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子死了,尨海鳴又一次被接受調查。這一消息從小尨河傳到了縣城。


    尨仙薈、尨山翠姐妹倆每天遭到一些男同學的圍追堵截。尨仙薈是當地赫赫有名的紅小兵哪怕這個,斡旋起來遊刃有餘,大不了和他們一起打打鬧鬧。但尨山翠文靜老實,三天兩頭哭著回家。


    尨二嬸聽著她們被人欺負,自己在單位又造冷落。而尨海鳴不管不問,一個人關在家裏閉門思過。丈夫是靠不住了,便想到了龍永圖。龍永圖身邊沒有健康、有姿色的女人,也算是人生一大缺憾。當年想把尨海燕介紹給他,遭到他一頓批評。龍永圖既然不喜歡尨海燕,為什麽尨海燕生了天翔他還送了黃褂子呢?尨二嬸半夜睡不著覺。她披著棉襖倚在床頭上,分析著尨海鳴的今天,推測著他的明天,那白白的額頭上就浸出了汗水……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這麽晚了,誰來了呢?尨二嬸坐在床上辨別著敲門聲,那聲音又那麽地悠遠,不會是癱子的冤魂回來了吧。本來,癱子是不該死的,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是尨海鳴的錯,不!是我的錯!那聲音大概鄰居家發過來的吧。她這樣安慰自己,又躺下去——咚咚,咚!那敲門聲急躁而熟悉,是尨海鳴回來了!她顧不得也沒有必要穿好衣服,隻戴著白乳罩、穿著紅短褲下了床。


    尨海鳴看了看女人的身子不屑一顧爬上了床,倒頭便睡。起初的那幾年,每次回家,他都是餓狼捕食一般把她抱住去摸、去啃那罩下的東西,直到將男人的那一梭子子彈射盡,然後才滾到一邊大睡。尨二嬸想想過去,看看今天,那淚水就流出來了。


    鬧鍾在床頭邊的桌子上滴滴答答地響,她打開燈注視著秒針移動。她又可憐起龍永圖來。一個縣的一把手,和黃靈槐分居後竟然多年沒有再找。黃靜槐生前的時候,尨二嬸認為黃靜槐曾是他的秘密夫人,後來黃靜槐的死讓她徹底明白:非但龍永圖沒有碰過,就是龍大河也未曾享用過。(.)這也叫龍永圖受煎熬了。尨二嬸想來想去挨到下半夜突然豁然開朗:不錯,我分析得不錯。龍永圖還是喜歡女人!


    “海鳴!你醒醒!海鳴!我有事對你說。”尨二嬸連喊帶晃。


    “什麽事不能明天?我沒醒!”尨海鳴迷迷糊糊地說。


    “你是怎麽回來的?”尨二嬸問。


    “他們沒有證據就放回來了。”尨海鳴說。


    “沒這麽容易!你還是注意點好!”


    “沒事!我們明天該幹什麽幹什麽。”


    “癱子的死也許龍大河知道。即使癱子不會追究在你身上,你的前途也好像完了。”


    “他一個窮教師能蹦噠哪裏?那欲都的何江龍還不知什麽時候完?”尨海鳴說著又睡。


    “再這樣睡你永遠醒不了!你完了不要緊,可我們怎麽辦?山翠來家就哭,仙薈跟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學壞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尨二嬸喊,接著去晃男人。


    “喊,什麽喊!我什麽辦法?”他轉過身來,又是睡。


    “狗日的,誰叫你作弄呢?好好的兒媳婦,作弄跑了,還搭上癱兒。自癱兒生下來你就想弄死他,現在也巴不得我們都死了,你清靜了,好再找小狐狸精!”尨二嬸說著去抹眼淚。


    “你究竟要幹什麽?半夜三更的。”尨海鳴坐起來,“你賭什麽咒?”


    尨二嬸見老公生氣了,不是怕他,而是覺得在這個時候惹他生氣,做妻子的有愧。她也坐起來將棉襖給他披上,溫和地說:“我們不能這樣消沉下去。癱子走了,但我們還有女兒,你要幹,還好好幹,幹出一個名堂來。”


    “你說怎麽辦?上一次跟龍永圖差點丟了性命。好容易翻了身,如今南下的事,他不會不問。再和他們拚,沒有勇氣了。”


    “誰讓你們作對?我們要好好地討好人家。”


    “怎樣巴結他?”


    “海鳴你想想。當初我們把尨海燕說給他,他是批評了我們,但後來你是步步高升。說明什麽?十個男人九個色,一個不色的是裝b!”


    “你是說我們靠色?”


    “是!”


    “想當初,龍永圖剛和黃靈槐離了婚,尨海燕雖然才十五六歲,一掐小臉蛋流白水,那一對奶兒早熟、特大,像一對鴿子在胸前搖搖欲飛;現在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皮粗糙了,肉也鬆了,那對鴿子頭恐怕也搖搖欲墜了!”


    “狗日的流氓!哪有你這樣當親哥的?這樣說你親妹子不怕雷轟!一般女人生了孩子是那個樣子,可尨海燕天生的美人坯子。黃靜槐活著的時候,也是兩個孩子的媽,不是三五個臭男人圍著轉!”


    “玉蓮!你是真幫我還是奚落我?你這是關心我前途啊!嘮叨什麽女人?”


    “以後能救你的,還是女人!”尨二嬸肯定地說。


    “你是說用色打拚江山?”尨海鳴終於悟出女人的心計。


    “是!”尨二嬸點了點頭,然後試探他說:“我吧。還有幾分姿色,隻要你舍得……”


    “你想想你什麽饃?”尨海鳴把手伸進妻子的胸膛就是一轉,“像乞丐扔下的饃,也就狗還吃。”然後又在妻子的大腿間一摸,“一條幹河旱鴨子都不進!”


    “狗日的海鳴!逗你呢。把我們山翠……”


    “放屁!女兒多大?龍永圖多大了?”尨海鳴憤怒了。


    尨二嬸“哐哐”打了尨海鳴兩拳,說:“你怎麽想到龍永圖了?我說的是龍大河。你想想,現在的何江龍和龍主席平起平坐,搞經濟的威信和權利幾乎淩駕龍主席之上,要是龍大河真的和何仙舟好上了,還有你尨海鳴的天下嗎?想辦法把何仙舟介紹給龍永圖。如果何江龍不同意,何江龍和龍永圖,龍大河和龍永圖一定會翻臉。這樣你可以和黃龍槐密謀篡權,待成功之時再把黃家滅了。”


    “你這娘們的心夠狠的!”尨海鳴對女人的那個情愫上來了,把女人的鴿子頭狠命地一捏,“要是他們都樂意呢?我們就落空了!”


    尨二嬸哎喲一聲,也狠命地在他的根處回敬了一把,說:“所以,還有第二部方案。你把山翠和龍大河聯係起來想想。”


    “這也太便宜龍大河了!親妹子給他了,黃靜槐他搞了,何仙舟圍著他轉。現在你又想出如此的餿主意!山翠,雖然是你從小尨山撿來的,但也跟我們這麽多年。這注意我不同意。”


    “什麽不同意啊!我看你沒起什麽好心!把她留在身邊想幹什麽?”


    “這不能亂說,雖是養女,再怎麽說也是我們的女兒啊!”


    “裝你媽什麽b?何仙舟當你兒媳你都敢,什麽養女不養女的。”


    “不是沒弄成嗎?說什麽我不同意。別說山翠,就是考慮海燕妹子,我也不同意!”


    “他爸!你誤會了。我是說把山翠說給龍大河的兒子龍天翔。”


    “跟龍大河的兒子?龍大河不過是給知青們當引路人,最多是一個隊長。我當初也是縣城叱吒風雲的副司令,我們去巴結他?”


    “別小看他一個隊長。他帶的學生好多好多是高幹子弟,縣城幹部到處是,也到不了龍大河啊!選他去,說明什麽,對他的充分信任啊!重點培養對象啊!知青是黨中央支持的。我們把女兒許給了天翔,龍大河一定高興。他一高興,說不定我們和黃靜槐的冤仇就彌補了。山翠大概就是於槐江二嬸送出去的翠槐。龍大河一高興,龍永圖那兒就好說了。”


    “天翔和龍永圖什麽關係啊?你扯遠了!睡覺。”尨海鳴往被窩裏搐,大腿被女人擰了一把。


    “你好好聽我說。”尨二嬸給老公拽拽被子說,“龍永圖和翔子他媽有關係,這個我不用再解釋了吧。現在翔子也十四五歲了吧。把山翠給翔子當媳婦,尨海燕一高興,龍永圖自然快樂。他一高興,尨海鳴就有了靠山。”


    “可山翠是我女兒。她的脾性我們非常清楚。這樣吧。給仙薈說說。”尨海鳴到底是個副司令,一下子把事想好了,“尨仙薈雖長得像出水的芙蓉一樣美麗,個頭像大姑娘苗條,鬼點子也不少。上學出奇得笨,也沒大出息。她喜歡和紅衛兵來往。我看她倒和天翔那混小子合適!”


    尨仙薈,尨海潮的大女兒。何仙舟到小尨河串聯的時候,見她小小的年紀就喜歡政治,就讓她加入小尨河“紅小兵”組織。尨順行憑著叔伯的權利和威信,破天荒地將小學還沒有畢業的尨仙薈當做“紅小兵標兵”重點培養,多次讓她參加縣裏的活動。尨仙薈常常和流裏流氣的紅衛兵一逛就是一天,還常常徹夜不回學校。


    尨仙薈到尨海鳴家吃住,起初尨二嬸怎麽也不同意,後來尨仙薈越長越好看,要是男人見了,那小臉蛋誰不想捏一把,那嘴唇兒想親一口,那苗條的身子想摟一摟。尨二嬸的主意來了,就是看那家高幹看中了嫁出去,哪怕男的年齡再大也行。誰料這孩子“瘋瘋癲癲”的,哪像一個女孩子?尨二嬸多次批評她。從尨仙薈充滿敵意的目光以及侄子尨順行對尨仙薈的眼神看,尨家早晚要出什麽大事、醜事。現在把她介紹出去,也算治了她的一塊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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