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出來了。”頭頂不再是黑沉沉的峽壁,而是貨真價實的天空,即便沒有陽光白雲萬裏藍天,而是灰撲撲的一片,鳳舞依舊心情大好。


    一直擔心主人安危的朱雀至此也不禁露出燦爛笑容。安頓好班塞斯他他的小黑貓後,輕裝上陣的三人戰鬥時不再有後顧之憂,一路行來,雖然也遇上過實力比小團子父親更強的變異魔獸,但在主仆三人聯手之下,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隻要跟著鳳舞,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那天她說絕不會比自己先死的話,並沒有誇張。


    注視著滿麵放鬆的鳳舞,朱雀暗自想道。不知不覺間,前任主人留在她心頭的陰霾,已盡數消散。


    相較朱雀心頭的複雜,雲琛嵐則跟鳳舞一樣,隻單純地為走出死亡之穀而高興:對於天生有潔癖的他來說,在那等腥穢之地行走本身就是最大的折磨。


    三人或感慨或欣喜,卻不知布宜諾的居民們早看傻了眼。即使是鎮上年紀最大的老者,打從有記憶以來,也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與英俊青年。麵對這三張絕色麵孔,商人們最擅長的拉客推銷竟一時說不出口。


    “請問客棧在哪邊?”


    侍女一顆芳心正為俊美無儔的雲琛嵐小鹿亂撞,冷不防鳳舞過來問話。她直直盯住鳳舞身後的俊美青年,隻覺臉紅到了耳朵根,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有……酒館裏也有客房……”


    “那應該也有午餐供應吧?我們訂三個房間,另外要一桌飯菜,請快些。”


    “好的。”想到可以近距離接觸帥哥,侍女一下子幹勁十足,撇下還在發呆的荷官,熱情地將鳳舞一行引進酒館,為了彰顯自己的殷勤,還特地高聲通知廚師趕快做菜。不想,連喊幾聲,廚房裏仍然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可惡,難道他又喝多醉過去了?”自覺在帥哥麵前丟了臉,侍女忿忿道,“我去拖他起來!”


    這時,卻聽樓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你說隻要我付你錢,你就替我去采靈藥,保準我朋友服下後馬上病情好轉。結果你卻隻給了我一味藥材,藥方呢?藥方在哪裏?!”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你給我錢,我給你藥材?我可沒承諾過你有藥方,是你自己誤會了。”


    “原來你是同我玩文字遊戲,你敢耍我玩?”


    “反正我從沒說過有藥方,藥材你愛要不要,不過別指望我退錢給你,這可是我花大力氣采來的。”


    兩人爭執聲極大,一聽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侍女聞言無奈地扶額:“天啊,老廚子賺外快又惹出麻煩來了。”


    鳳舞則是有些奇怪:這人的口音有些耳熟,難道這偏遠的北冥大陸竟然有自己的熟人麽?


    樓上伴著鏘啷一聲兵器出鞘,先前還在口沫橫飛為自己辯解的人一下子卡了殼,變得戰戰兢兢:“閣、閣下,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刀啊。”


    “哼!要麽你拿出藥方,要麽把命留在這裏,你自己選吧!”


    “我、我冤枉啊!我真的沒有藥方,隻有一昧藥材啊!”


    聽到這裏,鳳舞已然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再探頭一看,果然是十多天前曾照過麵的孟原府,他的錯金長刀正架在一個滿身油膩,廚子打扮的中年男子身上。


    接觸到孟原府狠厲目光與毫不掩飾的殺氣,老廚子大大打了個哆嗦,哀求道:“閣下,我、我承認,賣給您的藥材隻是治療水土不服的尋常藥材,而且要了您高價,當時也沒把話說清楚。藥方我真是沒有,您真殺了我我也交不出來。就算我有眼無珠,冒犯了閣下,我把錢統統退還閣下,還請閣下高抬貴手,饒我一命,成不?”


    “你――”孟原府為了這味藥材隻身闖入死亡之穀,險些死在銀衣翼衛手下,說是出生入死也不為過。這會兒突然聽對方招供先前所承諾的藥到病除全是胡言亂語胡騙錢的,教他如何不怒。


    他做的本是刀尖舔血的事情,一怒殺人的事也不是沒有過。見他眼中殺意大盛,老廚子隻道一條小命就要交待在他手裏,不由又悔又怕。隻聽一陣滴滴嗒嗒的水聲,居然嚇得尿了褲子。落在眾人眼中,又是惡心又是鄙夷。


    見他這副猥瑣模樣,孟原府嫌惡之下,記起對方隻是個貪婪的普通人,並非修士。他的原則是不殺普通人,當下閉了閉眼強行忍下殺機,將刀一撤,斷喝一聲:“滾!”


    “謝謝!多謝閣下饒命!”老廚子不敢耽誤,將錢袋一放,立即連滾帶爬地逃下樓去。


    孟原府餘怒未消,憂心又起:好友的傷勢越來越重,卻遲遲找不到對症之藥。再拖幾日,說不定好友便性命不保,連日的東躲西藏豈非全然沒有了意義?究竟該如何是好?


    正苦惱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飄然而至:“孟先生。”


    抬頭一看,一張清麗無雙的麵孔映入眼簾,孟原府頓時一愣:“鳳舞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從死亡之穀出來,到這裏落腳歇息。”


    孟原府此時無心應酬,重重歎了口氣,他拿過錢袋,又掏出身上所有的晶石,遞到鳳舞麵前:“那天多謝鳳舞小姐慷慨解囊,但事情有變,這些錢恐怕是用不上了,就先還給你吧。”


    想起剛才聽到的對話,鳳舞沒有接過錢袋,反而問道:“你朋友病得很重?”


    沉默片刻,孟原府煩燥地抓了抓本就亂糟糟的頭發:“不是病,他是受了重傷。如果有對症的藥馬上就能夠痊愈,但我一直找不到。”


    “我倒懂一點藥理,如果你放心的話,我幫你朋友看一看?”鳳舞提議道。她很欣賞孟原府對朋友的重情重義,決定再幫他一把。


    聞言,孟原府眼前一亮,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原來鳳舞小姐懂醫術,太好了!就麻煩您幫他看看!”


    他三步並做兩步打開了走廊盡頭的房間,輕手輕腳將鳳舞等人引進房中:“鳳舞小姐,他與人打鬥時中了對方一掌,大夫說是腑髒受損。但無論用法術還是補藥,他的傷情一直都沒有好轉,並且越來越重,我真是擔心……”


    出乎鳳舞意外,床上之人竟是名少年,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臉上生著密密麻麻的紅點,把五官都淹沒了,看不出是俊是醜。但看他眼睫濃密,長眉如畫,依稀可以看出少年郎清醒之時的清俊模樣。


    隻是可惜,現下少年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麵色青白,顯見身患重症,沒有半分平日風采。


    鳳舞不會把脈,便握住少年手掌,釋放出感知靈力探入對方身體,仔細感受著對方經脈有無異樣。


    對尋常修士而言,這種做法極為損耗靈力,所以很多人都不願為之。鳳舞仗著天賦異稟,壓根沒這麽多顧慮。殊不知這舉動落到孟原府眼裏,令他動容之餘,以為鳳舞熱心慷慨,心裏更添幾分感激。


    隨著靈力的深入,鳳舞麵色越來越古怪。半晌,她修長手指離開少年手掌,看向孟原府:“你們,招惹了光明聖殿的人?”


    鳳舞淡淡一語,卻令孟原府大驚失色:“你、你怎麽知道?!”


    這話無異於是承認了。鳳舞也不解釋,隻淡淡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他的傷我能治,但在此之前,我希望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路西的緣故,再加上皇後之死與在死亡之穀的遭遇,鳳舞早視光明聖殿為敵人。但卻不確定,孟原府與這少年與光明聖殿的恩怨。她是欣賞孟原府的為人,卻沒大方到會去救治一個將來有可能與她為敵的人。那實在無益又無聊。


    “這……”聽到鳳舞問起原因,孟原府額上沁出細密汗珠,內心極為掙紮。猶豫片刻,看看兀自昏迷不醒的友人,他長歎一聲:“反正等你進入繁華之地,看到通輯令時也會知道,我就不隱瞞什麽了……他是北冥大陸第一強國,朝華帝國元老會第二元老之子,律宮商。半個月前開罪了光明聖殿,於是被追殺至此。”


    律宮商?鳳舞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記得還沒進學院時,校長便曾提起過此人,說他十五歲時便通過了下階滿級的測試,是官方記載中年紀最小便達到下階滿級境界的。雖然這個記錄已經被自己刷新了,但此人的天賦才華仍是毋庸置疑。


    這麽一個天才,怎麽會得罪了光明聖殿?


    思考著這點的鳳舞完全忘了,同樣身為天才且更勝一籌的她已經與光明聖殿結下了梁子。


    注意到鳳舞詢問的目光,孟原府苦笑道:“你別看我,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完全不清楚。當他找到我時,已經身負重傷,沒來得及交待清楚就昏過去了。後來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根本沒有力氣告訴我什麽。”


    “明知他被光明聖殿通輯,你也要維護他?”


    “沒辦法,誰讓我交友不慎。”孟原府看似抱怨的話裏,充斥著不容錯認的情誼。


    鳳舞卻仍有不解:“那你為什麽還去接光明聖殿的任務?”


    “沒辦法,我得掙錢請大夫,他們開的賞格高我就去了。反正我給小商改過妝,量他們也認不出來。而且當時我想說不定還可以打聽點內幕消息,誰知道光明聖殿的人居然是那副鳥德性,行事比強盜還狠辣,他奶奶的。”


    孟原府仍為死亡之穀的那場翻臉如翻書耿耿於懷,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說完才驚覺失態,不由訕訕看著鳳舞。


    鳳舞卻渾未在意:“我知道了,你放心,他的傷就交給我吧。”


    聽到對方應允療傷,孟原府反而難以置信道:“這麽做等同於與光明聖殿為敵,你――你確定?”


    “我連他們的人都殺過,何況是替傷患療傷?”


    “說得也是……”孟原府摸摸鼻子,開始好奇鳳舞會怎麽治療他想盡辦法也束手無策的傷勢。朱雀卻已微笑著開始送客:“主人治傷時需要絕對安靜,請你和我們一起,到外間稍等吧。”


    待其他人離開後,鳳舞再度握起律宮商的手,合目凝神,將元素之力凝束成線,小心翼翼送入他體內。


    之前探查時便發現,他體內有一股糾結不去的五行靈力,在身體中肆意搗亂,侵害五髒,想必是利用掌法催送到他體內的。五靈相生,糾結不去,確是普通的治療術或藥物難以根治。


    類似的手段,以前鳳舞曾在雲琛嵐身上見過,與甘摩羅動手時,也曾見他使用相似的法術。所以毫不費力便認出了律宮商體內的異樣靈力來自光明聖殿。


    而當日她修為不如現在時,尚能解開雲琛嵐的桎梏,現在要替律宮商化去掌傷,自是易如反掌。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將輸入他體內的靈力控製在某個程度上,太弱了無法化解自成一體的五行靈力,太強的話則容易損傷對方經脈。


    當然,這對已成為禦靈師的鳳舞而言,同樣不在話下。隨著光芒不同的五色靈力依次流入律宮商體內,將傷及他腑髒的靈力逐一化解,律宮商臉色由蒼白轉為多出幾分血色,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門外。


    孟原府不清楚鳳舞實力,隨朱雀和雲琛嵐一起離開房間後,難免有些擔心:“紅衣大姐,你們主人她……”


    “放心,主人答應之事從沒有做不到的。倒是你――”朱雀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怎麽喊我大姐?難道我很老麽?”


    一襲緊身紅裙的朱雀身材火辣,眉目如畫,從外表上看年紀與孟原府相差無幾。


    但她身為靈獸,已經活了幾千年這世上比她年紀大的人恐怕還找不出幾個。孟原府稱她一聲大姐,實際是往年輕了喊。可她卻似乎還是不樂意。


    “咳咳。”雲琛嵐把厚臉皮裝嫩借機調戲帥哥的朱雀拉開,及時為苦笑連連的孟原府解了圍:“孟先生既然比我們先住進這裏,想必對他家的拿手菜肴有所了解,請幫我們點桌菜吧。稍後等主人出來,我們一起用餐,如何?”


    孟原府感激地看了雲琛嵐一眼,剛要點頭,卻聽身後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不用等了,我現在就出來和你們一起下去。”


    “鳳舞小姐!”回頭見一臉平靜站在門口的鳳舞,孟原府緊張道:“小商他――”


    “病根已除,他已經沒事了。休息些日子,喝幾副補藥養養就好。方子我已經開好,稍後吃完飯你去抓藥就好。”


    孟原府聞言大喜,向鳳舞深深鞠了一躬,大聲道謝。看到律宮商氣色好轉後,迫不及待抓起藥方就跑了出去。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鳳舞好笑地聳聳肩,自去和靈寵魔寵們吃飯。


    飯桌上,朱雀一邊切牛排,一邊感慨:“那人真是不錯,臉蛋帥身材好,難得還重義氣。”


    鳳舞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孟原府,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打趣道:“怎麽,你看上他了?”


    朱雀沒有回答,反常的沉默讓鳳舞嚇了一跳:“靈寵和人類,也可以有發展麽?”


    “怎麽不能。隻是我們壽命近乎長生,實在多出人類太多,一旦與人類相戀,注定隻會以分離告終。”朱雀神情黯淡一下,隨即故作輕鬆道:“所以呢,我就算想找伴侶,也要找個與我有同樣壽數的帥哥――話說琛嵐,你還沒有伴侶吧?不如我們發展一下?”


    “咳咳咳!”雲琛嵐這下是真被湯嗆得咳起來了,好不容易咳嗽平複,他趕緊搖手:“謝謝朱雀大姐厚愛,我暫時不考慮那些。”天啊,他喜歡的可是單純的小姑娘,萬萬消受不了禦姐的美人恩。


    “竟然忍心拒絕美人的要求,難道你愛好異常,喜歡同性?”朱雀故作傷心道。


    正在鬥嘴間,酒館半掩的木門突然被粗魯地一把推開,走進幾個衛兵打扮的人。懷裏都抱著厚厚的畫像,其中有人大聲抱怨道:“鎮長太多心了,通緝犯怎麽會跑到我們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來!”


    聽到通緝犯三字,鳳舞等人均是心中一緊,相互對視一眼,隨即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吃飯,耳朵卻已悄悄豎起,仔細留意衛兵們的動靜。


    有衛兵光臨,酒館老板趕緊從房間裏跑出來,連連陪笑問好,又吩咐侍女趕快上酒。


    衛兵們也不客氣,紛紛端起大木杯,大口將黑麥酒一飲而盡,才抹抹嘴說道:“這個通緝犯上頭很重視,催我們催得緊。你這兒人來人往的,可要特別留意。若是事後查出來是從你這裏走跑了犯人,別怪老哥幾個不顧往日情麵,翻臉不認人。”


    “是是是,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賊,竟然敢與光明聖殿為敵?”


    “你自己看吧,就是這個人,我多給你留幾張,你到處都貼上。”衛兵一口氣丟了十幾張印有頭像的通緝令給老板。又從另外一疊傳單裏拈了幾張:“這是元老會侍衛選拔賽的告示,你也一起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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