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鬧哄哄的喧鬧聲慢慢在空蕩蕩的地底甬道中由遠及近,五個矮人一邊用矮人語爭論著,一邊朝這邊走來。


    矮人們的腳步聲倉促而雜亂,通道岩壁上淡淡的水晶光芒照下來,可以看出他們很狼狽。其中三個身上還滿是粘液,好像剛剛在膠水裏打過滾的屎殼郎一樣。幸好過了一陣子之後,這些粘液的粘性已經消失了一大半,總算不怎麽妨礙他們行動了。這些矮人的神情有些憤然,有些惶惶不安,行走之間還在討論不久之前的戰鬥。


    “…居然有人類的奧術師出現把那兩個人給救走了。北方軍團不是答應了我們,不會管這邊的事嗎?那些該死的人類騙子,我早就說過他們不可靠!”


    “…但是那個法師也不一定是北方軍團的人吧?那個加強型的蛛網術至少也是四環的水平,後麵出現的那個範圍心智法術肯定也不會低於四環,灰穀鎮裏有這樣的強力法師嗎?不會是那些家夥特意埋伏在這裏的吧?”


    矮人對奧術既陌生又熟悉。礙於天賦和文化,矮人從幾乎從沒有誕生過奧術法師,但多年受奧術帝國的奴役,以及和奧術帝國的戰爭,讓他們對奧術,至少是對戰場上最常見的低階奧術都很熟悉。剛才結束那場大亂鬥的兩個魔法並不算罕見,基本上所有的矮人戰士都能能分辨出那是什麽。


    四環奧術,說不上太高明,但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般法師都能用出來的。原本在安排好了的戰鬥中忽然冒出一個這樣的法師,背後所隱含的意思肯定讓這些矮人們惴惴不安。這裏畢竟是北方軍團的地盤,而且他們來這裏也不是來旅遊的。


    “…金石老大已經去找駐地指揮官了。大概還有兩天最大的一股商隊就會到了,在這個時候出了亂子可不好。所以我之前也反對去找那兩個人類的麻煩。我當時看見過那兩個家夥,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但是其中一個是守護之手的聖武士。如果不事先把他們解決掉,他們也遲早會是我們的大麻煩…好像他們還是來調查複仇者教會的。”


    “…那就應該讓那群西方人自己來處理!那一群偷偷摸摸地藏在後麵,隻知道玩弄陰謀的黃皮膚老鼠!每次看到他們那個猥瑣的模樣我就很不高興!金石統領上次忍不住就把那個碎嘴的家夥的腦袋直接給捏爆了……”


    說話間,幾個矮人也走到了通道盡頭那幾個特製的囚牢前。那是帝國時代的奧術師們修建的專門用來囚禁施法者的特製監牢,五麵牆麵和柵欄都是用煉金術特製加固的,即便是矮人和獸人也休想空手破壞,而埋藏於其中的魔法陣一旦啟動,就能把其中的精神波動壓製住。無論是神術還是奧術,發散精神力去溝通神靈和魔網都是基本。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矮人的祭司,獸人的薩滿曾在這種禁魔囚籠中關押致死。


    奧術帝國分崩離析之後,和異族之間的戰爭基本上也偃旗息鼓,就算偶爾有些小小摩擦,也絕不至於擴大到足以把地位尊貴的祭司和薩滿囚禁的地步,這些禁魔囚牢也就無人使用了。畢竟用來維持壓製精神力的魔法陣也需要資源,如果不是埋藏在石壁內部的魔法陣一旦破壞就沒什麽價值,恐怕早就被士兵們挖出來賣掉了。


    倒是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些囚牢會讓矮人用來關押人類的神職者。連這些矮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看著裏麵那個端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人類女人,一個身上沒粘液的矮人轉過頭來對那三個渾身都是粘液的聳聳肩:“金石頭領的命令你們也聽到了,他讓我們好好對付這個西方女人。不管她願不願意,也要強行和她交配一整天。”


    “真是個莫名其妙地苦差事。剛才你們就在做這個?”這三個矮人都不滿地哀叫起來。


    “對。如果不是那兩個逃走的家夥,也用不著找你們來頂替。”帶頭的矮人給他們解釋。他們剛才隨著金石首領出去之後守在外圍,好運又不好運地沒有被那個鋪天蓋地的奧術蛛網給罩住,跟著逃走的風吟秋和高文追過去,卻被高文一劍削掉了一個的腦袋,還有兩個又在後來的心智法術下相互大打出手,等到清醒之後已經嘔血重傷。


    “我還寧願被打個半死呢。居然要讓我們和這個人類女人交配?真是…你看那個人類女人,好像還是西方人吧?皮膚那麽光滑,一點體毛都沒有,像是蛇一樣,真是惡心!”


    “對啊。還有那個腰,還沒有我的胳膊粗!那個胸脯,是在哺乳期期嗎?人類的女人真是醜陋!居然要讓我們和這麽惡心的雌性交配……金石頭領是怎麽想的?聽說他自己有時候會親自去和那些人類女人交配?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做那麽惡心的事?那些老山羊不好用嗎?”


    “好像是他覺得這樣是讓那些人類感覺到最大的羞辱和痛苦吧?金石頭領在很多地方和我們想的不怎麽一樣,他非常地奸詐殘忍,又是那麽地仇恨人類,他是個好頭領,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你們就不要發牢騷了,最好照著他吩咐的去做。”為首的矮人打開柵欄走了進去,後麵三個不情不願的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跟上。他們很明白金石頭領是個什麽樣的頭領,所以對他的命令從來都不敢含糊。


    地上,沐沁沂依然盤腿閉眼坐著紋絲不動,好像完全不知道五個比她粗壯三倍的矮人正把她圍了起來。為首的那個抓住沐沁沂的肩膀,就像抓一隻小雞一樣毫不費力地把她提了起來。而她卻還是緊閉雙眼動也不動,隻有輕微的呼吸還在繼續,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個西方女人怎麽了?睡著了嗎?還是暈過去了?”矮人們卻並不是很在意。他們隻是來執行一個不怎麽舒服的任務而已,這個任務載體是睡是暈,或者是死是活對他們都不是很重要。提著沐沁沂的矮人隨手抖了抖,看著沐沁沂似乎沒有什麽反應,也就不再去管了。


    “開始吧,讓我先來?”矮人隨手扯開了沐沁沂的裙褲,再解開了自己下半身的皮甲和褲子,露出了對於人類來說有些不可思議的巨大器官。和人類的有些不同,矮人並不需要情緒或者是欲望之類身不由己的東西來作為驅動,就像肌肉一樣,隻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充血和做功,並且保持相當長的時間。


    看著同伴開始擺弄布娃娃一樣的沐沁沂,其他四個矮人覺得有些無聊,互相看了看,一個矮人忽然開口提議:“一次隻能一個,那為什麽我們不去弄兩桶麥酒和烤肉來這裏?”


    立刻就有矮人拍手讚同:“啊。對!無聊的時光會在麥酒的衝刷下變得有趣起來。其他人肯定還在跟著金石首領到處亂跑吧?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哎,哎…”擺弄著沐沁沂的矮人忽然叫喚了起來。另外四個扭頭看去,正看到他抱著的西方女人正在變得逐漸透明,縮小,變形。


    這個奇怪變化的速度加速得非常明顯,幾乎隻是三四秒鍾的時間,沐沁沂整個人就完全萎縮消失了,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囊被一下放空了氣再連那層皮都一起消失了一樣,隻剩下一些衣裙散落在地上。


    “這…這是…你是怎麽弄的?”以矮人的智力和理解力麵對這樣詭異的情況,立刻就有些不夠用了。四個矮人麵麵相覷,然後隻能把目光投向那個剛才還抱著沐沁沂的矮人,覺得應該是他用了什麽古怪的交配手段來一勞永逸地完成這個討厭的任務。剛才他們都看到了,那個西方女人最後消失的地方好像正是他那膨脹起來的器官那裏。


    然後他們就發現了這個同伴好像真的開始了什麽不同尋常的變化。他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表情好像也定格在那個時候了,隻是身體在微微顫抖。忽然間,他的雙眼做出了一個正常的哺乳動物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兩隻眼睛分別朝著兩側一分,然後用相反的方向轉動起來。


    “喂,你在做什麽?你把那個女人怎麽了?”一個矮人略有些焦急,伸手搖動著這個同伴問。


    這一搖好像觸動了什麽機關,突然間嘔的一聲,一大股水流從那個矮人的口鼻間噴射而出,徑直全部射到了這個離他最近的矮人頭臉上。而好像這個矮人自己在大力吸噬一樣,這些水流也沒有四處飛濺,而是一滴不剩地全部飛速鑽進了這個矮人的口腔和鼻子裏,。


    噗通一聲,嘔吐完了這一大股水流的矮人一下栽倒在地,好像把自己的所有力氣和活力都一下吐出去了,連那倒下去的姿勢都是軟綿得像是一隻布口袋。一個矮人伸手想要去把他給拉起來,卻發現觸手的感覺柔軟得像是抓住了一團發酵過度的麵團,隻是一拉之下就把他的整個胳膊給扯了下來。


    以矮人的筋肉和肌腱,就算是腐爛到生蛆的地步,也絕不會變成這樣的軟爛。提著同伴完全變了形,斷口出還在不停地滴著血和一些肉末的胳膊,其他三個矮人繼續大眼瞪小眼。再轉向看向那個被嘔吐噴射中的同伴,發現他也忽然變得和剛才這個矮人一樣,神情呆滯地全身微微顫抖,一雙眼珠子違反常規毫無邏輯可言地亂轉,剩下的三個矮人才好像醒悟到了什麽,高聲叫喊起來。


    沒等他們轉頭逃跑,這個矮人的腦袋好像一個裝滿到了極限的豬尿包終於無法承受了,爆發式的水流從他的嘴,鼻,甚至眼眶和耳朵裏一起炸了出來射向周圍的三人。三個矮人這時候多少有了些警惕和防備,或是伸手遮擋或者是偏頭避讓都沒有被這些水流直接射中。但是這些水流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或者是從縫隙中鑽,或者是自動繞過去,任憑幾個矮人再用多大的力氣來擺手搖頭,這些激射的水流都百折不回堅貞不屈地鑽進了他們的五官中去。


    兩個矮人發出古怪的咕嚕咕嚕聲,全身顫抖著倒下了,隻有一個勉勉強強還打開了囚籠的柵欄,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這才一頭栽倒在地。


    空蕩蕩的甬道一下就安靜下來了,當三個矮人的輕微顫抖都很快停止之後,這裏寂靜得就像一座被遺忘了千百年的墳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嘩嘩的細微流水聲響起,清澈透明的涓涓細流從三個矮人的五官中慢慢流出。明明那三個矮人滿頭滿臉的粘液,鼻涕口痰還有血絲都糊在口鼻間,這從他們體內流出的水流卻是清澈無比,隱約間還透著一股清新靈動的氣息,好像最珍稀的山澗靈泉。


    這些水流聚集在一起,慢慢地相互疊加,升起變化出顏色和固體的形質。這個過程很緩慢,不時的還會有水流維持不住崩散出去,但是總歸是在慢慢地變化成一個人形。而在這不知是地下還是山壁內的通道中,也沒有人來打攪這個看起來有些詭異的變化。


    終於,在小半個時辰之後,全身****,緊閉雙眼的沐沁沂就出現了。她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朦朧迷茫,好像還沉浸在一個不大好清醒過來的迷夢中。又過了半晌之後,她才擺擺頭,眼神逐漸清晰起來。


    返身從囚籠的地麵上撿起自己的衣裙鞋襪穿起,沐沁沂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五具矮人屍體,快步走向了矮人所來的方向,


    ###


    “你不是說過,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的嗎?”


    駐地指揮官的辦公室內,矮人的金石首領盯看著新任的駐地指揮官,那雙小小的眼睛中是毫不掩飾的暴戾之氣。


    “我隻是保證,我的人不會來打攪你們。”肥胖的新任指揮官坐在自己那張特製的椅子上,也同樣神色不善地瞪視著這個異族蠻子頭目。作為北方軍團最正統的出身,他對這些蠻子隻有深深的鄙視和厭惡,在他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拿著長劍扛起鋼盾和這些蠻子搏殺過。他後背上還有兩道斧傷就是這些蠻子留下的,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還有,我確實也派巡邏隊隔離出了你們那片街區,給你們製造了需要的環境。我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到了。”


    “那麽那個法師是從哪裏來的?石頭縫裏鑽出來的嗎?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知道我們死了多少個戰士嗎?三十二個!那個奧術師讓我們白白犧牲了三十二個勇敢的大地之子!”


    看著矮人首領口沫橫飛的咆哮,指揮官也覺得有些頭痛。他相當反感和這些矮人蠻子的合作,在大多數北方軍團的正統軍人眼中,死掉的矮人才是好矮人。


    “是你們自己主動要求去清除那兩個人的!”指揮官也忍不住拍了桌子。還沒完全褪去的腕力讓上好梨木的桌麵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如果按照我們的計劃,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你是把你們的魯莽造成的錯誤推卸到我們頭上嗎?”


    “那可是守護之手的守護者!如果不事先清除掉,等他發現什麽端倪的時候,你覺得他會坐視不理嗎?而且他們是追蹤那些西方人來的!”


    “正因為那兩個人的身份,所以才需要慢慢計劃…”


    “就靠你們和那些黃皮膚老鼠的陰謀詭計?你們難道不覺得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綻嗎?他們找來更多的援軍會怎麽樣?直接殺掉就解決了一切問題!”


    “那你們這樣直接的結果又是怎麽樣?”


    “那是因為在你們北方軍團的據點裏,居然有一個連你們都不知道的高階法師來幫助他們!能使用四環法術的奧術師,你覺得整個北方軍團會有多少?你是希望讓我覺得你們在暗中搞鬼嗎?比如設下卑鄙的陷阱,借用那兩個人來削減我們的人手和實力這種鬼名堂嗎?”


    金石首領的眼睛中有絲絲的血絲和血腥氣一起在蔓延,這讓指揮官感覺背上的兩道老傷都開始隱隱生痛。他有些不自在地打了個響指,站在他身後的兩尊魔像立刻做出了防衛的動作,鑲嵌在頭部,好像一對眼睛的偵查水晶也亮了起來。


    “無能的法師廢物就是要靠著這些低劣的煉金物品來尋求安全感。”矮人首領看了看這兩尊比他高出兩三倍的鋼鐵造物,一點也沒有懼怕的跡象,隻是陰沉沉地笑了笑,眼中的血腥味還是那樣重。“你是想讓我表演一下親手拆卸這種破銅爛鐵給你看嗎?要不要我把那個傀儡的刀劍從你的****一直塞到你的喉嚨?我還可以保證不傷害到致命的器官。”


    指揮官當然是不會在這種粗俗野蠻的恐嚇下表現出絲毫退讓,他撫弄著手上的戒指,上麵有微微的光芒亮起,顯示這是一件奧術道具。作為軍團中的中層軍官,法術學徒等級的奧術能力是基礎,那可以用來激發奧術物品和卷軸。


    門口不遠處的護衛也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指揮官和矮人要商議的事情肯定是絕密,他們不能在房間裏留著,但是出於對矮人的提放,他們也不能離開太遠。這一下感覺到了裏麵傳達出的危險氣息,立刻抽出武器衝了進來,把矮人首領團團圍住。


    金石首領連回頭看一下都沒有,依然用那雙又黑又小又滿是血腥味的眼睛看著指揮官,臉上的笑容古怪又猙獰。之前的戰鬥中因為那些奧術粘液,他把自己的胡須和頭發都扯掉了不少,缺少了毛發在視覺上的緩衝,隻剩那個高挺的鷹鉤鼻,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粗壯巨大怪異而且吃多了人肉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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