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青竹和伍燁影攜手走來,那姐弟暗暗打量,亦若有所思,那玄衣男青年擁有一雙真魔之眼,定是日曜王無疑,素聞日曜王不近女色,如今,其身邊伴有一名少女,實在令人驚奇。


    那珊瑚衣少女不知是誰,姿色平平,居然讓日曜王拋棄萬千姹紫嫣紅,獨獨青睞於她,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目光投向天麒和地麒,那姐弟暗自好奇,那兩隻小動物好可愛啊,一隻金眸,一隻銀眸,形似老虎,頭上長有一根金色獨角,不知是什麽動物?


    待青竹和伍燁影走近,水綠衣少女微微頷首,與青衣少年一起,同聲道謝:“剛才,我們陷於危難,多謝恩人搭救!”


    淡然而笑,青竹謙辭道:“不過舉手之勞,兩位不必客氣。”


    水綠衣少女懇求道:“恩人,小弟被人點穴,身不能動,懇請幫忙解穴。”


    青竹欣然應允:“區區小忙,焉能不允。”


    上前一步,青竹正要蹲下身,卻被伍燁影位住,不解地望向伍燁影,詢問道:“伍大哥,我要幫他解穴,何故拉住我?”


    不喜青竹碰觸別人,伍燁影黑沉著臉,冷聲吩咐:“華畫,不準碰他,我來解穴。”


    有人代勞,青竹樂得輕鬆,同意道:“那好吧。”


    伍燁影禦氣於手,隔空飛點青衣少年身上的軟麻穴,隨即拉著青竹,遠離那姐弟一點。


    穴道已解,青衣少年身獲自由,與水綠衣少女一起,雙雙跪地,叩首一拜,謝恩道:“恩人挺身而出,搭救之恩,我們銘記於心,永誌不忘!”


    抬手虛扶,青竹辭謝道:“兩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凡正義之士皆為,實在不必客氣。”


    那姐弟相互攙扶著,自地上站起身。


    指向散落一地的銀幣,青竹好意提醒:“兩位,地上的銀幣送於你們,快點撿起來吧。”


    望向銀幣散落所在,那姐弟移步而往,蹲下身,撿起四散一地的銀幣,合在一起,數了數,共計15個,不免暗暗慶幸,一個銀幣也未丟失,隨之站身而起,走到青竹和伍燁影近前。


    雙手捧著15個銀幣,遞上前,水綠衣少女懇言道:“承蒙恩人搭救,民女與小弟脫離囹圄,已是銘感五內,豈敢再拿恩人的銀錢。15個銀幣在此,請恩人收回。”


    看了看遞來的15個銀幣,又看了看水綠衣少女,見其一臉堅毅,猶帶清傲之色,絲毫不顯落迫窘態,青竹心有思索,所謂人窮而誌不窮,那姐弟陷於窘迫之境,卻自有一份傲骨,之於別人的憐憫與饋贈,非但不屑一顧,也許反而以為是一種悔辱,不由輕歎,好人不好當呀。


    斟酌詞句,青竹婉言道:“兩位因迫於生計,無奈要賣身為奴,想來也不甘願。此15個銀幣,算是借於兩位,不管是做小生意,還是一解燃眉之急,待兩位手頭寬裕,再還於我們就是。”


    淒然苦笑,水綠衣少女無奈地說:“恩人拳拳心意,我們心領,亦不勝感激。隻是,民女和小弟並無一技之長,難找活計,更不擅於經商,縱有15個銀幣,不過杯水車薪,終難解生活之困。”


    好心好意送上銀錢,別人不要,也不好強求,青竹輕笑道:“既然兩位為生計,自有盤算,那我就不強人所難,收回15個銀幣了。”


    伸手接過15個銀幣,青竹提醒道:“中午,太陽炙烈,天氣炎熱,不宜在外久呆。兩位險困已解,快快回家吧。”


    暗然淒楚,水綠衣少女苦澀地說:“回家?民女和小弟無家可歸,要回哪個家。”


    微微一楞,青竹奇怪地詢問:“世人皆有家,兩位雖要賣身為奴,討得生計,怎說無家可歸?”


    水綠衣少坦言道:“不瞞恩人,我們並非昊日城人氏,家鄉遠在廣澤城。五年前,一場夏洪突然襲來,家父為救家小,不幸被滔滔洪水衝走,不知所蹤,而家園毀於一旦。


    驟失家園,突失丈夫,家母悲痛萬分,生下一場大病,修養一月,方才痊愈,然身體終不如前。


    因要撐起家,照顧年幼的兒女,家母苦苦艱熬,撫養我們安然長大,然身體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於二個多月前,不幸病逝。


    家母臨終之時,要我們上昊日城,投靠唯一的姑姑。辦好家母喪事,民女和小弟遵家母遺言,賣掉房舍,疇得盤資,背景離鄉,跋涉千裏,上昊日城投親。


    半月前,民女和小弟終於抵達昊日城,多方打探尋訪,卻得知姑姑一家已搬離昊日城,不知去向何方。


    因盤資將盡,卻苦無去處,民女和小弟無奈之下,不得不賣身為奴,一解生計困頓。


    雖說賣身為奴,但也想尋得一位好主子,民女和小弟多方打聽,西大街上有一家[翠竹留香],其生意興隆,客似雲來,就想著來此碰碰運氣,看看能否遇上一位心慈仁善的好主子。


    中午,民女和小弟頂著烈陽,來到[翠竹留香]附近,滿懷期望,能遇上一位好主子,誰知千算萬算,沒遇上一位好主子,卻碰上一位煞星,萬幸遇上恩人,救我們脫離險境。”


    那姐弟身世淒苦,實在可憐,不過自說自話,豈能輕言聽信,青竹斂去笑容,不解地詢問:“兩位既來昊日城投親,何以不知唯一的姑姑一家早已搬離昊日城?”


    見恩人質疑,水綠衣少女張張嘴,卻未語,似有難言,左思右想,終下決定,尷尬地說:“家母出身書香之家,可惜家道中落,雖頗有姿色,亦有才名,卻是庶女,而上門求親者雖多,卻多是娉為侍妾。


    我們家世代耕農,雖不富裕,溫飽卻是無餘。家父上無兄長,下無弟弟妹妹,隻有一位長姐,因父母早亡,與長姐相依為命,相互扶持,對她極是尊敬,每每家中之事,皆與她商量。


    一次,偶然遇見家母,家父喜之,意欲求娶,姑姑卻極力反對,認為家母隻是庶女,配不上家父,家父應求娶一位門戶相當的嫡女。


    家父固執己見,一意求娶家母,未聽從姑姑之意。姑姑大為惱怒,與家父生下芥蒂,自家父與家母成親,再未回歸娘家,與娘家再無書信往來。


    故而,姑姑一家何時搬離昊日城,又去往何處,我們一無所知。”


    別人家事,不好評論,青竹轉開話題,提醒道:“中午天熱,兩位要賣身為奴,來[翠竹留香]附近,尋得一位好主子,還是早上,或是傍晚再來為宜。”


    水綠衣少女稱謝道:“多謝恩人關心。”


    眸含期盼,水綠衣少女懇求道:“恩人仗義相救,可想而之,是一位心慈仁善之人。求恩人再發發善心,買下我們。”


    不管前世,還是現世,從來身體力行,未讓人侍候過,青竹幻想著,被奴仆環繞,前呼後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覺渾身不自在。


    錦繡榮華,炫麗多姿,令人神往,孰不知荊棘叢生,步步難行,而自力更生,艱難辛苦,讓人卻步,孰不知樂趣無窮,逍遙自在。


    何況,伍燁影不近女色,喜愛她,隻是例外,定然不願買下那姐弟。


    而那姐弟看似身世可憐,所言真假與否,有待商榷,冒然買下,實在不智。


    助人為樂,自然願意,然承全別人,而為難自己,可不願意,青竹婉言拒絕:“兩位,我們不喜別人侍候,喜歡親力親為,買下你們之事,恕難答應。天下心善之人,不知繁幾,兩位另覓別的良主吧。”


    滿滿期盼,碎裂一地,大感失望,“撲嗵”一聲,水綠衣少女雙膝跪地,再次懇求:“雖說天下善心之人多多,然是否有緣遇上,卻是難料。剛剛,民女和小弟自賣自身,無端遇上煞星,若非恩人搭救,再無機會覓得良主。


    民女和小弟心有餘忌,害怕再遇煞星,懇請恩人發發善心,救人救到底,買下我們吧。”


    皺皺眉頭,青竹無奈地說:“姑娘何苦強求,快快起來。”


    伏地叩首一禮,水綠衣女又再懇求:“民女和小弟身處異鄉,山窮水盡,無路可走。求求恩人,買下我們。”


    不喜被人逼迫,青竹心生厭煩,婉言再拒:“兩位,我們有手有腳,衣服住行自會打理,無需別人侍候,買下你們,要置於何處,難道視作小姐少爺,好住好吃地供養著?”


    淒然無助,水綠衣少女伏地再叩首一禮,哀求道:“求恩人大發善心,買下我們吧。”


    眉頭擰起,青竹再次拒絕:“抱歉,姑娘請求,恕難答應。”


    看青竹冷硬如石,無視姐姐苦苦懇求,青衣少年怒火萬丈,伸手捉住姐姐的胳膊,一邊奮力上拉,試圖拉起姐姐,一邊憤怒地說:“姐姐起來,別求他們,我就不信,除了他們,再尋不到別的良主。什麽恩人,放屁,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好心助人,不求回報,反遭怒罵,青竹氣憤之極,冷沉下臉,譏諷道:“閣下,我們道貌岸然,還知助人為樂,而你卻不知感恩,實在是一隻人人唾罵的白眼狼。”


    甩臂掙開弟弟的手,怒目瞪向弟弟,水綠衣少女喝斥道:“放肆,休得胡言!”


    轉而望向青竹和伍燁影,水綠衣少女道歉道:“小弟年幼無知,言語失當,冒犯之處,望恩人多多海涵!”


    一腔好意,化為雲煙,消失怠盡,青竹冷笑道:“海涵?我們隻是凡人,不是神佛,可沒有海納百川的大肚量。”


    厭惡地望著那姐弟,伍燁影心起殺機,卻又壓下,不知好歹之人,實在討厭之極,真想除之以快,然青竹兒心地仁善,一定不允。


    黑眸殺意盡斂,拉了拉青竹,伍燁影厭煩地說:“別人好歹不分,何必與之費話。華畫,走吧,我們回家。”


    揚頭衝伍燁影笑了笑,青竹同意道:“好,回家。”


    不再理會那姐弟,青竹和伍燁影轉身離去,天麒和地麒緊緊跟上,一同行至烏騰所在。


    從梧桐樹上,伍燁影解下烏騰馬的韁繩,牽著烏騰,走離梧桐樹一點,抱起青竹,放到馬背上,隨之任鐙上馬,坐到青竹身後。


    望向站在地上的天麒和地麒,伍燁影喚到:“天麒、地麒,跳上馬來。”


    天麒和地麒騰身飛躍,躍上馬背,又躍到青竹的懷中,趴在青竹臂彎處,好奇地張望著。


    一手摟著青竹,一手控韁,伍燁影輕夾馬肚,禦馬小跑,沿著西大街,朝東駛去。


    自地上站起身,水綠衣少女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狠狠瞪了一眼弟弟,望向青竹和伍燁影所在,臉上毫不淒淒惶然,心之所思,令人難測。


    一時衝動,語出不敬,冒犯恩人,青竹少年暗暗後悔,低首不語。


    見青竹和伍燁影駕馬要走,水綠衣少女冷肅著臉,透著一股決然,朗聲質問:“日曜王殿下,貴為一國親王,許諾買下民女和小弟,居然要一走了之,難道想失言而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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