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因為白日裏要去魏府,深恐他不在家缺人照顧妻子,想來想去,便就接了洪連城過來,一麵督促他讀書,一麵也讓他陪著姐姐,若有什麽事,還能及時地通知他。


    謝琬提出回來陪洪連珠度過百日,洪連珠卻因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不忍他們分離,執意不肯。


    胡沁從旁道:“雖說百日內要小說,但隻是相對而言,舅太太身子底子不錯,太太不必擔心。”


    謝琬想想前世裏洪連珠一連幾胎果然都很順利,而且也沒聽說有什麽弱疾,隻得點頭答應,不過此後常來常往卻是少不了的了。


    殷昱看著謝琬高興,也很高興,而且他心裏有謝琬不知道的小九九,洪連珠隻比他們早結婚大半年,如今就有了喜,那麽謝琬應該也快了。


    於是一麵在夜裏百般地取悅妻子,侍侯得她妥妥帖帖,一麵暗地裏又叮囑胡沁多留意留意謝琬的身子狀況。


    但是他心裏也有點小憂鬱,她若受了孕,他便又要隔上很久才能親近她了。嚐到甜頭之後的那種煎熬是極難受的,是可以連隨便想想與她在床笫間的恩愛都讓人瘋狂的事。於是心裏越是擔心待她愈是體貼,生怕一個不留神弄疼了她,以至她事後不理會他,讓他提早承受這煎熬。


    殷昱待她本就溫柔細心,如今經他這般著心的疼愛嗬護,謝琬心裏也愈來愈感到滿足,成親前對婚姻的那點不安早就蕩然無存,隻恐一輩子太短,讓人舍不得這一世溫情。對往後的人生,也越發有著許多的期待。


    關起門來日子過得如仙侶般安逸幸福,而終歸他們還沒到萬事無憂的那日,他有他的威脅要除,她也有她的宿敵要滅。日間在榴子胡同與楓樹胡同兩邊往返之餘,她也讓趙夫人搜集了些條件達標的未婚男子的資料到手。


    趙夫人自從給刑部那三名年輕文士說了媒後,竟然在官婦圈子裏名聲大增,如今許多人都自動找上門來請她為媒。


    趙夫人因著趙駒的事而信佛多年,也極願成人之美,所以倒投了她的脾氣,謝琬問她要名錄,她沒隔幾天就讓人送到了殷府來。而其中竟然有幾個人居然是她前世裏所認得或聽說過的。


    這陣子四葉胡同傳來的消息,采薇在謝榮身邊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了,謝榮對她的存在似乎也變得寬容,黃氏依舊對別的事不聞不問,甚至在謝葳回京之後,手上中饋也轉交了大部分給謝葳。


    上個月謝芸成親,就是謝葳與黃氏一道操持的,而兒媳張氏過門後,黃氏自這個月起就正式搬去了秋桐院靜居,而府裏中饋由謝葳與張氏同管。


    謝芸成親時謝琅夫婦去了,謝琬作為已出嫁的侄女,而且又因為兩邊早就分了家,所以並沒去參加。


    而她在準備操縱謝葳的婚事的時候,另一廂任如畫居然也在暗中盯著四葉胡同。曾密是她婚後一步步扶持起來的,這番竟然栽在了謝榮手上,她焉能不冒火?而且加之這些日子孔氏不停在公婆麵前含槍帶棒的譏諷,於是曾密氣恨之餘,她也有她的算計。


    “謝家果然自上到下沒有一個好人,原先覺著謝榮還有幾分氣度,沒想到也是個精於算計的,這口氣我們不能白吞,否則傳出去我們廣恩伯府哪裏還有臉麵?”


    曾密休沐回京的時候,任如畫夜裏這般在他耳邊道。雖說廣恩伯府如今已經請封了長子為世子,可是世事總有變化,曾密還年輕,他為曾家做了這麽多,比起軟弱無能的世子來不知強了幾倍,誰知道將來老爺子的心思會不會有變化呢?


    曾密冷哼道:“這倒也不急,回頭等有了機會,我們再想辦法踩他一腳便是。如今季振元尚且有段仲明魏彬等人跟他作對,他謝榮不過是個侍郎,難道就沒人盼著他倒黴不成?”


    任如畫撐起身子道:“那樣可就太被動了。這口氣堵在我心裏我可連覺都睡不好。眼下我覺著倒有個好機會,謝葳不是還沒成親麽?那謝榮也不知道存的什麽心思,遲遲不給她訂下來。不如我們幹脆讓人把謝葳嫁到永慶伯府去好了。”


    永慶伯府便是世子夫人孔氏的娘家,因為孔氏與三房不對付,所以連帶著永慶伯府也不大待見曾密。且不說這婚事如何促成,隻說成了之後對曾密夫婦來說卻是很可以消把火的。


    謝葳雖是高官之女,卻早已身敗名裂,永慶伯府娶回這樣的兒媳,將來背皮都要被人指破。而謝葳不是個善茬,她受到孔家冷遇之後必然反擊,到那會兒孔家就有熱鬧看了。


    曾密想了下,“謝榮遲遲不給謝葳訂親,一是因為她名聲已壞,很難找到合適的,二則應該是想找個好控製的人為婿。不過你說的這事也值得細究,——你準備怎麽辦?”


    謝榮從一開始就沒把擇婿的目標往勳貴上引,而是一直在背景不足的寒門士子上打轉,隻要細想想,也不難發現他的目的。他自己當初不也就是因為看中謝榮急於培植黨羽而去投他所好嗎?永慶伯府肯定不會願意娶回謝葳這樣的兒媳,尤其加上兩家都與他們夫婦有仇有怨,這事不是一般的難辦。


    任如畫長歎了口氣道:“自然不能我出麵。你以為我最近在外頭是白走動麽?孔家與會陽伯府交好,會陽伯又與靖江王常在一處釣魚遛鳥,靖江王這個人不問政事卻八麵瓏玲,而且他與鄭家是親戚,這樣一來,等於跟季振元他們這邊也有往來。


    “會陽伯府如今也是今不如昔了,全靠著他們大姑奶奶嫁進了王府才有著幾分臉麵,實際上也就是個空殼子。


    “所以會陽伯夫人如今也想與季振元他們走動,如果我暗示她來作這個媒,十有八九能成事。孔家上下都是那種趨利附勢之徒,如果由會陽伯夫人出麵說合說合,他們倒不一定會掃謝榮的臉麵,而謝葳隻不過名聲差點,清白卻還是沒毀的。”


    曾密聞言點點頭,然後卻又道:“如此一來,孔家豈不倒與謝榮關係近了?這對咱們可沒好處。”


    “你傻呀。”任如畫嗔他道,“那謝葳可不是個含糊的。等她過了門,還不得把永慶伯府攪個天翻地覆?而孔家由會陽伯夫人作媒娶了這樣的兒媳婦,等知道謝葳除了私行不檢,還很不是個舍得吃虧的女子,到時家宅不寧之時,還能感激會陽伯這媒人不成?


    “隻怕不但不會與謝家往來,連會陽伯都會不好意思再上兩家的門。如此一來,會陽伯還是跟咱們一樣的地位,而孔家自顧不暇,哪裏還能來摻和咱們家的事?”


    曾密聽到這裏,不由得坐起來,反複思慮過後,覺得任如畫考慮的也是。除了她說的這些,如此的確能往謝榮心頭添一添堵,關鍵是這樣一來,謝榮想借機替自己培植黨羽的計劃也要泡湯了,如果能成,倒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那你說話行事可得小事,千萬莫事後招來會陽伯夫人的怨氣。”他叮囑道。


    任如畫點頭:“這層我知道,你就等著瞧吧!”


    謝琬拿著趙夫人送來的名錄琢磨了幾日,倒是也選中了一個人。便是順天府同知黃淮的侄兒黃寅。


    黃寅家中無父母,自幼跟隨著伯父伯母,兩廂感情倒是十分不錯,與謝琅同屆的舉子。


    她記得前世裏黃寅因肺癆而死於明年,而三年後黃淮也病退。如果今生黃家命運沒有發生變化,那隻要謝葳嫁過去之後,便即將隨同黃家一道回廣西老家長居,對於謝榮來說,莫說利用女婿,就是女兒也會要就此送出去了。


    雖然說把一個正值青春妙齡的女子推上寡居的道路很有些殘忍,可是既然謝葳也是謝榮的一股潛力,她也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不過謝榮會對黃寅滿意,黃家卻不見得會對謝葳滿意。這又該如何是好?


    她正在房裏冥想的時候,魏暹忽然來了。


    他是路過此地順便進來看她的,殷昱並不防謝琬身邊這些人,所以漸漸地他們也少了許多顧忌,知道家裏隻有謝琬一個人,難免會覺得悶,所以有時候想來就會上門來看看,但是也都極知分寸的挑殷昱可能會在的時間來。在的話不免要蹭頓飯回去,如果萬一不在,他們說話會兒就走。


    今日魏暹不在,謝琬把他讓進了敞軒,雖然是八月底了,可是晴好的時候也還是有些熱。


    魏暹看她愁眉不展似有心事,不免問起。他如今也要漸漸理事了,因而謝琬也沒瞞他,把事情都說了。魏暹並不知道黃寅壽短,聽聞是為謝葳找婆家,立即道:“倒可惜了那黃寅!”一副謝葳這樣的女子誰娶誰倒黴的模樣。


    謝琬順勢給了他個白眼。


    他正色道:“這事兒你得虧遇上了我。想想卻也不難,兵部侍郎劉永德跟黃家沾點親戚,劉家兩位孫少爺與我也挺要好。這事我讓劉家孫少爺他們往黃家有意無意吹幾句風過去,說說謝葳的好話,也就有戲了。”


    謝琬道:“那黃家若知道劉家少爺跟你交好,不會起疑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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