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找找!把廚子裏、辦公桌翻一遍,他們不可能什麽沒拿?”龍大河對各部主任、組長進一步部署。(.)


    龍大河坐在辦公桌上在分析昨夜:他們究竟來幹什麽?難道僅僅是耍耍威風?不!他們一定另有目的。


    門“咚咚”敲了三下,何仙舟等三個學生站在門口。“進來!”龍大河喊。


    “不好了!大河老師!我班主任讓我來告訴你,檔案室裏重要的檔案、文件不見了!”


    “把你班主任喊過來!你們來幹什麽?”龍大河生氣了,把拳頭握得老緊,正要趕她們走,突然想到何瑋的一些東西,喊道:“一定是調虎離山,何仙舟我們馬上去你大哥房子裏看看!”


    龍大河帶著她們去了何瑋的辦公室,門押著一把破鎖掛在門掛兒上麵,推開門一看,滿屋子井然有序,走到何瑋的辦公桌,果斷地說:“你們現在這裏等,誰也不要進屋亂翻。我去想辦法把抽屜打開。”


    “不用去了,大河老師。何瑋臨走的時候把鑰匙給了我,讓我一定看好辦公桌上的鑰匙。”何仙舟從褲腰帶上去解鑰匙,越是緊張越是解不下來。同來的兩名女生幫著去解,誰知越解越亂,最後將活口解成死扣了。龍大河也顧不得男女有別,過去半蹲著抓過那腰帶上的結,動了牙齒去咬,結是開了,鑰匙取下來,但何仙舟的褲子突然掉在膝蓋,幸虧裏麵有一條紅褲頭,不然就要春光外露了。“你是要鑰匙還是想解腰帶?”何仙舟生氣地喊,羞澀地提上褲子。


    龍大河得到了鑰匙,霍地一聲打開了!龍大河大失所望,因為那抽屜裏除了幾本日記本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龍大河抬頭看看何仙舟,說:“沒有什麽啊!”何仙舟說:“沒有丟失什麽更好。”“桌麵上的灰塵好像有一個手掌印,他們一定來過。就是這幾本日記也用不著咱三叮囑你啊!”


    大門鑰匙,另兩個抽屜沒有上鎖,上鎖的隻有一個,為什麽兩把鑰匙呢?龍大河觀看著鑰匙沉思,想了一會兒把打開的鎖又鎖上,然後用兩把鑰匙同時開鎖,卻發現其中的一把怎麽也打不開鎖。龍大河將沒上鎖的抽屜拉出來,陡然發現在上鎖抽屜的側麵竟然有鎖的機關,未用鑰匙就順利地從抽屜的後麵拽出一個抽屜,那抽屜裏隻是一張刻著尨城縣師範學校所有印章的名稱。很明顯,這些印章被盜了!


    龍大河滿額大汗,一句話不說,大步流星地走向廣播室,想用喇叭下一個通知,打開廚門一看:擴音機和錄放機都不見了!


    龍大河急匆匆摸起自行車去向教育局匯報,回來的路上就聽學校的喇叭在宣布新的領導機構和學校管理章程。就這樣以工人階級為代表的造反組織奪了學校領導權,那個造反派的頭子——奪了大權,尨海濤進了學校的領導班子。


    龍大河的教導主任自然沒了。尨海濤看在師徒的麵子上,讓龍大河繼續幹他的保衛工作。


    一年一度的師範學校畢業之際,大部分畢業生找到了工作崗位,但何仙舟的工作問人問津。何仙舟跑了很多地方,都無濟於事。


    夜靜得可怕,隻有學校保衛科裏的掛鍾的擺動聲,龍大河像往常一樣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校園。這時,何仙舟向這邊走來,還未等龍大河穿好褂子,那何仙舟就哭著進來了,“龍主任,你幫幫我。”說著就要跪下,被龍大河一把托住了,“別哭!別哭!我最怕見女孩子流淚。什麽事,慢慢說。”


    何仙舟把龍大河不僅僅當做好領導,而且當作兄妹、朋友,就眼含淚水把跑工作的經過向龍大河一一訴說。(.好看的小說)


    “你先等著,我找他們去!”龍大河將何仙舟安頓好,氣衝衝到了尨海濤的辦公室,見尨海濤坐在一張辦公桌前喝茶,那張大手一把將杯子奪過往桌子上一放,茶水潑了一桌子。


    “大河老師,你要幹什麽?”尨海濤忙著用手擦拭著胳膊,那被茶水燙著的地方通紅。


    “對不起,海濤!”龍大河控製住情緒,然後望著尨海濤說,“把今年師範畢業生分配、留校的材料,還有有關教學的材料都找出來,我看看,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大河老師,現在舉國上下都在‘鬧革命’,自從大革命開始,我們哪有什麽正規的畢業啊!沒有正規畢業,當然也就沒有必要懂這個腦子去準備這方麵的材料。要是關於革命運動方麵的,我給你找去!”尨海濤說著要走。


    “不用了!”龍大河望著尨海濤皮笑肉不笑的臉,很失望地說,“海濤,你變了。當初我們在大煉鋼鐵的時候,你滿懷壯誌。還……”


    “還偷了紅薯烤了孝敬你!大河老師,自始至終我尨海濤沒有忘記老師的大恩啊!老師,你別轉彎抹角了。看你來生氣的樣子,你一定有事。我給你解決。”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關於何仙舟的工作問題,希望你幫她一把。”


    “我的好老師啊!怎麽非提這一把不開的壺啊?何仙舟的親生父母至今沒有確定身份,她現在拜的哥嫂,一個坐‘牛棚’,一個是‘封資修的美女蛇’。這樣的家庭背景,哪個單位敢收啊?細皮嫩肉的,體力又幹不了;當教師吧,政治又不過關!”


    “既然他們不要,就留在師範學校吧。”龍大河說。


    “留校?”尨海濤禁不住大笑起來,“留校的每一位學生都要經過嚴格審查的,需要縣教育革命委員會批準。豈能我們說了算啊!”


    “別給我打哈哈!你認為我不知道:尨順行留校教政治,何仙舟哪一樣不比尨順行啊?”


    “就政治這一條,她就過不了關?”


    “怎麽就過不了關了?當初她也想去欲都,去北京,後來參加了紅衛兵,參加了好多活動。她的各科成績一直很好,綜合起來,我認為把她留下來都不為過。”


    “大河老師,現在是‘推薦選拔’,誰還管它質量啊?”


    “不管質量的學校是不合格的學校。徹底完了!徹底完了!”


    “老師,你千萬不要提這個,某前學校正準備批判教幹和教師這種思想。你不妨和槐樹園聯係聯係,讓她到那裏當一名社辦教師吧。”


    “當社辦我用著找你啊?現在給你兩條方案:一個是馬上給何仙舟辦手續、開介紹信,推薦她到基層工作;一個是讓她留校,她什麽科都能勝任。”


    “老師,你這是逼我啊!如果你當這個教導主任,也會像我一樣,這麽做!”


    “本來這教導主任我的,不是你們篡了權嗎?”


    “大河老師,她的家庭背景是‘四類分子’、‘牛鬼蛇神’!政治不清白!”


    “怎麽就不清白了?黃靜槐死得冤屈,何瑋平反了,不是你們逼走的嗎?再說他們不是她的親哥嫂!她的父親很可能就是欲都的副主席何江龍!何主席想讓女兒到基層鍛煉,不想搞特殊化。現在,你明白了吧。”龍大河說著站起來,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威嚴地望著尨海濤。


    “她是你什麽人啊?用的你這樣疼她,關心她?”尨海濤也站起來,想想尨海燕就來氣了,他說:“念你是我的老師,我才敬你、怕你!可是看看我海燕姐,因為你和黃靜槐跳河自殺。好容易撿回來一條命,你怎麽又憐惜起何仙舟來!就算她是何江龍的親女兒,你為了什麽?攀龍附鳳,升官發財?大河老師,你這是一場大槐夢!你不能再對不起姐姐了!你要加強政治學習。這些文件、通知你拿回去看看!”尨海濤坐下從抽屜裏取出一遝厚厚的材料往龍大河麵前一推。


    “你認為我像你們一樣的靈魂肮髒?”龍大河將材料推了一地,“我龍大河還用不著你教訓我?我手指縫裏丟的都比你多!”


    “誰叫您是我的老師呢。”尨海濤走過去彎腰將地上的文件材料一一撿起,很莊重地說,“大河老師,你的脾氣該改改了。這就是對你學生我,要是換上那些人,恐怕不是遊街就是蹲‘牛棚’。這些文件都是近來發下來的,有的是緊急、絕密的,我把你當作老師,才冒著危險給你看這個。”尨海濤從中抽出一份加急電報,走到龍大河的身邊將電報遞給龍大河,龍大河不接,他又在龍大河眼前晃悠著,“何仙舟可以去南方,你轉告何仙舟,讓他親自申請。你不要再為她跑腿了,海燕剛剛緩過神來,你不要再讓她受傷害了!”


    “怎麽又扯起尨海燕來了?”龍大河掃了一眼,心突地一跳,仍沒有去接,依然生氣地問道:“你不安排她工作倒也罷了。你怎麽想到讓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去南方?你安的什麽心?”


    “怎麽是一個人呢?實話告訴你,據我們隊伍裏的人了解,那個何瑋已經去了南方。聽說何江龍離開尨城縣就一直在南方。如果,她願意去,我可以幫忙。”


    “但願你不要騙我!”龍大河警告了一句,大踏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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