隔壁洗菜房的水井邊,打水去了。


    被伍燁影出其不意地在自己額頭上輕印一吻,青竹驚得楞了神,待她回過神,伍燁影早就離開廚房,打水去了。她抬手擦了擦額頭,心頭有些亂,本以為緩兵之計,他會對自己的興趣漸漸淡去,可從他剛才的親昵舉動看來,自己想擺脫他,隻怕無望了。


    難道自己真得就此把一生交托給他?可是,他身份尊貴、複雜,其生活的環境一定詭譎多變,充滿著爾虞我詐,他這樣的人是自己不願牽扯的,他生活的地方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他的生活是自己不想介入的,而自己隻想平淡地逍遙一世,踏遍蒼澤大陸的山山水水。


    但依他霸道的性格,古怪的脾氣,他決無可能讓自己離開,而自己真要離開,也是可以的,隻是自此之後,他必會憤恨非常,千裏追殺,不但自己生活再無寧日,要過上千裏逃亡的生活,而且,與自己有關的親人、朋友,都將成為他對付自己的目標,這樣的話,自己的夢想成了泡影,朋友、親人受到自己的牽連,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該怎麽辦呢?選擇前者,自己隨了他的意,與他生活在一起,自己的夢想也許還有實現的可能,朋友、親人也不會受到自己的連累,而生活在他設下的天羅地網之中;選擇後者,自己悄然逃逸,自己可就永遠生活在他的夢魘之中。


    青竹長歎一聲,哎……,兩害相權取其輕,那就順了他的意,把自己交托給他,與他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吧。


    雖然對未來有了決斷,但青竹的心情十分的低落,拿起灶間的一小撮草,繞成一團,放進灶內,拿出打火石,把草點燃,急忙將細木柴先放入灶中,等到細木柴著了,再架入粗得的木柴。


    看著灶內熊熊燃燒的木柴,青竹有些恍惚,自己與伍燁影是怎麽認識的呢?她先施藥救了他,但那時她與他根本是路人,然後,在寶光寺與他相遇,從此莫名其妙地被他纏上,由點頭之交,到與他同床共枕,這才幾天,自己的一生稀裏糊塗地被他粘走了。


    一想到這裏,青竹好後悔呀,那天為什麽要跟師傅神機子上寶光寺玩,不去就好了;就算去了寶光寺,為什麽要在樹上睡覺,別在樹上睡覺就好了;就算在樹上睡覺,要是沒被他發現,那就太好了;就算被他發現,為什麽沒有看到他就拔腿就跑,若是那次跑掉就好了。


    哎,誰知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個虧,自己可真虧得太大了,不但被大麻煩纏上,還把自己的一生賠給他。


    嗚……,自己好後悔呀。


    青竹不知道的是,她那四個後悔全不對,她真要後悔的話,就是她與神機子參加完雪豹山莊小少爺的滿月祈福禮,離開雪豹山莊後,在四方客棧中,不應與烏力吉三兄妹玩撲克牌,她輸牌的代價表麵上是小小一包花生,但實際上卻是給她招來大麻煩,既而賠了她的一生。


    拿起灶間的一根木柴,把它當作伍燁影,泄恨般在地上狠狠地砸了幾下,青竹的心情才稍稍好過一點,臉上鬱鬱之色淡了一些,嘴角擎上淡淡的笑意。


    伍燁影提了一桶水回到廚房,見青竹拿著一根木柴,一邊傻笑,一邊出神,很是納悶,他一邊走到灶邊,把水桶中的水倒到鍋中,一邊好奇地問:“青竹兒,想什麽如此開心?”


    青竹被伍燁影的問話,拉回神,心虛地衝伍燁影揚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她可不敢把實話告訴他,找了一個借口,掩示道:“一想到自己功力精進,自保的能力加強,江湖上難有人能夠欺負我,我就十分的開心。”


    伍燁影把小水桶放於一邊,走到青竹身邊,半蹲下,拉住青竹的手,對上青竹的雙眼,無比認真地保證:“青竹兒,別怕,就算你毫無武功,我也會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分毫。”


    青竹微低下頭,心知他的話不假,心有所感,輕聲說:“燁影大哥,我相信你。”


    聽到青竹所言,伍燁影激動不已,他知道,青竹已經把他放入心中,雖還不是最重要的一位,但他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他會讓青竹把他擺在第一位的,不自覺地,伸右手攬上青竹的腰,讓青竹靠在他的懷裏,自己把頭擱在青竹的頭頂,十分享受地蹭了蹭,嘴角的笑容加大。


    伍燁影向青竹通知了一聲:“青竹兒,水開了,我先把你送回客房,然後,我再來打水。”


    青竹有了前次的經驗,也不再費話,隻是輕點一下頭,表示同意伍燁影的決定,然後,任由他把自己打橫抱起,向客房走去。


    青竹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看著伍燁影在客房與廚房之間,打水往返多次,臉上絲毫不見厭煩之色,反而卻露出一副享受的幸福神情,她感到十分的疑惑,他是不是因為從來沒做過這種粗活,而一時覺得新鮮、好玩,才會高興非常、樂此不疲。


    若他真像她所想的那樣,那他可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隻要見到自己沒做過的事,都要親手試一下才甘心,不然,別人再如何勸說,都無忌於事。暗自揣測著,青竹不由地輕笑起來,“嗬嗬……”,他可真古怪。


    “又在傻笑什麽?”伍燁影輕敲了一下青竹的頭,臉色溫和地看著青竹,“青竹兒,浴桶中的水對好了,我抱你去清洗。”說著,抱起青竹,向橫放在房間中央的屏風後麵走去。


    把青竹放在浴桶邊的凳子上做好,開始動手就要解青竹身上的衣服,青竹趕忙按住伍燁影的手,臉上微露紅霞,懇求道:“燁影大哥,我們畢竟男女有別,我還是自己來沐浴吧。”


    伍燁影停下手中的動作,見青竹害羞地臉夾蘊上紅色,黑眸更加晶瑩閃爍,暗自沉思,雖然青竹兒將來一定會嫁給自己,自己和她祼呈相對也沒什麽,但現在她的年紀太小,並且她剛剛才對他微露好感,自己不可以太過進逼,以免適得其反。


    再者,自己正是血氣方剛之齡,對於近在咫尺的心怡之人,焉能不心有所動,這幾天來,與青竹同榻而眠,已是心猿意馬,要是再看到她不著寸履的雪嫩肌膚,自己的定力是否能承受得住,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了她的貞操安全,也為了不讓自己忍得辛苦,還是讓青竹兒自己沐浴吧。


    “好吧,我到桌邊去等著。不過,青竹兒,在沐浴之時,別讓傷口處進水了。”伍燁影雖然同意了,但仍不忘記叮囑。


    “嗯,我會注意的。”青竹見伍燁影終於鬆了口,讓自己獨自沐浴,緊繃的心終於鬆馳下來。


    過了將近一刻鍾,青竹快速地從浴桶中跨出來,將身上的水漬擦拭幹淨,在傷口上撒上創傷藥,用軟巾壓住,穿上裏衣,這才輕聲喚到:“燁影大哥,我洗好了。”


    伍燁影聞聲,快步走到屏風後麵,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竹,見青竹經過熱水的熏泡,臉色紅潤,張示著青竹十分的健康、有活力,這張經過易容改裝的臉,雖然普通,他卻越看越覺得無比可愛,麵皮上的小斑點不但不礙眼,反而讓青竹更加的俏皮、生動。


    青竹見伍燁影站在她的麵前,隻是定定地注視著她,這讓她十分納悶,心想,自己的這張麵皮可是十分、十分的普通,有什麽好看的。


    抬手在宮主伍燁影的眼前晃了晃,青竹輕喚到:“燁影大哥……!”


    收回心神,伍燁影嘴角輕起笑痕,把青竹重新抱到桌邊的凳子上做好,叮囑道:“青竹兒,坐這別動,我去把水換了,等我沐浴過後,我再幫你包紮傷口。”


    青竹乖巧地點頭,“好,燁影大哥快去沐浴吧,不然水要冷掉了。”


    伍燁影沐浴好後,把髒衣服歸整到一處,把浴桶裏的洗澡水倒掉,這才走到青竹的身邊,把青竹抱到床上坐好,自己隨之上了床,放下蚊帳。


    “青竹兒,你背過身去,把右肩的裏衣脫下,我幫你把箭傷包紮一下。”伍燁影吩咐道。


    “哦。”青竹雖有些難為情,但自知伍燁影說一不二,自己就算拒絕,他也不會聽,自己還不如聽命從事,她乖乖地轉過身,麵向床裏,背向床外,退下右肩的裏衣。


    把青竹自己壓在右肩上的軟巾拿下,仔細地看了看箭傷,見已消腫不少,但仍是讓他看著刺眼,伍燁影想到青竹自作主張地獨自跑到皇宮中送信,就怒氣上湧,為了讓青竹長長記性,讓她記住以後不論做什麽,都得要事先知會他一聲才行,抬手向青竹的傷處用力按下。


    “噝……!”青竹疼得直抽氣,痛得大聲抗議:“哎呦……,燁影大哥,你幹嘛這麽大力按壓我的箭傷,你可知道,那可是疼得鑽心呀,你快鬆手,我、我疼得受不住了。”


    見青竹因他按壓她的傷口處,而大呼疼痛,伍燁影才心有不忍地抬起手,冷聲警告:“以後,你做任何事,都得事先知會我,而我同意後,你才可以去做,記住了嗎?不然,我會讓你知道,還有比剛才更疼得懲罰。”


    “噝……,噝……!”雖然伍燁影放開緊按傷口處的手,青竹仍疼得連抽了幾口氣,注意力全放在抵抗傷口處的疼痛上,沒心思細想他的要求是否合理,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燁影大哥,以後我做什麽事,一定先讓你同意了,我才會去做。”


    “一定要記住,知道嗎?”伍燁影強調道。


    “我一定會記住的。”青竹絲毫不敢反駁,為表決心,她保證的飛快。


    見目的達到,伍燁影不再刁難青竹,拿起創傷藥,均勻地撒在青竹的箭傷處,然後,拿起紗布,小心意意地幫青竹把右肩的傷口重新包紮起來。


    幫青竹把右肩的裏衣理好,伍燁影輕聲說道:“青竹兒,夜深了,早點睡吧。”


    現在,青竹一點反抗的意識都不敢有,剛才被伍燁影毫不留情地用力按住她的傷口,可讓她心有餘悸,那鑽心的疼,讓她到現在還能清楚地感受,再聽到他說有比那還要疼痛的懲罰,把她嚇得連打了幾個哆嗦。她十分聽話地趴到床上,閉上眼睛,想早點會周公,這一個晚上,她飽受驚嚇,心力還真有點交瘁、不堪負荷。


    伍燁影撩開一側蚊帳,揮掌把燭火熄滅,放下蚊帳,回身側躺在床上,伸手把趴在床上假睡的青竹抱進懷裏,讓她麵向自己,右手伸過青竹的頸下,讓青竹枕在自己的右臂上,抬左手理了理青竹鬢角的碎發,在青竹的額頭上輕印一吻,對青竹輕聲低語:“青竹兒,你可知道,當我得知你獨自跑到皇宮送信,那時,我有多麽的害怕、恐懼,就怕你身陷囹囤,而身遭不測。


    我立刻趕到皇宮,見皇宮裏的侍衛向西奔去,直呼抓刺客,我掉入深淵的心,好似從地獄重新回歸天堂。


    我知道,你一定是向東跑了,我幾乎找遍了東城的每一個巷子,幸好,皇天垂憐,讓我找到你,並安全地把你帶了回來。


    你可知,我當時竟然有想哭的衝動,而我長這麽大以來,還從不知道哭是什麽滋味,青竹兒,卻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讓我感受到哭是什麽滋味的人。


    青竹兒,以後,不要再如此嚇我了,好不好?”說完,他閉上眼,右手輕拍青竹的後背,慢慢讓意識進入夢田。


    青竹把頭埋在伍燁影的勁間,輕聲回了一句:“燁影大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魯莽,在做任何事之前,一定先知會你。”


    伍燁影不知道是因為聽到青竹的話,還是夢到其他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他的嘴角微露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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