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青竹,扶青竹坐好,伍燁影交待道:“青竹兒,你如今的樣貌,在外人眼中為一少年,日後,均要以此樣貌出外行走,不宜讓人得知你的另一重身份。今夜,我們前往[淩楓山莊],探望你的母親,得要易容改裝一下才行。”


    既不想與[淩楓山莊]有所牽扯,更不想讓外人得知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另換一張麵貌比較穩妥,覺得伍燁影所言甚為有理,青竹點頭同意:“好,就依燁影大哥所言。”


    自床邊站起身,青竹走到床頭櫃邊,拿起自己的行禮袋,解開袋口,從中拿出[凝膜粉],走到盆架前,拿了一隻幹淨的木盆,回身走到桌邊,把木盆放在桌上,隨即自桌上拿起一隻幹淨的空茶杯,走到盆架前,自盛有清水的木盆中,裝了半杯清水,轉身走到桌邊。


    見青竹拿出[凝膜粉],立時便知青竹要製作易容麵皮,伍燁影自床邊站起身,走到桌邊,好奇地觀看青竹製作易容麵皮。


    在木盆中,倒入適量清水,再向木盆中加入定量[凝膜粉],青竹用手指輕輕攪均,靜待片刻,隻見木盆中乳白色的水,漸漸清澈,木盆底凝結一層簿如蟬翼的乳白色麵膜,取出盆底的麵膜,放於一邊晾幹,再倒入一點清水,加入定量[凝膜粉],如法炮製,一盞茶之後,自木盆中取出凝結好的另一張麵膜。


    待兩張麵膜晾幹,青竹拿著兩張麵膜,走到梳妝台前坐下,自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剪刀,放於梳妝台上,將麵膜鋪於梳妝台上,打開梳妝台上的各色胭脂水粉,拿起粉刷,粘上胭脂,在麵膜上刷刷掃了幾下,又執起畫筆,在麵膜上畫了幾筆,一張臉譜繪製成功,隨後,拿起剪刀,依臉譜的輪廓,翦出一張麵具來,另一張麵膜依法繪製,很快另一張麵具製作完成。


    站在青竹身後的伍燁影,觀看得驚歎連連,見青竹繪畫臉譜時,手法純熟無比,簡單幾筆便把臉譜的臉形、膚色顯現出來,製作成功的易容麵具維妙維肖、幾可亂真。


    伍燁影疑惑地詢問:“青竹兒,你的繪畫技藝如此純熟,為何你說不太會畫畫呢?”


    將一張易容麵具遞給伍燁影,青竹回答道:“我隻會畫漫畫,畫時隻需神似即可,比如畫臉譜,隻要勾勒出輪廓,讓它神似,無需過多的講究,我還能辦到。但是,若讓我畫形神俱似的山水鳥獸、人物風景,我就無法辦到。”


    伍燁影好奇地詢問:“青竹兒,你臉上的易容麵具,在洗臉時,也不用揭下來,麵膜上的色澤卻不會褪色,是何原因?”


    得意地衝伍燁影笑了笑,青竹講解道:“我的麵具之所以不會褪色,是因為塗在麵膜上的各色胭脂水粉,會在一刻鍾後,被麵膜吸收,成為麵膜的一部分。”


    黑眸光華流轉,定定地注視著青竹,伍燁影誇講道:“青竹兒的易容麵具真是奇特,更是世所無雙。”


    青竹毫不謙虛地自誇道:“我的易容麵具確是無人能比,不但不會掉色,更能長久配戴。”


    嘴角含笑,伍燁影打趣道:“青竹兒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謙虛呀。”


    青竹輕笑著接話:“我這是實事求是。”


    揭下臉上的易容麵具,換上新製的麵具覆到臉上,青竹凝目看向鏡中,隻見,鏡中出現一張年齡在十三歲左右、麵色微黃、臉形廋長、左額角長有一道拇指寬細巴的少女臉。


    自梳妝台前的座位上,站起身,青竹走到一邊,推伍燁影在梳妝台前的座位上坐下,催促道:“燁影大哥,你快把易容麵具戴上,看看樣貌如何?”


    將手中的易容麵具覆到臉上,伍燁影細觀鏡中的麵容,隻見,一張年紀約二十五歲左右、麵呈小麥色、臉形微胖、右臉夾長有一塊拇指大小花生形狀黑色胎記的青年臉容,出現於鏡中。


    側頭看向青竹,伍燁影不滿地抱怨:“青竹兒,你怎麽幫我製作的易容麵具如此之醜。”


    瞄了一眼伍燁影,不敢把故意作弄伍燁影的意圖顯露,青竹急忙解釋:“燁影大哥,易容麵具的臉形與本來麵貌相差大一點,如此不容易暴露我們的身份。”


    “哦,是嗎?”伍燁影語帶懷疑,黑眸定定地注視著青竹。


    青竹心虛地接話:“燁影大哥,你看我這張易容麵具,不也是十分的難看嘛。”


    打量了一下青竹臉上的易容麵具,果真也不是很好看,伍燁影心中的懷疑稍稍放下一點點。


    不願伍燁影一直關注於易容麵具上,青竹叉開話題,提議道:“燁影大哥,我們快動身吧!”


    看看窗外的夜色,見夜色已深,伍燁影站起身,同意道:“夜色不早,動身吧!”


    走到窗邊,青竹抬手關好窗扇,回身走到伍燁影身邊,伸手握住伍燁影的手,側頭揚臉,衝伍燁影微微一笑,“燁影大哥,我們走吧!”


    反手緊握住青竹的手,黑亮如黑曜石、深邃幽遠的黑眸回視青竹,伍燁影嘴角牽起淡淡的笑痕,牽著青竹,走出青竹的客房,隨手關上客房門。[.超多好看小說]


    伍燁影牽著青竹走出[四海客棧],緩步走在大街上,走到一偏僻無人的巷弄裏,將青竹攬抱到懷中,提氣輕身一縱,輕輕落於屋頂之上,伏低身形,避走暗處,展身飛掠於樓宇屋頂之上,抄近路,向紅楓城的北城門而去。


    來到紅楓城的北城門,隱身於暗處,伍燁影四處打量了一下環境,見城門口有守城官兵職守,不宜由此飛越城門,轉身離開北城門附近,向東飛掠而行,尋到一處雜草從生的荒僻之處,凝神細聽四周動靜,見無閑人途經逗留於此,攬緊青竹,運起周身真氣,充盈於全身各處,腳尖輕點地麵,旋身飛躍而上,在空中一個空翻,輕輕落於城牆之上,舉目打量城牆外,漫地荒草雜林,不再猶豫,飛身掠向離城牆根較近的一棵大樹。


    雙腳踩踏枝幹,右手攀緊樹幹,左手攬緊青竹,伍燁影環視了一下四周,探明路徑,輕身飛越於樹與樹之間,不一會兒,離開荒林之地,來到北城郊外的大道之上。


    放下青竹,拉起青竹的手,上下檢查了一番,見並無刮傷,伍燁影放心地輕聲念叨:“青竹兒沒被樹枝刮傷就好,就好。”


    看伍燁影如此緊張自己,青竹心下微泛甜意,含笑看向伍燁影,安撫道:“燁影大哥,我哪有那麽驕弱,一點小小的刮傷,幾天就可以完好,你不需那樣在意。”


    瞪了一眼青竹,伍燁影訓斥道:“胡說!刮傷青竹兒,我可是會萬分心疼的,萬一留下傷疤,青竹兒想讓我如何自責?日後,青竹兒萬不能如此不在意自己,縱算自己不在意,也要為我想一想。”


    聽著伍燁影的訓斥,青竹心潮起伏,人生在世,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何其珍貴,伍燁影或許有諸多缺點,但對自己決無一絲一毫的虛情假意,自己雖迫於無奈把一生交托於伍燁影,但假若沒有遇到伍燁影,待自己長大成年,是否尋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實是難料。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1的感情,固然感天動人,讓人心神想往,但其中的心酸苦楚,又有幾人能懂、能知。然如醇醇酒香、涓涓溪水般樸實無華的真情,同樣感人肺腑,令人回味無窮。


    人生無常,要知足常樂,珍惜眼前幸福,惜取眼前之人,倘若你恣意玩弄到手的幸福,老天定會懲罰於你,不但讓你失去眼前的幸福,還會剝奪你再次擁有幸福的機會,與其吃後悔藥,不如牢牢地守住當下幸福。


    揚頭含笑看著伍燁影,青竹答應道:“燁影大哥,我會珍愛自己的。”


    伍燁影不放心地叮嚀:“青竹兒,記住你的話!”


    攬抱起青竹,伍燁影輕身飛越,一路往北,踏著月光,向丹楓山的方向掠去。


    趴在伍燁影的肩頭,看著一路的山林快速向後遠去,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欣賞著朦朧的月色,頭歪於伍燁影的頸間,青竹低聲輕詢:“燁影大哥,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好。”伍燁影輕聲回應,接著要求道:“不過,我要聽那首《onedaywhenwewereyoung》。”


    聽伍燁影說英語如此之溜,青竹真心地誇讚:“燁影大哥的奇塞語,說得真好。”隨後,輕輕哼唱起英文歌《onedaywhenwewereyoung》。


    靜夜之下,銀色的月光清淡如水,山林隱隱,山風呼嘯陣陣,空中時而隨風飄蕩傳來陣陣輕新、明快、悅耳的歌聲,讓人解憂、緩乏,漫漫荊棘的山路,變得不再難以攀登,漫長無邊的黑夜,變得不再難以渡過。


    來到[淩楓山莊]西側院牆外,放下青竹,牽起青竹的手,伍燁影當先撥開樹枝雜草,沿西側院牆,向[淩楓山莊]的北邊走去。


    快走到西側院牆末梢之時,伍燁影站定,回頭看向青竹,介紹道:“青竹兒,你母親的居所是[淩楓山莊]後院的[聽風閣],[聽風閣]位於後院的西北角。翻過這道院牆,[聽風閣]就近在咫尺。你母親不受全莊人的待見,偏居於山莊一隅,從不踏出[聽風閣]。[聽風閣]內隻住著二人,二姨娘與婢女秋葉。”


    環視四周環境,隻見,山林濃密,楓樹的枝幹越過院牆,伸進院內,月光難透林木枝幹的遮掩,林下昏暗無光,給人以蕭索蒼涼之感,青竹感慨道:“[聽風閣]竟然位於如此偏僻的角落。”


    緊了緊與青竹交握的手,伍燁影安慰道:“青竹兒,據我所知,藍天錦與你母親有染後,曾明言無法接納於她,提出給她一筆錢財,足保她一輩子的花銷,但你母親單戀於藍天錦,執意不肯離開,甘願居住於偏僻的[聽風閣]。你母親既然選擇此路,她就要有力承擔淒風冷雨的酸楚煎熬,受人白眼,受人排擠。


    青竹兒,等一下,見到你的母親,你問問她,是否願意離開[淩楓山莊]?願意的話,為她安置一個好地方居住就是,否則,我們縱算替她不值,那也是她的選擇,別人無可免強。”


    衝伍燁影笑了笑,青竹接話道:“我隻是感歎世情冷暖、人心淡漠,感歎母親的單思獨戀,多麽的癡傻,世間有為男子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根草。不過,每個人既已選擇所走的路,路上經受的風風雨雨,各自就要有力去承受,別人無能為力。”


    “青竹兒,我們進去吧!”伍燁影提議道。


    “好。”青竹輕應一聲。


    把青竹攬抱起,伍燁影輕身一縱,跳到牆頭上,伏低身形,觀察了一下莊內的動靜,見莊內並無異響,隨即,飛身而下,輕輕落於地麵,轉身隱於樹後,快速掠到[聽風閣]院牆下,提氣躍上閣院牆,打量了下閣院內的布局,隻見,一座二層小樓矗立於院中,周圍被一排排楓樹環繞,閣院中未有燭火閃亮,想來閣院內的主人已經就寑。


    選定落腳點,攬緊青竹,伍燁影展身飄落於一棵粗壯的楓樹上。


    騰挪於楓樹之間,飛身躍上樓宇,微低身形,避於暗處,放開青竹,握住青竹的手,伍燁影低聲輕語:“青竹兒,你母親的臥室應在這座小樓的二層,小樓每層共有三間房間,具體哪一間不知?不過,依我猜測,應是中間的房間。”


    青竹低聲回應:“那就從中間的房間,探察起吧。”


    牽著青竹,慢慢移到中間房間的屋頂,伍燁影揭開一片屋瓦,借著當空的月光,凝目向房內觀看,隻見,房內擺有一張木床,貼西牆而放,木床上紗帳低垂,想來主人正在安睡;房間中部,放有一張圓桌,桌邊擺有四把靠背木椅,桌上放有一隻茶壺、四隻茶杯;西側牆邊,放置著一張長躺椅;東側牆邊,放有一張盆架,盆架上放有三隻木盆,盆架上還搭放有幾條毛巾;梳妝台貼東牆而放,梳妝台上擺放有幾種胭脂水粉。


    收回打量的視線,看向青竹,伍燁影猜測道:“青竹兒,你母親的寑室,應就是這間。”


    青竹提議道:“那我們下去吧!”


    “好!”把屋瓦放回原處,伍燁影攬抱住青竹,伏低身形,輕步走到屋簷附近,提氣輕躍,飄然落於二樓的走廓之上。


    放開青竹,改為手牽,伍燁影抬手輕推開房門,房門發出輕微的“吱吖”之聲,牽著青竹快速閃身而入,複又把房門關上。


    走到床邊,掀起床帳,伸手隔空點中床上之人的啞穴、軟麻穴,隨即撤身,把床帳掛起,側頭看向青竹,伍燁影吩咐道:“青竹兒,你去把你母親喚醒。”


    依言走到床邊,青竹抬手輕推床上之人,輕聲喚到:“二姨娘,二姨娘。”


    床上熟睡之人感到有人推自己,隨之聽到一把陌生人的輕喚,心下一驚,[聽風閣]內隻有自己與秋葉,怎麽會有陌生人。


    頓時僵住身體,睜開眼睛,側頭看向床邊,隻見床邊站著一高一矮二個人,房內太暗,無法看清二人的麵貌,嚇得張口呼喚,但讓她感到恐懼的是,自己的大聲呼喚,自己卻一點聲音也未能聽見,焦急地連試了幾試,依然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卻全身綿軟無力。


    心下驚恐非常,床上之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床前站著的二人,不知稍後自己的下場如何?


    見床上之人已醒來,眼露驚恐地盯著自己與伍燁影,青竹急忙出聲按撫:“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此來,是有事與你相商。隻要你不出聲呼喚,我們就解開你的穴道。”


    床上之人心下稍安,但心中疑惑,她甚少與外人接觸,怎麽突然有二個陌生人來找自己呢?不過,既然他們是有事與自己相商,那就聽一聽是何事吧,衝青竹與伍燁影點點頭,以示同意他們的要求。


    伍燁影快速地伸手隔空解開床上之人的穴道,牽著青竹返身走到桌邊,在桌邊坐下,靜等床上之人起來。


    床上之人著上外袍,走到桌邊,取出打火石,點上燭火,頓時房內明亮起來。


    為青竹與伍燁影先倒了二位溫茶,隨後自斟了一杯,床上之人在桌邊坐下,暗暗打量坐在自己對麵的二人,隻見,那二人為一男一女,男子年紀約在二十五歲上下,身穿玄色錦袍,臉形微胖,膚色呈小麥色,右臉夾長有一花生形狀、拇指大小的黑色胎記;女子年齡尚小,大約十三、四歲左右,身著褐色棉質長袍,麵色微黃,臉形廋長,左額角長有一道拇指寬細巴。


    青竹借著燭火的光亮,細細打量眼前的中年女子,年歲約三十六、七上下,身著淺紅色外袍,容貌清麗,膚色白晰,瓜子臉,雙眸明澈,但眸光中露出淡淡的憂鬱。


    收回打量的視線,雖知對麵二人不會加害自己,但他們必竟為陌生人,心中微微有點怯意,穩了穩緊張的心,中年女子詢問道:“你們找民婦有何事相商?”


    未回答中年女子,青竹反問道:“你是不是[淩楓山莊]的二姨娘,名叫李清荷?”


    中年女子微微一楞,回答道:“民婦正是。”


    青竹再問:“你是不是有一個女兒,名叫藍青竹,十三年前,她滿月之日,被人帶走治病?”


    驚愕地睜大眼,中年女子,亦即二姨娘李清荷,應聲道:“是。民婦的女兒——藍青竹,自出生之日起便昏睡不醒,十三年前,她滿月之日,幸得神機子老前輩前來山莊,帶她離家醫治。”


    自己千瞞萬瞞,被李清荷一下子泄了底,自己與師傅的身份暴光了,青竹無奈地偷偷觀察了一下伍燁影的神色,見他麵色如常,心下卻無法安定。


    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坐在青竹身邊的伍燁影,心下震驚不已,沒想到青竹兒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隱世高人——神機子的高足,那麽,那位華老先生自當就是神機子了。


    神機子姓名不詳,身世成迷,世人隻知他卜卦靈驗,敬稱他為神機子,他向來飄泊不定,行蹤難覓,有緣得見之人了了無幾,縱算遇見,隻怕相見不識。


    伍燁影心下暗自慶幸,當初遇見青竹兒,幸虧自己緊抓不放,不然待賽馬大會之後,青竹兒與神機子離開紫華城,自己要到何處尋找青竹兒,雖擁有天下最大的情報網,但至今為止,神機子的居住之地一無所知,神機子的行蹤絲毫不知。


    難怪起初自己表示要親近青竹兒時,神機子敢警告自己,若自己對青竹兒心存玩弄、心意不堅,他可以讓自己無法找到青竹兒,難怪神機子可以保證青竹兒安全吳虞。


    見青竹轉頭看向自己,伍燁影勾唇淺笑,麵色平靜如常,回視青竹,端著茶杯,繼續慢慢品茗起來。


    收回探看伍燁影的視線,轉而看向李清荷,青竹自桌邊站起身,躬身一禮,請安道:“女兒青竹,在師傅居處治病十三載,今日返家,特來探望母親。”


    呆呆地看著青竹,李清荷驚喜交加、手足無措,喜悅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順著臉夾滑下,嘴唇擅抖,無語凝咽,多年的盼望,終得回報,心中的寄托,近在眼前,她的女兒,她唯一的親人,正健健康康、亭亭玉立地站在她的麵前,含笑看著她。


    走進李清荷近前,青竹抬手用衣袖輕輕擦試李清荷臉上的淚水,含笑安慰道:“娘親,女兒今日返家來看望於你,你應高興才是呀,怎麽哭起來了呢?”


    抓住青竹的雙臂,李清荷含淚帶笑,上下打量著青竹,回應道:“青竹,為娘因為太高興,而喜極而泣。”


    站起身,把青竹按坐在桌邊的木椅上,李清荷抬手用衣袖輕拭臉上的淚水,開心地言道:“我的女兒,都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隨後想起一件事,李清荷詢問道:“青竹,你深夜來探望為娘,想是趕了很遠的路吧。你們吃了沒有?若沒有,為娘給你與你的朋友弄一點東西吃,先墊一墊肚子,明天,為娘在為你們弄豐富一點的。”


    拉住準備離開房間的李清荷,青竹站起身,把李清荷按坐在木椅上,阻止道:“娘親,你別為我們弄吃的了,這黑燈瞎火的吵著別人不好。再者,我們呆會兒就要起程離開。”


    緊緊抓住青竹的手,李清荷驚訝道:“如此之晚,你們還要上哪裏去,明天離開不行嗎?”


    青竹實言相告:“娘親,我之所以深夜來探望於你,就是不想讓[淩楓山莊]的人知曉。其實,若不是因為娘親在[淩楓山莊],我根本不會回來。娘親,我不打算與藍天錦相認,不願呆在[淩楓山莊]這所謂的家。十三年來,我在師傅的居處,過得十分的開心、自在。”


    稍頓了一下,青竹詢問道:“娘親,我今夜離開[淩楓山莊]後,就再也不打算踏足[淩楓山莊]。娘親,你是否願意離開[淩楓山莊]?願意的話,你明天收拾行禮,到紅楓城內的[四海客棧]找我的朋友——華竹,他住在三樓的第10號客房。


    今夜回去後,我會拜托他等你一天,若你去尋他,他會好好安頓你的。我因為有事要辦,無法留在紅楓城等你,不過,請你放心,華竹是我極要好的朋友。”


    既然青竹不願意呆在[淩楓山莊],自己自然不能牽絆與她,對藍天錦的單戀早已作古,現如今,青竹是自己世間僅存的親人,是自己一切的希望,她到哪裏,自己就到哪裏,沉吟稍許,李清荷決定道:“青竹,我願意離開[淩楓山莊]。”


    青竹告辭道:“娘親,夜色已深,我們要離開了。不過,娘親,你千萬要記住,明天黃昏前,你一定要到紅楓城,不然我的朋友——華竹以為你不打算離開[淩楓山莊],他便不再等你,而離開紅楓城了。”


    李清荷保證道:“青竹,放心吧。明天,為娘定會在黃昏前,上紅楓城找你的朋友。”


    走到伍燁影身邊,青竹叮嚀道:“娘親,冬夜寒冷,你快上床休息吧。”


    伍燁影牽著青竹,衝李清荷點點頭,抬腳向房門處走去。


    “青竹,等一下!”李清荷喚住青竹,抬手自頸間取下一個吊墜,走到青竹近前,遞給青竹,“青竹,為娘身無旁物,唯有貼身佩戴的藍白石吊墜,有一點意義,送給你,了表為娘的關愛之心。”


    楞楞地接過藍白石吊墜,低頭注視著手中的藍白石吊墜,青竹心下驚悚非常,為何帶自己來到異世的藍白紋路的圓石,會出現在此地?既然是它帶自己來到異世,那麽,自己是不是還有可能讓它帶自己返回原本的世界?可是,若自己真的離開這生活十三年的異世,師傅、師姐、師兄、伍燁影、李清荷,他們將會多麽傷心?


    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對,一定是眼花了,這塊藍白石吊墜隻是與那藍白紋路的圓石相似而已。


    自欺欺人地把吊墜舉到眼前,細細觀看,發現藍白石吊墜與別的吊墜不同,它並沒有在吊墜上打孔,而隻是以藍白絲線編織了一個小網兜把那塊藍白石包裹與其中,用一個藍色的細繩與網兜相接,形成了一個別居一格的吊墜。


    攥緊手中的藍白石吊墜,無力地放下手,青竹百分百肯定,這塊藍白石吊墜就是帶自己來到異世的藍白紋路的圓石。


    現下,她該怎麽辦,她又能如何,自己是否能呆在異世,全看天意,天意若執意讓她返回原本的世界,她也隻有聽天由命的份。


    斂去眸中的驚色,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抬頭看向李清荷,青竹謝道:“謝謝娘親!”


    李清荷責怪道:“傻孩子,跟為娘謝什麽。”


    青竹再次告辭:“娘親,我們該走了。”


    李清荷不放心地叮囑:“山路不好走,下山時,小心一點。”


    青竹答應道:“娘親放心吧,我們會當心的。”


    李清荷把青竹送出房外,仍不放心地叮嚀:“路上小心點。”


    青竹辭別道:“娘親,我們走了,你回房休息吧,別受凍了。”


    把青竹攬抱起,伍燁影提氣輕輕一躍,飛身落到屋頂之上,避走暗處,自屋頂飛身飄落於樹頂之上,腳尖輕點樹枝,輾轉騰挪於樹與樹之間,飛越過閣院牆,飛掠到莊院牆之下,縱身飛過莊院牆,借著朦朧的月光,依原路,穿行於山林之中,向丹楓山下飛掠而去。


    看著青竹與她的朋友,眨眼間飛越出莊院,李清荷不由地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的女兒,她的親人,不但身體康健,安然長大成人,還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看那青年對青竹關懷倍至的樣子,應是對青竹有意吧,青竹似乎十分的信任那青年,應該也屬意那青年,再過三年,青竹成年後,青竹的歸屬有了著落,自己不需擔心了。


    抬頭望向當空皎潔的明月,李清荷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身體頓感無比的輕鬆,明天,她將要走出[淩楓山莊],重新開始嶄新的未來。


    回身走進房內,關好門,走到床邊,掀被上床,慢慢躺下,李清荷合上雙眼,臉上含著喜悅的輕笑,慢慢進入香甜的美夢之中。


    **


    注1:源自漢樂府民歌《上邪》一詩,此詩表達女主人公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全詞為: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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