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前院膳廳用過早膳,藍天錦和李清荷牽手走在前,秋葉跟隨在後,三人離開前院,走在通往後院的青石小路上,沐浴著和熙的朝陽,吹著涼爽的微風,朝[夏風院]緩緩走去。


    家中有一位假竹兒,居心叵測,讓人難以放心,本想候在前院正廳,等待爹娘用完早膳,一同打發那冒充者,卻聽清荷說要回[夏風院]取東西,而他不願獨候,便與清荷一同前往,藍天錦心下好奇,不知清荷要取何物?


    怡然地緩緩而行,藍天錦詢問道:“清荷,你回[夏風院]要取什麽?”


    李清荷微笑以答:“與爹娘初見,我各備了一份禮物,了表心意。現回[夏風院],就是取那二份禮物。”


    藍天錦探問道:“清荷為爹娘所備的禮物,是什麽?”


    李清荷實言相告:“為爹娘所備的禮物,乃是二套親手縫製的衣服,一套是夏裝,另一套是秋裝。”


    因所送禮物太輕,李清荷微露慚色,擔心地說:“我身無珍貴之物,送禮太輕,不知爹娘可會喜歡?”


    藍天錦安撫道:“清荷不必擔憂,爹和娘皆是豁達之人,不會在意禮物輕重的。”


    待會要打發假竹兒,然清荷還不知那人的存在,藍天錦告知道:“清荷,幾天前,家中來了一位姑娘,自稱名叫藍青竹,爹娘不知真假,隻好將其留在家中,待我回家再來識別。那姑娘冒名而來,居心叵測,實難讓人安心。昨晚,我和爹、娘商議,今早就打發走她。”


    吃驚地睜大雙眼,李清荷困惑地說:“竹兒自小離家,世人知之甚少,那人冒充而來,不知所圖為何?”


    藍天錦冷冷地說:“那人既冒充而來,不管所圖為何,定是居心不良。”


    隨即,藍天錦叮囑道:“清荷,如今有人冒充竹兒,竹兒下落,切不可告知別人,以防別人暗算她。”


    心下一凝,李清荷正色道:“天錦放心,竹兒下落,我不會泄漏一絲的。”


    走下通往後院的青石小路,折而往西,前方不遠處就是[夏風院],李清荷心有所動,要求道:“天錦,[夏風院]乃是你的居所,我和秋葉也住於此,不大適合,畢竟你我尚未成親,可否幫我們另安排住處?”


    臉色微沉,藍天錦否決道:“清荷所慮實在不必,不久你我便將成親,同住[夏風院]並無不妥,你和秋葉毋須住到別處。”


    見藍天錦不悅,李清荷無奈地說:“那好吧,就依天錦。”


    來到[夏風院]院門前,藍天錦和李清當先走入院內,秋葉跟隨於後,三人行至小樓前,拾階而上,站於一樓廊下。


    朝秋葉望去,李清荷喚到:“秋葉,不必陪我,自去休息吧。”


    秋葉告退道:“清荷姐、莊主,秋葉告退!”


    轉身朝西而行,秋葉來到正廳西邊的房間門前,推開房門而入,隨之房門關上。


    朝藍天錦望去,李清荷交待道:“天錦,請在此稍等,我回房取一下禮物,一會就來。”


    藍天錦含笑點頭,“嗯,好。”


    李清荷轉身朝東而行,來到正廳東邊的房間門前,推開房門,步入房內,來到床頭櫃前,打開床頭櫃上的一個行禮,從裏麵拿出一個布袋,背到肩上,轉身走出房間,隨手帶上門。


    走到藍天錦近前,李清荷輕喚道:“天錦,走吧。”


    自然地牽上李清荷的手,藍天錦微笑以應:“好,走吧。”


    藍天錦和李清荷離開[夏風院],行至前院,由西邊後門步入正廳,恰見藍夜寒步出正廳大門,快步走向府外,二人走到堂前,朝堂上施了一禮,同聲喚到:“爹、娘,給你們請安!”


    藍博懷和柳汀芷夫婦微笑著說:“清荷、天錦,坐下敘話。”


    鬆開李清荷的手,藍天錦依言走到堂下東邊,坐到第一張客椅上。


    拿下肩上的布袋,李清荷雙手承上,告知道:“爹、娘,清荷身無貴重之物,與你們初次相見,無以為禮,送上親手縫製的衣服,望不要嫌棄,請收下!”


    柳汀芷輕笑道:“清荷所送禮物,乃親手所製,禮看似輕,卻心意重,我們怎會嫌棄,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清荷介紹道:“爹、娘,這布袋內,你們各有二套衣服,分夏秋兩裝,清荷針線粗劣,望你們喜歡。”


    藍博懷輕笑道:“清荷過謙了,衣服乃你用心所縫,豈會不好。”


    朝西微偏頭,柳汀芷吩咐道:“方婉,收下禮物。”


    在柳汀芷身後西側,侍立著的方婉,應諾道:“是,夫人。”


    走到李清荷近前,方婉接過布袋,走到堂上桌前,把布袋放到桌上,隨之走到柳汀芷身後,於西側侍立著。


    李清荷走到堂下東邊,於第二張客椅上落座,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慢慢品茗著。


    打開布袋,隨意翻看了一下,柳汀芷讚歎道:“清荷好手藝,衣服很好看,我十分喜歡。”


    係上布袋口,柳汀芷朝廳門口望去,正覺那藍姑娘久久不來,等得不耐,卻見她和秋露主仆緩步走來。


    朝藍博懷望去,柳汀芷輕喚道:“老爺,她來了。”


    微眯雙眼,藍博懷輕應道:“嗯,知道。”


    她乃何人,藍天錦心下了然,李清荷一時怔楞,瞬即明然,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正廳門口,隻見來者兩人,皆是風華正茂的姑娘,一著水綠衣,一著水紅衣,待她們走近,觀其麵容,水綠衣女子清麗脫俗,眉目如畫,看著似曾相識,水紅衣女子秀麗婉約,端莊典雅,陌生之至。


    自兩人衣著與行止來看,不難猜出,水綠衣女子應為主子,想來是冒充竹兒之人,難怪看著有熟悉之感,而水紅衣女子應是侍女。


    兩名女子走入正廳內,來到堂前,朝堂上謙身一禮,依次問候。


    “民女藍青竹,給藍太傅、藍夫人請安!”


    “民女秋露,給藍太傅、藍夫人請安!”


    微含淺笑,柳汀芷客氣地說:“藍姑娘、秋姑娘,兩位請座!”


    不著痕跡地掃了堂下東邊一眼,藍青竹和秋露主仆依言走到堂下西邊,分別在第一、第二張客椅上就座,心下暗思,對麵坐著的一男一女,觀其年齡,皆四十歲上下,男子俊朗,女子清婉,他們應是昨日下午歸來的藍天錦與李清荷吧。


    在藍家已有數日,她們以客人身份被招待,三餐獨用,從未被召見,偶然逛花園時,與藍家人遇見,不過閑聊幾句,她們也想與之多多攀談,以便突破藍家人心防,不想藍家人戒備心太重,總會叉開話題。


    今日被喚來,無需多猜,因藍天錦遠遊歸來,藍家人隻怕想打發她們,不過,她們既是有備而來,豈是那麽好打發。


    朝堂上望去,藍青竹佯似不解,假意詢問:“藍太傅、藍夫人,今日突喚青竹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喝了一口茶,藍博懷告知道:“藍姑娘、秋姑娘,我兒天錦雲遊在外,已於昨日下午遠歸,今日喚你們前來,是要讓他與你一見,以證你的身份。”


    招手朝堂下東邊一指,藍博懷介紹道:“坐在你們對麵的那名男子,就是我兒天錦。”


    微露驚訝,藍青竹站起身,朝藍天錦謙身一禮,拜見道:“民女藍青竹,見過藍莊主!”


    藍天錦微笑免禮:“藍姑娘不必多禮,請座!”


    坐回椅上,藍青竹微露淒悵,請求道:“藍莊主,青竹因病自幼離家,本不知身世,隻以為是孤兒,不久前病愈康複,神機子前輩告知身世,讓青竹歸返家園,承歡父母膝下。


    幾日前,青竹千裏迢迢來到昊日城,登臨[藍府],隻望與家人相認,卻因身份難辨,隻能尷尬地留在[藍府]。


    青竹乃是藍家之女,確無虛假,請藍莊主以證身份。”


    審視藍青竹一番,藍天錦遺憾地說:“藍姑娘,你雖言之鑿鑿,也與清荷相似幾分,但在下很遺憾,你並非藍家之女。”


    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眸,藍青竹質問道:“藍莊主如何斷言,青竹並非你的女兒?”


    品茗一口茶,藍天錦答話道:“在下已尋獲竹兒,自然你非藍家之女。”


    一聽此言,藍青竹心下震驚,麵上驟然變冷,不信地說:“藍莊主,青竹千裏尋親,你怎可以假話相欺,拒之不認?”


    藍天錦淡然道:“在下所言並無相欺,藍姑娘不信,在下也無法。”


    忽而神色轉冷,藍天錦警告道:“藍姑娘,你膽敢冒充竹兒,圖謀不詭,在下不欲追究,奉勸你打消不良之心,識相離去,不然休怪在下無情。”


    淒然冷笑,藍青竹嘲諷道:“藍莊主真是無情,當初聽神機子前輩所言,你因嫌棄青竹之母,棄青竹不顧,青竹還不相信,抱著狡幸之心,千裏尋親,未想被拒之不認。


    今日,青竹真是開了眼界,試問天下,無情父母雖有,卻難比藍莊主。”


    藍天錦冷笑道:“在下無情與否,不必外人道說。至於藍姑娘,是否真是在下的女兒,當心知肚明,如若識相,放棄不詭為好。不然,藍姑娘被驅趕出[藍府],隻怕顏麵掃地。”


    心知圖謀失敗,與藍家糾纏無異,卻終有不甘,藍青竹悵然淒楚,眸泛點點淚光,澀然而笑,失落地說:“藍莊主無情不認,青竹自知廉恥,不會厚著臉皮,賴在[藍府]不走的。


    青竹自幼流落在外,與孤兒無異,再四處為家,也無不可,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


    抬頭眨眨眼睛,逼退縈繞於眼眶中的淚水,藍青竹冷沉著臉,提醒道:“藍莊主,在青竹離開前,提醒你一聲,別被人魚目混珠,不識真假女兒。”


    藍天錦冷聲道:“是否上當受騙,認錯了女兒,那是在下之事,就不勞藍姑娘操心了。”


    不經意地朝李清荷望了一眼,藍青竹請求道:“藍莊主,青竹與你無父女之緣,隻當沒有爹爹,卻還有娘親。聽說娘親已被休離,青竹不知她的下落,不知藍莊主可否相告?”


    藍天錦冷嘲道:“藍姑娘真是入戲,都忘記自己是誰了。你隻是冒充者,而非竹兒,在下不是你的父親,清荷也不是你的娘親,我們與你毫無關係。想一想也知,你的請求是多麽荒謬可笑。”


    無視嘲諷,藍青竹淡然道:“娘親下落,藍莊主不願相告,那就算了。日後,青竹雲遊四方,慢慢尋找娘親就是。”


    察看著藍青竹言行,李清荷暗暗慶幸,若非已知竹兒下落,以藍青竹演戲天分,隻怕自己信以為真,隻當她是竹兒。不然,自己豈不活在幻夢之中,錯把壞人當親人,一腔母愛付流水,與竹兒團聚無期。


    一陣後怕襲上心頭,李清荷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惱恨地瞪向藍青竹,冷言奚落:“藍姑娘,看你蕙質蘭心,精明過人,怎也做起蠢事。你尋找父母,也不打聽清楚,就亂認雙親,要是令堂知曉,隻怕羞於見人,後悔生此女兒。”


    冷冷望向李清荷,藍青竹譏諷道:“親人無情,拒之不認,青竹妄有精明,不做蠢事也難。”


    朝堂上望了一眼,又朝對麵望去,藍青竹淒涼而笑,心冷地說:“親人絕情如斯,青竹不要也罷。”


    秋露附和道:“小姐說得對,如此親人,不要也罷。”


    冷冷掃視廳內,秋露嘲諷道:“試問天下,誰家親人最無情?藍家當之無愧。”


    騰地站起身,藍青竹冷聲告辭:“藍太傅、藍夫人、藍莊主,青竹在府上叨擾多日,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柳汀芷淡笑道:“藍姑娘既識趣離去,我就不留了。”


    隨即,柳汀芷吩咐道:“方婉,送藍姑娘!”


    方婉應諾道:“是,夫人!”


    走到藍青竹近前,方婉抬手相請:“藍姑娘,請吧!”


    朝秋露望去,藍青竹冷聲道:“秋露,我們走!”


    秋露起身應答:“是,小姐!”


    藍青竹和秋露主仆快步走出正廳,方婉隨後相送,先同她們上前院客房,拿取了行禮,後送她們往府外而去。


    目送藍青竹和秋露主仆離去,柳汀芷快然而笑,“麻煩,總算打發走了。”


    朝藍天錦望去,藍博懷提議道:“錦兒,你雲遊歸來,捎個信給棠兒吧,讓她回家一聚。”


    藍天錦答應道:“好。下午,孩兒就派人上[流雲山莊],捎信給棠兒。”


    柳汀芷思念地說:“自棠兒上次回家,至今已有數月,我還真想念,也不知她過得可好?”


    思起棠兒一意孤行,不顧家人相勸,隻為追求所愛,而嫁往[流雲山莊],藍博懷不由微微一歎,“棠兒為嫁所愛,寧為側室,既選下了路,無論未來是好是壞,她也隻能走下去,我們無力相助,唯有給予祝福。”


    也想念棠兒,更憂心棠兒,藍天錦麵上不顯,微笑道:“爹、娘,最快明天,遲也不過幾日,棠兒便可回家相聚,我們且耐心等待,不必過於憂思。”


    急切想見竹兒一麵,李清荷伸出手,拉了拉藍天錦的衣袖,詢問道:“天錦,我們何時去見竹兒?”


    轉頭望向李清荷,藍天錦輕笑道:“清荷不必心急,與竹兒相見,我自有按排。”


    眸光幽遠,李清荷喃喃輕語:“三年多不見,不知竹兒變化可大?”


    回想竹兒之容,藍天錦愉悅地說:“竹兒正值漫妙之齡,雖無天人之姿,卻也清靈可愛。”


    一聽藍天錦之言,藍博懷和柳汀芷不由相視一眼,皆心生期待,與竹兒相見之日快快來臨。


    望向藍天錦和李清荷,柳汀芷詢問道:“錦兒,你與清荷可有想好,哪日成親?”


    朝李清荷看了一眼,見她羞赧地低著頭,藍天錦微揚唇角,回答道:“爹、娘,孩兒和清荷成親之日,請你們來選定吧,不過越早越好。”


    朝藍博懷望去,柳汀芷抑揄道:“老爺看看,錦兒多心急,恨不得馬上與清荷成親呢。”


    藍博懷開懷而笑,“於不惑之年,錦兒才覓得佳偶,自然心急早早成親,也是無可厚非。”


    聽著父母打趣之語,藍天錦甚感不自在,李清荷羞澀不已,兩人各執茶杯,一口又一口,漫不經心地喝著茶。


    此時,方婉送走了藍青竹和秋露主仆,走進前院正廳內,來到堂前,回稟道:“老爺、夫人,藍青竹和秋露主仆已被送走。”


    柳汀芷高興地說:“走了好,不然實在難安。”


    手指堂上桌上的布袋,柳汀芷吩咐道:“方婉,這布袋是清荷所送的禮物,把它送到[春風院]去。”


    方婉領命道:“是,夫人!”


    走到堂上桌前,方婉拿起桌上的布袋,穿過正廳東邊後門,行上通往後院的青石小路,往[春風院]而去。


    飲盡杯中茶,放下茶杯,藍博懷提議道:“夫人,我們上花園走走,順便好好想一想,最近哪一天最宜婚嫁,如何?”


    柳汀芷同意道:“也好。”


    朝堂下東邊望去,柳汀芷吩咐道:“錦兒、清荷,你們也來,陪我們聊一聊。”


    藍天錦和李清荷齊聲應答:“好的。”


    藍博懷和柳汀芷站起身,相互攙扶著,當先而行,藍青竹和李清荷放下茶杯,也站起身,跟隨於後,四人穿過正廳東邊後門,行上通往後院的青石小路,緩緩走向花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竹迷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霓並收藏青竹迷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