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大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凜冽的寒風也漸漸變小,在晨光初露之即,變成徐徐的輕風,東方的天際,慢慢升起一輪紅日。(.)


    放眼遠眺,一片蒼茫無垠的白色,覆蓋在大地之上,大地似穿上了聖潔無瑕的白色羽衣,那高高低低、連綿起伏、被白雪覆蓋的邱陵,似是舞女手中那長長的白色綢帶被舞動時,產生的層層波紋,在大地上蜿蜒起伏,漸漸延伸向遠方。


    初升的太陽,發出柔和的暖陽,照射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破廟中,篝火已經熄滅,大殿內的溫度已與外麵相差無幾。


    自睡夢中醒來,伍燁影睜開眼睛,見天光放亮,輕聲歎氣,一夜過得好快,不知不覺間,又一個清晨到來。


    低頭看向懷中的青竹,隻見青竹耷拉著頭,憨然沉睡著,伍燁影勾唇淺笑,頭在青竹的頸間,撒驕地拱了幾下。


    小心地把青竹抱坐到一邊的草鋪上,扶青竹坐好,解下身上的黑色大氅,兜頭披在青竹的身上,伍燁影揉了揉麻木的腿,合上雙眼,默運《九虛訣》功法,讓真氣遊走全身,活絡筋血,一個周天後,收功讓真氣歸於丹田,睜開眼睛,一雙黑眸幽暗深邃,威懾人心,讓人不敢直視,他緩慢地深呼吸一下,全身上下無不感覺輕鬆、舒爽。


    站起身,往破廟門口走了幾步,伍燁影頓住身形,回頭看了下包裹在黑色大氅之下的青竹,轉身走到堆放木柴處,抱了一些木柴走到北麵的草鋪邊,把木柴輕輕地放於一邊,取了一些木柴架於篝灰之上,從北麵的草鋪上抽了一些草,繞成一團,取出打火石,把草團點燃,放到架起的木柴下,引燃木柴,隨後,把放於一邊的木柴一點一點地架到篝火上,讓篝火燒得更旺一點。


    感覺身體周圍漸漸溫暖起來,聽到木柴“劈啪劈啪”的聲響,齊文、影雨悠悠轉醒,見主子蹲身在篝火邊,向篝火上一點一點地添加木柴。


    齊文、影雨二人瞬間清醒,齊聲問候:“主子,早!”


    “嗯!”伍燁影輕應一聲。


    將一邊的木柴全數架放到篝火上,伍燁影回身坐到北麵的草鋪上,吩咐道:“你們先去外麵洗漱吧!齊文,你洗漱回來時,把那剩下的二隻野兔取回來,放到篝火上燒烤。”


    “是,主子!”齊文、影雨同聲應諾。


    聽到有人說話,青竹意識漸漸清醒,抬手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睛,眼前卻是黑朦朦一片,抬手又揉了一下眼睛,定睛細察,原來自己被誰的衣服給蓋住了。


    掀開頭頂上蓋著的衣服,青竹把衣服拿到眼前細看,原來是伍燁影的黑色大氅,側頭看向身邊,卻迎上伍燁影漆黑深邃的黑眸。


    楞了楞神,青竹避開伍燁影那炙熱的視線,問候道:“燁影大哥,早!”


    “青竹兒,早!”伍燁影嘴角擎著笑意,定定地注視著青竹。


    把手中的黑色大氅遞給伍燁影,青竹關心道:“燁影大哥,你快披上大氅,別受寒了。”


    “好。”伍燁影接過黑色大氅,站起身,將黑色大氅向身後一揚,披到身上。


    看向破廟外茫茫的白雪,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晶瑩的光芒,青竹驚訝道:“昨夜,雪下得好大,竟然一夜過後,天居然放晴了。”


    把手伸向青竹,伍燁影喚到:“青竹兒,我們到外麵去洗漱吧。”


    把手遞到伍燁影的手中,借助伍燁影的拉力,青竹從草鋪上站起身,被伍燁影牽著,走往破廟外。


    一腳一腳地踩在雪地上,聽著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看著深深陷下去形成的腳印雪坑,青竹心下感慨,昨夜的雪下得可真大,一夜的積雪,竟然足有半尺厚。


    在一處幹淨的雪地站定,伍燁影叮囑道:“青竹兒,你站這別動,待我洗漱過後,我再幫你洗臉。”


    “好。”青竹無奈地答應,暗自卻極為苦惱,這手上的傷,要好的話,最起碼要六、七天,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自己手不能沾水,天天要伍燁影幫忙洗臉,自己就覺得異常尷尬,自己二歲起就開始生活自理,萬沒想到,長大了,卻要像個小孩子一樣,由人幫忙洗臉洗手,要是被別人知道,豈不讓人看笑話。


    都怪影雨,暗箭傷人,心思歹毒,縱算你對伍燁影有意,那就努力地去爭取伍燁影的心意就是,幹嘛把矛頭對準自己。


    偷偷瞪了一眼伍燁影,人前的萬年大冰塊,也會招峰引蝶,害自己無辜受人憎恨、暗算。


    撒氣地狠狠踢向腳下的雪,看著雪飛濺到遠處,青竹覺得很好玩,連下幾腳,隻見“碰、碰、碰”幾聲,腳下的雪被踢飛到空中,然後,四散開來,慢慢飄落在雪地上。


    蹲低身形,正準備取雪洗漱的伍燁影,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青竹,見青竹玩得高興,也不出言阻止,任由青竹踢雪玩,轉回頭,繼續洗漱。


    待洗漱完畢,伍燁影回頭喚到:“青竹兒,過來,洗臉了。”


    青竹收住腳,走到伍燁影身邊,蹲下身,要求道:“燁影大哥,還是我自己來洗臉吧。”


    沉下臉,伍燁影厲眸瞪向青竹,訓斥道:“青竹兒又不長記性了,你的手有傷,不能沾水,不記得了嗎?”


    見伍燁影不高興了,青竹急忙解釋:“我記得手上有傷,不能沾水,但讓燁影大哥幫我洗臉,我十分的不習慣。”


    緩下臉色,伍燁影安撫道:“青竹兒一時之間不習慣,也在情理,不過,過幾天,青竹兒慢慢會習慣的。比如,我向來不讓人近身,可是,自從遇見青竹兒,我不也習慣了和青竹兒在一起嗎?”


    暗自翻了一個白眼,青竹心下嘀咕,你那也叫習慣,你一遇見我,就緊粘著我不放,根本不需要時間習慣。


    伍燁影抓了一把雪,遞到青竹嘴邊,“青竹兒,張嘴,咬一口雪漱漱口。”


    鬱悶地張嘴咬了一口雪,青竹待雪化成水,漱了一下口,把雪水吐到一邊,隨後,伍燁影又連續抓了二把雪,讓青竹漱口。


    待青竹漱完口,伍燁影又抓起一把雪,輕輕地幫青竹擦洗著臉,擦洗了幾遍,用巾帕把青竹臉上的水漬擦淨,隨後,把巾帕放到雪上,搓洗了幾遍,擰幹水,運動將巾帕中的水蒸幹,把巾帕收於懷中。


    拉起青竹,伍燁影握住青竹的手,“青竹兒,回破廟吧。”


    “好。”青竹被伍燁影牽著,跟在伍燁影身後,看著伍燁影的背影,心情複雜,抱怨有之,壓力有之,感動有之,但更多的是感動。


    伍燁影太過任性霸道,自己偶有抱怨。


    伍燁影對自己實在太好,令自己備感壓力,不知如何回饋與他?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真心對待?


    他有才有貌、有財有勢,要什麽樣人沒有,卻但但挑中了才貌平平、無財無勢的自己,對自己全心付出,全心依賴,自己喜,他則喜,自己憂,他則憂。自己並不是鐵石心腸,焉能不感動?


    自己擁有的東西,均是稀鬆平常之物,送給他,隻怕入不了他的眼。假如,惟有自己呆在他的身邊,他才會感到幸福、快樂的話,自己願意永遠地呆在他的身邊,直至他生厭的那一天為止。


    青竹與伍燁影走進破廟內,在北麵的草鋪上盤腿坐好。


    看著架在篝火上燒烤的扒了皮、洗幹淨二隻野兔,聞著空氣中飄蕩的肉香,青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收回盯在烤野兔上的視線,快速地瞄了一眼影雨,見她麵色如常,手從一邊的木柴堆上,時不時地拿起一根木柴,向篝火上添加。


    低下頭,青竹看著自己兩隻用紗布纏繞的傷手,心頭就直冒火氣,哼,害我一時生活無法自理,你休想逍遙自在,我定要讓你也嚐一嚐不能出門見人的滋味。


    斂去臉上的氣憤之色,青竹抬起頭,看向伍燁影,“燁影大哥,我有點餓了。”


    抬手揉了揉青竹的頭,伍燁影輕聲安撫:“青竹兒,再等一等,烤野兔快燒烤好了。”


    齊文接話道:“主子,烤野兔燒烤好了,待屬下將烤野兔自篝火上取下,切好後,就可以吃了。”


    看向架在篝火上正冒著香氣的烤野兔,青竹點頭輕應:“哦!”


    將兩隻烤野兔切成四份,齊文將二份烤野兔遞給主子,又將一份烤野兔遞給影雨,自己拿起剩下的一份烤野兔,送到嘴邊,慢慢吃將起來。


    左手拿著一份烤野兔,遞到青竹嘴邊,伍燁影溫言催道:“青竹兒,餓壞了吧,來,快吃。”


    側頭看了一臉溫色的伍燁影,青竹衝伍燁影笑了笑,關心地催道:“燁影大哥,你也快吃!”隨後,張嘴咬了一口烤野兔肉。


    “好。”伍燁影輕應一聲,黑眸定定地看著青竹,將右手上的烤野兔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烤野兔肉,慢慢咀嚼著。


    以二隻烤野兔作為早膳,四人早膳用罷,熄滅篝火,收拾行禮,離開破廟,牽著馬,走向不遠處的官道。


    來到官道上,伍燁影把青竹抱到馬背上坐好,隨後,任鐙上馬,幫青竹調換了一個坐姿,讓青竹橫坐於馬背之上,用黑色大氅把青竹包裹住,左手攬緊青竹,右手控韁,回頭看向齊文、影雨,見他們已經上馬,隨口吩咐:“啟程!”


    一抖韁繩,雙腿輕夾馬肚,伍燁影催動坐騎,領先向北飛馳而去,齊文、影雨駕馬緊隨其後,一行三騎飛馳在茫茫雪地之上,重新踏上前往昊日城的旅程。


    冬日的暖陽照射在一望無際、白雪覆蓋的曠野上,發出耀眼晶瑩的光芒,白雪掩蓋的官道上,三排凹陷入白雪中的馬蹄印,一路延伸至北方天際。


    黃昏時分,伍燁影一行三騎,行至一坐小城――赤玉城,在城內的大街上,尋找了一家客棧――[八方客棧]住下,在外麵用罷晚膳,回到客棧中,各自回房休息。


    坐在客房內的桌邊,青竹看著桌上的燭火,楞楞出神,心下暗暗祈禱,伍燁影已經忘記了為她檢查身上磕傷之事。


    對好洗澡水,伍燁影自洗浴間走出來,來到青竹身邊,喚到:“青竹兒,洗澡水對好了,洗澡去吧。”


    “好。”收回神,青竹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著換洗衣服,向洗浴間走去。


    走進洗浴間,青竹正準備拉上屏風門,卻看見伍燁影手上拿著換洗衣服,站在洗浴間門口。


    青竹眼露疑惑,不解地詢問:“燁影大哥,你拿著換洗衣服,幹嘛?”


    伍燁影笑道:“青竹兒看不明白嗎?我拿著換洗衣服,自然是要洗澡呀。”


    青竹眼中疑惑更重,反問道:“燁影大哥,你想要先洗澡,是嗎?若是,我就讓燁影大哥先洗。”


    把青竹推到洗浴間內,伍燁影跟著走進,反手關上屏風門,回答道:“青竹兒的雙手受傷了,不能沾水,自然無法自己洗澡,若要洗澡,得需要別人來幫忙才行。


    我思來想去,你我雖未成親,但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你我坦呈相見,隻是早晚之事,由我來幫青竹兒洗澡,也無需避諱什麽。”


    擰緊眉頭,青竹反駁道:“燁影大哥,你所說雖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未成親之前,你我坦呈相見,讓你幫我洗澡,實是與禮不合。”


    思量再三,青竹決定道:“燁影大哥,我不洗澡了,你洗澡吧。”隨即,轉身繞過伍燁影,伸手想拉開屏風門。


    按住青竹的手,伍燁影提醒道:“青竹兒,我們在路上已有三天未洗澡,而你手上的傷要完全好,至少要七天左右。在手傷完好前,一連十數日,你可以忍受不洗澡嗎?你能忍受身體發酸發黴嗎?”


    眉頭緊擰,青竹掙紮良久,仍難以決斷,她既不想與伍燁影共浴,也不想連續數日不洗澡。


    咬咬齒,青竹自我安慰道:“冬天天寒,數日不洗澡,身體雖會難受,不過,我應該能忍得過去。”


    沉下臉,伍燁影冷聲道:“青竹兒能忍得過去,我可無法忍受。我要每天抱著香香的青竹兒,才能好睡。”


    把青竹拉離屏風門,伍燁影把手上的換洗衣服放到衣架上,伸手把青竹手上的換洗衣服也放到衣架上,推著青竹走到浴桶邊。


    黑眸定定地注視著青竹,伍燁影語帶威脅:“青竹兒是自己寬衣,還是由我代勞?”


    緊抿嘴唇,青竹對上伍燁影的視線,見他的黑眸深邃如淵,眸中的光澤變得暗沉,迅速地低頭避開,雙手互擰著,沉默不語。


    見青竹倔強地站立不動,伍燁影擰起眉峰,威脅道:“既然青竹兒不願自己寬衣,那就由我代勞吧。”說完,伸手把青竹拉到懷中,雙手伸到青竹腰後,便要解青竹的腰帶。


    急忙伸手按住伍燁影的手,雙手過於用力,致使受傷的雙手傳來陣陣疼痛,青竹疼得“噝、噝”直抽氣,忍下疼痛,雙手用力,向兩邊推掰著伍燁影的雙手,意欲掙開伍燁影的鉗製,卻未能如願,顧不得許多,調動體內的真氣,欲運功掙開伍燁影的挾製。


    見青竹不顧雙手有傷,竟用力推掰著自己的雙手,伍燁影瞬間黑沉下臉,雙手用力,不讓青竹得逞,隨後,看到青竹那清亮的雙眸,在急快地發生著變化,由黑色漸漸轉變為蔚藍色,他清晰地感覺到來自青竹身上的真氣,慢慢急增,向自己襲來,他急忙運功抵抗,左手把青竹鉗製在懷裏,右手掙開青竹的手,快速地點中青竹的軟麻穴。


    青竹突感身上一麻,全身漸漸變得綿軟無力,體內調動起來的真氣像泄了氣的皮球,迅速地退回丹田,雙手也失了力量,垂在身側,雙腿無力,站也站不穩,身體無力地趴到伍燁影的身上。


    把青竹攬抱到懷中,伍燁影臉色陰沉難看,黑眸暗如深淵,無一絲光澤,心情糟透之極,滿腔怒火在心底積聚,他一番好意,怕青竹兒受傷的雙手,沾到水,主動為青竹兒洗澡,萬沒想到青竹兒竟會不領情,為了阻止他為她寬衣,竟然運功試圖自他的懷裏掙脫開。


    自己與青竹兒已是最親密的人,自己與青竹兒雖未成親,但青竹兒未來是自己的妻子,是毋庸置疑的,自己與青竹兒坦呈相見隻是早晚之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


    青竹兒為何如此抗拒與自己坦呈相見呢?


    難道青竹兒仍未真正接受自己,認定自己是她的丈夫,暗地希望有朝一日離開自己?亦或是,青竹兒隻是太矜持、太害羞了,無法習慣與別人坦呈相見?


    若是前者,青竹兒休想離開自己,自己既已認定青竹兒,青竹兒便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便是青竹兒的丈夫,青竹兒要生生世世與自己生活在一起。


    若為後者,自己倒可以原諒青竹兒對自己的反抗,不過,青竹兒太過矜持,太過害羞,卻不是好事。現在,青竹兒不習慣與自己坦呈相見、與自己親近,到三年後,隻怕也沒多大的改觀。


    自己得要想辦法,盡快讓青竹兒習慣與自己坦呈相見、與自己親近,以便為三年後,在成親那一天,與青竹兒相親相愛。


    一想到三年後,便能與青竹兒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伍燁影滿腔怒火漸漸消彌無蹤,暗淡無光的黑眸,變得黑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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