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能一路拉著墨菲出了範府的大門,等了一會兒,才見到他的侍從拉著馬自後街轉了過來。[]


    “會騎馬吧?”梁永能側目看著墨菲問道。


    墨菲微抬了頭,這家夥身高比梁繼還猛些,也比他魁梧多了……“四爺先鬆開我,去哪兒言語一聲就是,哪怕是刀山火海,在下走上一遭又如何?”


    梁永能鷹目一閃,“你剛才想誰呢?”


    墨菲吃驚他的敏感,心神一閃便坦誠地說:“美人。”心裏明白,這位可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


    梁永能剛冷的麵頰一繃,“沒想到本將軍的臉還能令墨爺聯想到美人。”


    墨菲詫異地瞪大眼,“將軍?!”


    梁永能心頭略安,對墨菲的反應比較滿意。“怎麽,不像嗎?”


    墨菲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退後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你這麽一說,還真挺像的。我就說嘛,這塊頭不像做買賣的,還以為是跑鏢的呢。”


    梁永能嘴角一抽,還真敢想。


    他對這個不太像商人的小男人還是有所懷疑的,但若說他第一次出門,倒也有幾分像。尤其是這副纖弱的身子骨,白淨的臉龐,細膩的雙手,十足像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但拉他出來,卻是不想再讓他出現在大姐或二哥麵前。至於為什麽,他現在還沒心思去細琢磨。


    伸手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墨菲,“上來。”


    墨菲退後,眼一轉,“在下就送到這裏吧,將軍請慢走。”


    梁永能微厚的雙唇一抿,一磕馬肚,逼近墨菲,“本將軍懷疑你是北宋探子,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


    墨菲心思飛轉,臉上卻露出呆愣的表情,“啊?”


    梁永能一個虎探,抓住墨菲的後衣領就拎了起來,往身前一放,一把摟住那細得不似男人的腰,“別怕,不是就放你回來。”馬兒下一秒就衝了出去。


    墨菲一臉敢怒又不敢言地反手抓住梁永能的領口,運了半天氣,才似鼓足勇氣地瞪著他:“就算你是將軍也不可以隨便抓人吧?不知道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會不會影響兩國的正常邦交。”


    梁永能嗅著撲麵而來的清冽之香,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盯著那雙雪亮的眼,“居然敢質問本將軍,膽子確實不小。不過勸你還是鬆手的好,這麽細的手腕,本將軍一不小心掰折了可不好。清者自清,你們漢人不是常這麽說?怕我不放你回來呀~”


    墨菲看出他眼底的笑意,心裏一鬆,卻擰緊眉頭,麵色緊繃,“那……那也不能側坐呀?爺是男的,純爺們!”


    梁永能隻覺眼前人跟幼時養的那隻波斯貓一樣,就算伸出小爪子齜牙咧嘴的,也不具任何殺傷力。


    “這樣挺好的。”他垂目,果然見那雙細長眸子裏布滿陰霾。


    “好什麽好?跟女人似的,士可殺不可辱!”墨菲感覺不到殺氣,便嗆毛起來,一個肘拐撞上他的胸口卻哎喲一聲,“你是鐵鑄的,怎麽那麽硬?”


    梁永能輕笑了兩聲,“坐好,就快到了。”語氣中竟帶了一絲寵溺。


    墨菲聽得心裏一緊,這家夥……不會真是個基佬吧?才想到這兒,就覺出大腿外側有個東西正慢慢地長大,還一蹦一跳地頂著,立馬不敢亂扭了。路人的側目讓她掩耳盜鈴地抽出折扇,啪地打開遮住了臉。


    梁永能也發現路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挺怪異的,低頭一看,撲哧又笑了出來,“這是幹嘛?”


    後麵跟著的那兩個侍從被這兩回笑給驚悚住了。大將軍啥時候這麽愛笑來著?兩人對視一眼,都抖了一下。……大將軍喜歡這個北宋男人?……好像是,就這小白臉兒!


    “還能幹嘛?遮醜唄~”墨菲擋著臉,斜睨著他,“反正我過兩天就走了,倒也不怕被人戮後脊梁,你那名聲可就全毀了,這可不怨我。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哪兒的將軍呀?”


    梁永能見他問,心裏又去了一層懷疑。“本將軍是梁永能。”


    “梁永能……啊,是那個誰……”墨菲表情到位地驚呼,“啊啊啊……剛才那夫人不就是太後?那二爺豈不就是……不就是……”


    梁永能對墨菲的反應還是滿意的,他從那雙瞪圓的眼裏看到了應有的震驚。


    墨菲發了會兒呆,突然把臉一板,恢複了淡漠,“哼,也不過如此。”


    梁永能有些火大,不過也有些尷尬,畢竟二哥……若不是自己拉了他出來,怕是要被看到當眾白日渲淫了。


    “嗬~,往日二哥不是這樣的。”梁永能說這話,是相當的沒底氣。太後姐姐……就不用說了,二哥自登上相位,這幾年內院的美人也隻增不少,短短幾年,新出生的侄兒侄女就一大堆。


    “……你不怕我?”梁永能把自稱去掉,覺得他太快恢複鎮定了,有些心虛的不滿。


    梁菲眨了眨眼,繼續舉著扇子,歪頭問他:“怕你幹嘛?將軍怎麽了,不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我以前聽說……那才嚇人呢。”


    “聽說過我?都說我什麽了?”梁永能升起一抹竊喜。


    墨菲不再看他,仔細地記著路,“反正不是人啦。”


    梁永能不自覺地手一緊,墨菲咯咯一笑擰腰瞪他,“你幹嘛?想殺就一刀砍過來,爺的脖子就摯這兒,彎一下就不是個爺們!就是不帶撓癢癢的。”


    梁永能被那一現即逝的笑容以及嗔怪的眼神,惹得口幹,心也咚咚地狠跳了幾下。“別動。”圈著腰的那隻胳臂一緊,“摔下去可不許哭鼻子。”


    “你當我是娘們呢?”墨菲一下子繃了臉,冷氣釋放,“我再說一遍,爺是純爺們!”


    梁永能越來越覺得他像那隻貓,得順毛捋。“你還沒說,外麵都是怎麽傳我的呢。”


    墨菲不滿的瞥他一眼,“身高八丈,虎背熊腰,眼似銅鈴,耳若招風,血盆大口,青麵獠牙,嗜血成性,拿大腿骨當牙簽……”


    “哈哈……”梁永能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大笑,“那還是人嗎?”


    “所以說不是人呢~”墨菲掏了掏耳朵,“淡定淡定,我初次聽了,跟你的反應是一樣的。”


    後麵那兩侍從又抖了三抖,差點兒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雖是如此,可你那麽一說,我怎麽聽著不舒服呢?”梁永能一勒韁繩,跳下馬,回手欲接墨菲,卻見墨菲已經溜下馬,雖踉蹌了一下,卻還是站穩了,隻是臉色有些不對勁。


    侍從趕緊上前接過韁繩,看向墨菲的眼神別提多曖昧了。


    梁永能沒注意,連自家門前的護衛上前行禮都沒理會,隻是關切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墨菲問:“怎麽了這是?”


    墨菲一搖折扇,臉上淡定實則暗咬牙關忍著腳根上傳過來的疼,“沒事,你先進去吧。”


    梁永能擰了眉頭,“說實話,不然我抱你進去。”


    墨菲沒好氣地瞪著他,見他確實有要抱的意思,連忙說:“腳根震疼了,等會兒不疼我就進去,不會跑的啦~”


    梁永能右手攥成空拳擋在嘴前咳了一下,壓住笑意,“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來不假。”


    墨菲翻了翻眼,“我也不是書呆子,連秀才都沒考上,花錢買了個生員。”


    聽得梁永能挑了挑眉頭,“我就說呢,原來是個廢材。”說罷,竟直接彎腰把墨菲橫抱起來。


    “你幹嘛幹嘛?”墨菲連忙掙紮起來,“我是男的~!”


    梁永能心情好好地看著張牙舞爪的懷中人,“我知道,要嘛這麽抱,要嘛我背你,二選一。”


    墨菲眼睛轉了又轉,背肯定是不行了,屁股會被白摸的。可是抱……“讓人抬個軟轎過來不就行了?”


    “我家沒那玩意兒。”梁永能大步進了門,無視了侍衛們個個目瞪口呆的傻樣。


    墨菲隻好又舉著扇麵把臉擋住,“今天丟臉丟盡了,這是你欠我的吧,記住了,早晚讓你還回來。”


    梁永能又笑,“行啊,我倒要看看怎麽還。”


    直到被抱進一間屋子,墨菲好奇地打量著,“這是你的書房?”


    “嗯,來把鞋子脫了,我看看你的腳。”梁永能非常自然地蹲下身子,卻把墨菲唬了一跳,“你幹嘛?”連連抬腳躲開他的大手。


    “聽話。”梁永能抬手啪地拍在墨菲的大腿上,“我看看骨頭有沒有事。”


    墨菲連忙把腿盤上,雙手擋住他的手,“找個大夫來就好,你是大將軍,親自動手不太好吧?再說,再說我還沒洗腳呢,怕熏著你。”


    梁永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子裏什麽也沒想地就……


    “那好吧。”經墨菲的提醒,他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吩咐了幾句才又回轉。


    “我說大將軍,你這裏沒什麽要緊的軍務吧?我可不想被你說成是窺探軍情的探子。”墨菲一臉計仇的樣子,讓梁永能又有些忍俊不禁。


    “放心,沒什麽怕你知道的。”梁永能才說完,就見墨菲看著牆上掛著的牛皮地圖了。


    “咦,你這裝飾還蠻特別的,這麽大一張?”墨菲麵色如常,隻在眼底有幾分好奇,“畫得這麽醜,……我知道了,是地圖吧?”


    梁永能本來提起的心,被那小臉上流露出的洋洋得意給按了回去。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都看不明白的。哎,咱們在哪兒?”墨菲邊問著弱智問題邊掃著那地圖,默默記下被標上紅點的位置。


    “什麽在哪兒?”


    “就是這兒嘛,興州,興慶府,在圖上的哪個位置?”墨菲帶了幾分雀躍,“我是從龍州來的,它在哪兒,你指給我看看,我究竟走了多遠了?”


    梁永能本能地眸色轉深,想了想,在地圖上一點,“這裏是龍州。”


    墨菲又報了幾個名字,正是她一路經過的州府,梁永能一一指點給她看,最後點上興慶府。


    “原來我才走了這麽點路?”墨菲無不失落地樣子,讓梁永能又輕鬆了些許。


    “哎呀,我得抓緊時間了,說不得明後天就得出發才行。最主要的鹽城還沒去呢。”墨菲說著歎了口氣,“都說商人是無利不起早,這麽辛苦不多賺回些銀子豈不是賠了?不過,我可沒想到大夏有這麽大呢。看來這次是走不完的,下回有機會再說吧。”


    其實墨菲早就看出,這幅占了整麵牆的地圖,可不隻是西夏的版圖,還包括大遼,大宋,以及吐蕃那邊。而慶州等四個州都塗了紅點,想來這就是西夏軍的目標吧?隻是不知道何時會發動戰爭。


    一個侍女端著個水盆走了進來,“將軍,夫人知道您回來了,請您過去用午飯呢。”


    梁永能看了看墨菲,才說:“不了,一會兒把午飯擺到這裏,跟夫人說,我有客人。水盆放那邊,取雙新羅襪過來。”


    “是,將軍。”侍女按他的手勢,把水盆放到墨菲身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被墨菲微微一笑,惹紅了小臉,連忙轉身出去。離出門前,又回頭看了墨菲一眼。


    梁永能微沉了臉,“一個侍女,下人而已,用得著那麽笑嗎?”


    “啊?”墨菲微愕,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即使是下人,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呀,我為什麽不能笑,難道要嚇哭她才行?”


    梁永能有些挫敗的感覺,卻又不想把心裏的真實想法說出來,隻好一指水盆,“你先泡泡腳,緩解一下,大夫馬上就過來了。[]”


    “哦。”墨菲把鞋子脫下來,又動手脫襪子,一抬頭:“你不是要看我洗腳吧?要不,你也讓人送一盆水,咱倆一起泡,省得被你看得別扭。”


    梁永能微頓了一下,“你先泡著吧,我出去看看。”


    墨菲才吸著氣,把腳完全放進盆裏,梁永能就又進來了,身後跟著個提著藥箱的老先生。


    一看就是大夫來了,墨菲連忙把腳拿出來,抹幹淨放到榻上,“勞煩您老了。”


    老大夫微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墨菲一眼,什麽也沒說,直接上前,小心摸了摸墨菲的腳底,回頭對梁永能說:“將軍放心,這位公子沒傷到骨頭。不過也要敷幾天藥膏活血化淤,足根不疼之前,不易下地多走,免得坐下病根。”


    說著收了手,打開藥箱,抓了一小撮的紅花灑在盆中,“公子不妨多泡一會兒,兌幾回熱水,然後塗上藥膏,用布條纏住。若是能輕輕揉捏一會兒,藥膏的效果會更好的。”


    然後他走到小桌旁坐下,寫了張方子,遞給梁永能,“將軍,這是內服的,早晚各一次,四碗水煎成一碗,飯前服用,連用三天先看看。若是疼痛大好,就不用再服了。”說完,又在藥箱裏拿出一個小瓶遞給梁永能,“這是外敷的,應該是夠用了。”


    梁永能點點頭,喚進一個侍衛,拿著藥方,領老大夫去取銀子了。


    那老大夫離走前,回頭看了看墨菲,“公子安心養傷,不可急躁,否則易引起肺火。另外要注意飲食清淡些,不可太膩太辛辣。”


    墨菲心中一動,點點頭,“多謝您老,我會的。”聽著似乎隻是常規的醫囑,不過用得著說安心養傷嗎?看那位老大夫也不像是西夏本地人……莫非是老海子手下的人?


    她還真是猜著了,隻不過不盡對。老海子此時正在梁府外轉悠呢。他自範越那得了信兒後就急急忙忙地追了過來,到了後才開始琢磨墨菲給他留的話兒,似乎讓他回客棧。回客棧幹什麽?可這將軍府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正在這時,看到這位老大夫跟著侍衛欲進大門,正巧他認識,就連忙喚住,拉過去說了幾句話。一聽是上門治傷的,心裏就一突突,拜托老大夫,若是一位年輕幹淨的公子,就托他給報個平安。老大夫以前也是北宋人氏,因事跑到西夏十多年了,給老海子治傷也不是一回兩回的,就應了下來。


    梁永能吩咐完,一回頭就愣住了。那雙腳被水麵上細碎的紅花一襯,竟似最上好的玉一樣……


    墨菲收回心思,就覺出被人盯住。抬眼一看,梁永能居然是盯著自己的腳,於是雙腳在水下相互蹭了蹭,“都說一起泡更好些,不如你叫人再送來一盆水好了,省得盯著我的眼饞。”


    梁永能連忙回過神,扭開臉,“也好。”


    不多會兒,梁永能就坐在軟榻的另一邊,與墨菲隔著一張小幾,泡上腳了。


    墨菲啃著一隻水靈靈的薄皮大梨,愜意極了,反倒是梁永能,出奇地安靜,幾乎目不斜視了。


    墨菲無比慶幸自己是一雙天足,若是三寸金蓮就大條了。


    又添了一回水後,墨菲已經出了一身薄汗,臉頰也紅撲撲的,看得人心頭更癢。於是梁永能越發的繃緊,偶爾眼角餘光掃到墨菲露出水麵的一截小腿,又趕緊轉開,心裏暗忖,這小子的腳跟小腿怎麽那麽好看,真是男的嗎?比夫人跟那幾個侍妾的還好看。可北宋的女子不是都纏得跟菱角似的小腳嗎?


    門上一響,梁永能說了句進來,那送過水盆的侍女走了進來,手裏拿了兩雙襪子。“將軍,這是您的。”然後走到墨菲身邊,“公子,奴看你的腳也不大,就把自己未用過的新襪拿了一雙過來,希望您不要嫌棄。”


    墨菲眯了眯眼,“多謝,你叫什麽名字?”


    那侍女愣了一下,才說:“奴叫月奴兒。”


    “多謝你了,月奴兒,這襪子做功不錯,我很喜歡。”墨菲禮貌地道了謝,看著小姑娘有些暈地走了出去。


    梁永能不是心思地哼了一聲,“今晚就讓她給你侍寢吧。”


    墨菲嚇了一跳,“說什麽呢?那小姑娘才多大點兒~”


    “有十四五了吧,”梁永能故意裝出隨意的樣子,“你不是喜歡她嗎?這麽大,生娃的有的是。”


    墨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用,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梁永能一樂,“又生氣了?我第一眼見你,還覺得你脾氣應該不錯呢。”


    “我脾氣是挺好的呀,分跟誰吧?”墨菲抬起腳,拿了布巾慢慢擦幹,又換了另一隻。“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出來好幾個月了,加一起也沒今天生氣的次數多。”


    “你是說,因為我?”梁永能的嘴角不自覺地上翹,伸出手,“遞過來,我也泡好了。”


    墨菲啪地把布巾甩他手上,“給你給你~”


    梁永能不以為意地接過去,邊擦腳邊問:“餓了嗎?”


    “還行,才吃了一個梨,有些飽了。”


    “那正好,再晚會兒吃吧。”他把布巾丟進盆裏,喚人進來把兩個腳盆都取走,然後轉過身,盤坐好,衝墨菲說:“把腳伸過來。”


    “幹嘛?”墨菲隨口問道,腳卻直接自小幾下麵伸了出去。


    梁永能握住一隻泡得粉紅的腳丫,“不是得抹藥嗎?大夫還說要揉揉呢。你自己行嗎?”


    墨菲被他那一臉寵溺嚇得一抖,連忙要收回卻被抓得牢牢的。“不用了,我自己行的。”又抽了幾下,未果。


    梁永能拿起那小瓷瓶,用牙咬下塞子後吐到小幾上,“聽話,別鬧,都是男人,你別扭個什麽勁呀?”


    墨菲被他說得隻好不動了,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的,“不是吧,換個人成不?你這尊大佛我用不起呀~,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別想著讓我做牛做馬地回報。”


    梁永能專心地抹完藥膏後,輕輕地揉捏著那幾乎沒有硬繭的足根。這會兒,他越發地確定了墨菲不是北宋的軍人。就這腳,可見路都沒走過多少。“我從軍多年,多少會些揉按的手法。別人若用不好力道,你不是還得疼?真是好心沒好報,你就小心眼兒吧,我又沒說讓你還。”


    墨菲沉默了一下,突然問:“你真的是梁大將軍?不是假冒的吧?”這要是山寨版的,自己可就掉進套裏了。


    梁永能撩他一眼又垂下,“怎麽?”


    “人都說梁大將軍冷血無情,開口就要命,所以你其實是假冒的,對吧?”


    “我對你太好了是吧?”梁永能輕彈一下那足根,墨菲哎喲叫出聲,“我錯了,你果然是他。”


    梁永能輕輕揉了揉,“知道錯了?哪錯了?”


    墨菲撇了下嘴角,“我錯在應該想到傳言不可盡信。”


    梁永能不吭聲了,用幹淨的白布條纏好這隻,又抓過墨菲的另一隻腳……


    墨菲漸漸滑下身子,不知是不是梁永能的手法太過舒服了,她竟眯上眼昏昏欲睡了。


    不知什麽時候,墨菲覺得不對勁,猛地睜開眼:“你摸哪兒呢?”


    梁永能的臉,轟地一下熱了起來,唰地收回撫上墨菲小腿肚上的手,“呃,那個……一時失手……”


    墨菲收回腿,坐起身,欲穿鞋,繃著小臉不理他。


    “穿鞋幹什麽?大夫說你最好不下地。”


    墨菲沒好氣地橫他,“上茅房!”這是他在範越家曾說過的字眼。


    梁永能連忙也穿上鞋,“有夜壺的。”


    墨菲臉一黑,“大白天的用夜壺?”


    梁永能見她欲站起來,連忙過去不顧她的躲閃抱了起來,“裏間後麵就有馬桶。”


    “哎,你……”墨菲又反對無效了。


    到了這一刻,她已經確定梁永能對自己不同尋常了,糾結得她都想撞牆了。


    “怎麽不尿?”梁永能放她下來半晌了,見她還神思恍惚的。


    墨菲回過神,無比幽怨地瞪著他,“你打算就這麽看著?”


    梁永能眨眨眼,“你不是連這個也想一起來吧?”


    墨菲一聽這話,差點兒吐血,你妹的一起來?“將軍,有人在旁看著,我把不出來的,難道你行?那你先來好了,我看著。”


    梁永能不自覺地在腦子裏幻想出那場麵,隻覺渾身發熱,方才還未全息的部位又有些崛起。“那……我先出去……等你……”


    忙中出亂,他狠狠地撞上門框後才擠了出去。


    還好,知道把門帶得嚴嚴的。墨菲籲了口氣,也還好,這招反退為進有效。


    放出多餘的體內廢液,墨菲係好腰帶後,趿著鞋子才走了兩步,門就被推開了。已經正常了的梁永能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抱起來就走。


    墨菲開始鬧心了,不知這位基佬饑渴到什麽程度,自己怎麽都得想辦法全身而退才行啊……


    午飯吃得很安靜,墨菲頭一次詮釋了食不言之美德。等月奴兒收拾好飯桌後,她才正色地說:“將軍,我是不是能回客棧了?還是說,您覺得我哪裏還有可疑之處?”


    梁永能一聽墨菲說要走,原本變得忐忑的心突然靜止了。直直地看她半天後才說:“客棧總不是養傷的好地方,住這兒吧,養好了,我送你回去。”


    “不行,已經很麻煩你了。再說,我有阿青服侍,有些事會更方便的。”墨菲腳尖點地站了起來,“日後有機會再來,我請你喝酒。”


    梁永能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識地去抓墨菲的手,“別走~”


    不想墨菲已經邁開腳,被他這麽一拽就倒了下來,下意識地倒退一步打算站穩,不想腳根猛一落地,當即就疼得眼前一黑……


    梁永能手上被墜得一沉時墨菲已經將將跌倒,來不及細想,手往上一抬,身子迅速一沉,才把墨菲拽到自己身上,背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門外侍衛聽到聲音,都被嚇了一跳,連忙衝了進來,卻見墨公子正壓在自己將軍身上,雙唇正對,那姿勢別提多曖昧了……


    偏偏才輪值上崗的這兩位,就是跟著去範府的那兩個。這場麵一入眼,竟第一時間向後轉,忙不跌地又衝了出去……


    出了門後,兩人對看一眼,擠眉又弄眼的,……兄弟,瞧見了吧,果真有事。……可,為啥是咱們英勇無敵的大將軍在下麵呢?……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叫情趣~!……屁個情趣呀,難道男人在下麵更舒坦?……應該是吧,花樓裏的小倌,哪個不是叫得又浪又帶勁的?


    “幹什麽呢?站沒站相的。”


    突然出現的人,把這兩位嚇出一身白毛汗,“夫……夫人?!”


    “將軍在吧?”團臉高鼻的年輕美婦,手裏拉著個六七歲的男童,直接上了台階,卻突然站下,回手一把摟過男童貼上自己的腰腹不讓他的臉轉出去,原本紅潤的小臉唰地白了,雙眼驚恐地瞪大,“那是……誰?”表情逐漸轉為陰狠,幾近猙獰。


    被磕得嘴唇生疼的梁永能終於回過神,在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後。輕輕推了推身上的墨菲,卻不見他回應,仔細一看,立刻被嚇了一跳,那犯白的小臉,一頭的汗滴,緊蹙的眉頭,緊閉的眼,怎麽看都像是疼暈過去了……


    “阿問,阿問?”梁永能翻身坐起,顧不上跟門口的妻子解釋,直接按上墨菲的人中,“去找剛才那位老大夫過來,要快,快去~!”


    兩侍衛一愣,歪頭瞧了一眼,其中一個連忙往外跑,“我去~”


    另一個無比哀怨地瞪著他的背影。這老滑頭,就這麽跑了,把自己丟下了……嗚,他怎麽就那麽笨呢?這不是要命嘛……夫人哪是好打發的?


    梁永能按著墨菲的人中,抽空看了眼不是臉色的妻子,“夫人且先回去,這裏有些突發的狀況。”


    沒移氏咬了咬銀牙,見夫君一臉正色,似乎沒有什麽不妥的神情,隻是那唇上一點嫣紅令她眼皮突跳。當下又狠狠地瞪了眼那依舊緊閉雙眼的男子,才欲轉身,卻盯上那雙腳愣住了。就算是她每日用牛乳泡澡,身上最嫩的部位也沒有那十個圓潤小巧的腳指肚來得細膩吧?這真的是男人的腳嗎?可那包裹著腳根的白布條,明明就是月奴兒說的那位公子。


    “夫人怎麽還不走?”梁永能有些不悅,這沒移氏就是肚量狹小。他正考慮著要不要重新立個正妻,反正原配當初也是被她使計廢了的。


    沒移氏抿了抿唇,知道將軍夫君向來說一不二,不容他人反駁,隻好強壓住滿腔的爐火,軟了幾分應了一聲,才摟著愛子,緩步離去。


    當墨菲有了知覺,睜開眼後,竟見那位老大夫又出現了。


    “好了,清醒過來就沒事了,隻是那腳可是再不能受力了。萬幸骨頭沒裂,可得小心再小心了。老夫再寫個方子,用來泡腳,每晚一次,最好用木桶,多加幾回水。上次的內服方子,直接多吃二天吧。”


    老大夫走後,梁永能麵色陰沉地坐在墨菲的對麵。


    墨菲經過這麽一折騰,全身都軟軟的沒了力氣。就連小腿一動,腳根就跟著疼上了,不由暗惱,怪梁永能多事。


    “別亂動,疼了吧?”梁永能見她隻是動了動腿,眉頭就擰了起來,不由得心疼。心疼?梁永能把自己又嚇了一跳。


    “還成。嗤~”墨菲嘴一張,就疼得倒吸了口冷氣。抬手撫上嘴角,嗤,腫得老高。


    梁永能歎口氣,擰開一個小盒子,“別動也別說話了,我給你上點兒藥。”


    墨菲手上沒鏡子,隻好享受著大將軍那粗如鐵杵的指頭笨拙地抹著藥膏,以目光投訴他的惡行。


    “對……對不住,我也不是故意的。”梁永能笨笨地道著歉,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麥色的臉頰深了幾許,似暗紅了。


    墨菲不客氣地撥走那抹完藥膏還不肯離去的手指頭,“我要回去。”


    梁永能看著那張冷冷的小臉,說不出話來。


    “我說,我要回去。”墨菲抬眼對上他,“如果在你身邊隻能受到傷害的話,我情願離你遠些,再遠些。”


    “我……抱歉,”梁永能有些受不了墨菲說翻臉就翻臉的架勢,“我送你。”


    “不用了,你讓人去找我的小廝,讓他來接我。”


    梁永能沉默了,也隻能沉默著。


    從內心裏來說,他不想放墨菲走。他也想不透,這個隻比自己小上幾歲的男子為什麽能輕易地牽扯自己的心神。若說姐姐會喜歡這樣的男子,那還說得通,因為她一直就喜歡這樣白淨文秀的男子。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同姐姐一樣,有了這樣的愛好。他還確實不了這種喜歡是不是愛,但毋庸置疑的是,很喜歡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哪怕隻是冷嘲熱諷,不給好臉……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墨菲幹脆垂了眼,不瞧他。臉色淡淡的,看不出生氣,但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突然門上一響,“將軍,外麵有位少年,說是來接墨爺回去的。”


    墨菲精神一振,“讓他進來,是我的人。”


    梁永能的心,因為最後那四個字一翻個兒,卻也隻能同意。


    很快的,墨青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主子,爺,你沒事吧?”他跟沒看到梁永能一樣,直接擠到榻前。


    “阿青,我沒事兒。”墨菲衝他笑笑,“給我把鞋子穿上,抱我出去吧。”


    墨青嗯了一聲,利落地替她穿上鞋子,動作輕柔,然後小心地橫抱起她。


    墨菲看著梁永能,“我走了。”


    梁永能隻有默默地看著,隨著他們走出房門後,吩咐門口的侍衛,把外敷內服跟泡腳的藥,都打包送到車上去。


    梁永能沒送出大門去,因為大管家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你說什麽?”梁永能雙眼一冷,“她還真是迫不及待呀~”


    大管家垂手站立,“自從將軍說了要注意後,我就派人一直盯著呢。隻是不知道這回為什麽這麽急,居然也不怕被我知道。”


    梁永能沉吟了一下,“你派幾個好手,去貓耳巷守著,務必要把人攔在外麵……格殺勿論!我就是太慣著她了,若不是為了阿耀那孩子……你去吧,是得給她個教訓了。”


    大管事應聲而去。


    梁永能又想了半天,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該死的!說不得讓你早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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