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皎月懸掛天空,銀色的月光柔柔地撒下清輝,大地如覆上一層純白的絲紗,朦朧而又虛幻、美麗而又神秘,夜空的星星一眨一眨地閃耀著,如人明亮的眼睛,璀燦而又深沉莫測,夜色下的萬家燈火,竟相閃爍不停,星羅密布,與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


    晚膳用罷,青竹獨自一人呆在自己的客房中,伍燁影與齊文、齊武、影雨四人在伍燁影的客房中商談要事。


    桌上燃燒的燭火,款款擺動著火焰裙,歡快地跳動著別居一格的火焰舞,偶爾拋出流星火花。


    左等伍燁影未回,右等伍燁影未回,眼看戌時將過(即快到晚上21點),青竹靠坐在床頭,等得有點不耐煩起來。


    眉頭微微輕促,青竹暗自盤算,再等伍燁影一會兒,若他再不回,自己就獨自前往[淩楓山莊],夜下探母。


    為了打發時間,雙眼看向桌上跳舞跳得無比歡快的燭火,青竹輕輕哼唱起一首前世時自己十分喜歡的英文歌《onedaywhenwewereyoung》1。


    onedaywhenwewereyoung,onewonderfulmorninginmay,youtoldmeyouloveme,whenwewereyoungoneday。


    sweetsongsofspringweresung,andmusicwasneversogay,youtoldmeyouloveme,whenwewereyoungoneday。youtoldmeyouloveme,andheldmeclosetoyourheart,wughedthen,wecriedthen,thencamethetimetopart。


    whensongsofspringaresung,ememberthatmorninginmay。remember,youlovedme,whenwewereyoungoneday。


    商談完事情,伍燁影走出自己的客房,來到青竹的客房門前,正準備推開客房門,突然,他頓住手,傾耳細聽,一陣陣清新明快的歌聲,自客房內傳出,他收回手,斜靠在門邊,閉目細細地傾聽起歌來,心下暗思,唱歌之人,毋庸置疑,一定是青竹兒,而歌曲的語言,他一聽便知是奇塞大陸的語言。


    讓伍燁影驚奇的是,據他所知,青竹兒是第一次與她的師傅出門,應從未去過奇塞大陸才是,更何況奇塞大陸與蒼澤大陸,由於魔域大沙漠阻隔,大陸上的人們極少往來,而青竹兒卻會說奇塞大陸的語言,真是令人費解。


    時間在靜悄悄地流淌,不知不覺間,青竹已連續哼唱了四、五遍,仍不見伍燁影返回,她決定獨自前往[淩楓山莊]。


    自床邊站起身,青竹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雙手撐窗,預備翻窗而出。


    歌聲停止,伍燁影睜開眼睛,抬頭望向蒼茫的夜空,天空皎月銀光遍撒,眨眼的星星光茫閃爍不定,一顆一顆地嵌刻在浩翰的九天之上,璀燦而誘人,迷蒙而奇幻,心下默念,青竹兒,你身上隱藏的秘密,真是讓我想一探再探。


    突然,客房內傳出輕微的開窗之聲,伍燁影心下驚疑,冬夜天寒風涼,如此之晚,青竹兒開窗所為何事?難道她想跳窗獨自夜行。


    毫不稍待,立時轉身麵向客房門,伍燁影抬手大力推開客房門,房門被瞬間推開,發出“哐噹”一聲,看向房內,隻見青竹雙手撐窗,正欲跳窗而出,伍燁影立時黑下臉來,冷聲喝斥:“青竹兒,你想獨自上哪裏去?”


    被房門發出的“哐噹”之聲,嚇得一哆嗦,隨後,聽到伍燁影的喝斥之聲,身體頓時一僵,把手自窗台上拿下,青竹轉過身,看向伍燁影,臉上擎著笑,避重就輕道:“燁影大哥,事情商談完了呀!”


    站在門口的伍燁影,陰沉著臉,冷冷地注視著青竹,責問道:“青竹兒為何好好的房門不走,卻要跳窗離開?”


    青竹矢口否認:“燁影大哥看錯了吧。我沒有要跳窗,隻是見今夜夜色迷人,探身出窗外,好好觀賞月色而已。”


    “哦,是嗎?”伍燁影語帶懷疑,走進客房,反手關上客房門,走進青竹,警告道:“青竹兒,再不說實話,可是要受懲罰的哦。”


    一聽到‘懲罰’二字,青竹心下一緊,馬上想起昨天早上,自己隻因撒了一個小謊,接之而來的懲罰,就是每天早上給伍燁影一個早安之吻。


    不想再因撒謊,遭到伍燁影千奇百怪的懲罰,青竹連忙老實坦白:“燁影大哥,剛才我是準備跳窗離開,隻因見燁影大哥事務煩忙,不敢勞煩燁影大哥的大駕,便打算獨自上[淩楓山莊],探望一下我的母親。”


    伍燁影責問道:“青竹兒記性不好,我說過你無論要上哪裏去,都要知會我一聲。現下,青竹兒卻想獨自外出,招呼也不打一聲。青竹兒,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你一個難忘的懲罰?”


    青竹急忙辨解:“燁影大哥,我已經老實交待了,你答應不懲罰我的,可不能失言。”


    拉著青竹在床邊坐下,攬上青竹的腰,含笑看著青竹,伍燁影語帶無奈:“不是我喜歡懲罰青竹兒,而是青竹兒一下子犯了二個錯。所謂有錯必糾,無過加勉,而我行事一貫獎罰分明,不論是屬下,還是青竹兒,隻要犯了錯,當要接受懲罰。青竹兒撒謊之錯,我不再追究,但青竹兒所犯的未曾知會之過,卻是要受到懲罰的。”


    心一下子被高高地提起,自知躲不過懲罰,青竹懊惱地耷拉下腦袋,悶悶地問:“我的未曾知會之過,要接受何種懲罰?”


    燭火下的黑眸黑亮耀眼,定定地看著青竹,牽起嘴角,微顯笑意,伍燁影抬手輕揉青竹的頭,溫言道出懲罰:“青竹兒隻需回答我一個問題,來抵消你的未曾知會之過。”


    高高提起的心頓時落到實處,有點僵硬的身體也刹時輕鬆起來,青竹抬起頭,一雙清亮的明眸微帶喜色,看向伍燁影,追問:“燁影大哥要我回答什麽問題?”


    看著青竹清亮明澈的雙眸,情不自禁地收緊環在青竹腰間的手臂,伍燁影算計地詢問:“剛才,青竹兒哼唱的歌十分的好聽,歌詞的語言十分的陌生,據我所知,蒼澤大陸上並沒有此種語言。青竹兒,你是如何會此種語言的?”


    低下頭,掩蓋臉上流露出的驚愕,沒有想到自己輕聲哼唱,竟然被伍燁影聽到了,青竹快速地轉動腦筋,尋找著借口,搪塞道:“燁影大哥,我隻是瞎哼唱,自我娛樂而已,我哪裏會講別的語言。”


    眯起雙眼,伍燁影冷聲威脅:“青竹兒真是不長記性,又開始撒謊了。青竹兒再不實言相告,等我把你哼唱的歌詞一句一句地背誦出來,青竹兒的懲罰,不但無從避免,還要加倍了哦。”


    吃驚地抬頭看向伍燁影,萬沒想到伍燁影竟然能聽懂她所唱的英文歌曲,並且已經默背下來,青竹再不敢隱瞞,據實相告:“燁影大哥,也許你不相信,那個歌曲的語言,我是自小天生就會,究其原因,我也無法弄清。”


    審視了一下青竹,見青竹眸光坦誠,未有閃爍不定,伍燁影已知青竹所言非虛,但心中存有驚奇,他記得青竹曾告訴自己她的拉麵、刀削麵製法,也是天生就會,如此看來,青竹的某些怪意言行,隻怕與這天生異能有關。


    收起眸中的厲色,注視著青竹,伍燁影要求道:“青竹兒哼唱的歌,很好聽,以後我想聽時,青竹兒要唱給我聽。”


    低頭避開伍燁影的視線,青竹翻了一個白眼,暗自嘀咕,我一有什麽新奇、有趣的東西,你立馬搶著要,真是從未見過如你般厚臉皮的。


    青竹鬱悶地答應:“好,隻要燁影大哥什麽時候想聽我唱歌,我就唱歌給燁影大哥聽。”


    驚奇伍燁影如何聽懂英文,青竹好奇地探問:“燁影大哥為何聽懂我唱的那首歌?”


    伍燁影淡淡地回答:“你那首歌的語言,是奇塞大陸的語言,我行走大江南北,與各色人種打交道,不得不學會各地的語言。”


    青竹恍然明了,喃喃自語:“原來奇塞大陸的語言與英語一樣呀。”


    聽到陌生的詞,伍燁影追問道:“青竹兒,你所說的英語,所指為何?”


    青竹急忙解釋:“我從未聽過奇塞大陸的語言,並不知道我所唱的那首歌語言是奇塞語,我自己稱它為英語。”


    若有所思地看著青竹,伍燁影探問道:“青竹兒,那首歌的歌詞寫得不錯,是你作的嗎?”


    在蒼澤大陸上,雖無人知道那首歌的源處,但青竹可不想自我貼金,青竹如實回答:“那首歌並不是我作的,隻是腦海之中,印有這首歌的歌詞。”


    皺起眉頭,伍燁影詢問道:“青竹兒,你的奇特,你是否有想過探求其中的原因?”


    原因為何,青竹無比清楚,隻是不能告訴伍燁影而已,她樂觀地言道:“管它原因為何,反正這些記憶於我沒有壞處,何必庸人自擾、杞人憂天。人生短短幾十年,活好當下,放眼未來,逍遙過活豈不更好。”


    凝視著青竹,伍燁影勾起嘴角,現出一絲淺笑,由衷地誇講道:“青竹兒如此樂觀開朗,我得青竹兒為伴,當是我之幸矣。”


    青竹自謙道:“我哪裏有燁影大哥說得那麽好,其實,我得燁影大哥青睞,應是我前世修來的造化。”


    伍燁影打趣道:“青竹兒對我有意,我對青竹兒有情,你我可真是天造地設、天下最般配的一對呀。”


    未理會伍燁影的話,青竹關心地詢問:“燁影大哥行走南北,一定極為辛苦吧。燁影大哥何時出外闖蕩的?”


    見青竹心疼自己,伍燁影心下高興,但對於自己的過往,以及經曆,他並不想多談,隻淡淡地回了一句:“10歲時,我獨自開始出外辦事。”


    青竹心下愕然,沒想到伍燁影如此之小就出外謀生,他的父母竟然舍得、並放心讓如此幼齡兒童,單獨外出辦事,是因為家境太差之過,還是因為不討父母歡喜,而被趨逐離家?


    若為前者,因為家境太差,無力供養孩子,讓孩子外出謀生,青竹可以理解為人父母的無奈之舉,並給予同情與寬恕。


    若為後者,青竹就要大罵那無良的父母,竟然心狠如斯,趨趕幼稚兒童離家,自謀生路,他們的行徑可謂令人發指、讓人心寒澈骨,他們難道不怕遭受天打雷劈嗎?若伍燁影的父母當真如此,伍燁影心靈遭受到的創傷,將是何其之深,隻怕永難愈合,青竹同情伍燁影之餘,更為他感到萬分的心疼。


    瞄了伍燁影一眼,青竹試探地詢問:“燁影大哥為何如此之小就出外闖蕩?”


    側頭看向窗外,本是光華流轉的黑眸,瞬間暗淡了些許,變得幽暗如淵,臉上的淺笑漸漸斂去,伍燁影淡淡地回答:“不喜歡呆在家裏。”


    打量了一下伍燁影,見伍燁影又恢複成一貫的冷俊無波,青竹胸中了然,自己的猜測沒有十成的正確,也有八成的可靠。


    不願伍燁影重溫那不堪的過往,轉移話題,青竹提醒道:“燁影大哥,亥時已將過半(即快到晚上22點),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上[淩楓山莊]了?”


    “嗯。”伍燁影輕應一聲。


    收回遠遊的神思,平複了一下翻湧奔騰的心緒,伍燁影回頭看向青竹,手臂用力,輕輕一帶,把青竹摟到懷中,頭埋到青竹的頸間,低聲喃喃:“青竹兒!青竹兒!……”


    任由伍燁影抱著,青竹伸臂環上伍燁影的腰,抬手輕輕拍撫著伍燁影的後背,以示安撫。


    感受著青竹的無言安慰,伍燁影冷寒的心漸漸轉暖,在青竹的頸間撒驕地蹭了幾下,深吸一口青竹身上讓人安神的清淡藥香,頓感渾身舒爽、煩惱盡消,抬起頭,看著青竹,提議道:“青竹兒,我們收拾一下,前往[淩楓山莊]吧。”


    揚臉衝伍燁影一笑,青竹同意道:“好。”


    **


    注1:英文歌名,《onedaywhenwewereyoung》,原自1938年美國音樂劇《翠堤春曉/thegreatwalts》的主題歌,主人公為世界著名音樂家、圓舞曲之王——約翰。施特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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