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就在段煨腦袋漸漸轉迷糊的時候,陡然手中一輕,身體如一片飄飄落葉一般失重倒飛出去。飛落之中,他的眼角餘光陡然瞥見一抹寒光向自己胸口襲來,瞬時他本能地身體側轉,期冀能夠避開破空而來的暗器。


    啊


    世上沒有那麽多僥幸的事情。段煨淩空飄落的身體終究沒能急速飛射而來的暗器,利器射中他左肩上的戰甲,刺入皮肉數寸,險些擊碎肱骨,洞穿整個左臂。


    嘭在沉悶的墜地聲中,段煨結結實實的屁股落地,摔得四仰朝天,手中的三叉兩刃戰刀也因左肩劇痛失落在身旁不遠處的草地上。


    噠噠噠


    咻隨著馬蹄聲逼近,寒光湛湛的戟鋒陡然出現在段煨眼前。


    而短戟的主人典韋赫然勒馬駐足在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癱軟在地的段煨,沉聲說道:六十八個回合典某不曾食言,不知段將軍是否還記得先前的賭約


    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惺惺作態隻是你使用小戟暗器將段某擊敗,手段太過陰險,必為眾將士所不恥,實難讓人心服段煨依靠右臂支撐著身體坐在地上,左臂和屁股上的疼痛使得他嘴角抽搐幾下,隨即扭頭不看典韋勝利者的嘴臉,忿忿不平的冷哼道。


    手段陰險典韋聞言沉吟一聲,既而哈哈大笑道:這幾個字從段將軍嘴裏說出來,當真是讓典某深感意外段將軍的兵刃三叉兩刃戰刀鍛造極為考究,想必將軍當日打造它的時候,也是絞盡腦汁破費心力吧。從古至今的戰陣廝殺,曆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明槍暗箭,諸多暗器屢見不鮮。這一點,段將軍應該不會不知道吧何況典某出戰之時就曾使用過一支小戟,被段將軍揮刀擊落,此時某家再度使用小戟破敵,豈能算作暗器偷襲


    這也罷。段某技不如人甘願認輸,典將軍想怎麽處置段某,悉聽尊便段煨抬頭驚愕地看了典韋一眼,既而神情頹廢地低聲說道。


    好,既然段將軍已經認輸。典某自然不會把你怎麽樣。不過你得履行此前的賭約,向我家主公俯首稱臣,下跪拜主典韋高坐在馬背上,神情冷峻地注視著段煨,語氣冷厲地揚聲說道。


    拜主段煨聞言神色陡變。眼神飄忽地沉聲低吟道。


    典韋接聲說道:不錯,跪拜我家主公為主願賭服輸。這是自古的規矩。難道段將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違約抵賴不成果真如此的話,那就休怪典某戟下無情,即刻送你上路


    噝強撐著劇痛難忍的身體站起來,段煨不禁疼得齜牙咧嘴地倒抽一口冷氣,嘴角再次劇烈扭曲的抽搐。隨即他神情冷漠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西涼軍陣,再回頭看看士氣愈發高漲的武威軍陣。既而滿臉灰敗地仰望空中的藍天白雲和刺眼奪目的烈日驕陽。


    頃刻之後,段煨深深地歎息一聲:唉,世事多變,人情冷暖。段某虛度三十年光景,今日方才領悟其中三味多謝典將軍手下留情,段某今日敗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人生在世,自當持忠孝,守信義,願賭服輸。李驍騎年少英才,弱冠之年便能馳騁西涼二州,實乃我西涼百年難遇的曠世明主,段某願意歸降李驍騎,投身武威軍,自此後鞍前馬後任憑驅使


    好,段將軍果然是言出必行,一諾千金之人,典某甚為欽佩請上馬,與我同去拜見我家主公。哈哈哈典韋朗聲大笑道。隨即他隨手一拉韁繩,緊隨在追風馬身後的戰馬疾步上前,在段煨麵前駐足。


    這匹戰馬是段煨的坐騎,雖不如追風汗血馬高大神駿,卻也是一匹極為難得的千裏良駒。它通體烏黑,唯獨四個馬蹄腿彎後方有一撮白毛,體長九尺八寸,肩高近乎八尺,與樊勇的坐騎烏騅馬極其相似,頗為神駿。不過此馬和典韋的坐騎追風汗血馬相比,整體小一號,頗有相形見拙的意味。


    在典韋的幫助下,段煨吃力地翻身上馬,既而策馬與典韋同行,奔向武威軍陣前。


    西涼軍陣前。


    主公,段煨歸降武威軍了策馬立於李傕身後的李蒙,眼看段煨墜馬落敗後,跟著典韋向武威軍陣前而去,對李傕急聲提醒道。


    哼勒馬陣前的李傕怒哼一聲,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線,滿眼殺氣四溢,冷眼看著段煨策馬奔向對麵的軍陣。


    這一刹那,李傕臉上的表情急劇變幻,憤怒憂慮殺意和猶豫之情紛遝而至,而他的眼角帶著一絲喜色和戲謔的笑意。隨即他沉聲道:對於數十萬大軍正麵廝殺而言,陣前鬥將的輸贏不足為道,無關大局。而區區一個段煨相對於我十餘萬西涼大軍而言,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無所謂。既然段煨願意歸降武威軍,那就隨他去吧。稍後,等到我軍正麵擊敗武威軍,像段煨這等陣前落敗歸降敵軍的將領,有何顏麵繼續留在西涼軍中領兵征戰。所以他此刻為了活命而歸降武威軍,隨後他就會後悔莫及,一無所有。李蒙聽令,即刻接管段煨留下的三萬華陰兵馬,待此戰過後,那些兵馬就是你帳下的部曲


    啊這不好吧末將遵命李蒙乍聽此言,神色頓變,失聲驚呼。然而,當他看到李傕轉身過來的冰冷陰寒的臉色時,頓時連忙拱手應諾,既而打馬奔向段煨軍陣。


    眼見李蒙領命而去,而陣前的主將李傕又是滿臉鐵青,雙眸怒火中燒,勒馬佇立在李蒙身旁的王方頓時打馬出陣,主動請纓道:末將請戰,請主公應允


    你想出陣搦戰李傕聞言眯著眼睛凝視著王方,沉吟道。


    王方神情堅決地應道:對,末將請戰我軍已經連輸數陣,士氣受挫,與戰不利。如果末將此時能夠戰勝一陣,主公便可揮軍衝陣,如此我軍取勝的把握將會大增。請主公應允末將出戰


    嗯,你說的也不是沒硬道理。李傕微微頷首道。但他並沒有答應王方的請戰,擺手說道:王方,你且歸隊,坐鎮中軍,稍後領軍衝殺。從剛才陣前對戰的情況來看,武威軍將領確實武藝不凡,幾乎無一庸手,個個武藝高強,驍勇善戰。而我軍之中的郭汜段煨二人都先後落敗了,其他將領即便出戰,也沒有取勝的把握。既然我軍需要一個揮軍衝陣的契機,那就由我親自出陣搦戰


    話音未落,李傕陡然勒馬轉身雙眸寒光凜凜地看著一眾西涼將領,沉聲道:爾等都給我聽好了一旦本將在陣前取勝,爾等立即按照事先擺好的戰陣揮軍衝殺。如果本將出戰不利,爾等也不得遲疑,各自率軍衝陣,直取武威軍中軍戰旗。隻要爾等衝陣時機得當,本將此戰無論勝負,自身安全自然無虞。王方,我出陣搦戰之時,由你指揮中軍虎賁營,見機行事,不得遲疑爾等可聽真切


    諾在李傕凶光湛湛的注視下,王方郭猛張濟樊稠等將領恭聲領命。


    隻是張濟低頭應諾時卻是眼神中迸發出一道精光,心中暗忖道:李蒙和王方都是你李傕的嫡係部將,關鍵時刻,你還是隻信任他們二人。有哼哈二將在側,你竟然無視我張濟的存在,等著吧,稍後就讓你見識一番我張濟的厲害


    武威軍陣前。


    末將段煨拜見主公中軍陣前,段煨硬挺著傷勢頗重的身體,翻身下馬跪在李利的坐騎身前,俯首叩拜道。


    俯視著跪拜在自己麵前的中郎將段煨,李利臉色平靜,雙眸深邃而明亮,神情不悲不喜,無波無瀾,猶如一潭死水,恬靜而清幽。


    雙眼注視著段煨,李利輕聲說道:段將軍武藝高強,文武兼備,此次想必是你從軍入伍以來的首次落敗吧。臨軍對壘之中,陣前對戰落敗並不丟人,因為勝敗乃兵家常事,不以一時成敗論英雄。將軍此番投身武威軍,實屬李某之幸,自古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段將軍就是這等難得一見的良將。不過李某尚有一事相商,不知段將軍能否答應


    段煨自然知曉李利這番話純屬客套之言,不可當真,但親耳聽到李利給予自己這麽高的評價,他心裏十分受用,心底莫名生起一股暖意。至於李利後麵的詢問,段煨知道這才是重點。當即他毫不猶豫地恭聲應道:末將聽憑主公差遣,請主公示下


    嗬嗬嗬李利笑著說道:段將軍不必如此拘謹,你我主臣之間雖有隸屬關係,卻也不用過於拘禮。我聽聞段將軍取字忠明,乃令兄段潁太尉賜予的表字,不知可有此事


    主公所言絲毫不差,末將的表字確實族兄所賜,取字忠明。段煨滿眼疑惑地仰頭看著李利,據實說道。


    李利微笑著道:我要說的事情正是段將軍的表字。令兄段潁官居我朝太尉之職,位極人臣,高居三公。在我看來,你段煨的才能絲毫不遜於令兄,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焉知不能達到令兄的高度。隻是如今天下局勢動蕩,諸侯四起,忠奸難分,而你的這個忠明之字似有不妥,我有將忠明改成仲明。不知你意下如何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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