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趕在吃晌午飯前忙忙地送了一大塊豬肝回來,有一條五花肉和一罐子豬血。跟**交代了兩句,說娘早回來了,不過也被張嬸拉家去了,叫她不用等,燒好了早些吃,他便又走了。


    **心想,也好,今兒就好好地燒些菜,犒勞一下自個。


    於是高興地燒了個紅燒肉,啥也沒放,就放了些生薑,用些醬油上色。炒在鍋裏,那個香味濃的勾人,滿屋子飄的都是。快燒好的時候,她又切了一把子青蒜苗放進去。這就是來財想吃卻沒吃著的大蒜燒肉了。


    到底還是原料不同啊,不過是紅燒肉罷了,這味道竟然如此香濃。惹得小黑狗一個勁兒地在她腳跟前轉悠,有時她轉身拿東西,一不小心就踢得它翻一個跟頭。氣得**連罵它沒出息。


    待燒好了,她用一隻大碗盛起肉,放在大鍋的鍋蓋上,借著鍋蓋底下的熱氣,防止涼了。


    然後她又把豬肝切得薄薄的,等鍋裏水燒開了,丟了幾片生薑下去,再把豬肝倒進去用筷子一劃拉攪散了。待豬肝在沸水裏由暗紅色變成粉紅色,才把洗幹淨的菠菜丟進去,煮了兩開,撒了些蔥花和鹽,就盛起來了。


    聞著那久違的香氣,她吸著鼻子眯著眼睛想;就是這個味兒!


    上輩子她進城後,想吃豬肝,買了好幾次。可無論是拿酒用清水泡,還是用薑醋炒,或者加醬拌了炒,任她使出渾身解數,燒出來的豬肝總帶有一股腥味。


    可她明明記得小時候吃的豬肝湯香的很,難道是時位移人?


    今兒終於又聞到這味兒了。哪裏要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豬肝擱開水裏一滾,又嫩又粉又香,粉紅的豬肝襯著碧綠的菠菜蔥花賣相十足,味兒自然也是好的。


    她也不做飯,用鍋巴就著豬肝湯泡了一碗,又搛了兩塊紅燒肉,坐在小板凳上美美地吃起來。


    小黑狗不依了,挨著她的腿偏頭眼巴巴地瞧著她,嘴裏不停地哼著,樣子可憐的很!


    **沒法子,又沒飯把它吃,隻得也弄了些鍋巴放到它的狗碗裏,又倒了點豬肝湯進去。本想搛一塊紅燒肉把它的,又一想,自家可是才過幾天好日子,要是拿紅燒肉喂狗要被天打雷劈的。


    算了,就這麽將就著吃吧,晚上再喂它多點。


    別人家的狗不是還吃屎麽!她一直拿剩飯和粥喂它,比那些狗文明多了;常常的,還用豬下水的湯泡了飯把它吃。這狗日子過的不比別的狗活得滋潤?它不應該再奢望吃紅燒肉。要曉得就算是自己,來到這裏幾個月,算上今天,這紅燒肉也才吃第二回哩。


    做狗要知足才是!


    小黑狗本來吃著豬肝湯泡鍋巴,感覺沒有**碗裏聞著香,還真的又挨過來盯著她的碗哩。被她一頓訓斥,夾著尾巴轉身跑去吃自個的狗食去了。


    **見它灰溜溜的樣兒,也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憐。不過她怕喂好的把它吃了養刁了嘴,往後就難喂了。


    這小黑狗靈性不錯。


    她上輩子小時候家裏也養了狗。每回她放學,那狗能迎出老遠,早上也是送出老遠;罵它也是能明白的。


    家畜裏邊,除了狗有靈性,剩下的就數牛了,雞和豬是不成的。


    養熟的牛,你讓它“左撇,右轉”,順便扯一下牛鼻子上的繩子,它馬上就執行,比汽車的方向盤還靈方向盤還有時會失靈呢。叫它低頭,那牛就低下頭,讓放牛娃扶著它的兩隻角,爬到牛背上;要是哪回牛隻顧吃草,沒來得及低頭,那牛娃兒便一頓嗬斥,搞不好還要甩給牛一柳條兒。通常這時候牛都是不敢再吃了它雖不一定能聽懂主人說啥,但也曉得他發怒了,於是乖乖地低頭等他上去。


    有一回,一頭老牛年紀大了,村裏便要殺了它。


    那牛被牽過來,見圍著許多的人,又是刀又是盆的,那擺開的陣仗就讓它感覺大限已到,大大的牛眼裏居然滾下大顆的淚珠來,叫圍觀的人也跟著心酸不已。可是,鄉下的人,也是要過日子的,斷不會為了一頭牛的感情,就放棄這好幾百斤牛肉的**!


    那一回,她瞧著流淚的老牛,哭得好傷心!可是,晚上她照樣吃了紅燒牛肉。


    所以說,鄉下的人是很奇怪的,對那些老鱉、黃鱔、青蛙啥的倒不大青睞,吃的人也少;可是,對於伴隨他們渡過經年歲月的牛、狗,卻能下得去手。


    **百無禁忌,啥都敢吃,可是前世裏,她是堅決不吃家養狗的。它真的跟主人是一家子哩,那感情非比尋常,有些狗兒通靈的能聽懂不少人話。可就有●些天殺的人,到處偷狗—扔些吃的,拿根繩子套了●子拖著就跑了,無聲無息。她家就丟了好幾隻狗,每回她都是眼淚汪汪的。


    接下來的幾天,過年的氣氛是越來越濃。村裏殺豬的人家多了起來,豬的慘嚎聲不時地響起,遠遠地傳到小青山這邊;那嫋嫋升起的炊煙也不斷隨寒風飄散,不再是吃飯的時辰才有了;小娃兒們的歡笑聲響了許多,烘托出臘月的忙碌和歡欣。


    這個月對於豬們來說,卻是“黑色的臘月”,長夠了膘的都走完了短暫的生命,為農家人的幸福生活做了貢獻。


    **提著一桶洗碗水跟橡子果、稻糠攪勻的豬食,來到豬欄邊,那頭大黑豬聽見動靜,立即哼哼地湊過來。大耳朵遮住眼睛,它便努力地抬頭,從耳朵下麵瞧見**,期盼地把嘴巴拱到柵欄門上想要自己出來,或者**把食物倒進去也成。


    **見它膘肥體壯的樣子,歎了口氣,心想,也吃不了幾天了。希望它下輩子投胎做人它可是能為她家貢獻好幾兩銀子哩。


    喂好了豬,**提著豬食桶慢悠悠地走著,小黑狗在前邊兒撒著歡奔跑。跑到廚房門口,又站住回頭,拿那雙亮晶晶的狗眼望著**,等她跟上來。待瞧見**站住不走了,忙又轉頭湊過來,偎在她腳下轉悠。


    **瞧著院外,冬天蕭瑟的情景似乎對人們的影響不大,聽著遠處的村莊裏傳來的豬叫聲、狗吠聲、娃兒們的歡笑聲,間雜著一兩聲鞭炮的響聲,還有那一陣一陣飄散的炊煙,無不讓人跟著心情輕鬆和歡快,對新年期待起來。


    鄭家的大方著實得到了村民的真心感激,於是,在殺豬的日子裏,便熱心地回報遼來。


    鄭長河父子老是被村裏人拉去喝殺豬湯。他們也有去的·像趙三家張槐家;也有推說有事不去的。不過,不管去不去·那些人家殺了豬都會送些肉迂來。弄得**家還沒殺豬,倒攢了十幾斤肉。可見,這做人實在是一門無法言說的學問。


    有了肉,**便想著做些粉蒸肉。


    於是用八角混著白米幹炒,一直炒得焦黃,才盛起來。晚上等青木來家,把這炒成黃褐色的米連同八角一起磨成粉,裝了一大罐子。


    青木見妹妹又要搞新花樣,便問道;“這是做啥哩?這味兒倒香的很。”他想,這粉要是用開水泡著吃,也不該放八角。


    **扶著罐子,讓哥哥把米粉往裏倒,邊微笑道;“拌了肉桐蒸籠上蒸出來,應該好吃的很哩。”


    青木笑道;“這還用說?肉咋燒都好吃。”


    **瞟了他一眼道;“那等我做出束,你嚐了,瞧瞧跟往常的肉比哪個好吃。”


    “噯,那我明兒就等著了。”青木笑著,又麻溜地掀起上半片石磨,用竹絲刷子把中間的米粉攏到一堆,再掃到裝米粉的罐子裏。


    最近幾天天氣又變得更冷了,他原想帶**去山上玩的,到底還是沒去成。


    **問道;“哥,你們學堂哪天放假哩?”


    青木低頭邊忙邊道;“要到臘月二十哩,明年正月二十開門。”


    **一聽,心想,還好,總有幾天時間能閑一些了。哥哥在家,她要輕省許多。


    第二天晌午,**先用醬油和鹽把切成小塊的五花肉醃了一個時辰,然後拌上米粉,攪和均勻了,在蒸籠裏鋪上一層黃心菜的大葉子,把肉和米粉倒上去,蓋上蓋子,燒火蒸起來。


    楊氏回來,聞見這不同往常的香味,笑眯眯地進了廚房,問道;“**,又在做啥哩?”


    **見娘回來了,歡喜地說道;“我在蒸肉哩。娘你待會嚐嚐好不好吃。”


    楊氏昨晚就聽**說了避粉蒸肉,今兒見**果然做了,便笑道;“不用嚐,光聞這味兒就曉得好吃。往後娘來做飯o從明兒開始,娘就不出去賣菜了—』臘月裏,差不多人家都會殺豬,沒豬殺的也都會稱兩斤肉,買菜的人也少了。”


    **聽了更高興了,拉著楊氏的胳膊道;“我早就想跟娘這樣說哩,又怕娘不舍得。這賣豬下水也是能賺些錢,可實在是瑣碎,把咱家人都纏得脫不開身。要是往常,手頭緊,沒法子,做這個生意救急;如今,家裏有了地,豬也要多養幾頭,實在是沒精神做這生意了。還有,咱都把豬下水咋洗的法子跟人說了,往後隻怕也難買到豬下水哩。”


    感謝書友支持,加更一章。盜版的朋友請收下留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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