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袋!”龍大河將大煙葉卷的紙筒煙友好地遞給尨順行。(.無彈窗廣告)


    尨順行抽得都是名牌的香煙卷,他哪裏看得起,就擺了擺手走到了何仙舟身邊,看了看筐圓子裏的麥種,又看看地,臉就拉下來了,就問何仙舟:“你就這樣負責麥種撒播的數量?”


    何仙舟臉一紅,沒有理他,看看龍大河,那意思是你龍大河“不懂金鋼鑽,別攬瓷器活。”現在尨順行不高興了吧。


    “跟我到裏麵看看!”尨順行踏著泥濘的麥壟走向最濕潤的地方,發現泥塊上麵零星的幾粒麥子,不高興地指責:“我們準備的麥種,按一畝斤撒播。而現在你把麥種剩下近一半,這些地方又這麽多丟在壟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確實土地太濃,鐵犁都下不了土,是龍大河幫我仙客哥整的,換了別人根本播不下去。”何仙舟解釋說鬮。


    “念你是師範學校的高材生,給你足夠的麥種,這些地分多少壟,一壟用多少麥子,很好計算的。麥子這麽稀少,將來怎樣當樣板田?”尨順行腳下的泥黏住了他的雙腳。


    龍大河、龍海濤和何仙客怕何仙舟受委屈,跑過來。


    龍大河看著尨順行怒氣衝天的樣子,說:“麥種的數量和壟上的麥子,你不能怪何仙舟,是我定的數量,她跟我學的。至於露在壟上的麥種,是地太黏糊。哦”


    “墒情這麽好,確實種得偏早。按你每畝播斤確實太密。龍大河是莊稼的好手。如果按你的要求播種確實太密集了。”何仙舟向著龍大河。


    “再怎麽種也不能丟在壟上吧。”尨順行看著他們就來氣。


    “這很好辦,拉過耙在地裏拉上一個來回就解決了。”龍大河說。


    “好辦法啊!何仙舟,把麥種拿來全撒了,然後讓仙客哥耙耙,隻能如此了。”尨順行被龍大河一提示,想出來這個辦法。沒想到龍大河極力反對:“你要全撒上,如果遇上冬天幹旱,澆一次冬水,明年還收成;如果雨勤或者澆水次數多,就一定瘋長,就會減產或絕產。”


    何仙舟剛走出幾步,聽龍大河這麽說又回來了。把尨順行氣得直跺腳,“龍大河的話,你聽!我的話當什麽啦?你幹脆回知青別幹了!”誰知一使勁,腳踹進泥水裏了。


    “誰可……可惜哪破農校?回槐樹園教……教書。”何仙客忍不住了,替妹妹打抱不平。


    尨順行見自己獨身一人沒有誰替他說話,一氣之下拔出泥腿,提著泥鞋子走到地頭扔下,再走進地裏挎起圓子,將麥種撒在地裏。


    龍大河等四人也不去幫助,來到地頭看景。


    尨順行撒完了麥種,去套上騾子和耙。等套好了,一手拽住韁繩,一手攥住耙尺,沒等吆喝,騾子四蹄飛奔拉進地中央,越過泥水。尨順行那裏幹過這活兒,顫巍巍地蹲在耙上,等折回來的時候,再遇上泥水,騾子不幹了,前蹄仰起。尨順行霍地甩出長鞭,騾子被他一驚,迅猛地向前一竄,把尨順行摔在了後麵的泥水裏。尨順行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衣服被耙尺掛住了。騾子像是驚了,拚命地往前跑,拉著尨順行在泥水裏爬行……


    龍大河一見不好,飛奔了過去,等靠近了騾子,一個箭步躥到騾子側邊,縱身一躍跳上了騾背,將騾子製服了。何仙客等幾個也跑來,將尨順行扶起。好歹土地泥水多,尨順行隻是被一些莊稼留下的茬子劃破了點皮。


    “讓……讓香槐看看,我……我送你去。”何仙客倒是熱情,扒拉著他身上的泥漿,同時叮囑何仙舟,“幫著大河收……收拾工具。”


    “我劃過的地方,再撒些種子。”尨順行命令。


    何仙客趕著騾車去請黃香槐,這邊的何仙舟幫著龍大河耙完了地,問龍大河:“剩這麽多種子,回去尨順行一定批評。”


    “不能再播了!”龍大河說,“播了也是糟蹋,不如送我們小學換上燒餅、考牌,我們餐一頓。”


    “那行!隻是這時候回去,他一定質問。不妨我們到地頭歇歇,等太陽落山了再走。”何仙舟會意地朝龍大河笑笑。


    龍大河見何仙舟要坐在地上,趕忙把耩子插在地頭讓她坐在把上,“一個姑娘家最不能坐在潮濕的地上,容易得婦科病。”


    “大河,沒有你不懂的,不會的。公社讓尨順行播這麽種子,我覺得也是糟蹋。怎麽播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在理。我就想聽你講。”


    “年之前,縫上旱天都是幹播,把種子播在幹土裏。什麽時候下雨什麽時候出,畝產幾十斤。修了‘大跨越’水庫,有了水源。這灌水就有了學問:如果水隻潑少了,上麵是濕土,下麵卻是幹土。如果硬往土裏播種,種子就是發了芽,沒有雨水也是幹枯。如果,水大灌了,播種急了會板地,需要等上個把月,就把早茬麥子成了晚茬麥子。”


    “這麽說,我們播種的土地會板地?”何仙舟依舊望著他尋求答案。


    “也不可能。如果播種後幾場小雨,再下大雨,土地便會鬆散。如果一場大雨之後,一冬少雨,地就板了。所以,我們播種要掌握土地的水分。你看——”龍大河拔去了身邊的一簇草,抓過一把土,說:“這是一把潮濕的溫潤的土,最適合播種。過幹不易出苗,過濕會耽誤時候。生活中好多事情都是這個道理。”


    “這麽說愛情也是一樣。”何仙舟臉突地一紅,沉默了。


    龍大河不想和她談論愛情的事情,他覺得她說的一點不錯。女孩就是那幹涸的土地,男孩子要想辦法去澆灌它,濕潤它,等它溫濕的時候,在播種。此乃最佳火候。否則一片汪洋,反而並不高產。


    太陽慢慢落山,田邊地頭為播種忙碌的人們紛紛回村。龍大河不能再待下去,他怕何仙舟又問什麽愛情的事情,就扛起耩子要走,怕何仙舟跨著圓子一路泥濘跋涉太累,就把那圓子也跨在胳膊彎裏,大踏步回去。


    那時候,男女並肩走在一起路上免不了說閑話,何仙舟就老遠地跟在後麵,時常望著龍大河的背影和健步發呆……


    華語第一言情小說站紅袖添香網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


    誰知麥子播過了來了一場大雨。這一場雨斷斷續續下個沒完沒了,白天火熱的太陽烤著大地,晚上就下起了大雨。


    過了寒露,到了立冬。往年霜降的幾天,早上會是白茫茫的一片霜,尤其白露之後雨來得勤,按慣例“一場秋雨一場寒”,開始是白天晴、夜裏下,後來翻了過來,白天雨,夜裏晴,可小尨河的氣溫沒有降下來。一些老農說,“幹不愁蔥,濕不愁麥。”意思是蔥不怕旱,栽上了隻要幾場雨水蔥會迅速地生長;地濕雨勤,不怕沒有時間種麥子,種完了倒不影響產量。也有一些老民說,天氣不正常,國家要出大事,要有大人物走了村民就在生產隊裏的棚子裏幹些搓繩、撿豆之類的閑活;農校的學生們留在棚子裏,半天打撲克、下棋,半天學習政治。


    何仙舟就抽大家玩的時間,去槐樹園幫龍大河批改作業,有時也上幾節課。


    人們在等待,等待陽光燦爛的日子。


    清晨,東方小尨山的天空中,幾縷淡淡的薄雲由東往西遊動,襯托著山脊淺紅淺紅的霞光,如姑娘頭上的輕紗圍在山頂。過了一陣,小尨山映紅了,一輪鮮紅的圓輪湧出了山脊,慢慢地完全顯露了它龐大的金身,通紅的火焰照徹了大地,照徹了小尨河。紅光又漸漸地變成了純白的光亮,小尨河終於等來了陽光燦爛的日子。


    遠望槐樹林農校的早茬麥子,已是綠油油一片;那麽借著雨後的墒情待播的麥子,也剛剛踏入秋分的時節。


    既然天晴日出,就應該把田裏的紅薯起了,公社一再號召今年擴大小麥的播種麵積。雨後的第三個晴日,公社派遣工作組下來督促種麥子,要求所有空閑地務必在一天之內,就是掌燈夜戰也要完成,這不僅是生產任務,更是一項政治任務。還在廣播喇叭裏說,從夜晚到明天、後天尨城縣自西向東有暴雨。


    社員們不情願地將扒好的紅薯堆在地裏,然後跑到空地裏播種小麥。然而,龍大河卻讓師生們扛著切瓜刀,挎著籃子,一大早奔往學農基地,卻要將豐收的紅薯切成薯幹曬在暴雨來臨之前。


    “要不,我們再……再等等,玉米砍早了,損失了!不能讓……讓紅薯幹爛了。”何仙客見龍大河要切紅薯跑過來喊。


    “何老師,這兩天保證沒雨,三天過去了,紅薯幹拾了!再播種麥子也不遲啊!如果再等三天,下了大雨,地麵水位上來,紅薯幹準爛成狗屎眼鏡。那時候再播麥子,就真得成晚茬了!”龍大河望著東方的天空,很自信自己的判斷。


    華語第一言情小說站——紅袖添香網為您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師道官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煽情教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煽情教授並收藏師道官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