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牆之上,遠遠看去,之間北城之外,一片雜亂,大大小小的營帳模模糊糊的出現在曠野之中,不時有來來回回的騎兵飛奔於營寨內外。


    “大人,這北海軍是越來越多了。”林洛看著城外淩亂的戰場和忙碌著處理屍體的士卒,笑著說道。


    趙詢側過頭,道;“敵人越來越多,我怎麽感覺你好像一定也不緊張啊?”


    一邊的秦遊說道:“敵軍越來越多,但攻擊力越來越弱。林校尉當然不緊張了。奇怪?按理說這個所謂的北海王絕不是如此愚笨之人,為何會讓自己的營寨如此紛雜,且攻城士卒,如此無能?”


    林洛也帶著詫異的語氣說道:“是啊,自從大人來到這裏已經半月之久了。北海軍的人數是越來越多了,但我們守起來卻是越來越容易了。有些北海軍完全是……”


    “送死!”趙詢接口說道。看著一片紛雜的北海軍大營,趙詢也有些不解。前來救援白縣已經半月之久,除了開始之時和後來的數日是苦戰之外,其餘的甚是輕鬆,有種在演戲和練兵的感覺,隻不過,演戲之中,是假死。現在,是真的在殺敵。


    北海軍大營處於白縣城北麵十幾裏之外,最開始之際,北海軍大軍紮營一絲不苟,四周高豎營柵,前挖淺溝、埋鹿角,並每隔五十步豎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可現在,完全是淩亂不堪。如果趙詢現在的兵力足夠,早就率軍殺出去了。但捉摸不透這個北海王的意圖,兵少的趙詢也不敢妄動。反正,守住白縣城,已經達到自己的目標了。


    “你們切勿大意,這個北海王可不是好相與的,能奪下部落之王的的人,絕對不是個簡單之人。城牆守衛一定要加強,預備隊時常準備,萬一北海軍發動突襲,也好極快的策應。”


    觀察玩城外的情況,安撫了一下守城的士卒之後,趙詢就回答屋內,考慮這南麵的情況。數日之前,他已經受到營州府三縣收複的捷報,同時還附帶三縣之地的情況。營州府被靺鞨軍占據數月之久,有人欣喜有人遭殃。但無論如何,都對火麟軍無礙,甚至於火麟軍還要感謝靺鞨軍,因為清洗不用借口。受到靺鞨軍欺壓的百姓,更是鼓掌歡迎火麟軍對那些借著靺鞨軍欺負漢人的地主商人。


    三縣之地很快被納入火麟軍管轄之下,三府之下的鄉鎮也紛紛歸附。但也有些事情需要解決,縣之下的鄉鎮太多,如何管理?三縣之地盜賊流寇甚多,如何處置?各縣駐軍,如何安排?


    接到捷報之後,趙詢就回令,駐守各縣的火麟軍,嚴打各縣盜匪。同時宣告,無罪大惡極者,既往不咎。其餘者,隻究首惡,餘著無罪,助火麟軍擒獲匪盜者,重賞。短短十數天下來,三縣之地盜匪為之一空,或降或抓,也有為部下殺死者。除了一些躲避山中之外,大都被掃除。


    其後,燕州府和營州府各鄉鎮,都建立巡檢司,負責治安、捕盜、查察之事,巡檢三五人到十餘人不等,為鄉鎮最基礎的治安、巡查人員。這些巡檢大都是有火麟軍退伍士卒出任,也算為火麟軍的退伍士卒安排了一條生計,畢竟,巡檢也是吃公家飯的。而火麟軍的退伍士卒,大都是身體之上有創傷,不適合繼續留在軍中。但當一個鄉鎮巡檢或者巡講頭目,那是綽綽有餘,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忠於火麟軍,忠於趙詢。


    原本在各鄉鎮,都有自己的鄉勇隊伍,人數百餘人到二百人不等,甚至更多。這些鄉勇,都是鄉鎮之中的青壯,自發組織,護衛鄉鎮。趙詢自然不能讓這些人如此下去。於是在各鄉鎮安置屯長數名,負責訓練這些青壯。忙時為民,閑暇之時,加強軍事訓練,完全將他們當做士卒來訓練。趙詢的本意,這些人就是火麟軍的後備兵力,需要之時,隨時可以變名為軍。


    三縣的仆從軍也有條不紊的在整部之中,願意從軍的繼續為火麟軍效力。不願從軍的,發放三月餉銀,放其歸家。大部分仆從軍都繼續為火麟軍效力,一來,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麽。二來,火麟軍的待遇是真的好,要遠高於以前的府軍。更重要的是,火麟軍從來不拖欠士卒的餉錢。


    仆從軍的士卒也洗刷了他們昔日叛徒的罪名,雖然依舊有人不齒,但也好了許多。這些從新納入新兵營的士卒,接受訓練的速度要比從普通青壯之中快了許多。這些士卒也暗暗發誓,要殺幾個靺鞨軍士卒,讓那些依舊不給自己好眼色看的家夥們知道,我們,現在是火麟軍,是敢和靺鞨軍死戰的火麟軍。


    新的官員也開始執行火麟軍的新政,火麟軍的地盤也驟然擴大。雖然南麵的安遠縣沒有動靜,但趙詢還是很放心怒鋒營和赤狼營,相信他們能拿下沒有民眾基礎的安遠縣城。


    現在讓趙詢考慮的不是這些戰事,而是其他方麵。有人向趙詢提出,大清洗這種手段不能在這麽搞下去了。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火麟軍在外的名聲那可真就臭了,絕對不會是什麽仁義之師。


    火麟軍為了加強對地方的統治和獲取百姓的支持,大規模清洗那些地主,將土地分配和窮苦百姓。此舉大善,確實獲得了百姓的支持,現在火麟軍的地盤之上,百姓絕對是火麟軍、趙詢的最忠實的擁護者。甚至,不少百姓在家中為趙詢祈福,日夜祭拜。隨後的新商法令,也讓商人們獲利,獲得商人們的支持。趙詢如此做,是因為他知道,土地才是一個國家的根本,而商人,則是兵馬錢糧的支撐者之一。


    自古封建王朝,衰敗的原因無非就是兩個。一是外敵入侵,二是,無法生活的百姓揭竿而起。獲得了百姓的支持,就等於有了穩定的後方根據地和充足的兵源。或許百姓的見識不是那麽高,但是他們同樣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有利,又是誰讓自己生活無憂。他們自然會做出選擇。至於商人,則是安穩地方的重要條件,也是稅收的重要來源。日常生活百貨,看似簡單,但缺一不可,這都需要這些商人運作,才能讓百姓獲得所需。


    但無論怎麽說,火麟軍還是狠狠的得罪的地主階級,甚至可以說,是和地主階級對立起來。雖然現在的地主沒有世家那般強大,但他們確實掌控著大量的土地和物資。很多大商人同樣有著大量的土地。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大家族之中,有著無數的子弟,他們都是各行精英。如果實在燕朝、楚國之前,趙詢絕對不敢如此做,如果如此行事,怕是早就被人個割了腦袋去吧。經過楚國、燕國的打壓,世家逐漸暗淡,特別是楚國的大規模印刷之術的出現,打破了讀書人都是世家子的局限,讓世家徹底走向沒落。這也是趙詢對那些私占土地的大戶動手的緣故。還有一個原因,北方的大戶要遠少於中原,根深的甚少。


    但趙詢的大清洗政策,也讓火麟軍的名聲變得不利起來。畢竟,普通的百姓不會四處流動,他們獲得消息,都是從商人、讀書人口中所得。但現在趙詢的所作所為,讓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大戶和一些商人諄諄不安,生怕火麟軍的屠刀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尤其是那些燕州府、營州府接近的府縣,從別人口中得知火麟軍的所作所為之後,都將火麟軍視為最大的敵人。並且四處宣言火麟軍的“惡跡”。


    趙詢也知道,清洗之側,並不是什麽好辦法。快刀斬亂麻,那也是一時之計,不是長久之計,更不是什麽良策。但為了迅速打下根基的趙詢,也沒有時間去和這些人幹耗著。不過,趙詢還是下令,讓清洗之策,緩慢而行,最好有充足的證據,能假借他人之手,則更好。


    另一個消息,自家的後勤也開始緊張了。燕州府新附,百姓的土地新到手,且大量的減稅,致使火麟軍現在是隻出不入。如果不是大清洗從那些大戶、大地主手中獲得的錢財物資,怕是根本不足以支持南麵作戰。雖說營州府逐步接納,但同樣,他們也需要錢財,為百姓過冬提供物資援助,整頓軍隊,也是要錢的。這讓趙詢有些頭大,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身邊就是大銀礦,要多少,開采多少。另外,因為這個消息,趙詢動了對海州府的心思。不為別的,隻因為他有錢。但是海州府又不同於被靺鞨軍占據的四府之地,不能隨意攻伐,否則的話,那些對自己不滿的家夥,鐵定給自己一個叛逆的罪名,征討之。


    最近的消息則是李牧之所發,他讓趙詢行動加速,因為他有些扛不住了。其實趙詢也理解,幽州都督李懷遠和靺鞨軍南下有關係,雖然不是李懷遠主謀,但也是將四府之地拱手相送的執行者。對此,趙詢很是不滿,但對李牧之,趙詢還是充滿感激。趙詢之所以敢以少擊多,不怕威州的靺鞨軍支援營州府,就是因為李牧之的近三萬鐵騎。為什麽說三萬呢?因為其中有一萬五千是李家的私軍。


    幽州私軍誰最多,這個還說不清,但要說誰最強大,鐵定是都督李懷遠的私軍,不說別的,就是明麵上,就有一萬五千的黑甲軍,皆是騎兵,除了火麟軍,和人敢當?另外的一萬餘,則是火麟軍的騎兵。要說起來,就是現在的趙詢,也不敢說敢與李懷遠的私軍硬拚。但趙詢有個優點,那就是他有屬於自己的地盤,屬於自己的子民和稅收來源。自從從靺鞨軍手中拿回燕州府之後,燕州府內的官員,俸祿都有所提升,但他們也知道,自己的俸祿都是來自火麟軍。


    李牧之傳來的消息稱,自家的私軍不能呆的太久,麾下的火麟軍同樣如此。希望趙詢盡快解決營州府之事,不要被威州的靺鞨軍反擊了。


    對於這個消息,趙詢並不怎麽擔心,因為營州府的攻伐,已經在自己的計劃之中,營州府要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了。隻是,從李牧之的信息之中可以看出,似乎自己的舉動讓李懷遠有所不滿,或者說李懷遠身後的人不滿。畢竟,李牧之與威州相對,那時李懷遠最開始的對策,也是壓製靺鞨人野心的策略。但現在,竟然有減兵的意思。這地趙詢就有所影響了,不過,趙詢也不怕,現在南麵府縣的靺鞨軍,可以說是孤軍了。北麵的靺鞨諸部現在怕是難以通往南麵了,尤其是寒冬季節,道路又被燕州府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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