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聞得這話,臉上一冷,然而見那女修猶自憤恨,似有癲狂之態,心中就是一動。然而之後,又細細看她,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來,便在麵上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來,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她微微一頓,欣賞了一下這女修在聞得這話之後一怔的驚訝,這才繼續道,“怎麽,不與你那一對兒好爹娘一同去做縮頭烏龜了麽?一介玉仙,敢來我的麵前發此狂言,既是這般找死,卻也不要走了,便給本郡主留下吧!”


    說罷,她就是揚手一劍,一道明亮的劍光脫劍而出,還未等這女修詫異,便瞬間飆到了她的麵前,劍意上那逼人的鋒芒之氣叫這女修臉色大變,飛快地向後飛去,卻見那劍光一轉,擦著她的麵頰切了過去。一時間血花四濺,這女修的麵皮便被削掉了大片,滿麵的血水襯得她是猙獰無比。


    哆哆嗦嗦地抹下了一些血水,這女修看了許久,突然尖叫道,“你敢傷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你自己都不知道,還要來問我不成?”墨沉舟見那女修渾身光芒閃動,急著將自己的麵容恢複原狀,然而方才的那一劍上,附著在她麵上的劍氣卻每每將她複原的麵容繼續破壞殆盡,這才在心中生出了幾分快意來,森然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本郡主還沒有去找你們這幾個賤人,你竟然還敢來我麵前找死!”她眯著眼睛冷笑道,“墨寶珠,你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既是死人,就給本郡主繼續死下去!”


    能夠一口叫破她的身份,麵貌卻還與墨天寶有幾分相像的女修,不是那假死脫困的墨寶珠又是哪一個!


    卻不知不聲不響見,這墨寶珠竟然也是玉仙。想到這人與墨天寶之間必然有仇,墨沉舟哪裏肯留下後患,隻突然又是一劍劈出,這一劍之上,殺意凜然,竟是一意要將這墨寶珠斬於劍下。


    墨寶珠見墨沉舟這般說動手就動手,竟是大駭。


    她雖然是玉仙修士,然而在被墨國幽禁之時,是半點兒曆練都沒有經曆過。因此一見這墨沉舟殺氣騰騰,心中恐懼到了極點,突然尖叫道,“娘!”


    她這一聲淒厲至極,就在墨沉舟這一劍要將她斬於劍下之時,便聞得一聲呼喚,墨沉舟便見得虛空之中,一隻手探了出來,將這劍光一握而碎,之後,便有一名美貌到了極致的女子露出了身形,在墨寶珠歡喜上前之後,對著墨沉舟淡淡頷首。


    墨沉舟卻是心中大怒,目光陰厲地看著這女修,揚劍一指,森然道,“你敢阻我?”見那女修微微一怔,顯然是不敢相信墨沉舟竟敢這般對自己說話,便是冷笑了一聲道,“怎麽,一個不夠,還要再來一個?你倒是真長得不錯,卻也可惜,竟然配上了那麽一副蛇蠍心腸!”不是賤人,怎麽會去搶旁人的夫婿?!搶了不說,竟然還敢殺人?!當然,那可以養廢了墨天寶,居心叵測的墨贏,也不是好東西!


    “你敢這般辱罵我娘親?!”墨寶珠就是不忿道,“你就是個冒牌貨,還敢在此大放厥詞?”她打量了墨沉舟一眼,仰頭道,“守不住自己的道侶,是墨天寶他娘自己沒有本事!我爹娘真心相愛,又有什麽過錯?既然已無感情,為何不能退位讓賢,成全我爹娘?還有,將我困在咫尺方圓中幾百年,若有一日,我墨寶珠比要將你墨國上下斬盡殺絕,一個不留!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能將這麽一件惡心事還說得這般振振有詞,墨沉舟真是開了眼界,任這墨寶珠唧唧歪歪說了半天,便不怒反笑道,“既然這般有理,那麽日後,我亦隻有預祝你也能這般,卻也別忘了今日,若是之後,你的道侶也同旁人真愛了,可一定要退位讓賢,成全有情人,”她微笑著一句一頓道,“終成眷屬!”


    這二人,今日她就沒有想過要放她們活著離開。如今見那墨寶珠的母親臉色微變,心中卻暗暗戒備。


    這女修,一身法力浩蕩,應該是已入太乙玄仙之境。如今墨沉舟雖然進階玉仙,然而卻也沒有半分把握。察覺到身後,詹台青隻是冷眼旁觀,並不出手,墨沉舟便在心中一歎。


    若是她沒有想錯,這詹台青此時恐怕雖有高階仙人的境界,然而卻如同當年的羅仙一般重傷在身,不能輕易出手。然而這詹台青雖然不宜動手,旁人卻是不知,至少那墨寶珠身旁的女修,望向他的目光便帶著幾分忌憚,之後躬身道,“晚輩三仙宗宮眉,見過前輩。”她的聲音嫋嫋悅耳,便是一旁的墨沉舟聽了,心中都覺得一癢。


    詹台青卻隻是淡淡,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後,便冷道,“三仙宗?”


    “晚輩的師門,卻是建於三十天,若是前輩有意,晚輩願引前輩前往。”


    “還是算了吧。”詹台青卻是淡淡笑道,“十二萬年前,三仙宗兩位掌教姐妹爭夫,險些連天都打漏了,當時本君便覺得,這三仙宗不提也罷。卻沒有想到十二萬年之後,你宗弟子,亦是這般風範。”


    “與賤人說這麽多作甚!”墨沉舟最不耐煩這些,既是敵人,立時斬落也就是了,說這麽些不相幹的,放跑了這二人又該如何?


    見那宮眉臉色忽青忽白,墨沉舟也不說話,手中長劍連揮數下,便見得幾道明亮劍光乍現,向著那母女二人絞殺而去。


    還未到近前,那絞殺劍陣之中的殺氣便撲麵而來。墨寶珠口中又是一聲尖叫,宮眉卻是麵色一變,脫手一條素白的長綾向著那劍光圍攏過去,口中叫道,“墨重華,你如今已入嫡係,還不是因為寶珠的功勞!若不是寶珠詐死,你如何會做了墨天寶的妹妹!這般忘恩負義,便不覺得可恥?!”


    那長綾之中,自有一股柔韌的靈氣,將眾多的劍光圍在中間,卻見得劍光在其中掙動許久,卻還是無法破除這白綾。見到這般,宮眉的臉上便帶著幾分得意,含笑道,“雖然你是小輩,不當與你計較,然而這般辱我,卻是你的不該。若是你自行了斷,卻也能……”


    她話音未落,便見得那白綾一滯,之後突然炸裂開來。法寶被毀,連動心神便叫宮眉的麵前一陣蒼白,再一眼,便見得那些劍光已然擊到了麵前!


    宮眉臉色一白,揚手就又是一道靈光,見那劍光被阻了片刻,便身周一動,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通道來,拉著墨寶珠便向著其中飛逃而去。


    墨沉舟冷哼了一聲,揚手就是一劍,擊在了那通道的四周。便是暴風漫卷,無盡的空間碎片被震蕩得漫天都是,一寸寸的空間裂縫閃現之下,那母女二人,便自通道之中跌了出來,而那通道也在下一刻,發出了轟然的巨響,徹底斷裂。


    一眼就見到那紅衣女修用赤紅的豎瞳冰冷地看了過來,這一次,宮眉卻在心中生出了幾分不詳的預感來,向著四周因墨沉舟暴怒動手而呆住的眾人求救般看了一眼,她突然大聲道,“你這小輩,我是墨贏之妻,你身為墨家小輩,竟敢擅殺族人?就不怕被人知曉,懲罰與你麽?!”


    墨沉舟卻連話都不說,戮血劍自行飛上了雲空,在宮眉恐懼的目光中向下一劍劈出。下方,墨沉舟已然雙手化作了巨爪,向著宮眉一拳轟去,便見得這一拳狂暴到了極點,竟是帶著切破空間的厲嘯之聲,聲勢極大地向著這母女的方向轟擊而去。


    而劍光拳影之中,又是一盞油燈自墨沉舟的懷中飛出,其上的一點燈火搖曳不定,給人以毀滅之感。


    手中一點,便見得一星燈火向著那母女緩緩飄去,墨沉舟腳下一跺,渾身靈氣暴漲,將此片天地牢牢封鎖,這才冷笑道,“什麽墨贏,你在說誰?”她森然道,“我墨國,確有一名名為墨贏的親王,然而很久之前,便已隕落在第三十天,哪裏又出來一個?族人?”她冷道,“既然自己放棄了身份,還想著從前的榮耀作甚?冒充我墨國皇族,其心可誅!既然此地並無長輩在此,我墨沉舟便替長輩行事,叫你們這些冒認皇族的鬼祟之徒全都去死!”


    雲空之上,已然是風暴俱動。


    劍光先至,便將那宮眉拋出的件件法寶進階擊碎。拳罡後到,便是重重地轟擊在宮眉的頭上,一拳便將她的頭顱擊成了碎片。之後又有數道劍光絞殺而至,將那墨寶珠的肉身一寸寸地絞成了肉醬,不多時,那自這二人的身上便飛出了兩道慌慌張張的元神來,卻還未及得逃竄,便被那燈火趕到,一點燈火下,一旁眾人便聞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兩道元神被那燈火點燃,一點點地在燈火之中化作了虛無。


    揚手召回了燈火,墨沉舟目光凶戾地向著四周看了一眼,便叫眾人心中皆是一滯,冰冷透骨的意念之中,宋風先行回轉,忙拱手道,“恭喜道友!”他舔了舔嘴唇說道,“道友為墨國解決了一雙冒充之人,真是可喜可賀。”他心中,卻是恐懼至極。


    若是如今還看不出來,這墨沉舟是將真正的重華郡主給斬殺,那宋風簡直就是太過愚蠢。想到方才這女修心狠手辣,連輪回的機會都不給那兩人,宋風就覺得心中冰涼,言語之中,便換了稱呼道,“不過沉舟,如此這般,不知會不會生出麻煩。”怨不得,這女修自稱墨沉舟,隻怕這才是她的本名。不過能這般輕易地將一名太乙一名玉仙給送上路,宋風自認不是對手,猶豫了片刻,便小聲提醒道,“還有一個冒名你‘爹’的人在呢。”


    墨國內部如何,宋風自認管不著,不過墨沉舟幹出了這種事,隻怕那位傳說中的墨國親王不會善罷甘休。若不是如今死下心來想要與這墨沉舟結盟,宋風簡直就要撒腿就跑了。


    “如今,我隻怕他不來。”墨沉舟陰森地曼聲道,“都是賤人!給臉不要臉!好好的日子不過,好好的兒子不去珍惜,活該他死全家!”看了宋風一眼,墨沉舟便不客氣地說道,“我的實情,看來你是猜出來了,卻望你能為我保守秘密。”


    “應該的。”宋風心中流淚,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正待再說,卻猛地感覺到整個天地突然就是一陣晃動,一股靈力波浪自那遠方向著此處波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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