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子左胸赫然有一幅巴掌大小的朱紅飛鳳紋身,鳳羽如冠,鳳首高仰,仿佛正在引頸清鳴。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紋身的圖案與鳳舞的儲物耳環一模一樣!


    這個圖案,正是鳳家特有的徽記,並且似乎隻有鳳家長房才有資格擁有。之前還在藍楓鎮時,鳳舞從未在二房一脈那裏見過。


    ――這人……真是哥哥嗎?


    聯想到之前乍見時無故湧上的親切感,再加上現在所看到的徽記,鳳舞已然相信了七八分。卻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相認?試探?還是讓言歌行再解釋下?


    光明之子一把捉住言歌行在他胸前戳戳點點的手:“你,知道這副紋身的來曆?”


    “你難道沒發現,她耳朵上就有個相同的圖案嗎?”


    隨著言歌行的手指,光明之子的目光猶如凝固一般,膠著在鳳舞耳垂的小小耳釘上,久久不曾挪開。表情卻是變化不定,末了,他沉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有紋身?”


    “真的要說嗎?好吧,我承認,我曾悄悄偷看過你洗澡。”


    “……說真話!”光明之子被這個無賴的回答狠狠噎了一下。


    調戲酷哥成功,言歌行見好就收,識趣地說道:“好吧好吧,其實我對光明聖殿很好奇,私下做了些調查,無意間挖到些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想與當事人分享一下。僅此而已。”


    ――當真如此簡單?


    鳳舞與光明之子對視一眼,皆從雙方眼中看出“不信”二字。


    馬上,言歌行便扯開了話題:“你們難道不想先知道那場變故的真相嗎?”


    明知他是在轉移視線,鳳舞也隻有認了。如果光明之子真是她哥哥,那麽必然要搞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個你也知道?”


    “當然~我遊走薩蘭卡多年,四大陸幾乎所有世家不為人知的隱秘,我差不多全知道。(.)”言歌行邪惡地笑了一笑,“當六年前我知道光明聖殿出了個失去記憶的太子後,自然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為何聖祭司竟會舉薦他來繼位。甚至不惜為此惹出私生子甚至男寵的流言。”


    當聽到那些具有汙辱性的字眼,光明之子目光一沉,尚未發作,鳳舞便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細微的動作卻立即不可思議地化解了他的怒氣,令他神情趨為柔和。


    在兩人尚未意識到之前,血緣天性已令他們悄然接近。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言歌行,臉上掠過一絲玩味,口中繼續說道:“我重金購買了閣下的畫像,又派人調查聖祭司是在哪裏遇上你的,卻發現結果十分有趣:在閣下出現在光明城之前,沒有人見過聖祭司與你相處。甚至連他的心腹,也是在你入城之後,才知道你的存在。而之前的線索,因為斷得太過幹淨,不用思考就可以推斷,一定是有人刻意抹去了這些線索。”


    “為什麽要抹去呢?如果閣下真是資質上上,潛力無限,優秀到讓那老家夥一見麵就認定繼承人非你莫屬,又為何不大大方方昭告天下呢?由此可見,此事必有隱情。這令我更加好奇地繼續打探。”


    “好在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頗費了些周折,我還是挖出了一些蛛絲螞跡,將它們放在一起,我終於把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聯係在了一起。”


    “鳳翔,藍楓鎮驚鴻一現的天才,還未完全嶄露頭角,就離奇失蹤。光明之子,聖祭司突然指定的繼承人,來曆成謎,記憶全無。如果不是有心,誰又能將這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聯係在一起?就連我剛剛查到時,也十分驚訝呢。”


    凝視著一臉戲謔的言歌行,光明之子麵無表情地問道:“證據?”


    “按鳳家規矩,長房子孫無論男女都會被授予家傳徽記。女孩子將其鐫刻在首飾上隨身佩戴,男孩子則需刺入肌膚,以示不忘祖。當然,紋身可以說是巧合,所以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證據。”


    言歌行將一塊記憶晶石放入光明之子手中:“這可是我花大價錢收集來的線索,兩位慢慢觀看,若有不詳不盡之處,歡迎指正。”


    光明之子將靈力注入晶石內部,片刻之後,晶石五彩光芒一閃,接著最為平滑的那麵變成乳白色,展現出一幕幕畫麵。場景不停變換,主角卻隻有一個:一個外表十二歲的清秀男孩。


    朝露晨光,男孩正在敞廳內刻苦練習。門外忽然走進一個笑容溫婉的女子,關切地說著什麽。男孩收勢迎過去,還未說話,女子的頭顱忽然像皮球一樣落下,唇角猶自帶著未散的笑意,滾燙的鮮血灑遍男孩全身……


    鳳家主廳,身為一族之長的男子同樣慘倒血泊。瞪得大大的雙眼裏滿是驚愕與不信,似乎無法相信凶手竟會下此毒手……


    夜幕深沉,一身血汙泥痕的男孩在山間連滾帶爬地奔跑著,不時驚懼戒備地看一眼身後。終於跑到山腰間的小屋前,他剛剛無聲地喊出“妹妹”二字,便忽然有一襲鬥篷從天而降,牢牢將他卷裹……


    一間沒有窗戶,房門緊閉的小屋裏,男孩滿麵呆滯地坐在地上,眼睛不複往日的靈活慧黠。一名枯瘦如柴,腮生黑痣的老者坐在他對麵,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血跡,唇角隱約露出得意而殘忍的笑容……


    旅館,道路,酒館……枯瘦老者帶著小男孩走過許多地方,但無一例外地,在他們離開後,曾待過的地方總會無故起火,化為灰燼。而屋子的主人亦無一生還……


    華美壯麗的神殿,換上華衣的老者牽著梳洗一新,表情卻依舊木然男孩走過紅錦織金長毯。貌似恭敬列於兩側的人們,神情複雜:疑惑,吃驚,憤怒,不屑,猜測……看向男孩的眼神,戒備而毫無善意……


    畫麵交替,男孩變為少年,日漸英俊的麵龐逐漸褪去少時的清秀。人雖變,景雖變,情形卻從未改變:他一直形單影隻,自己吃飯、練功、外出辦事……乃至獨自麵對眾人的抵毀與猜忌……


    當看到少年單手執鞭,獨自迎向數十人的圍觀時,鳳舞黯然地垂下眼眸。雖然少年最終取得勝利,將所有人踩在腳下。但他空洞冷漠的表情,卻似是比慘敗還要讓人心痛。


    ――這,就是哥哥六年來的生活麽?


    相比鳳舞的黯然,當事人卻冷淡得多,他的瞳孔像一麵鏡子,冷冷地將所見的一切全部反射回去。仿佛這樣,就可以把所有傷痛隔絕於外。


    當晶石一片雪白,不再出現任何圖像後,他緩緩問道:“照這樣看來,聖祭司與鳳家族長之死,牽涉頗深?”


    言歌行無辜地攤了攤手:“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相信你自會判斷。”


    “我怎知這不是你捏造的?”


    “我想閣下一定聽說過,集齊五係皇者魔法師之力便能扭曲時空,倒現某一時刻的影像。這塊記憶晶石,正是複製了施術之後重放的一些畫麵。不過,薩蘭卡雖大,卻還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夠製造虛假影像的。虛假還是真實,我相信閣下自有判斷。”言歌行悠然道。


    光明之子一字一頓說道:“我必當查個水落石出!若有半分虛假,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罷,他草草披上外袍,收起長鞭衝出隔音壁。臨去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鳳舞,那眼神十分複雜。


    “哎呀~我設想了很多你們聽到這件事後的反應,結果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言歌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撈起下墜的月琴,一邊肉痛地檢看有沒有傷痕,一邊嘖嘖搖頭:“一般小女孩聽到這些都會痛哭吧?你們兄妹倆應該深情對視相互擁抱傾訴別腸吧?怎麽完全沒有正常人的反應?更過份的是當哥哥居然丟下妹妹就跑了,真是渣!”


    “要是他立即接受,如你所願大罵聖祭司並發誓從此與他誓不兩立,那才是真渣。”鳳舞倒是很理解他的想法:長久以來,聖祭司於他都是如父如師的存在,若是為了一些還沒有驗明真偽的證據就立即拔劍相向,視若仇敵,那不叫明辨是非,而是神經病白眼狼。


    聽到鳳舞的話,言歌行沉默片刻,輕輕一笑,若有所觸地感慨道:“你這想法倒真是特別……不過很實際。確實,巨變之下非要逼著一個人做選擇的話,往往很不理智,也許會讓他後悔終身也說不定。”


    鳳舞沒留意到他眼中掠過的失落與茫然,問道:“他雖走了,我卻還有話要問你。你怎麽對鳳家的事知道得那麽清楚?”


    “我說過了,因為好奇嘛。”


    “沒有人會為好奇心做到這一步。”剛才他不是說了嗎,記憶晶石裏的影像需要達到皇者等級的五係魔法師才能追溯。皇者級的高手,相當於一個大帝國的鎮國之寶,好比現代社會核武器一樣的存在。她絕不相信,會有人為了“好奇心”動用“核彈”。


    “小鳳舞,那是因為你不理解掌握他人秘密的快意與喜悅~”言歌行一臉賤相,再度轉開話題:“現在你最重要的是收拾殘局吧?你朋友剛才可是趁機幹了些了不得的事,引得帝國衛兵把他圍起來了。你難道不下去幫忙嗎?”


    ------題外話------


    非常抱歉,今天調換工作崗位,雜七雜八地忙到現在,更新晚點了,嗚……請各位親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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