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芒一現,便有如天地崩碎。絕強的靈力風暴席卷著向著四處衝擊而去。無盡的罡風震蕩不休,浩瀚的靈力衝擊得這片空間動蕩不休。


    這已是玄仙全力一擊。


    無數的修士在這仿若席卷了天地一般的刀光之中臉色大變,便見得此間,無數的各色防禦法寶衝天而起,無數的寶光將此地映照得極為美麗。


    墨沉舟卻隻是臉色微微一凝,口中冷哼一聲,向前一步,一道匹練一般的劍光在一把盤旋的黑色長劍之上翻卷波動,匯聚了此地的無數靈力之後,突然振劍而出,發出了一道尖銳的嘯聲,向著那刀光貫空而去。無數的修士便見得一陣耀眼的白光乍起,一聲轟然巨響之後,自那劍芒與刀芒相對之中,一股巨大的衝擊之力向著空間四處四散而去,空間崩塌之聲頻頻傳來,竟是兩者打了一個平手。


    不理會被卷入這衝擊的修士被這股靈力激得吐血,墨沉舟悶哼了一聲,向後連退兩步,而她頭上的戮血劍,卻是微微一滯,之後,便是一聲憤怒的獸吼自劍上而起,一道淡淡的獸性虛影慢慢地浮現了出來,帶著幾分殺機地向著那左江看去。


    左江此時卻是臉色微微蒼白,顯然受到了重創,看向墨沉舟的時候,麵上便帶了幾分凝重與忌憚。


    一直以來,他並沒有將這女修看在眼中,卻不想這一次,竟是踢到了鐵板。這隻是天仙階位的女修,竟然能在與他這一名玄仙相抗之時不落下風。眼角撇到身旁那名玉仙臉上驚駭的表情,左江心中一緊,然而這人卻也是見機極快,隻片刻,便拱手道,“道友好手段!”見墨沉舟的麵上漠然一片,這大漢狠了狠心,便說道,“今日之事,是我平天宗的不對。既然占據秦山,自然就要納貢,道友若是此時願意退去,我平天宗的供奉,願意再多加兩成。”之後這人便是臉色一變道,“還請道友考慮清楚!我平天宗可不是軟柿子,隨道友拿捏的。若是道友一再相逼,我宗隻能全門迎戰,倒是,隻怕道友也會損失慘重,便宜了別人!”


    左江這一番話,先是示弱,又是威脅,妙到了極點,便是墨沉舟身旁的幾名甲士,也是麵上意動。墨沉舟看著這幾人一眼,這一眼中意味不明,竟陡然令這幾人心中一緊,又想到這人的種種手段,一時竟不敢再多想,隻垂頭聽命。


    墨沉舟這才滿意,轉頭對上那左江,譏諷道,“你的算盤倒是打得好,給了我們兄妹一個巴掌,莫非就以為,示一次弱便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放過了你們,日後我們兄妹又該如何在方州立足?莫不是每一個宗門,都能挑釁之後低頭認錯,我們都必須原諒?若是如此,方州豈不是要亂套?”她頓了頓,便森然道,“若是這般容易,為何當年,你不給那位前任掌州一條活路?既然做下了先例,我兄妹不才,也隻能相仿道友!”


    一言說罷,方見得那左江怫然變色,卻是冷笑了一聲,頭上早就蓄勢待發的戮血劍厲嘯一聲,無數的血色光芒匯聚到了一處,一道巨大的血色刀芒緩緩成型,之後,鏗然而起,向著那左江直斬而去,眨眼便到了左江的麵前。


    那左江怒喝了一聲,一道便掄在了這刀芒之上,卻是立時靈力震蕩,這劍芒化作了無數的細碎劍光,向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去。那名玉仙倒是還好,飛快地在身前不下了無數的靈光,另有飛出以壯聲勢的平天宗弟子卻是在這鋪天蓋地的劍芒之中應接不暇,瞬間便被斬落。


    無數的平天宗弟子帶著慘叫之聲向著地麵墜落,那左江目眥欲裂。他縱橫方州無數年,從來都沒有遇上過在自己的麵前被旁人斬殺了門下弟子這般之事,一邊一刀將又一刀撲到眼前的劍芒斬碎,他怒吼道,“墨重華,莫非你真的要與我宗開戰?!”


    “廢話作甚!”墨沉舟厲喝道,“你給本郡主聽好了,此州之內,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一山不容二虎,這左江方才竟然還會傻傻地以為自己會容平天宗繼續在方州存在,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不但如此,墨沉舟臉色突然一沉,向著極遠之處突然一劍貫空,厲喝道,“本郡主在此誅除叛逆,你們也敢在此偷看?!給我滾!”


    那無盡的雲層之中,瞬間便傳來了數聲悶哼,以及破碎的聲音。


    感覺到無數的神識惶然而逃,墨沉舟這才冷哼了一聲,將那探來的神識與千裏照影之術全數破去,冷笑出聲。這些宗門打著什麽算盤,她再清楚不過。想要螳螂捕蟬,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隻怕此時,她能與左江相抗,又敢破去眾人神識之事,已然能叫諸宗忌憚,不敢再輕易出現。


    這般下來,她方能騰出手來,傾力收拾平天宗。眼中一眯,墨沉舟腳下狠狠地向著半空一踏,虛無的空間中,便是無數黑色的冰冷劍光浮現了出來,將這片天地遮蔽得密密麻麻,之後卻是化作了旋轉中的劍陣,向著那平天宗修士的方向絞殺而去。


    那尖銳的劍芒將無數的修士絞成了肉醬,一時間,這平天宗修士之中,除了左江與那名玉仙修士,竟然隻有五名天仙還站在墨沉舟的對麵,其餘的修士,竟是不敢與這般陣勢相抗,紛紛逃進了平天宗的宗門,之後便見得一道金色光芒自那無盡的虛空之中倒垂而下,將整個平天宗護在了其中。


    這般貪生怕死,就叫墨沉舟心中鄙視,隻斜著眼睛對被這群弟子的行為氣得臉色發白的左江道,“平天宗可真是好教養!”


    “既是不敵,多戰無用。”這護山大陣一開,陣內之人確實是安全到了極致,可是卻也將左江這幾人徹底地隔絕在了大陣之外,隻要大陣不關閉,便是想要逃回宗門都不能了。左江雖因這些弟子在危機之時,拋下了自己的祖師這件事恨得牙根都癢癢,然而到底不願在墨沉舟的麵前示弱,隻淡然道,“道友行事狠辣,是不會理解我等對宗門弟子的愛護的。”


    墨沉舟隻是冷笑。


    她在修真界無數年,昌盛的宗門是什麽樣子,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若是一個宗門滿門上下,對敵時連滿門戰死的勇氣都沒有,那便活該被別的宗門踩在腳底下,這左江在此唧唧歪歪,真叫她覺得荒謬。然而此時,她也懶得與這人多說,手中靈光向上一彈,戮血劍倒掄而起,無數的劍光向著那左江瘋狂而去。她的身後,一個巨大的空間空洞緩緩而開,一架黑色的高大傀儡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步邁出,手中巨劍高舉,向著那平天宗的玉仙當空一劍。


    墨沉舟身旁的甲士之中,那名為舒力的天仙修士微微一個猶豫之後,便領著兩名天仙對上了那平天宗的天仙修士。正待叫苦,便聽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吟,那條剛剛還有些委頓的蛟龍,卻是突然竄出,向著那臉色微微惶恐的一名天仙直撲而來。它的身後,一頭巨大的火鳳一聲清鳴,口中一道仿佛能將空間燒化的火焰向著那令一名天仙而去。


    舒力便見得那蛟龍,一個甩尾便將那名天仙抽成了碎片,而那火鳳麵前的天仙修士,竟然連聲都沒有發出來,便被徹底燒成了虛無。隻是這火鳳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懊惱,怯怯地回頭偷看了一眼自家主人,見得此時,墨沉舟已然雙手化作一雙巨爪,與那左江戰做一團,便鬆了一口氣,之後也不管旁的,惡狠狠地看住了舒力等人麵前的三名天仙,鳳口一張,便是數道灼熱的紅線貫空而來,將那三名還有些發呆的修士的頭顱擊穿,又是一道火舌將那倉皇逃出的元神燒掉,這才向著那向著地麵墜落的修士們的屍身撲去,之後,竟是在舒力抽搐的目光中,連點數下,將幾枚儲物戒叼了出來,這才銜在嘴裏,得意洋洋地飛了回來。


    這,這般一氣嗬成地殺人奪寶,就叫舒力等人有些接受不能。眼見得這火鳳哼哼著飛回了同伴身邊,心中覺得這般熟練的姿態實在是不大符合重華郡主身邊靈獸高貴的身份,怔忡間眾人就聞得一聲慘叫,卻見得那名玉仙已然被那傀儡斬成了兩段。而不遠處,便見得重華郡主一拳將那左江擊成了碎片,之後便冷哼了一聲,自那血肉中抓出了幾枚儲物戒來,這才返回眾人麵前。


    這一仗並不輕鬆,雖然斬殺了左江,然而墨沉舟一側的手臂已然悉數破碎,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血水自創口處瘋狂湧出,然而這女修竟然全不在意,麵上半分痛狀都沒有,仿佛這般重創,便如同小菜一碟一般,隻這般神色,便叫眾人心中發寒。


    一個人,若是能對自己都狠到這個地步,那麽一旦下定決心,這人便絕對不會對旁人留情。


    果然,看都不看自己的傷勢,墨沉舟隻對舒力道,“破開大陣。至於這平天宗……”她微微一頓,森然道,“平天宗忤逆,滿門屠絕,一個不留!”


    這般破開護山大陣,斬殺餘下修士的事情,當年舒力沒少幹,也稱得上經驗豐富。然而這樣的命令,卻是從一名女修的口中發出,竟莫名叫他心中一涼。偏過頭不敢看這位掌州的臉,舒力恭敬地應了一聲,便領著餘下眾人,聚成了一個大陣,向著平天宗的護山大陣發出了猛烈的攻擊。


    眼見得墨天寶麵上帶了幾分不忍,墨沉舟目光冰冷地站在他的身邊,輕聲問道,“你是否覺得,這平天宗之中,也許也會有無辜之人?”見墨天寶咬著牙點頭,她方才冷笑一聲道,“天底下,誰不無辜?要怨,便怨他們拜錯了宗門。我等立場不同,但有差池便涉及生死!你自己看看!”她厲聲道,“看看你身邊的人!你若是再對敵人有一念之仁,來日裏,隻怕是你的親近之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難道他們就不無辜?!”


    墨沉舟看著墨天寶有些瑟縮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是我們死,還是他們死,若是你,你會如何選擇?”墨天寶生於太平盛世,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為了爭奪,便要你死我活之事。可是既然已然來到方州,那麽從前的那些天真,墨沉舟隻希望他快些舍棄,以免害人害己。


    修士的爭奪,從來都不是太太平平的。


    墨天寶看著墨沉舟冰冷的眼睛,眼中閃過明亮的水光。然而他又看了看身旁的眾人,看了那奮力攻擊平天宗山門的舒力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墨沉舟鮮血淋漓的手臂上,臉上現出了幾分堅毅。


    他突然奮力向著那平天宗的大陣發出了一擊,隻見得那大陣在玉仙一擊下一陣晃動,這才抬起頭,對著墨沉舟笑出了一口白牙。


    “沉舟,以後,我也會保護你的!”


    日光下,這青年的目光,那樣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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