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妝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平靜的湖麵,很奇怪,她就像是不怕冷似的,這樣寒冷的季節她也不過是在薄紗外麵加了一件菲薄的披風,此時的她就如同外麵的湖麵,靜的令人心驚。


    琉璃從外麵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模樣的沈紅妝。她比她大不了多少,可是麵對身不由己的世道卻硬是讓自己褪去了青澀,以冷漠來偽裝自己,就連麵對自己喜歡的人也要……


    思及此初她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這些日子,他如何對待紅姐兒的她看的清清楚楚,她不敢想象若是那個男人知道這一切隻不過是她們精心布下的一個局之後該會是怎樣的狂怒,而那個不善於解釋的紅姐兒又該如何自處……


    “紅姐兒,天越來越涼了還是別傷著了自己。”


    沈紅妝身形未動,沉寂的目光絲毫沒為琉璃的話而移動過半分。


    “他呢?”


    虛無縹緲的兩個字,這個‘他’是指的誰,她們心照不宣。


    “洛閣主知道你體寒,所以今日一早就問我借了廚房,這會兒還呆在下麵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廚房?”


    心口驀地一緊,交疊在小腹前的纖指禁不住多用了一分力。


    他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她,不值。


    琉璃點了點頭,咬咬紅嫩的唇兒,猶豫了好半響還是走到沈紅妝麵前用低沉的嗓音問道:“紅姐兒,不如……你如實向洛閣主說清楚吧,洛閣主他疼你入心,或許他……”


    好難得有這麽一個人真心實意的肯把紅姐兒放在心上,若是錯過了,恐怕紅姐兒要痛上這一生。


    沈紅妝嘴角略微勾了勾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說了,我能背叛幹娘嗎?說了,他能答應不再插手她的事嗎?”


    若是說了所有的事情都能夠解決的話她又何嚐不願意,可是,事實上,說出來除了徒增傷感和將事情變得更糟之外好像什麽也改變不了,而事實就是,她騙了他,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從一開始她就是在騙他。


    “可是……”至少洛閣主不會怨恨她……


    “好了,琉璃別說了,有些時間原本就是早就注定了的,不是你我能夠強求的來的,再說……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很開心,所以她知足了,很多事情不會她想如何便能夠如何的,這一點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琉璃不再說什麽,因為沈紅妝說的那些她都知道,她也很明白,隻不過人有時候總是貪心的,得到了溫暖之後就希望天天見到太陽,可惜的是,她認識的紅姐兒從來都是個小心眼的人,缺的正好就是那一份可以留住她幸福的野心。


    大的有些空曠的屋子裏又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自始至終沈紅妝都隻是維持著她最為喜歡也最習慣的姿勢——站在窗前看著平靜的湖麵。


    “你們主仆倆這是做什麽?比誰站的久嗎?”


    洛千月從門外進來斜睨了站的筆直的二人,然後獻寶似的托著盤子走到沈紅妝麵前,討好道:“媳婦兒來嚐嚐,這可是你男人親手熬得薑湯,專治你的體寒!”


    原本琉璃還因為洛千月的突然出現有些緊張,怕她們剛剛的談話被他聽見,可是聽到他那沒個正形兒的聲音之後便鬆了口氣,洛千月是什麽人她雖然不了解,但是江湖中的傳言絕非空穴來風,若是他聽見了她們剛剛的談話,現在就不會這幅模樣。


    傳言,攬仙閣閣主洛千月,生平最恨的便是別人騙他……


    傳言,若是有意欺他者,十欺九亡,唯餘的那一人說不得,聽不得,行不得,看不得,動不得……所謂生不如死,大抵便是如此了……


    “洛……


    到了嘴邊的話就在自己抬起體驗的那一瞬間生生的卡在喉嚨間,良久,終於以另一種方式噴湧而出……


    ”哈哈哈哈……“


    洛千月眉頭一皺,瞪了一眼笑的前俯後仰的琉璃,一張俊臉唰的黑了一半。


    ”小梨子,你是不是覺得很好?哼?“


    小梨子,是他重新根據琉璃那死丫頭的身形重新給她起的名字,他就不明白了,他不就是第一回做湯給女人喝嗎,可是這個女人可是她的主子,她至於笑成這幅山崩地裂的模樣嗎?至於嗎她!


    ”不……不是這樣的!哈哈哈……是,哈哈哈,是因為……噗,不行了,還是你自個兒看吧!“


    憋屈了半天,但是洛千月的那張臉就擺在眼前,她真的是用盡了全部的自製力也沒辦法把實情一口氣說出來,於是乎,她隻能才具最為直觀的辦法……


    他想罵娘行不行?


    這是洛千月看清菱花鏡裏的那張臉之後唯一縈繞心間的一個問題,他都不知道自己急個啥,為了能夠讓那冷冰冰的媳婦兒快點喝上熱湯,為了她能夠少冷一會兒,他居然就那麽直接從廚房裏就上來了,一點也沒有去關注自己那平時帥的天崩地裂如今已經慘絕人寰的臉,他氣啊惱啊,可是比不上眼前這個女人把薑湯喝下去重要。


    ”媳婦兒,你瞧瞧,為了給你熬湯,人家可是擯棄了遵循多年的‘君子遠庖廚’原則,結果還被你這個小梨子取笑了,我不管,媳婦兒,你的安慰你男人,媳婦兒~“


    某個不要臉的男人,擺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樣,靈巧的身姿一轉就朝著窗前拿一動不動的人影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狼爪就要抱個滿懷,結果,之間窗前的紅影一晃,再一看,某隻狼爪剛好抓住窗框,而那淡然的女子已然做到了桌邊。


    ”媳婦兒~“


    某男人著實是委屈了,一雙風騷的狐狸眼騷包的眨啊眨的,眼珠子險些沒直接給眨出來了。


    沈紅妝悠悠抬眼,在望見男人的那張臉時,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隻不過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秒又恢複成了那個冷冰冰的模樣。


    ”琉璃,去打盆水來。“


    ”是。“


    琉璃掩唇,可是那銀鈴般的笑聲卻放肆的闖進洛千月的耳朵,氣的他差點沒咬碎了那一口大牙。


    片刻功夫之後,某人臉上那憤憤的表情不見了,隻餘下一臉的討好。


    ”媳婦兒,趕緊喝了吧,你身子涼,趁熱喝了才有效。“


    沈紅妝突然側首極為認真的盯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眨也不見眨一下,良久才帶著些許不解問道:”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呃?“洛千月一愣,隨後眯了眼以極快的速度在沈紅妝臉頰上偷了個香,笑的極賤:”你是本閣主的媳婦兒,本閣主不對你好對誰好!“


    要是換做平時,這樣的場景過後必定又是上映一番全武行,但是這次卻有些意外,沈紅妝什麽也沒做,隻是呆呆的看著洛千月,看了好久,久的連洛千月的那張老臉都快要泛紅的時候,她終於移開了目光,但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話令洛千月跌掉大牙的話——


    ”你是不是真的願意娶我?不嫌棄我出身低賤。“


    就這樣一句話,饒是洛千月這樣嚐嚐在紅粉堆裏打滾的人也愣是沒回過神兒,不為別的,隻因這個女人是他第一次嚐試著放在心上的女人,而今日這個一向對他冷冰冰的女人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他怎麽能夠不驚訝!


    隻不過……


    洛千月畢竟是洛千月,臉皮之厚無人能及。


    ”媳婦兒,你是不是想通了打算跟著我回攬仙閣了?“難不成是老天爺開眼了知道他低聲下氣的辛苦了這麽久所以打算就此了結,讓他背著媳婦回家?


    沈紅妝不肯定也不否定,隻是淡淡的看著桌上還泛著熱氣的薑湯,道:”這是你熬的?“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問的這句話很多餘,琉璃說過他一早就借了廚房,在加上他那一臉漆黑的模樣都說明了著薑湯是他親手熬製的,心底很酸,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麽好,想想,也是難為他了,堂堂攬仙閣閣主,本就是含著金匙出生的,而他為了她竟然肯放下身價為她洗手作羹湯,這份情誼,她可不可以理解為,他對她是真的上了心,而非逢場作戲……


    聞言,洛千月的臉上多了一絲委屈,扭扭捏捏的坐到沈紅妝麵前,如同小媳婦一般的拉住她的衣袖,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說道:”媳婦兒,你這是不相信你男人!“


    說著話,某人有萬分嫌棄的盯了自己的傑作一眼,忍不住為自己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說說好話:”媳婦兒,你瞧瞧,雖然說這湯是不咋好看,但是怎麽說也是你男人我的一份心意,你就嚐嚐,要是太難喝的話,咱就不喝,成不?“


    可憐他洛大少爺活了著二三十個年頭,除了鳳非鸞那個不算女人的女人之外,這還是第一回在一個女人麵前如此的低聲下去,雖然說心裏有那麽一丟丟的別扭,但是一想到鳳非鸞那個小魔女曾經說過什麽‘人這一輩子能夠遇上一個能讓自己掏心掏肺的人那是一種幸福,有些人願意掏心掏肺還指不定找得到對象’,這麽一想他就釋然了,他低聲下氣起碼這美人兒心動了,哪像鳳非鸞那死丫頭,巴心巴肝的幫她家那口子,結果呢,連她家那口子是個什麽貨色……哎,這麽久沒見著那死丫頭,也沒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那‘幫夫大業’進行的如何了,看來,他要盡快搞定他媳婦兒,然後把媳婦兒帶去好好的跟那死丫頭炫耀一番!


    就在洛千月天馬行空的期間,沈紅妝已經不動神色的將薑湯盛到了碗裏,不緊不慢的喝著,沒說好喝也沒說難喝。


    ”媳婦兒怎麽樣?怎麽樣?“


    甫一回神看見的就是自家媳婦兒動作優雅萬分的喝著自己親手熬的湯,洛千月喜得差點沒抱著沈紅妝狠狠親上一口,隻不過他很清楚,他要是真的親上去這會兒好不容易建造的氣氛定然會瞬間崩塌,這個險冒不得,冒不得啊!


    ”談不上好喝。“沈紅妝手上的動作沒停下,可是嘴上還是說著實話。


    ”哦~“


    雖然答案在意料之中,但洛千月還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次,打心底裏還是希望得到沈紅妝的肯定的。


    ”但也不難喝。“


    失落之際,沈紅妝的聲音再次傳來,猶如天籟之音,洛千月的失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忙站起來,把剩下的薑湯一並給沈紅妝添上,嘴裏一個勁兒的賣乖:”媳婦兒,既然不難喝,你就多喝一點,多喝點以後你就不會……“覺得冷……


    目光不慎落到沈紅妝的手腕上,後麵的話硬生生的被堵在喉間。


    醬紫的紗衣以為喝湯的原因微微撩起,瑩白如玉的皓腕之上帶著一隻清透的玉鐲,一看便知價值連城。然而,這樣價值不菲的物件怎麽也抵不上白皙的肌膚上那紅的妖冶的顏色……


    ”啪!“


    洛千月猛地抓住沈紅妝拿著湯勺的手,白釉蘭花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他嘴角依舊帶著笑,隻是,那原本炙熱的眼眸此時一片沉冷死寂。


    ”你……“張了張嘴,胸口的酸澀讓他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覺得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沈紅妝麵無異色,緩緩的抬起頭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微微眨了眨,突然笑顏如花:”解釋什麽?……或者說,洛閣主想要聽到什麽樣的解釋?“


    他想要什麽樣的解釋?


    洛千月看著那張千年不變的麵孔,突然在她的眼底找到了自己的蹤跡,隻不過,那樣的自己,就像鳳非鸞形容的一樣:傻子,呆瓜……


    真是好笑了,他還在期待什麽?期待著她能夠為自己辯解嗎?隻可惜,他想的太多了,他,於她來說根本就無需解釋。


    ”洛閣主還沒想好嗎?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放開奴家的手,很疼。“


    疼?


    洛千月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抓著沈紅妝的手也越發的用力,”很疼是嗎?“


    他執起她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處:”這裏的疼,比起你的手,還要疼上千萬倍。“


    ”是嗎?“沈紅妝微微挑眉,胸口像是有一雙手撕扯著,疼的厲害。”可是,於我何幹?“


    ”嗬嗬嗬嗬……“


    洛千月身形一震,突然笑出了聲,抓著沈紅妝的手漸漸的鬆了下來。


    ”啪!“


    那裝了湯的瓷碗掃落在地,瓷片碎了一地,難看的湯汁濺了沈紅妝一臉,她不緊不慢的以袖拭著臉上的水跡,笑裏帶了些失望和挑釁。


    ”奴家想,若是洛閣主今日不從奴家這兒得到些解釋恐怕是不會安心的,其實,事情很簡單,奴家聽聞江湖傳言,說是攬仙閣的洛閣主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奴家不服氣所以便將洛閣主引子奴家這兒來,想要看的不過是,閣主是否真如那般‘片葉不沾身’,結果……嗬嗬嗬……“


    餘下的話在沈紅妝的笑聲中彌散,而幾乎是同一時間,洛千月的大掌已然扼住了她的頸脖。


    ”看樣子,本閣主是讓媳婦兒你失望了~對吧!“


    熾熱的呼吸灑在沈紅妝白玉般的項間,她卻感覺絲毫的溫度,反而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看著麵前的麵色發紫卻依舊冷眼看著他不肯求饒的女人,洛千月突然覺得,鳳非鸞那個丫頭的嘴真的是一張烏鴉嘴,記得那時候他整日流連花叢的時候,那丫頭鄙夷的告訴他,上天是公平的,他不停的傷害女人,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來收拾他,保準叫他輸的連褲衩都沒得穿。


    嗬嗬,那丫頭果然是說中了,現在的他在沈紅妝麵前不就是像一個狼狽到什麽都沒穿的失敗者嗎?


    他想,若是他現在掐死沈紅妝和她的丫頭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洛千月曾經這麽狼狽過,而他依然還是那個風流倜儻迷倒萬千少女的萬人迷閣主,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沒人會知道這一切……


    可是有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為什麽看著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奄奄一息的樣子他會心疼的無以複加?


    他就說嘛!這個女人怎麽會突然想通了居然問他是不是真的願意娶她,不嫌棄她,而他,還高興的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把她娶回家了,結果,這隻不過是一場戲,一場他演給她看的戲。


    目光落到那一地的碎片之上,洛千月竟然覺得眼前有些朦朧,原本要用力的手在這一刻卻突然鬆了下來。


    是啊,就算是到了這一刻麵對這個女人的這張臉他還是可恥的下不去手!


    ”咳…咳咳……“


    沈紅妝虛軟的身子因為洛千月的突然鬆手而跌落在地上,低頭的瞬間唇邊多了一抹苦澀。


    剛剛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終究是沒死成,有些奇怪,她這個怕死的人重新得到新生不光找不到喜悅還難受得緊,看來人真是偷懶不得,就像她,才多久沒嚐過血腥的味道,就忘了‘生’對她還說是何其的可貴。


    ”洛閣主憐香惜玉果然是不分彼此的,奴家的這般設計居然還能撿回一條命,要不然……洛閣主就娶了奴家好了!“


    ”娶了你?“洛千月勾起濃眉一挑,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沈紅妝的下顎,好看的桃花眼泛起盈盈笑意:”嗬嗬,之前是因為本閣主以為自己破了你的身怕你嫁不出去才不惜陪在你身邊打算娶你回去,可是,現在……你能騙本閣主一次,本閣主怎麽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如果有一天本閣主發現處兒成了殘花敗柳,豈不是會帶上一頂明豔豔的綠帽子?“


    言罷猛地甩開沈紅妝起身朝門外走去:”本閣主活了這麽多年,就栽在兩個女人手裏,一個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另外一個就是你,本閣主動不得那丫頭是因為那丫頭手裏拽著本閣主的把柄,但是你……沈紅妝,看著本閣主曾經對你上心的份上,本閣主好意知會你一聲,從現在開始,你最還走得遠遠的不要讓本閣主知道你的行蹤,如若不然,嗬嗬,你放心,本閣主今日所受之痛,他日定然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話落,轉身,留給沈紅妝一抹決然的背影。


    ”洛閣主,你……“


    琉璃從樓下上來剛好遇上跨出門的洛千月,才一開口就被洛千月那冷冽的眼神嚇得忍不住後退。


    洛千月冷眼掃過琉璃,從牙縫兒裏蹦出一個字:”滾!“


    被他這一嗬,琉璃腿一軟跌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洛千月越走越遠;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衝進房間……


    一地的殘渣碎片,而沈紅妝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就那麽呆呆的望著門口,披風散落在身後,那如玉的脖頸上一條紅痕格外的明顯……


    ”紅……紅姐兒……“


    跌跌撞撞的衝過去拾起披風緊緊的裹在沈紅妝身上,聲音裏壓抑不住的顫抖。


    聽到琉璃的聲音,沈紅妝空洞的眸子裏漸漸的有了些神采,轉頭望著她,緩緩開口:”他,走了?“


    琉璃點了點頭,淚珠子不斷地從眼裏滾出來,而沈紅妝在得到肯定的回答的那一瞬間,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拭去琉璃的淚水:”你這丫頭,他不要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的這般傷心做什麽?“


    琉璃不住的哽咽,她怎麽可以這麽若無其事的說她呢?難道她不知道她臉上的淚水並不比她少嗎?的確,洛千月不要的不是她,可是他不要的是紅姐兒,是從小陪著她護著她與她相依為命的紅姐兒,若是可以,她寧願洛千月不要的人是她。


    ”別哭了,走了不是也好嗎?他遲早有一天都會知道的,早知道的話,我也不會覺得欠他的越多。“


    ”紅姐兒……“


    琉璃撲進沈紅妝的懷裏,哭的止不住聲。


    她恨老天爺的不公平,這一切明明就不是紅姐兒的錯,為什麽偏偏要讓紅姐兒來承受這樣的痛苦?難道為了那些所謂的‘大事’就應該這樣犧牲紅姐兒的一生嗎?這太不該了!


    ”紅姐兒,你怎麽這麽傻呢!隻要你想,你可以跟他一起走,可以一直瞞著他的!“


    她的紅姐兒是何等的聰慧,若是她成心要瞞著他,他又怎麽會知曉?


    ”傻瓜,拿藥的期限便隻有一個月,前日便已經出現了,這幾天一直避著他,可是今日他來的突然,喝湯的時候不小心讓他看到了,嗬嗬,其實,他那麽聰明的人能夠瞞到現在不是已經很不錯了嗎?別想那麽多了,先扶我起來。“


    ”嗯!“


    琉璃胡亂抹了抹眼淚扶著沈紅妝起身,可是這一扶她才知道沈紅妝的手涼的有多麽的驚心。


    沈紅妝不是沒有發覺琉璃的異樣,她卻沒去過多的解釋,琉璃了解她,比她了解自己還多,剛剛的解釋已經夠蒼白了,她沒必要再去畫蛇添足。


    ”琉璃,兩日後通知夫人就說洛千月無意之中發現我在騙他,我武功抵不過他讓他逃了。“


    ”紅姐兒!“


    她想不通,都這個時候為什麽紅姐兒還要幫著他,夫人生性多疑,要是她知道了洛千月離開定然會再次查探,那時候要是知道了他是今日離開的而非兩日後,那紅姐兒豈不是……


    ”別廢話,照我的話去做。“


    她能做的不多,這兩日就當做是為他爭取的時間,就當做……是她欠他的……


    琉璃咬唇應下,她知道紅姐兒的性子有多倔,她這麽說了定然就要如此去做,她說再多終究是無意的。


    ”琉璃,我累了你先出去。“


    看了沈紅妝一眼,琉璃知道這會兒她需要靜一靜,沒有多說什麽也就轉身出去,可是剛剛才拉上門,屋裏就傳出一聲異響,猛地推開門看到的卻是原本坐在床邊的沈紅妝倒在床上,嘴角盡是溢出的鮮血。


    ”紅姐兒!“


    琉璃跪在床邊,抓住沈紅妝的手腕,瞬間白了臉,就連眼淚也忘記掉。


    ”傻丫頭,別哭!“沈紅妝費力的抬起手腕擦拭著琉璃臉上的淚水,強撐起一抹淺笑:”我隻用了三成功力,表麵上看起來是筋脈皆受損,實則並無大礙,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告訴夫人你是因為急著救我所以才沒有及時告訴她實情,我們都不怕她的責罰了不是嗎?你要知道,如果是夫人動手就不會再是筋脈受損這麽簡單了。“


    ”紅姐兒,值得嗎?“琉璃也不哭安安靜靜的抬起看著沈紅妝那慘白的臉。”為了他這般傷害你自己,他卻一直責怪你,這樣值得嗎?“


    沈紅妝嘴角的笑有一霎那的僵硬,低下頭纖長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跡,不經意露出一抹苦澀。


    ”沒什麽值得不值得的,這段時間我畢竟是欠了他的,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好過些。“


    屋子裏又恢複了沉靜,良久,琉璃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著沈紅妝躺下。


    ”紅姐兒你歇著吧,這傷不能施藥要不然騙不過夫人,這屋子裏太亂了,我去收拾收拾。“


    ”好。“


    沈紅妝安靜的配合著,琉璃不在多言轉過身蹲著身子撿著地上的碎片,卻還是忍不住那一聲有一聲的咽唔。


    沈紅妝輕輕瞌著雙眼,鼻尖縈繞著那有些刺鼻卻格外好聞的薑湯味兒,她忽然覺得適才還翻騰的五髒六腑突然就不疼了,就連口鼻中的血腥味兒也因為這薑湯味兒的掩蓋一點一點的淡去……


    琉璃扭過頭,隔著那幾近透明的床幔剛好看到沈紅妝眼角那晶瑩的水滴滑落……


    ……


    碎雲軒的書房裏,鳳非鸞拿著紙筆在桌上塗塗畫畫,時不時的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麽,想通了之後又開始低頭不停的龍鳳飛舞,而君無痕則在一旁空洞的眸子盯著鳳非鸞以及書桌上那張紙,不知道為何,時間過去的越久他的臉就越黑,愣是讓那臉上的疤痕又猙獰了幾分,而那好看的嘴角更是抿的緊緊的,一張臉上就寫了‘生人勿近’幾個大字。


    ”鸞兒。“


    ”馬上就好了。“


    某王爺的臉又黑了一分。


    半盞茶功夫過後。


    ”鸞兒——“


    ”哎呀,都叫你別吵了,乖,一邊去,馬上就好了!“某女依舊低著頭塗塗畫畫,臉上說不出的愉悅。


    一邊去!她居然叫他一邊去!


    某王爺的牙磨得咯咯作響恨不得將那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人拉過來狠狠的揍一頓屁股,隻可惜他現在不能,也不合適……


    所以——他隻能等著。


    ……


    一盞茶的功夫在鳳非鸞的頃刻之間和某王爺的一個時辰之間流逝而去,終於……


    ”啪!“


    醮了墨汁的筆被某女華麗的一扔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筆架上。


    ”呼……“某女拿起桌上的已然畫好的佳作輕輕的吹了吹,眉眼裏全是對佳作的滿意之情。


    哎哎哎,真是太難的,想她鳳非鸞堂堂一大家閨秀為了滿足廣大百姓的好奇之心舍己為人的,嘔心瀝血的,不遲辛勞的……為大家創造一副又一副精美的——春宮圖!


    難為大家一向捧場,可是因為成親嫁人一直都找不到好的機會來,沒想到一耽擱就是這麽久的日子,這麽久都沒有她隻要想想都覺得有些對不起廣大的喜歡燒錢的大爺們,但是!她還是敬業的,這不,才一有時間她就重抄舊業了,隻是沒想到啊,原本以為這麽久未動過筆至少會有些生疏,誰知道,依然手到擒來,說到底,這些可都的感謝……


    才這麽想著,某女的眸子終於移到了某王爺的身上,隻不過這一看不要緊,要緊的是某王爺的那一臉已經黑的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於是乎,某女立馬放下手中的絕世佳作趕緊跑到自己夫君麵前東摸摸西看看,確定沒有發燒的跡象之後才緊張兮兮的問道:”王爺夫君你是不是哪兒舒服啊?怎麽這麽不開心呢?你要什麽你就告訴本王妃,本王妃馬上就幫你弄,好不好?“


    聞言,某王爺的一張臉更加的黑了。


    ”王爺夫君,你到底怎麽了嘛?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我不知道就找不大法子幫你,找不法子幫你你就會更加的不開心,所以說,你不跟我說清楚這件事是很嚴重的。“


    某王爺扭過頭,很顯然,某王妃這般的狗腿是沒用的。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定然是一哄再哄,再哄不行的話就接著哄,但是很顯然,身為王妃的某女不是一般的人,隻見她雙手一拍,準確無誤的側過某王爺的腦袋,不管不顧的朝著那高挺的鼻子咬了一口,狠狠道:”君無痕,老娘告訴你,這一招對老娘沒用,你要是有啥不順你就跟老娘說清楚,扭扭捏捏的像個小娘們兒,一點都不幹脆利落!“


    刺激!這絕對是刺激,啥都可以不要,但是身為男人的尊嚴絕對不能不要!


    於是乎,某王爺怒了,長臂一伸,勾住某人的小蠻腰腦袋順勢就壓了過去,以分毫不差之勢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


    該死的!這個女人真是無法無天了,居然敢當著他的麵兒畫那活色生香的春宮圖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說他是小娘們兒,他倒要讓她看看到底誰才是那個小娘們兒!


    ”唔……“


    隻不過是片刻的大意居然就被人劫了吻,鳳非鸞反應過來之時一邊咬著君無痕的唇一邊不停的撲騰著,但她哪兒知道她的那句‘小娘們兒’深深的刺激了她們家爺的小心肝,她現在就是咬死他他也不見得會鬆開他的狼吻。


    結果,你一個狼吻我一個虎啃一來二去的兩人還就磨嘰上了,眼看著就要擦槍走火一觸即發,可是就在危急時刻,敲門聲來了……


    ”砰砰砰!“


    ”王爺王妃,雲芳院的雲媽媽求見,說是有急事要同王妃稟告。“是喜兒。


    ”老鴇媽?“


    鳳非鸞歪著腦袋略一思考,下一秒已經推開君無痕朝著門口走去。


    君無痕看著毫不猶豫拋下自己的某人背影,再看看同樣晾在一旁的春宮圖,眼裏一絲幽光閃過心中暗暗把這筆賬記下,思量著以後該怎麽討回來。


    ”喜兒,老鴇媽沒有跟你說是什麽事兒嗎?“


    老鴇媽那人她還是清楚的,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兒她是絕對不會跑到王府來找她的。


    ”沒有,雲媽媽隻是說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說,但是究竟是什麽事兒她就沒說了。“


    ”這樣啊……“鳳非鸞抿抿唇朝著君無痕道:”王爺夫君,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


    ”本王也去!“


    鳳非鸞的一隻腳還沒有跨出去,就聽見身後的沉悶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看著君無痕。


    ”啊?……“是她聽錯了嗎?她們家王爺居然主動提出來去見生人。


    ”本王說,本王也要去。“


    某王爺說的是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時候有什麽不對勁。


    開什麽玩笑,雲芳院可是洛千月那夥人的聚集地,那老鴇娘來找她定然是與那群人有關係,他可沒打算就這麽放著自家媳婦兒去跟一群男人相見,何況這群男人還都不差!


    ”哦……“


    鳳非鸞撓了撓頭,死死地盯著君無痕想要從他的麵上做到一些異樣,隻不過看了半天除了看出這個男人此時很抽之外別的什麽也沒發現。


    晃晃腦袋,壓下心底裏那又想要冒出來的小疙瘩,招呼上喜兒就跟上那個自己推著木椅前行卻沒有摔倒跡象的抽風男人。


    亭子裏,雲素瑤焦急的走來走去,不停的張望著回廊上,希望可以快點看到那道嬌小的身影。


    鳳非鸞看到雲素瑤的時候就是那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模樣,原本那還有幾緊張的心情看到這一幕時瞬間就消散的無影無蹤,輕手輕腳的突然跳到雲素瑤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老鴇娘!“


    雲素瑤被這一嚇三魂去了兩魂半,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狠狠的白了那個笑的跟春天的花朵兒似的的鳳非鸞。


    ”你這死丫頭,你想嚇死我啊!“


    聞言,鳳非鸞更是笑的燦爛,一臉曖昧的湊近雲素瑤:”嘻嘻,老鴇娘,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怎麽這麽不經嚇的?“


    ”去去去,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老鴇娘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做出什麽虧心事兒,倒是你,這麽久怎麽都不回去看你爹啊!“


    ”哎喲喲,老爹現在有你老鴇娘照顧,哪兒還需要我這個女兒啊!“


    ”你……“雲素瑤氣結,知道自己不是這丫頭的對手索性也不跟她計較,”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對了,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因為……“


    後麵的話在看到朝著亭子過來的君無痕和喜兒瞬間噎了聲。


    鳳非鸞順著她的方向望去知道她的意思,拽過她搖了搖頭:”說吧,反正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這……“猶豫再三,雲素瑤也不再去計較,想想也是,這正主兒都覺得不會有事,她一個傳話的還操什麽心啊,再說了,那王爺可是鳳家的姑爺,那丫頭護短的緊怎麽可能還會避著他。


    ”其實也沒有,就是老板回來了。“


    ”洛千月?“這不提還不知道,一聽雲素瑤這麽一說鳳非鸞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有好長一段時間見到那個花花賤男了。


    ”他回來就回來了啊?沒死就行。“禍害遺千年,就洛千月來看,活個千年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人沒死,可是好像心死了。“


    ”噗……“鳳非鸞很不給麵子的噴笑,”老鴇娘,你確定你說的人是洛千月?“


    開什麽玩笑,洛千月不知道傷了多少黃花閨女的小心肝,他要是有心的話也早就被狗吃了,這會兒還鬧出個什麽‘心死了’這不是成心讓人笑掉大牙麽!


    ”哎,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就已經擺在眼前,還是司徒公子讓我過來找你的,依我看,老板這一次不像是鬧著玩兒的。“


    ”行!我跟你去看看!“


    某女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心死了’的洛千月是啥樣的,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把他以前傷害過的那些姐妹兒都帶去看看,讓別人泄泄憤也是好的……


    ”不行!“


    一聲幾近暴怒的嗬斥將鳳家二姑娘順利的從yy的邊緣拉了回來。


    ”呃……王爺夫君,什麽不行啊?“


    她是不是剛剛錯過了什麽,為什麽她總覺得今天的王爺有些不一樣呢?那種感覺就像……那天,夜裏……


    ”你不能去雲芳院。“


    某王爺有些別扭的別過去,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露出蛛絲馬跡,明知道這樣做會遲早會讓她有所察覺,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從能夠自己掌控白天的那個呆子開始,他第一次這麽討厭自己能夠在白日出現,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馬上把這個女人扛回房間好好的收藏著,不讓她再去沾花惹草,隻要一想到那群男的比他跟她認識的時間都長,他就怎麽也壓不住心中怒氣……


    ”為什麽?“


    她以前又不是沒有去過,為什麽現在就不能去了?


    ”因為……因為現在臨汾城裏不安寧,你這樣出去本王不放心。“


    他沒說謊,他的確是不放心,隻不過不放心的不是臨汾城罷了。


    ”哦!這樣啊!沒關係,老鴇娘既然來找我,那麽司徒玦肯定就能保證我的安全,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一根頭發都不會少!“


    說著話鳳家姑娘拽著雲素瑤就要離開,哪知道君無痕是鐵了心了,手腕快速的轉動著輪子攔住兩人的去路。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你是王妃,要是出了什麽岔子誰能夠擔待得起!再說……“某王爺愈發的別扭,一張臉也多了抹可以的紅暈。”再說了,你忍心讓本王為你擔心嗎?“


    鳳非鸞額間瞬見降下三條黑線,她現在敢確定,今天這個男人肯定是抽了。


    ”老鴇娘,咱們走!“


    老娘的事兒老娘做主,管他抽的是東南風還是西北風,她先出了這道門兒再說。


    ”等等!“


    雲素瑤看了看沉下臉的君無痕,猛然才發現今天的他居然沒有帶麵具就出來,心裏的的猜想便越發的肯定了。


    ”要不然這樣好了,既然王爺擔心王妃,王妃又不得不去,那麽王爺跟王妃就一起去吧,正好王爺也可以幫著勸勸老板也不一定呢!“


    看看二人,鳳非鸞雖然黑著一張俏臉,但是終歸是沒有拒絕,而君無痕沒開口但是也沒有反對。


    ”既然如此,那就這麽決定了吧!王爺,王妃,請!“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鳳非鸞這個磨人的性子居然還有人能夠收拾得住,還真是老天開眼,試想,江湖三劍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人物,可是都被這丫頭吃的死死的,如今這個傳說中克妻的王爺三言兩語就能讓她暴跳如雷,這可是千年難遇的啊,嗯……就像他們那情場高手的老板會失魂落魄一樣,都是天下奇聞!


    ”喜兒,去把本王的麵具拿來。“


    君無痕從容的吩咐著喜兒,麵上雖不動聲色,心底裏早就樂開了花,終於能夠有人把他的心聲說了出來,那呆子怕見人,他可不怕,要不是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真想如這般臉麵具也不帶算了。


    ”呃……“喜兒一愣,看了看麵無表情的鳳非鸞,一時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雖然說王爺是這王府裏的老大,可是大家更清楚王妃能夠把這老大治的服服帖帖的,如今她家王妃娘娘沒發話,她敢有什麽行動嗎?


    ”哎呀,你這丫頭還磨磨蹭蹭的做什麽,王爺吩咐你去拿你就快些去啊!“


    雲素瑤拚命的朝著喜兒眨眼睛,喜兒也不笨瞬間明白雲素瑤的意思,一邊答應著一邊三步並作兩步的朝著內堂裏奔走。


    ”好好好!喜兒這就去,這就去!“既然有人給自己撐腰,她還怕什麽啊!


    鳳非鸞若有所思的盯著君無痕,如果說之前隻是懷疑那麽現在她可以確定,現在的君無痕絕對不是平時的君無痕,因為平日裏的他最難以麵對的就是世人的流言蜚語,所以,除非是她強行逼迫,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會踏出俊王府一步,而現在他居然主動提了出來,還是用這麽牽強的理由,她不聰明,但是也還沒有傻到就這樣也能蒙混過關的地步。


    ”來了,來了!“喜兒人未到聲先到。”王爺,給,麵具。“


    可能是因為跑的太急,喜兒有些上氣不接上氣。


    廢了好大的力氣,鳳非鸞才克製住想要上前質問她的衝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夠忍下去,但是她確實沒有提步上前的勇氣。


    ”既然好了,那就走吧!“


    不但任何的感情說話這句話,她轉身率先離開。


    ”鸞……“


    君無痕本能的想要叫住她,話甫一出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他知道她定然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如此生氣,可是,此時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他不能拿她去冒這個險。


    ”走吧!“


    帶好麵具,最終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是,他不願意受到傷寒,但是也不能讓她被別的男人拐走!


    ”呃……“


    ”呃……“


    看著詭異的兩人,雲素瑤跟喜兒隻能大眼瞪小眼,誰能告訴他們眼前這一幕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還不走!“


    君無痕自己轉動著木椅,半響沒發現身後有動靜,不由的加重了語氣,就連眉頭也緊了一分。


    ”走!馬上就走!“


    雲素瑤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去胡思亂想,示意喜兒去推著君無痕,四人就這麽前前後後的朝著雲芳院而去,君無痕又一次出府在前院引起的轟動自然是不算小,但是有了之前的回門事件在前,俊王府裏的人也多多少少了有了些心裏準備,好奇歸好奇,卻沒有誰再有勇氣偷偷的在底下議論,畢竟當時的那出戲隻要不是傻子都能夠看得出來俊王妃是殺雞給猴看,如今雞死了,可沒有那隻猴子前去送死。


    ”他們這是去做什麽?“


    轉角處李嬤嬤看著幾人出門沉聲問著身旁的樂嬌嬌。


    ”奴婢也不知道,隻不過那白衣婦人好像是西城雲芳院的老鴇子。“


    ”雲芳院?“李嬤嬤略帶質疑的看了樂嬌嬌一眼,”你可得看清楚了,那可真是雲芳院的老鴇子。“


    ”奴婢幼年在家時,家中爹爹最喜愛的地方就是雲芳院,而每一次花光了銀子之後都會被雲芳院的龜奴們趕出來,奴婢曾經見過雲芳院的老鴇子,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明明已經過去十多年她卻還是那般模樣,所以,奴才有些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老鴇子!“


    李嬤嬤思量片刻,突然抬起眼眸緊緊的盯著門口幾人消失的地方,冷冷道:”派人跟著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是要去哪兒!“


    十多年沒什麽變化?這樣的人可不算少,她倒要看看,這個十多年不曾變化的變化究竟是如何鑄造而成的!


    ……


    ”鳳哥兒,你可算來了,快……“


    風情早早便在門口巴望著,好不容易盼了鳳非鸞剛欲拉著她上樓就看見馬車裏出來的另一位貨真價實的‘爺’,先是一愣,隨便撩起裙擺就要施禮:”王爺……“


    ”風情姐姐,不必客氣,出了那道門兒就沒有王爺,他啊……隻是鳳哥兒的相公,不用太客氣。“


    不知道是不是還帶著之前的氣,鳳非鸞也不搭理身後秦龍著攙扶著下車的君無痕,相反的還大力的拽著風情朝雲芳院裏麵走。


    ”秦龍,王爺腿腳不便不能上樓,你在樓下陪著,老鴇娘,難得有這麽一位貴客在你這兒報到,怎麽著你也要把你這兒壓箱底兒的貨給拿上來好好兒的招待‘貴客’可別怠慢了人家!“


    這摻著火藥味兒的嗆聲所有人可都是聽得真真兒的,君無痕暗自磨牙,這丫頭一開口就絕了他想要跟上去的念頭,果真是可氣!


    偷偷的打量了君無痕一眼,看著他默許的姿態雲素瑤才鬆了口氣,大聲道:”鳳家丫頭你就放心吧,老鴇娘做事兒你還不放心嗎!“


    今天她雲芳院到底是衝撞了哪路神仙啊?先是老板三魂丟了七魄,這會兒又是這對冤家在她這兒大小聲,吵吵鬧鬧不要緊,可是就怕這‘貴客’大爺一個惱火,抄了她這小店,那她可就死定了!


    風情若有所思的盯著兩人,知道兩人在置氣,但是這畢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兒,她就是看的再明白也沒有她啄緣的地方,更何況眼前還有一個大麻煩在等著她呢!


    ”鳳哥兒,咱們上去吧,司徒公子適才已經催促過了,可能是抵擋不住了。“


    鳳非鸞眉頭一皺,沒吱聲人卻已經上了樓梯,原本遇上這事,她心情挺好的,畢竟她一向是以損人不利己為己任,可是經過剛剛那麽一折騰,現在啥心思也沒有,在聽到風情這話,心情就愈發的鬱悶起來。


    ”知道怎麽回事兒嗎?“


    ”就是不知道啊,昨兒傍晚的時候老板突然醉醺醺的從外麵回來,整個人狼狽不堪,一進門兒就嚷嚷著要喝酒,奴才們送了就上去,他就自個兒喝了大半夜,今兒一早便又開始了,可人妙人怕他出事,便上樓去看他,誰知道他見誰就衝誰撒氣,要不是可人妙人輕功不錯,指不定摔成缺胳膊少腿呢,後來還是司徒公子回來了,陪著他在樓上,隻不過聽著那動靜好像不小。“


    鳳非鸞的眉頭皺的愈發的緊了,在她的認識裏,洛千月這個人看起來就是沒心沒肺,可是她卻很清楚,他這個人並不是對著誰能夠親近,也不是對著誰都能夠釋放自己的不堪和脆弱,縱使是麵對他們,他也不一定就會說於他們聽,如今這般的在他們麵前作踐自己無非就是確實痛到了極致。


    猜這麽一想著,她就笑不出來,她承認大多數時候她都是能坑就坑,不能坑也要挖著坑來坑,但是,麵對著洛千月他們,她多少還是有點心的,這麽多年了,他們忍受她的捉弄不說,還時時刻刻的幫著她護著她,其實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遇上那麽幾個真心對自己的人的。


    ”鳳哥兒,你自己上去吧,我……我就不上去了。“


    離洛千月的房間還有一層之時風情突然就停了下來,她輕功沒可人妙人來的厲害,所以要是不小心從三樓摔下來,那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風險太大了,她不能上去。


    ”嗯,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要是換做平時她肯定會狠狠的鄙視風情一頓,可是這會兒她沒心情。


    抬手,敲門,可是手還沒落下去裏麵就傳來一陣質問聲,硬生生的讓她那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


    ”老三!你說……說說,嗝……本閣主,哪裏不好!為什麽那個女人就偏偏無動於衷……你,你說!……嗝!“


    ”沒發現你有哪兒好。“


    ”沒……沒哪兒好?嗬嗬嗬……老三,你又不說實話!嗬嗬,哥哥我招招……招招手,一,一大堆的女人就過來了,你,你居然說爺我沒哪兒好!“


    ”你都招了這麽久了,那個女人不是也沒來嗎。“


    ”沒來?……沒來,是,是啊,那個女人他媽的沒來,嗬嗬嗬,沒來!……沒事,沒事!老三來,再陪哥哥喝一杯,這天下的女人都他娘的賤!來,喝,咱們繼續喝!“


    ”我不是女人不知道,門口來了一個你可以自己問問。“


    ……


    ”吱呀——“


    雕花木門在拉開,司徒玦看見了自己意料之中的那張黑的不像話的臉。


    ”人在裏麵,自己去看。“揉揉額角,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走了幾步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特意加了句:”你也聽到了,剛剛那話是他罵的,與我無關。“這是事實,他可不打算替誰背黑鍋。


    ”要滾就趕緊滾!“鳳非鸞從牙縫兒裏擠出幾個字。


    娘的,不想活了,居然說女人都賤!賤他妹啊!自己賤的時候咋沒發現,這會兒招惹無果就成了女人賤了,丫的,要不是看在他失戀的份兒上,他真想剁了他的命根子,讓他自個兒下半輩子就去‘監’去!擦!


    ”碰!“滿腹幽怨的甩上門,鳳非鸞踏進那個隻能稱為‘窩’的地方,在一堆亂酒壇子中艱難的移動著腳步。


    ”咦……嗝,咦!鸞丫頭,你怎麽來,來了?“


    洛千月那迷茫的眼睛難得的看到鳳非鸞的聲音,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滿身酒氣就朝著鳳非鸞撲來,”鸞,鸞丫頭,還,還是你好,隻有你不會拋棄我!“


    鳳非鸞一臉惡寒的看著那個抱著凳子求安慰的狼狽男人,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全數湧了上來。


    丫的,幸好她閃得快,要不然現在現在扮演凳子角色的就應該是她。


    ”誒!“穿著白色繡花鞋的小腳丫子不客氣的朝著某人的腿上提了提,鳳非鸞翻了個白眼:”行了,既然能夠認得出我就應該還沒醉趕緊起來!“


    娘的,她已經很幽怨了,可不想在變成深閨怨婦。


    ”鸞,鸞丫頭,她騙我……她騙我……“


    洛千月一張胡子拉碴的臉枕在凳麵上,嘴裏不停的嘮嘮叨叨。


    見到他這幅模樣,鳳非鸞也難得搭理他,上前,一腳踩在凳麵兒上,一手挑起洛千月的下巴,看到那張原本妖孽般的俊臉邋遢的跟犀利哥一般模樣,眼眸一眯火氣上來了。


    ”我說!“某女挑挑眉。”姓洛的,你剛剛是從灶台下溜達了一圈才出來的嗎?就你現在這個德行,先不說別人要不要你,就算是本姑娘也懶得搭理你。“


    真是白白糟蹋了他爹娘生給他的那張臉,簡直比花瓶還脆弱,居然還自翎風流少年,她呸!風流少年都是他這樣的,這個世界的女人得是倒了多大的黴啊!


    洛千月起初沒有吱聲,過了好一會兒餓,才一臉酒氣的抓起酒壇子對著鳳非鸞比了比,笑道:”鸞丫頭,喝酒!哥哥……哥哥請客!“


    鳳非鸞掀掀眼皮子,腳一收朝著門外走去,不多時候再次走進來手上多了個菱花銅鏡,毫不客氣的揪起洛千月的頭發,讓他清清楚楚的看清楚鏡子裏麵的人是個什麽德行。


    ”看清楚點,看看那沒出息的男人是個什麽貨色,為了一個女人弄到這般境地,洛千月別說當妹妹的說話難聽,本姑娘還真就看不慣你!我告訴你,你在這兒要死要活她知道嗎?她會心疼嗎?你要是真是個男人,你就好好的表現給她!懲罰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看著她曾經拋棄的東西,比她自己強,就你現在這個鳥樣,我還真覺得人家姑娘拋棄你是對的,你他媽的也有點骨氣好不好!“


    該死的,洛千月是誰,天下第一個閣的閣主,武藝高強,風流倜儻,文韜武略,可是現在呢?尼瑪做丐幫長老都還嫌屈才了他,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嗎?明知道是別人騙了他還要為被人傷神,果然是個大sb!


    不知道是鳳非鸞的話起到了刺激的作用,還是被自己鏡中的模樣嚇到了,猛地飲了口酒,洛千月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眼神恢複清明。


    ”死丫頭,本公子是欠了你們的不是,看到本公子這番模樣,你們就是這麽安慰本公子的?“


    鳳非鸞扔給他一個大白眼,自個兒挪了張凳子匪氣十足的在一旁坐下:”就是因為太清楚你洛千月是個什麽樣兒的人,本姑娘才來好心開導你一番,喝死人是小事兒,浪費這麽多久還不給銀子就是大事兒了,你要清楚,畢竟這雲芳院本姑娘也是有份兒的。“


    洛千月狠狠的瞪著那個悠哉的欣賞著自個兒手指,咬牙切齒的道:”死丫頭,難為本閣主從小把你捧在手心裏!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回報本閣主,當心遭雷劈!“


    鳳非鸞眉眼一挑,擠出一抹假笑,”我的好二哥,如果妹妹我剛剛沒記錯的話,你似乎說過一句什麽‘女人都賤’是吧!嗬嗬嗬……“


    ”這個~“洛千月眉頭一皺,而後點點頭:”是說過沒錯!隻不過……“


    ”嗯?“


    ”隻不過,你除了名字比較女人之外……哪裏像女人了?“


    鳳非鸞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一刀結果了對麵的男人。


    ”姓洛的,本王妃最近很閑,閑的手癢!“


    ”咳咳咳……“洛千月不自在的咳了兩聲,笑道:”是嗎?你要是真的很閑的話,倒不如去了解了解你家王爺。“


    他承認自己這樣很卑鄙,但是對於卑鄙的人自然的用相應的手段,要不然怎麽能夠與之匹配呢?


    鳳非鸞心口一堵,麵上依然不動聲色:”你知道多少?“


    ”嗬嗬嗬,不多不多!“又飲下一口酒,複又笑道:”隻不過剛好知道,你們家的王爺一套輕功是行雲流水,就連在下都得甘拜下風……哦,對了,隨便說一句,以前你讓老大查他的那些事兒,若是沒有他的刻意放任,老大就是傾了笑傲山莊之力也不見得能夠得到多少。“


    話一落,洛千月發現鳳非鸞的神色暗了幾分,雖然隻是轉瞬即逝,但是,還有有些後悔自己一次把話說的這麽清楚。


    ”不錯,隻不過相比我家王爺的事兒,我比較想要知道,這段時間,你死哪兒去了,正當本姑娘需要人的時候你居然玩失蹤,要不是司徒玦那個冰塊最近很是勤快,本姑娘這會兒沒準兒已經去西天參佛了。“


    ”不會!“洛千月萬分肯定,”你這種人,是去不了西天參不了佛的,準確的說應該是……下地獄!“


    鳳非鸞懶得跟他計較,知道有些事他不願提及,也就不逼迫他。


    ”行了,知道你死不了就行了,本王妃就先回去了。待會兒去找樵兒,她會告訴該做什麽!“行至門口,突然回過頭意有所指的看了洛千月一眼:”另外,有件事應該提醒你一下,你不覺得,你離開和回來的時間太過巧合了嗎?玩弄美人的同時當心美人計啊!


    巧合?美人計?


    “碰!”


    手中的酒壇硬生生的被震成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沈紅妝……很好!


    ……


    鳳非鸞很是疑惑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怎麽回事……


    打死也不肯與人多說一句的司徒玦……從不與生人多做接觸的君無痕……


    誰來告訴她,這兩個人什麽時候感情這麽好了?


    ……


    “上次入府匆匆一見,未來得及與王爺一續,沒想到今日在雲芳院能夠與王爺得一見,在下榮幸之極啊!”


    “司徒莊主過謙了,斂盡天下錢莊每年上繳國庫的銀子可以說是主宰者大半個上原國啊,難得司徒莊主沒有異心,本王為上原能夠司徒莊主這樣的子民而感到慶幸,這一杯,是本王代天下子民敬司徒莊主的,本王先幹為敬!”


    “嗬嗬,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罷,兩人一同揚起手中的酒壇,大有‘幹盡’的趨勢,一旁的雲素瑤和雲芳四豔大眼瞪小眼全然不明白眼前的這一切是何種情況,兩個人剛剛淩厲對持,那肅殺之氣彌漫整個堂子,怎麽轉眼間就相見恨晚了呢?難不成剛剛那一場較量不過是交友的前戲?


    “怎麽回事?”


    鳳非鸞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雲素瑤身邊,莫名其妙的盯著屋子中央相對而坐的兩人,君無痕今天很抽她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麽連司徒玦也跟著抽了?


    “鳳哥兒下來了?公子怎麽樣啊?”


    瞧見她的身影,雲芳四豔齊齊湊上前,眼裏流露的關心雖無關情愛卻是真真切切的。


    “沒事,自個兒找虐,反正是死不了。”


    “呼呼……那就好那就好!”


    四豔舒了口氣,聽見鳳非鸞這麽說那就表示真的沒事兒了,公子沒事兒雲芳院就沒事,雲芳院沒事她們才能放心大膽的斂財,有了財自然就萬事大吉……


    鳳非鸞懶得搭理她們,知道問了也問不出結果,倒不如自己向前尋找答案。


    “啪!”


    奪過某王爺手上的酒壇,利落的砸向地上,什麽也沒說但是低氣壓很自然的卷席了每個人的小心髒。


    “鸞兒?”


    喝得雙頰緋紅的某王爺,皺著眉頭腦袋一歪,狀似無意的撈過某人的腰肢,占有性十足的圈進自己的懷中,一個腦袋還不怕死的埋在某人胸前。


    鳳非鸞眉頭皺的能夠夾死蚊子,對眼前這個撒酒瘋的男人不明就裏。


    “司徒莊主,咱,咱們接著喝,本,本王謝謝你這麽多年對本王王妃的照顧,來,幹!”


    “嗬嗬嗬,王爺,鸞兒這丫頭自小被我們慣壞了,性子掘的緊,還望王爺多多擔待,若是有一天王爺實在忍受不得之時,沒關係,休了那丫頭就是,斂盡天下雖然錢不多,但是還是能養得起這丫頭,所以王爺不必勉強!”


    鳳非鸞真有種要想一腳踹死司徒玦的衝動,他丫的平時不是對人沒話說嗎?今天怎麽這麽多話?說啥不好,居然敢讓君無痕休了她,簡直就是找死!


    正當某人恨不得宰了司徒玦泄憤的時候,雙頰突然被人捧住,還沒反應過來,唇上一熱,耳邊就傳來清脆的聲響——“啵!”


    某王爺霸氣且準確無誤的親了那粉嫩嫩的小嘴兒一口,笑的像是那偷腥成功的貓:“司徒莊主放心,本王不會嫌棄本王的王妃,她是本王的王妃,之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不管是什麽原因,本王都不會休了王妃,除非……除非是王妃不要本王,可是,王妃跟本王說過永遠也不會離開本王!”


    說完,那顆該死的腦袋又好死不死的埋在了鳳非鸞的胸口,而在低頭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笑容,原本該是默然蒼白的眸子裏全是慢慢的春意盎然。


    娘的,還以為那個洛千月是危險之物,沒想到真正危險的是這個默不作聲的大冰塊,幸好今天他跟來了,要不然這個大冰塊還指不定怎麽教唆他的小娘子呢!


    “嘭!”


    司徒玦用力將酒壇擲在木桌上,一雙星目直直戳進鳳非鸞胸前的某人身上,恨不得將那顆腦袋的主人淩遲處死。


    “秦龍,帶著你主子回去!”


    耐心用盡,鳳非鸞直接甩開某人的狼爪大步出門。


    “是,王妃!”


    守候在門口的老實巴交的大個子二話不說,進門,推椅子,走人。


    “既然鸞兒說回去了,那本王也就先離開了,司徒莊主,若是有時間盡管進府遊玩,本王隨時恭迎大駕。”


    “王爺放心,在下,一定會定是來府上……敘舊的!”


    君無痕不置可否,一張臉樂的開花。


    “拿酒來!”


    “呃……”怎麽又是酒?最近上原的新規矩就是必須喝酒嗎?


    雲素瑤等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司徒玦,卻沒人行動。


    一幹人等的漠視讓司徒大爺怒了,隻見他從他那打了不上補丁的黑色衣袍裏摸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元寶,朝著桌上一擲。


    “老子有的是錢,還不快去拿!”


    四豔中的解語看著那金子呼吸一窒,小心翼翼的湊上去摸過那大元寶放在嘴裏咬了咬,好家夥果然是真的!


    於是解語姑娘笑眯了眼,一手把大元寶收進腰包,一邊討好道:“司徒公子等著啊,解語這就去給你拿酒,保準兒是咱們雲芳院最好的東西,您盡管喝,要多少有多少,一定喝道您滿意為止!”


    “嘭!”


    解語前腳該抬起來,身後就是一聲巨響,怯生生的轉過頭一看,嚇得是肝膽俱裂,隻見她剛剛那大元寶的那張桌子華麗麗的碎成一堆粉末,就連那桌上的酒壇子也不見蹤影,隻是那粉末中央的位子濕了一圈。


    “嗬嗬嗬!”解語幹笑兩聲,萬分不舍的將已經到腰包的大元寶掏出來放在司徒玦腳下,討好道:“司徒公子你是公子的朋友自然也就是雲芳院的主子,主子要喝酒怎麽能夠收錢呢?您放心,小女子這就去拿酒,這就去拿!”


    要死了,剛剛那力道要是用在她身上……


    嘶~


    打了個顫,解語加快了腳步。


    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素瑤看著地上的那對粉末狀的東西,眉頭緊了鬆,鬆了又緊,反反複複n次過後終於舒展開來!


    她想她已經找到原因了,哎,要是早些看透自己的心又怎麽會兜這麽一個大圈子還討不到好呢?真真兒的可惜了她那上好的女兒紅啊,就這麽白白的穿腸過了~


    ……


    打從那日雲芳院回來知道,也不知道是真忙還是故意躲著不肯出現,總之,從那天起,君無痕出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夠見著她,別的時候都不見人影兒……不對,是不見聲兒……可是吧,這好不容易晚上能夠見著吧,鳳非鸞不是借口說累了就是沒心思,堂堂的俊王爺大人就那麽過來整整十日的和尚生活,可憐見兒呆子王爺隻知道自家媳婦不搭理自個兒卻怎麽也想不通原因,想問又不敢開口,到最後,也隻是關在房裏暗自歎息。


    ……


    “王妃,我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錢玉曉接過鳳非鸞遞過來的藥,神色間有些倉皇,還是沒有習慣讓自己的主子來侍候自己。


    “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帶著,這裏不是王府,你也不是我的丫頭,記住你現在的身份——濟世堂的小學徒,堂堂聖手醫仙的入室弟子,所以,不要再去糾結自己的身份知道嗎?”


    鳳非鸞嚴詞厲色的斥責了句,順手替她攏了攏身後的衣裳,當目光落到那張傷痕錯落的臉頰上時,忍不住心生愧疚,如果不是她自作聰明的將她籠絡到身邊,或許她也不會弄成現在這般模樣。


    錢玉曉見鳳非鸞看著自己的臉失神,不用細想也知道她心裏再想些什麽,不動神色的喝完湯藥又將瓷碗放下,才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王妃不必內疚,玉曉不過是他們的一道棋子,用完之後同樣是丟棄的下場,如今玉曉還活著,至於這張臉,不過是皮相罷了,那人不是貌若天仙賢良淑德嗎?做出來的事情卻是喪盡天良,若是一張美人顏下的心腸就是那般,那麽玉曉情願要現在的這張臉,何況,當初那些人也給過玉曉機會,是玉曉選擇如此的,怪不得王妃,所以,還請王妃不要記掛在心上。”


    鳳非鸞下意識的咬咬唇,錢玉曉越是這樣說,她心裏就越是不好受,而那一個預謀許久的計劃也就愈發的堅定。


    “玉曉,不管怎麽說,我是欠你一句‘對不起’,我也知道,現在說這句話沒什麽意思,但是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會替你報,隻是這段時間還是要委屈你繼續住在這裏了。”


    “嗬嗬,玉曉覺得這裏挺好的,難為樵兒小姐肯收我為徒,所以,王妃,玉曉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妃能夠答應。”


    “你是……想一直留在濟世堂?”


    “嗯!”錢玉曉用力點了點頭。“當年家道中落,小妹病重因為無錢救治而丟了性命,這件事一直是玉曉心頭的一根刺,若是從那時起玉曉的心願就是能夠成為一名醫者,能夠為天下那些窮苦百姓盡一分綿薄之力,如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玉曉想一直跟在樵兒小姐身邊,王府……或許並不適合我。”


    “好,既然是你的心願我也不勉強,你就放心在這兒住下吧,樵兒那丫頭有的是錢,不在乎多養你一個閑人。”鳳非鸞也不強人所難,畢竟她更諒解所謂的富貴人家實則是多麽的肮髒,能離開那個地方不可謂不好。


    “隻不過……玉曉,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希望你別介意。”


    錢玉曉曬曬一笑,“王妃是想問我那天為什麽會出去對吧。”


    “呃……”被人這麽猜到,鳳非鸞麵子有些掛不住。“你是怎麽知道的?”


    難得見到鳳非鸞會有如此窘態,錢玉曉忍不住笑眯了眼:“這個不難啊,從我醒過來開始你就沒有問過我那天的事情,可是那件事畢竟是這所有事情的開端,如果不了解恐怕會影響計劃!其實,今天就算你不問玉曉也會告訴你的。”


    “那天我原本實在賬房裏看著賬本,可是突然有個丫頭送來了一封信,起初玉曉還以為是誰送錯了信,因為在這世上玉曉已經沒有什麽親人,誰知道那信中提及的竟然是玉曉多年以前走失的弟弟,情急之下,玉曉因為大意,也沒有在意那個丫頭是如何的眼生,就匆匆去了信中提及的地點,隻是沒想到去哪裏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待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醒來之後,屋子裏很黑看不清人影,我也隻記得有個聲音很沙啞,就像……”錢玉曉認真的想了想,終於想出了一個適合的形容:“就像是那種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一樣,感覺,憑著聲音就能夠令人窒息似的。”


    說著話,那日的場景又浮現在腦海,她雖然不想去在意,可是還是生生的打了個冷顫,那種從骨子裏的恐懼還是抹不去的……


    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鳳非鸞蹙眉,思量著這句話的含義,事情跟她想象的相差不大,唯一能夠撐到上有價值應該就隻有這句話,可是死人堆……什麽樣的情況下才能出現成堆的死人呢?


    輕輕擁住錢玉曉的肩膀,鳳非鸞笑著給她一些鼓勵:“放心吧,那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在濟世堂裏麵,沒有人能夠傷害的了你。”


    扯了扯嘴角,錢玉曉有些虛弱的點點頭:“嗯,我沒事。”


    “玉曉。”


    “嗯?”


    “那件事……你會在意嗎?”


    錢玉曉一愣,晃了晃神才反應過來鳳非鸞話中的意思,微微搖搖頭:“用這幅皮相自己去對付那些毀了它的人,再好也不過如此了!王妃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那麽就表示能夠接受,你隻管放手去做,不必在乎我,我沒事。”


    反正結果已經注定了,既然還有些用處又何必浪費呢?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鳳非鸞最後的那點顧慮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玉曉,那你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嗯,王妃先回吧,玉曉知道照顧好自己。”


    “嗯。”


    鳳非鸞應了聲,笑著點點頭起身離開了暗室。


    ……


    “走了?”


    慕思樵曬著剛采回來的草藥,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詢問著。


    “是啊,該走了。”


    “嗯,該做的都做好了,就等你的‘東風’過來。”


    腳步未停,鳳非鸞噙著一抹淺笑,“臨汾城從來就不是個太平之地,如今的寧靜隻不過是方麵暴風雨的降臨,如此境地有何須擔心沒有‘東風’吹來,等著吧!不出三日,本王妃定然讓這風刮起來!”


    ……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的明顯。


    “這一巴掌是告訴你誰才是你的主子!”宋青眉理著衣袖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詩琴,那狠戾的模樣與平日裏那母儀天下的賢良淑德模樣大相徑庭。


    “奴婢知錯,奴婢的主子永遠都隻有娘娘一人。”


    詩琴捂著通紅的左頰,猩紅的血跡從嘴角滑落。


    “是嗎?那本宮倒是分外的想知道,既然你隻有本宮一個主子,那麽鳳非鸞那個小賤人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都還活的好好的?”


    若是從一開始,這個死丫頭就能夠同從前那樣及時下手的話,如今又怎會出現如此多的麻煩!


    “娘娘恕罪!”


    “哼!恕罪?”宋青眉斜睨了詩琴一眼,毫不掩飾的睥睨道:“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再有閃失,那麽……”


    “詩琴定然傾盡全力,隻求娘娘饒過詩琴爹娘!”


    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爹娘拋不下,她可以對不起所有人,但是不能對不起他們,所以,隻要他們活著,她做什麽都可以……


    “很好!”宋青眉很滿意自己聽見的,高傲的下巴一抬,“下去吧,記住你的話,別給本宮下手的機會!”


    “是。”


    詩琴被人遮住雙眼帶離了房間,宋青眉依然坐在那兒並沒有起身的打算,優雅的端起茶碗抿了口,朝身後的人道:“去把那兩個小賤人給本宮帶過來!”


    “是,娘娘。”


    極度嘶啞的嗓音帶著似地獄歸來的氣息回答,而在他的示意之下,兩旁的負手而立的黑衣人悄然從後堂帶出兩個人來。


    “看見了嗎?就算你不爭氣,本宮依然有法子讓事情辦妥,妝兒,這回你可怪不得義母,義母隻不過是幫你長長記性,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寶,一旦厭棄,那麽,你就什麽都不是!”


    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紅妝閣的二人——沈紅妝、琉璃;此時的沈紅妝白色較那日更加的慘白,就連那唇上也不見半絲血色,對於宋青眉的話充耳不聞,淡漠的眼眸裏隻餘下一抹嘲弄;而她身旁的琉璃奄奄一息,那緋紅的雙頰上五指紅痕清晰的能灼上人眼,身上還是洛千月離開那日所穿的綠色夾襖,隻不過此時那上麵血跡斑斑。


    沈紅妝的漠然和琉璃的沉默無疑是火上澆油讓宋青眉更加的憤怒,但是常年深處宮中,她懂得什麽叫收斂,隻不過一個輕挑黛眉的動作就讓身後的人明白自己該做什麽。


    那人上前,陰冷的氣息隻朝著沈紅妝撲出,身子一顫眼中的漠然有了些許波動。


    “妝兒,你自幼跟著義母,知道義母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可是,你畢竟是義母養大的,隻要你開口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身後的那丫頭,那麽,義母便不在與你計較,可好?”


    難得的,沈紅妝抬起眼,因為她的一席話心中的恐懼反而退去,明眸輕瞌,笑道:“義母說笑了,琉璃不過是妝兒的丫頭,若是沒有妝兒的吩咐她哪有什麽膽子去做違背義母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義母真的念及你我的母女之情,還請義母高抬貴手饒了琉璃。”


    “嗬嗬,妝兒可真是個好主子!既然如此,義母就好意成全你!”水袖一揚,幾上的茶碗應聲而落。


    隨著宋青眉的離開,屋中的黑衣人而都相隨而去,隻留下最為陰深的為首之人。


    下顎被挑起,沈紅妝沉寂的眸子對上那張隻留一雙陰冷眸子的臉。


    “紅妝姑娘這是何必呢?為了那麽一個男人值得嗎?”


    同樣冰冷的指尖從雙頰劃過,沈紅妝不語淺笑,那從容的樣子竟然沒有半點害怕。


    “嘖嘖嘖……”隨著那嘶啞的怪聲,沈紅妝的下顎被人扼住迫使紅唇張開,而那人順勢將手中的藥丸倒入她口中,掌心暗自運力那些藥丸便劃入她的府中。


    “好!真好!”


    手一鬆那人徑自拍著手掌,看著跌在地上的沈紅妝眼底出現一絲戲謔。


    “這世上還沒有幾個人敢如此同我直視,紅妝姑娘不愧是女中豪傑,在下甚是喜歡啊……紅妝姑娘不想知道在下剛剛替姑娘服下的是什麽嗎?”


    沈紅妝有些嫌惡的抹了抹自己的下顎,轉身扶起一旁的琉璃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清冷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你也配!”


    看著沈紅妝那挺直的背影,那人詭異一笑,不置可否。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礙事兒,他還真有幾分興趣……


    ……


    不得不說鳳非鸞真的很適合去當神算子,不為別的,隻因為在濟世堂哪兒回來的第二日,宮裏就來人了……


    “王妃,我家娘娘想見見您和王爺,特地遣奴才來接王妃進宮。”


    “你家娘娘是……”喜兒有些不解的文,眼前這個小太監她沒見過,並不是時常過來的淑妃娘娘身邊的那個。


    “蝶妃娘娘。”


    “蝶妃娘娘。”


    幾乎是同一時間,鳳非鸞和那小太監說出同樣的名號。


    “難為王妃記得奴才,不知王爺王妃何時能動身同奴才進宮啊?”


    小太監說的謙卑,可是話裏話外盡是容不得人拒絕的淩厲。


    鳳非鸞輕笑,目光微微掠過房門,細聲道:“本王妃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公公可否應下?”


    “嗬嗬,王妃說笑了,王妃有事但說無妨,隻要是奴才能夠辦到的,奴才定當竭盡所能。”


    “公公言重了,本王妃的意思是,王爺腿腳不便,本王妃打算獨自去見蝶妃娘娘,不知道公公到時候可否在娘娘麵前替本王妃說上幾句好話。”


    應蝶本來想要見的就隻有她一人,讓君無痕跟去了有些事兒反而不夠方便,倒不如有她直接開口,既能讓事情順利,也能夠讓應蝶看到她的退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她懂,這點虧她還是吃得了的。


    “嗬嗬,王妃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動身了。”


    那人打著哈哈,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隻不過淡淡的催促著鳳非鸞應該早些起身。


    “嗯,公公說的是,喜兒,這是本王妃第一次拜訪蝶妃娘娘,你去賬房把前些日子二哥送來的東西拿來,就當做是給蝶妃娘娘的見麵禮。”


    “是,喜兒這就去。”


    “公公,請!”


    “豈敢豈敢,王妃娘娘請!”


    那公公才這麽一說,鳳非鸞就不客氣的上了前,那姿態卻又幾分皇家人的氣勢,那人一愣,他原本就隻是客套一番,哪知道鳳非鸞就那麽當了真,當然,這人也不傻自然不會相信鳳非鸞是因為無知才會上前的,那麽排除那一點剩下的就隻有——她想給他下馬威這一條。縱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更明白一點,他始終還隻是個奴才,即便是在迷蝶宮得寵一些也改變不了他身份的實質,而鳳非鸞,就算君無痕不得寵,可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別說,這次前來請鳳非鸞是他家主子的意思,若是出了岔子,就是他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賠的。


    一路上倒也安寧,不緊不慢的到迷蝶宮門外是正好看見一眾宮女在為應蝶布菜,應蝶坐於主位一聲絳紅宮裝加身,額點花妝,發間金釵點翠一樣不缺,卻又錯落有致不顯庸俗,俏麗的麵容更是容顏精心,而在她的身側還餘下一個空位,金碗銀筷已然放置其上。


    鳳非鸞在感歎蝶妃這麽一大美人配給了皇帝那個糟老頭之外,愈發的肯定蝶妃不像是某些人胸大無腦。


    上前,提裙,盈盈施禮:“非鸞給蝶妃娘娘請安,蝶妃娘娘千歲。”


    “是俊王妃來了啊!”應蝶一聲嬌呼,“咦?怎麽就王妃你一人,俊王爺呢?”


    裝x!


    鳳非鸞在心中翻了個白眼,碗都擺好了,還在問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大家都是女人該有的都用,有必要這麽裝麽!隻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憑著人家頭上那金燦燦的東西也知道比她打了不是一級兩級……


    “回娘娘,夫君他身子不適便留在府上歇息,還望娘娘恕罪。”


    “嗬嗬,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俊王爺身子不適應當多歇息的,無礙無礙,王妃也過來嚐嚐,這可是本宮身邊那丫頭聽說王妃會過來特意為王妃準備的,王妃可別負了本宮那丫頭的心意。”


    “多謝娘娘厚愛。”


    鳳非鸞也不客氣,別人讓她坐她就坐,並且說到做到,一落座就開始吃,把那‘多謝’用實際行動真真切切的表現了出來。


    應蝶斂了斂眸子,暗自舒了口氣才朝著眾丫頭揮揮手,道:“都下去吧,別打攪本宮和王妃娘倆用膳……”


    “咳咳咳……”


    應蝶話才一落,鳳非鸞差點沒被噎死,娘的!娘倆?誰跟她丫的娘倆了?丫的亂認親戚也不是這樣的啊……好吧,就算她這個親戚認了有那麽一點點的道理,她就比她大了那麽十歲不到,這個娘倆有必要用的那麽自然麽?


    眾丫頭魚貫而出,絲毫不受鳳非鸞的影響,片刻功夫諾大的屋子中就隻剩下麵麵相覷的兩人。


    “真是沒想到你我居然有同桌吃飯的一天。”


    人一走應蝶便不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心,看著鳳非鸞那幾近狼吞虎咽的吃飯之姿狠狠的鄙視著。


    “嗯哼~世事難料嘛!”某女從奮戰的美食中抬起那高貴的頭顱,十分讚同應蝶的話:“不是有人說了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所以說做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把路給堵死了,畢竟咱們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栽在別人手裏,蝶妃娘娘你說對吧!”


    “是嗎?那你可想過今日進了我迷蝶宮的門,可否會是有去無回有進無出呢?”


    鳳非鸞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應蝶,適才的那點尊卑之情早在應蝶開口的時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蝶妃娘娘,恕非鸞說句大不敬的話,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把非鸞當成白癡還是把您自個兒當成白癡了?”


    “你!”應蝶倏地站起身,一張俏臉氣的是通紅,“鳳非鸞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辱罵本宮!本宮看你是活的……”


    “噓!”鳳非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忙拉著應蝶坐下:“娘娘,非鸞剛剛用的是反問,你怎麽就那麽不小心的當成了肯定了呢?非鸞的意思是說,這裏是皇宮,非鸞可是大張旗鼓的進了娘娘你的寢宮,要是非鸞有去無回,隻要對方不是傻子,娘娘應該都擺脫不了嫌疑,這樣的舉動……娘娘,你幹得出來嗎?”


    “你……”


    應蝶胸口不斷起伏,氣的是渾身顫抖,隻可惜鳳非鸞那聽似混賬的話卻又句句在理,讓她就是想要挑刺也是有苦說不出,白白的惹惱了自己。


    “娘娘,既然你已經差人把非鸞叫來了,又何必在去和非鸞慪氣,你也看到了,氣的不過是你自己而已,與其這樣,咱們倒不如說些有用的,至少也不會浪費了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你說對吧!”


    鳳非鸞心底此時可謂是爽歪歪,雖然說以她活了兩世積累的歪理去對付一個二十多歲的古人確實是不地道,但是沒辦法,應蝶這人的刺兒太多了,不拔掉幾根她便會覺得你好欺負,所以為了以後的合作更為愉快,她選擇替她——拔刺!


    應蝶磨牙,由不得不承認鳳非鸞的話該死的有道理。


    “說吧,你想如何!”


    “這個……”鳳非鸞托腮認真的思量著。“應該說,娘娘你想如何吧!”


    “本宮不想如何,隻不過……”轉頭看向鳳非鸞,眸中一抹狡黠一閃而過:“隻不過,事成之後,俊王妃你必須答應本宮三件事!”


    擦!


    鳳非鸞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娘的,這還叫不想如何,尼瑪答應她這一個條件就相當於給她三張‘心想事成’符……不對!假如她的第三件事剛好就是‘再答應本宮三件事’那她不久賠的臉肚兜都沒得穿了麽?


    “咳咳……”結束腦中的yy,鳳非鸞一本正經的看著應蝶:“蝶妃娘娘放心,非鸞以非鸞的人品向您保證,事成之後定然答應你的三件事!”至於她的人品值幾個錢,這件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好!本宮就暫且相信你,不過鳳非鸞你要記住,你若是敢過河拆橋的話本宮有的是法子治你!”說完故作無事的理理衣袖,一臉的風輕雲淡:“行了,說說你要本宮做什麽吧!”


    鳳非鸞半響沒說出話來,尼瑪什麽叫做翻臉比翻書還快,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她想,川劇中的變臉八成是這些深宮怨婦身上演化而來的,要不然真真兒的是浪費資源啊。


    “嗬嗬,就如同娘娘說的那般,非鸞也不想如何,隻不過呢,非鸞第一次同娘娘見麵,所以除了準備了一對鳳血鐲之外,還送給了娘娘一個萬分靈巧的丫頭,鳳血鐲非鸞的丫頭已經給了迷蝶宮的嬤嬤,至於丫頭嘛……娘娘放心,她該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隻要娘娘不要忘了自己有這麽一個丫頭了!”


    聽完鳳非鸞的話,應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似乎想要透過那張臉看清她的內心究竟是要想些什麽,隻可惜看了半天除了鳳非鸞吃相很難看之外,她當真什麽也沒看出來。


    “哎呀!吃的好飽啊!”


    吃飽喝足的某人伸了個懶腰,順便摸了摸肚皮,她最近好像特別能吃誒。


    “蝶妃娘娘,謝謝你的盛情款待,嗯,非鸞應該告辭了,如果下次蝶妃娘娘還是很無聊的話,歡迎召非鸞進宮,非鸞會十分樂意的。”


    “鳳非鸞!”


    鳳非鸞停下腳步,不解的回頭:“娘娘,你該不會吝嗇到這頓飯還要我自己給錢吧?!”


    “為了那麽一個無用的王爺,你非這麽大的功夫,值得嗎?”


    出乎意料的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鳳非鸞的眼神毫不掩飾的淩厲,絲毫不見了之前的輕浮任性:“蝶妃娘娘,能讓我鳳非鸞看中的男人就絕非池中之物!以前你看輕他沒關係,但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隻負責牽人上船,但是掌舵人是我男人,你最好是相信他,要不然遲早會濕鞋的!對了,娘娘可別忘記了,那丫頭是你的丫頭,跟任何人沒關係,就這樣,告辭!”


    一步……兩步……三步……


    鳳非鸞暗自在心裏默數著自己的步伐,數的越多嘴角咧的越大。


    九步……十步……


    沒動靜?


    某女的嘴角咧到耳後,一顆心也終於落回心底。


    雖然說聽到別人說自家男人的不好,她本能的想要回擊,可是剛剛那麽狠的話她說起來還是有點沒底的,倒不是她對君無痕沒信心,隻不過,她並不了解應蝶的為人,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樣的方法對她有用,不過還好,這次她壓對寶了,應蝶她,就吃這招!


    相對鳳非鸞的輕鬆,應蝶可算是愁斷了腸,為什麽?不為別的,隻因這場戲看似是她主導,可是直到剛剛那一刻,她發現她一直看錯了鳳非鸞,無論是從一開始就有目的的吸引她的那些巧合,那對價值連城的鳳血鐲,還有她那似是而非的話……一切的一切都提示著,鳳非鸞並不像她所認識的那麽簡單,她甚至是懷疑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是她計劃的一部分,還有她的那句‘她看上的男人絕非池中之物’又是什麽意思……鳳非鸞……君無痕……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


    ……


    禦書房裏君縱天看著堆疊的奏章,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關於三城一州,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之內他派過兩次兵前往黎州欲與青茩東雲一戰,說來可恥,兩次的兵力還在三城一州之不是遇上伏兵就是糧草一夜毀盡,偏生無人知道那些人是如何下手的,他還曾派過身邊的暗衛潛伏在軍隊之中都未曾發現有何異樣之處,敵暗我明的局勢使得這一場場的不戰而敗,然而敵人這樣的實力隱隱在提示著些什麽他心中有個答案卻一直不敢往下想……


    “皇上,今日天氣尚好,禦花園裏的晚菊今日開了,皇上不如去花園裏走走吧。”


    看得出君縱天的疲憊,奉林奉上一杯清茶,順便提了意見。


    “晚菊?今年的菊怎生的開的這般久?”


    奉林一聽知道他有鬆動的跡象,連忙答道:“回皇上的話,聽侍花的宮女兒們說,大約是因為今年冷的遲,這花兒也就開到了現在,若是皇上此時出去看看正好趕上。”


    眾所周知百花爭豔君縱天卻獨獨喜歡晚秋最後的菊花,嚐嚐稱頌它們的高潔之氣,如今難得在十二月初還能見到晚菊自然是稀罕至極。


    “是啊,這麽多年菊花能夠開到現在的也不過也就三兩年而已,走吧,出去陪朕走走。”


    “是。”


    兩人緩緩在卵石鋪成的小道上行走了,一幹侍衛和宮女不近不遠的跟在身後;冬天的禦花園雖然稱不上姹紫嫣紅,但是也不乏有些紅花綠葉,隻不過畢竟已是冬日雖有花朵裝扮禦花園裏還是有些些蕭條之感。


    “奉林啊,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君縱天單手背後,一手接住了隨風墜落的黃葉,無心的詢問者身邊的人。


    “回皇上,奴才打從九歲便跟在皇上身邊,奴才今年依然五十有四,不多不少整整四十五年了。”


    “四十五年了?”君縱天駐足眺望著天邊的斜陽,雙眼輕眯,眼底有些迷離。“原來都這麽長時間了,你虛長朕三歲,嗬嗬,想想朕今年依舊五十一了,這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啊!”


    奉林知道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及此事,便隻是聽著並未作答,果然……


    “奉林啊,你侍奉了朕一輩子,你也老了,過完年朕就派人送你會老家吧。”


    “皇上!”


    奉林倏地跪於地上,他雖然料到皇帝有話要說,卻沒有想到說的卻是他告老還鄉。


    “嗬嗬嗬,奉林,你這是做什麽,來,起來!”君縱天輕笑幾聲,伸手將地上的奉林拉了起來,並親自替他拂去衣裳上灰塵。“奉林啊,朕沒有別的意思,你替朕操勞了一聲,對朕對皇家都已經盡力了,你也老了!人老了就要服老,過完年回去吧!”


    話已然說道此處,奉林知道,此時已經沒有了回旋的餘地,豈是早在他做那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沒想到會是這般的輕鬆,他以為依著皇帝的性子至少也會要了他的老命,結果……哎,他還是晚節不保有負皇恩啊!


    “臣……領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


    “嗬嗬,年關近了,沒多少日子可以留了,在陪朕走會兒吧!”


    “是。”


    遊園之行仍在繼續,隻不過此時隻剩下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不知不覺中走的愈發的遠了……


    “嗬嗬嗬……嗬嗬嗬……”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遠遠傳來,擾亂了一處的沉悶。


    初聽到這聲音奉林也是一怔,不過馬上回過神來:“誰人這般大膽,竟敢在……”


    “嗯——”


    君縱天上前止住了奉林,示意他退後,自己上前打算一探究竟。


    “皇上……”


    “無礙。”


    微微搖頭,依舊輕聲朝著那片火紅的山茶花園子中走去。


    “嗬嗬嗬嗬……”


    笑聲越來越近,君縱天那才舒展下來的眉頭有緊緊皺了起來。


    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笑聲了?自己身邊的人不是虛以委蛇就是阿諛奉承,這樣真切的笑聲究竟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好像,真的有些久了……


    愈走愈近,他終於看清了院中的情景,十六七歲的小宮娥,穿著草綠色的夾襖,嬌俏的身形不斷的穿梭在花林之間,那發髻的蝴蝶小簪子隨著她的動作展翅欲飛,煞是好看。


    再走的近些,那丫頭的模樣便清晰了。


    生的清清秀秀,可是在這皇宮之中並算不得多好看,隻不過那一雙眼睛媚態天成卻又帶著絲絲純真,斜陽映在那張小臉上竟然美得出奇……


    “咦?你是來賞花的嗎?”


    清甜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君縱天便看見了那雙帶著不解的好看眼眸,起初是一愣,後來才想起來自己一早便換了常服,小女娃兒不識得他也是應當的,不過這樣也好……


    “怎麽這花兒朕……我賞不得?”


    秀氣的眉頭一皺,小嘴兒更是高高的撅起:“你這人真是奇怪,人家不過是問問你罷了,你這般凶做什麽?”


    “哦?”君縱天朗聲一笑:“嗬嗬,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咂咂嘴,小丫頭也不去計較到底是誰的不是,難得見到一個人來賞花她便上前拽住君縱天的衣裳,指著滿院子的茶花笑著說:“我阿娘曾經跟我說過,這世上最美的花兒就是山茶花,她還說,山茶花開得時候就是山茶姑娘在思念她的郎君,可是她年年等,年年失望,在我的家鄉阿娘每年都會帶著我和妹妹去看大片大片的山茶花……”


    說道此處那明亮的眼眸突然暗了下去,原本拉著君縱天的衣裳的手也輕輕滑落了下去。


    君縱天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些許漣漪,不知道怎的,他就覺得那張小臉上不應該出現開心之外的表情。


    “是想你阿娘和妹妹了?”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水漾的眸子泛起點點水光:“阿娘和妹妹都沒了,爹爹也不要我,我就再也沒有看過山茶花了!”


    “嗬嗬,現在不是又看到了嗎?”


    “嗯!”聽到這句話,小丫頭的臉龐又亮了起來,晶亮的眸子看著火紅的花兒嘴角又彎成月牙:“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進宮還能看到這麽好看的花兒,一定是阿娘和妹妹在天上保佑我!……咦?你是做什麽的,為什麽也會在這裏呢?”


    “我……”


    “皇上,徐大人在禦書房求見,不知道皇上……”


    正在君縱天猶豫著應該如何告訴那小丫頭自己的身份之時身後就傳來奉林的聲音。


    “皇上?”小丫頭眸子又開始出現不解,而後慢慢的眼睛開始越睜越大,拿著手上的山茶花也順利的從手中滑落,手指帶著顫抖的指著君縱天:“你……你是……皇……皇上!”片刻之後,臉上的震驚化為慌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雙大眼睛直溜溜的轉著,小手不停的捏著衣擺,自顧自的喃喃自語:“怎麽辦?怎麽辦?他是皇上……那我剛剛……剛剛……”


    “嗬嗬嗬!”君縱天大笑出聲,止住奉林欲教訓她的話語,伸手講那個嚇得不知所言的丫頭拉起來:“起來吧,不知者無罪,你叫什麽名字?”


    “回……回皇上,我……奴……奴婢叫……玉兒……”


    “玉兒……嗯!好名字,入宮多久了,為何朕從未見過你?”這麽有趣的人兒應該早就發現了才對的。


    “回皇上,奴……奴婢,入宮一個……一個月了,嬤嬤說過,做奴婢的不能到處亂跑,不能……遭了!”


    說著說著,那丫頭突然想起什麽是的,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然後在君縱天和奉林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直直衝進花林,接沒走幾步有匆匆跑回來,跪在君縱天的麵前磕了三個頭,說了句“奴婢先行告退”便有跑開,留下二人麵麵相覷。


    ……


    “皇上……”


    奉林回過神來,想起徐誦還在等著便指揮於他。


    “知道那丫頭是那宮裏的嗎?”


    “呃……回皇上,這是才入宮宮的小宮女兒,奴才也不甚熟悉……不過看她離去的方向應該是迷蝶宮中的吧。”


    “迷蝶宮?蝶兒……”默念了句,君縱天轉過身:“去查查那丫頭吧!”


    “是。”


    奉林應聲,明白有些事已成定局。


    ……


    時間匆匆行過三日,宮中依然是小事不斷大師未見,君縱天依舊是明裏為三城一州焦頭爛額,暗裏又是馬不停蹄的追尋著血玉麒麟尊的下落和狼祭宮的蹤跡。


    “皇上,你身子剛好些還是多注意休息,朝中事務繁多你樣樣操心那還養著那些大臣們做什麽?”


    宋青眉一邊替君縱天夾著菜,一邊開著玩笑似的勸慰著,賢後的姿態發揮的淋漓盡致。


    “嗬嗬嗬,眉兒說笑了,朕知道你心疼朕的身子,但是你也知道如今的局麵,青茩東雲占據洛城一麵是按兵不動,一麵又是騷擾不斷,如果朕沒有猜錯,朝中定然有人與外敵勾結,此時的上原麵上看著平靜,實則是內憂外患,此內奸不除上原岌岌可危啊,你讓朕如何放得下心啊!”


    “皇上。”宋青眉突然覆上君縱天的手,目光堅定的看著他:“臣妾是婦道人家對朝政本就不該多嘴,可臣妾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之前還是您的妻子,臣妾你能夠好好的,能夠讓臣妾陪在您的身邊。”


    君縱天眼底難得的出現一絲溫柔,笑著反握住宋青眉的手:“眉兒,得妻如你朕今生之幸啊,隻是如你所說,朕是你的夫君,可是也是天下人的皇上,你希望朕陪著你,那麽天下的妻子也都希望丈夫陪在身邊,朕知道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朕為了你會好好保重身子的。”


    這就是他的皇後,做事永遠是滴水不漏,當進則進當退絕不滯留,他想他應該慶幸當年力排眾議冊立她為皇後,起碼這近三十年來,這位皇後的所作所為他還是……滿意的……


    “好了,眉兒朕吃好了,還有些事宜需要同眾人商議,朕先過去晚上再來看你,聽奉林說這陣子也身子也不大好,早些宣太醫來瞧瞧,咱們都老了身子骨可都比不得當年了。”


    “嗯。”宋青眉點點頭如同一個尋常人家的妻子一般為君縱天整理著腰帶:“皇上不必擔心臣妾,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清楚,到了皇上可別太累了。”


    “好,朕答應眉兒會好好保重自己就定然不會讓眉兒失望的,那…朕就先回去了。”


    “嗯。”


    目送君縱天離去,宋青眉嘴角溫婉的笑意漸漸染霜,眼底盡是嘲弄。


    不會讓她失望?嗬嗬嗬,他當她還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傻丫頭嗎?他不讓她失望,那就換她讓他失望好了!畢竟欠了的,就應該還……


    ……


    路過禦花園,看著那有些凋謝的晚菊,君縱天突然停下了腳步,那銀鈴般的笑聲和嬌俏的身形縈繞腦海。


    “上次那丫頭確定是那宮的了嗎?”


    奉林先是一愣,隨後答道:“回皇上,已然查清楚了,玉兒姑娘的確是蝶妃娘娘宮中的人。”


    不知道是無意還是刻意,奉林出口的話中‘小丫頭’變成了‘玉兒姑娘’不算太大的變化卻包含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君縱天眼一眯,朝著迷蝶宮的方向遠遠眺望,下一刻腳步迂回人已經朝著迷蝶宮方向而去。


    奉林跟上的同時心中也舒了口氣,三日前依著皇帝對錢玉兒的熱忱他以為著宮裏應該馬上就會添新人了,可是一連三日皇帝都沒有在提過有關於她的事情,他又覺得皇帝應該隻是一時興起對那年幼的姑娘並沒有二心,可是事實莫測,君心難辨皇帝此時的舉動再次向他證明這一點,皇帝是何等人物他之前稱呼上的變化,他又怎會察覺不出,可他並沒有拒絕,也就代表著三日前所預示的一切都將演變為現實。


    心中暗自歎息一聲,他怎麽也變得這麽神神叨叨起來,皇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新人來舊人哭這本來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隻是難為那單純的丫頭,丟在深宮這個大染缸裏也不知道會染成何種顏色……


    ……


    “啪!”


    還未跨進宮門就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響,君縱天腳步微緩,裏麵尖銳的女人再次傳來。


    “嬤嬤,你是怎麽做事的!這般不聽話的丫頭你也敢送到本宮麵前來,你是活膩了不是!”


    君縱天暗自搖頭,應蝶受寵性子一向嬌慣,每次來這裏總少不了這樣的戲碼,可是卻在聽清下麵的話時,失去了那看戲的心態。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玉兒平日裏極為機靈隻不過因為過於喜歡山茶花才采摘了些回來,求娘娘看在她入宮不久不識規矩的份上暫且饒她一命,將她發配到浣衣房以示懲戒。”


    七嬤嬤三十四五歲的模樣,此時嚇得是渾身發抖,餘光偷偷看了眼身旁那個嚶嚶低泣,不住顫抖的丫頭心中又是氣惱又是著急,原本她就是看著這丫頭人長得機靈又是個聽話的主兒才放心的把她弄到迷蝶宮來,誰知道才來了不過幾日就鬧出了這事兒,現在好了,蝶貴妃一見著茶花粉就覺得全身奇癢難耐,這個丫頭呢偏生就怕那紅豔豔的花兒弄進了迷蝶宮,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饒她一命?”應蝶玉手一拍矮幾,猛地站起身來,怒目嗔視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厲聲道:“嬤嬤,本宮看你是年紀大了腦袋也不靈光了吧,這裏可是皇宮,那茶花可是禦花園裏種著的,是用來給皇上看的,這丫頭倒好,不過擅離職守不說還采摘了茶花,你倒是說說是誰給她的膽子!”


    “這……這……”


    七嬤嬤焦急不堪,蝶妃這話雖然刁鑽,可是畢竟是這丫頭犯錯在先,現在隻要她願意就算自個兒身子不適的緊,那麽這丫頭可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怎麽?說不出來了!說不出這丫頭就依照宮規處置!”


    “娘娘,求娘娘逃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傻傻的丫頭聽到這話嚇得麵色蒼白連忙磕頭認錯,沒幾下額上已有了絲絲血跡。


    “知錯就好!不過,這是皇宮,宮裏就得有個規矩!”應蝶挑眉。“死罪能饒,活罪可免不了……來人,把這丫頭給本宮拖出去,廢了他的雙手趕出皇宮!”


    “是……”


    “住手!”


    兩名太監的手才搭在錢玉兒身上,君縱天人便到了門口,一張臉黑的嚇人一幹人等看到這一幕不說動手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的。


    “奴才(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君縱天冷眼看了眾人一眼,獨獨走到錢玉兒麵前舉止輕柔的扶起她:“快些起來,有沒有傷哪兒?”


    看到君縱天的那一瞬間錢玉兒是欣喜地,可是察覺到應蝶不善的目光倏地就將手抽了回來,“奴……奴婢,沒事兒……沒事兒……”


    錢玉兒哪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令君縱天有些不悅,可是看清了她白皙的臉上那抹紅色指印時,淡淡的不悅瞬間轉化為怒火,恨不得能夠把碰了她的那雙手給剁下來。


    “皇上~”


    吳儂軟語就在耳邊,手腕一緊一道溫暖的嬌軀便貼了過來。


    “皇上今日怎麽有空到蝶兒這兒來?皇上好久都沒過來,蝶兒還以為皇上不要蝶兒了呢!”


    “哦?”君縱天不動聲色的撥開應蝶的手,冷言道:“朕還以為朕今日來錯了,打擾了蝶兒的雅興呢!”


    “皇上~”應蝶撅起紅唇,女兒家的嬌縱與嫵媚顯露無疑。


    君縱天上前抬起錢玉兒的下顎,看著那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龍目一斂,並沒有打算給應蝶麵子:“蝶兒剛剛不是問是誰給玉兒膽子去禦花園中采摘茶花的嗎?朕現在就告訴你,是朕讓她去的,你說,這個膽子,夠是不夠!”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惹來朝野後宮議論紛紛,但是他也不知是怎的,看到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掛著淚珠和委屈,怒火就忍不住的往上冒,總感覺那淚珠兒灼燙了自己的心一般,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三十多年前初見那人的時候一般……


    應蝶衣袖下握著的拳頭一緊,明明眼前這就是最想要的結果,心口卻還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皇上~這丫頭明知道臣妾接觸不得這些花花草草卻還是將茶花帶進了迷蝶宮,害的臣妾差點舊疾複發,臣妾不過想要替她長長記性……而且,皇上也不過是準許了她采摘茶花而已,可沒準許她將花拿回迷蝶宮中!”


    “哼!強詞奪理!且不說你現在無事,就算是又事也還有不知者無罪一說,身為貴妃你可有容人的雅量!”


    君縱天斥責的言語瞬間讓應蝶紅了眼。


    從她十六歲選入宮中開始,便是受盡萬千寵愛,他更是沒有同她說過半句重話,時而在外麵對她嚴厲了,不久之後便會來迷蝶宮陪她,說是這一切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而現在,他為了這麽一個丫頭居然這般的嗬斥她,都說君王無真情,她以前還抱著些許希望,畢竟榮寵十年而不衰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後宮永遠是新舊更替而行,若是想要生存,那麽就要學會忍,就像宋青眉,保住皇後之位的同時,她必須忍著把她愛了大半輩子的男人推到一個又一個女人的身邊……


    “這丫頭畢竟犯了上,難不成皇上寧願為了她這個賤人懲罰臣妾,還是說……臣妾現在不得皇上寵愛就是連懲罰個下人也不行了!”


    前有宋青眉的體貼大度進退得益,後又錢玉兒委曲求全寵而不嬌,如此一比較君縱天第一次發現應蝶是如此的胡攪蠻纏不識進退,惱怒之餘君縱天愈加的肯定應該挫挫他的銳氣。


    “奉林!”


    “老奴在!”


    “傳旨下去,冊封新入宮秀女錢氏玉兒為貴人,賜號‘靜’,從今日起入住凝華宮!”


    凝華宮~


    眾人情不自禁的抽了口氣,別人不知道他們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凝華宮乃是前聖賢皇後秦棋墨身前所居住的宮殿,這麽多年後宮裏的哪一個女人不是使勁渾身解數就希望能夠入住凝華宮,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凝華宮依然空置著,就連現在的皇後娘娘,從皇妃升為皇後也沒能夠住進象征身份的凝華宮,如今,這麽一個小小的宮女兒飛上枝頭鳳凰,還是最高枝兒的那一隻,叫人怎麽能夠不驚奇!


    “皇上……這……”


    凝華宮,那個地方……


    “難不成還想讓朕再說一次?”


    “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奉林知道皇帝此時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說什麽,路過那一臉呆滯的女子身邊時,忍不住輕聲提醒:“靜貴人,還不快領旨謝恩!”、


    這個丫頭如此的單純卻又爬的這般高,也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領旨……謝恩……”錢玉兒慌亂的重複著這幾個字,不斷的絞著自己的衣角緊張的看著君縱天:“皇……皇上,我……奴婢,奴婢……”


    君縱天看著眼前越是焦急越是說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小人兒,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大手愛憐的摸摸有些傻傻的錢玉兒的小腦袋,愛撫道:“玉兒別怕了,以後有朕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呃……”錢玉兒呆呆的看著君縱天,大約是從來沒有男子這般跟她親近過,不過瞬間她就紅著臉蛋兒垂下了腦袋,雙手卻還是不住的絞著衣角,沒有人發現在底下頭之後,那清純的眼眸裏瞬間染上嗜血的張狂,隻不過那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再一眨眼又恢複了初時的清澈嬌怯。


    “皇上你……”


    應蝶跌坐在楠木凳上,臉色蒼白的難看。


    “皇上,臣妾當初跟您說想要住凝華宮的時候,你說過什麽?你說那裏是聖賢皇後的寢宮,你在她臨終前答應過她不會讓任何人住進凝華宮。你說如果說臣妾住進去了不光是對聖賢皇後的藐視更對皇後姐姐不公平,可是現在呢?”應蝶一雙眼睛通紅,眼中淚水盈眶卻倔強的不肯讓它落下來:“可是現在,您居然讓這個剛剛才冊封的下賤之人住進凝華宮,如此便不是對聖賢皇後的藐視,不是對皇後姐姐的不公平了嗎?”


    “蝶妃!”君縱天嚴聲嗬斥,“朕如何做用不著你來教!這陣子蝶妃就呆著自己的寢宮好好反省吧!玉兒,跟朕回去!”


    “是,奴婢遵旨。”錢玉兒朝著君縱天作揖,然後轉身對著應蝶福福身子:“奴婢……”


    “記住,從今往後你便是靜貴人不需要再自稱‘奴婢’!走!”


    君縱天負手而去,其實他並未想過要讓錢玉兒住進凝華宮,隻是不知怎地,話一出口那‘凝華宮’三字便自行湧了出來,而後君無戲言就算是後悔也無法再收回那話,再加上應蝶鬧得厲害他索性將錯就錯,火上澆油的給了應蝶一個教訓,教會她這宮中做主的人還是他,她的榮寵繁華全然來自於她,他要讓他知道,宮中到底誰才是主子!


    “奴……”錢玉兒看看遠處的君縱天又看看臉色慘白的應蝶,鬱結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適合的告退方式:“玉兒先行告退,多謝娘娘不殺之恩。”


    ……


    靜,死一般的寂靜……


    自從錢玉兒和皇帝走後,迷蝶宮就是如此,所有人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就怕惹惱了此時的蝶妃小命兒難保。


    “啪……”


    “嘭……”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瓷器碎裂聲伴隨著歇斯底裏的吼聲響徹迷蝶宮,眾人鬆了口氣連滾帶爬的朝著門口湧去,就怕慢一步就落入黃泉。


    “嘭……嘭……”


    “啪……”


    碎了聲,物體落地聲交織,聲聲不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蝶隻知道自己能夠砸的都砸了,能夠摔得也都摔了,而她全身的力氣也隨之消失殆盡。


    “嘭。”


    無力的跌坐在椅上,應蝶看著一地的狼藉,看著自己那被碎片割得傷痕累累的雙手,那忍了許久的眼淚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死守十年的感情!在年輕美色的麵前都不過是煙花絢爛轉瞬即逝,不過沒關係,色字頭上一把刀,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君縱天就會為他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她想,這個時間她還是等得起的……


    ……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宋青眉擱下手中的茶碗,拭了拭嘴角,不悅的斜了眼氣喘籲籲的諾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咋咋呼呼的沒個規矩!”


    “不是!”諾兒連忙擺擺手,有秩的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娘……娘娘,大事不好了,聽前麵宮女們說剛剛皇上又冊立了位新貴人。”


    宋青眉皺了皺眉頭:“不過就是一位貴人,你緊張什麽。”


    這麽多年了,他冊封的人還少嗎?她已經習慣了,不說冊立一個就是十個二十個與她來說,都不過是無所謂,皇後的這個位子隻要她宋青眉或者就不可能有另外一個女人有機會。


    “不一樣,不一樣!”諾兒愈發的急切。“娘娘,這次的不一樣,聽說,那位新貴人才一冊封皇上就讓她搬去了凝華宮,這才是開始就去了凝華宮,以後可怎麽得了……”


    話一出口諾兒就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於地上:“諾兒知錯,娘娘恕罪!”


    一瞬間宋青眉眼中寒光乍泄,幾乎是費勁了全身氣力才將那一腔驚怒壓抑至心底,手心被那修長的指甲掐的斑斑血痕。


    “是什麽身份可清楚了?”


    “回娘娘,據說是迷蝶宮的宮女,叫做錢玉兒,說是采了山茶花帶進了迷蝶宮,差點引來了蝶妃你娘娘的舊疾,蝶妃娘娘惱怒之下便要廢了那丫頭的雙手,可是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動手皇上來了,皇上不光沒有為蝶妃娘娘做主,而且還斥責蝶妃娘娘心狠手辣沒有容人的雅量,蝶妃娘娘皇上疼她,就同皇上頂撞了幾句,誰知道皇上一氣之下就封了那丫頭為貴人,入住凝華宮。”


    “錢玉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宋青眉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聽到這個名字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


    “娘娘?……娘娘?”


    “嗯?”


    “娘娘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麽呢?總不能有著那賤丫頭在凝華宮繼續囂張下去吧?”


    “囂張了又能如何?”宋青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今她可是貴人,有皇上為她撐腰,本宮這個皇後不光不能挑她的刺兒,還必須幫她把那些別有心機的女人們給擋下來。”


    嗬嗬,看看她這個女人做的人多失敗,不折手段的爬上這個至高的位置又如何?還不是連自己夫君都留不住,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這個皇宮,唯一將會她的地方就是——不能有心!尤其是對那個九五之尊的男人!


    “娘娘……”


    “娘娘。”


    諾兒還想說什麽珠簾後就想起了小安子的聲音,到嘴邊的話也就收了回來。


    “何事?”


    “啟稟娘娘,驚華公主來了,正在門外候著。”


    諾兒見宋青眉麵色不善,明白她的意思,便衝著外麵道:“小安子,你去告訴公主,就說娘娘今日身子不適請她改日再來請安。”


    “是。”


    “慢著。”


    小安子收回剛剛跨出去的腳,聽著裏麵的吩咐。


    “小安子,去請公主進來。”


    “是。”


    “娘娘?”


    諾兒對宋青眉的舉動有些不解,剛剛皇後明明就是不想見任何人的。


    宋青眉並未明白的替諾兒解釋什麽,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等著吧,很快你就知道原因了。”


    ……


    “母後!”


    嬌柔的一聲呼喚伴著匆匆的腳步聲,一襲大紅宮裝的君阡陌出現在宋青眉麵前。


    “母後剛剛聽小安子說你身子不適,究竟是哪裏不舒服?有沒有看過太醫?現在好些了沒有?”


    “咳咳……”宋青眉側躺在榻上,倒真有幾分病弱之姿。“陌兒來了,別擔心,母後沒事兒,都是這些奴才大驚小怪的。”


    “哪裏啊!公主,皇後娘娘原本就感染風寒,可是皇上今日前來用膳,皇後娘娘強撐著陪他,結果誰知道皇上從朝露宮出去不久就冊封了蝶妃娘娘手下的小宮女為貴人,而且讓她入住了凝華宮,咱們娘娘就是得知這一消息一時氣悶才會愈發的嚴重,公主……您可得替娘娘討個公道回來,明明我們家娘娘才是東宮之主,憑什麽讓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入住凝華宮!”


    諾兒越說越氣,到最後竟然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諾兒!你這丫頭亂什麽,當心被有心人聽見了告訴了皇上看你有幾條命亂嚼舌根。”宋青眉一陣斥責,隨後又拉著君阡陌的雙手勸慰道:“陌兒別聽那丫頭瞎說,難得你父皇有心愛之人,疼她寵她自然是應該的,母後年紀大了,還是住在自己的宮裏習慣些。”


    “母後!”君阡陌小腳一跺,撅著嘴巴依進宋青眉懷裏:“母後,諾兒說的對,你是皇後娘娘,你才是應該住進凝華宮的那個人,就是因為母後你太過仁慈那些嬪妃們才會肆無忌憚,以前是那個蝶妃,現在又是這個新貴人,依照阡陌來看,她迷蝶宮出來都是些狐媚子,母後就不應該容忍這些人!”


    宋青眉苦澀一笑,輕撫著君阡陌的長發:“陌兒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這些都怪不得別人,母後沒用沒能為皇上誕下皇子,皇上要納妃這也是無可厚非的,隻是,母後希望陌兒日後能夠遇上一個真心實意對待陌兒的人,不求富貴榮華,但求真心實意。”


    “母後!”君阡陌嬌柔輕喚。“母後雖然沒有誕下皇子,但是哥哥乃是母後養大的,自然也就是母後的兒子,而且母後還有姐姐和陌兒,宮裏的那些女人怎麽能和母後相比?若是這宮中能有一人有資格入住凝華宮,那麽這個人一定是母後,母後放心,陌兒有的是辦法讓那小蹄子主動搬出凝華宮,還母後一個公道!”


    “陌兒你要做什麽?”宋青眉焦急的握著君阡陌的肩膀,眼中盡是擔憂:“陌兒你不能胡鬧知道嗎?那新貴人定然是你父皇心尖尖上的人兒,你去招惹了她也就是招惹了你父皇,你父皇怎麽會饒過你?!”


    “嗬嗬,母後放心,陌兒不會胡鬧,而且也不會讓父皇發現!母後你身子不適還是多多歇息,陌兒就不打攪你了!”


    “誒……陌兒……”


    君阡陌心下已然有了決定,為了宋青眉再阻止,說了幾句便匆匆離去,從而錯過了身後宋青眉那詭異的笑容。


    “嗬嗬,娘娘這一招甚好!”諾兒看著君阡陌離去的背影,拍了句馬屁:“娘娘是如何知道公主定然會為此出頭的?”


    宋青眉悠閑地理著自己那有些皺褶的衣裳,優雅入昔:“很簡單,因為——本宮是她的母後!”


    “呃?”


    諾兒有些不解。


    “是她賴以生存的母後!”


    離了她,她不過就是一個卑賤婢女所生的野種,想要得到如今的地位榮華簡直如癡人說夢!而這樣的她有如何肯給人推到她依靠的大樹的機會!


    ……


    凝華宮。


    “娘娘,該沐浴更衣了。”


    一個十八九歲的粉衣丫頭輕聲喚著那個緊緊抓著衣袍躲在床角的新貴人,眉目間全是溫和的笑意。


    “你……你們出去,我自己可……可以。”


    錢玉兒嬌小的身子有朝著裏麵縮了縮,原本露在外麵的腳丫子也一點不漏的收進了寬大的袍子裏。


    “嗬嗬嗬。”粉衣丫頭掩唇輕笑:“娘娘,奴婢們是皇上指派給您的丫頭,從今往後便是奴婢們伺候您,您啊,可要趁早習慣。”


    “不……不用伺候,我……我自己可以。”錢玉兒結結巴巴的強調著,一張笑臉皺在一起看起來甚是可愛。


    “娘娘……”粉衣丫頭上前一步。


    “不要過來!”一聲驚叫,雖然已經退到了牆角錢玉兒還是本能的後退著。


    “這……”粉衣丫頭有些為難的與身後的另外幾人交換眼神,而後妥協。“娘娘,你放心奴婢們不過來就是,隻是娘娘,皇上一會兒就會過來了,若是他見到您還沒有沐浴更衣的話,會治奴婢們的罪的……”


    “我,我會洗,你們出去。”


    “這……”粉衣丫頭一咬牙點頭應允:“好,奴婢們這就出去,奴婢叫小翠,娘娘若是有事兒大聲叫奴婢就是了。”


    “嗯……嗯。”


    用力的點了點頭,眼巴巴的望著幾個丫頭就希望她們能趕緊出去。


    幾個丫頭暗自搖搖頭,這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巴望著能夠得到皇上的寵幸,唯獨這個小貴人……哎……


    聽到關門聲錢玉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頭伸出一點,確定屋子裏真的沒人之後才怯生生的下了床,好看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碩大的宮殿。


    不像她看到的迷迭宮那樣奢華張揚,這裏的一切都極為簡單樸素,若是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嗤之以鼻,但是如今,就衝著‘凝華宮’三個字,這樣簡潔的屋子她也會喜歡上!


    目光落到屏風後,熱騰騰的水汽從浴桶裏冒出來透過屏風彌散在房中,空氣裏都帶了淡淡的花香。


    這樣的場景何其熟悉,當初的她又是懷著怎樣的情懷在等待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男人,結果呢,一道聖旨她家破人亡,如今……


    指尖劃過浴桶上精細花紋,她輕輕的散開衣帶,踏階而上,曼妙的身姿漸漸掩蓋在花瓣之下……


    ……


    “奴婢見過皇上。”


    “嗯。”君縱天點點頭。“為何你們都在這裏,娘娘呢?”


    叫小翠的丫頭福了福身子,道:“回皇上,原本奴婢們打算替娘娘沐浴更衣,可是娘娘說什麽也不讓奴婢們動手,所以奴婢們隻好守在門外。”


    “哦?”


    君縱天挑挑眉,眉間染上一絲興味,拂了拂衣袖示意丫頭們下去,自己徑自推開了門。


    眼前的場景很是陌生,卻更加的熟悉。


    他有多少年沒有踏進過這裏了?似乎是從她產下孩子的那一日吧!這麽多年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還會再有踏進這裏的一天,可是世事難料,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因為了半大的丫頭而從今涉足其間吧!


    挑簾,緋色的床榻盡在眼前……


    ……


    “君縱天,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


    ……


    耳邊響起多年前,那個女人奄奄一息時嘶啞的嗓音,恍然間他好像又看到那個嘴角流血麵色發紫的女人……


    手心一緊,瞬間回過神將腦海之中的景象驅除。


    他早就說過那個女人不能阻止他,曾經不能現在同樣不能……今天他就要讓那個女人看看,別的女人是如何在她親手打造的凝華宮同他同榻纏綿的!


    轉身朝著記憶中的地方走去,而眼前的一幕瞬間讓他陰霾盡失啼笑皆非。


    他新冊封的貴人此時正泡在浴桶裏邊,隻不過浴桶的水似乎已經沒了溫度,而她卻渾然不知竟然就那樣趴在木桶沿上睡著了,嬌嫩的肌膚因為泡在水中太久的原因已經泛起微微的粉紅,燈影彌漫之下說不出的瀲灩動人,安靜的一點也不像那日在禦花園中遇到的那個歡脫丫頭。


    上前隨手抽下屏風上的毛裘欲將那嬌滴滴的小人兒,沒想到才撩開那長長的青絲,本應該光潔的玉背上鞭痕交錯,痕跡深淺不一,一看便知是長年受人鞭打所致。


    感受到輕微的觸碰,淺睡中的錢玉兒緩緩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眸子,看見麵前的人先是微微一愣,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唯今的處境,大眼一睜一聲歇斯底裏出來:“啊!救命啊~救命啊……嗚……”


    君縱天哪裏料到又會這一出,硬是聽到她嚷嚷出聲了才大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是朕,吼什麽吼!”


    他活了這麽大歲數,後宮妃嬪無數,哪一次她們不是乖乖的躺在床上等著他的臨幸,可是眼前這丫頭,他親自過來不說,她竟然還敢嚷著救命!


    錢玉兒被這麽一吼,瞬間安靜了下來,在看君縱天那張黑了一半的臉,緊張連自己沒穿衣裳的忘得幹幹淨淨。


    “自己起來!”


    君縱天將手上的毛裘扔到一邊怒火匆匆的出了去,錢玉兒嚇得瑟瑟發抖,哆哆嗦嗦的穿好衣裳才幽幽的跟出去。


    “還不過來給朕斟酒!”


    “呃……是,是!”


    君縱天睨了眼站在一旁恨不得埋頭埋在地上的小丫頭,心中的火也消了大半,抿了口酒水,又想起她身上的傷。


    “你身上的傷痕是如何來的?”


    錢玉兒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後背,眼裏閃過一絲驚恐,不過很快就換上了笑容:“入宮以前,二娘說奴婢不乖,所以……就……就……”


    隨著她的動作君縱天才發現錢玉兒竟然還是赤著腳的,也不顧她的驚恐上前打橫抱起她……


    “皇……皇上……”


    錢玉兒低下頭,眼裏閃過一絲恨意。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一關躲避不了,可是她卻控製不住的想要去恨,然而不能逃唯有一邊又一邊的告訴自己不能退卻,不能讓自己這一顆棋子誤了整盤棋局……


    “別怕了,你現在是真的皇妃,沒有人敢在欺辱你。”


    “嗯……嗯。”諾諾的應了聲,被放在床邊的錢玉兒突然仰起腦袋帶著些許天真的看著君縱天:“皇上,就是玉兒的夫君嗎?”


    “……”君縱天一時沒能理解她話中的意思便沒有回答她。


    “阿娘說山茶花姑娘在等她的夫君,玉兒在山茶花下也能等到自己的夫君,可是玉兒等到了皇上,所以,皇上就是玉兒的夫君嗎?”


    “哈哈哈!”


    君縱天搖搖頭,難得如此開懷的大笑,他倒是越來越想知道,這個心思單純的丫頭要多久才會把那股純真磨滅,而,磨滅之後又該是何等模樣……


    “你阿娘說的不錯,你卻是等來了自己夫君。”


    “嗬嗬!”錢玉兒甜膩一笑,然後帶著些羞怯依進君縱天懷中:“皇上是玉兒的夫君,玉兒就不怕了。”


    君縱天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小腦袋,隨即笑了開來。


    “你一晚上不讓丫頭伺候你,就是因為這個?”


    “……嗯……阿娘說過,女兒家的身子隻有夫君能看。”


    羞怯的應了聲,錢玉兒的腦袋低的愈發厲害。


    “哈哈哈哈!好一句女兒家的身子隻有夫君能看,果然是個傻姑娘!”


    又朝君縱天懷裏移了移,錢玉兒不做聲。


    傻嗎?不到最後結果誰知道誰才是最傻的哪一個呢?!


    ------題外話------


    有寶貝兒可能會覺得結局太快了,其實不會,結局分三次傳,每一次差不多都是這麽多。


    另外,下一章可能會遲一些,因為霜馬上要去成都做複查。


    如果說檢查下來沒問題的話就盡早完結,如果說……不過應該問題不大,大家放心不管什麽情況霜都不會棄文的,就這麽多了,該走了,麽麽噠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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