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仲明


    段煨神情驚愕地沉吟一聲,一時間想不明白李利為何無緣無故地提出要給自己改字。把忠明改成仲明,聽起來沒有多大區別,何必多此一舉呢不過他也知道李利刻意將此事當眾提出來,斷然不會毫無意義,無事生非。


    一字之差,其中必有令人尋味的深意。


    如今天下局勢動蕩,諸侯四起,忠奸難分,而你的這個忠明之字似有不妥。暮然間,李利剛才那番話再次浮現在段煨腦海裏。


    忠奸難分難道李利之所以提出要給自己改字,其中的蹊蹺就在這四個字上麵段煨暗自思量道。


    雖然揣摩不透其中的深意,但段煨已經抓住了重點。當即他恭聲問道:不知忠與仲有何區別,還請主公明示


    嗬嗬嗬李利笑著道:仲明過謙了。簡而言之,忠乃令兄所賜,而仲卻是本將僭越之舉。令兄段太尉乃前朝三公重臣,賜字忠明,寓意不言而喻。怎奈當今天下紛亂,局勢不明,仲明意味著凡事莫要強出頭,不能一味愚忠,還需明辨是非。自古便有伯仲之稱,令兄為長,而今已然故去,而你是弟弟,理應審時度勢,以圖光耀門楣。不知仲明聽懂了沒有


    李利這番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段煨還聽不明白,那他就算不活了三十年。李利的言外之意是,段潁賜予他忠明二字,自然是希望他段煨效忠朝廷,忠心不二。然而,漢室江山已然傾覆在即。如果他仍然效忠劉氏皇族的話,那就是不識時務,一味愚忠。而李利如今賜他仲明之字,那就等於重新給他取字,從而試圖改變他所效忠的對象,不是劉氏皇族,而是李利。另外,李利還向他許諾,一旦李利成就千秋功業,他段煨就能取得不遜於族兄段潁的官職。光耀段家門楣。


    深刻領悟了李利這番話後,段煨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事實上,他早就看出武威李利誌向遠大,此次屯兵長安更是所圖極大,不會輕易罷兵。然而。縱然是他早有預料,卻仍舊沒料到李利竟然暗藏圖謀不軌之心。心存帝王之誌。


    一瞬間。段煨的心亂了,思緒紛擾,躊躇難決。因為李利沒有說錯,他段家世受皇恩,更是東漢名將之家,理應效忠劉氏皇族。隻不過眼下漢室江山根基已失。四百年的劉氏天下已經名存實亡,早晚必被天下諸侯中的霸主所取代。


    值此時局動蕩不堪之際,段煨雖有盡忠漢室之心,卻無回天之力。他隻能隱忍自保。暗自壯大自己的實力,以期日後拜將封侯,蒙妻蔭子。也就是說,他已經決定放棄效忠劉氏皇族了,但如果條件允許,他同樣會幫助漢室皇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隻是這種藏在心底的想法,段煨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不會顯露自己的心跡。然而,李利的眼睛實在是太毒了,一眼便看破他的心事,並且當眾挑明,讓他在眾人麵前重新做決定。


    麵對如此情景,段煨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俯首服從。因為隻有服從認命,他才有繼續活下的機會,否則他就會血濺當場,死於非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段煨別無選擇,隻能認命。


    多謝主公賜字,末將肝腦塗地無以為報,此後願聽主公驅使,刀山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看清局勢和自身處境之後,段煨恭聲跪拜道。


    嗬嗬嗬李利眉開眼笑地說道:仲明深明大義,我心甚慰。段煨聽令,自今日起,你便是金猊衛副統領,待此戰過後,再行調整安排


    末將領命,多謝主公賞識段煨恭聲應道。


    李利微微頷首,抬手示意段煨起身,笑著說道:仲明身上有傷,暫且到後軍歇息,包紮傷口。不必拘禮,你盡管放心養傷,此戰我軍必勝


    諾,末將先行告退。段煨拱手一禮,隨即跟在李利親兵身後前往後軍處理傷勢。


    主公快看,李傕將軍親自出陣搦戰了


    段煨前腳剛走,賈詡便驅馬靠近李利,驚訝地說道。


    嗯,我看到了。李利語氣低沉地輕哼一聲,浮現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陰雲密布,劍眉緊鎖,眼神陰沉不定。


    李利臉上複雜的神情變化全被賈詡盡收眼底,當即他低聲對李利說道:主公,以屬下猜想,李傕將軍此番出陣名為陣前搦戰,實為出陣試探。他在試探主公此番出兵的真實意圖,也在試探主公對此戰的決心和我軍的軍陣虛實,而最重要的是他想探明主公對他這個叔父的態度。


    哦,是嗎那文和以為我該如何應對,又該派誰出陣迎戰李利遠遠地看著李傕策馬奔至陣前,沉聲問道。


    這屬下不敢妄自揣測,還需主公親自定奪。賈詡頗感為難地恭聲說道。


    李利聞言扭頭看了看賈詡,沉吟道:讓我定奪,其實你是想說此陣必須我親自出陣是嗎否則,麵對我叔父陣前搦戰,我軍將領必然心存顧忌,沒有人敢於放手一搏,因此他們都不想請纓出戰


    主公明鑒,確是如此。既然李利已經把話挑明了,賈詡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主公素來對李傕將軍極為敬重,眾將對此也是有目共睹。因此李傕將軍此番出陣搦戰,眾將之中即使有人能打敗他,卻也不敢真正打敗李傕將軍。這不僅關乎李傕將軍自己的顏麵,也要顧及主公的情麵,還有就是刀槍無眼,萬一打傷了李將軍,他們擔心主公的責罰。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顯然沒有人願意去做,因此此戰隻能由主公親自出陣了。


    李利不置可否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將領,卻見他們個個像褡褳一樣低著頭,佯裝沒有看到李利巡視的眼神。這其中的一般將領暫且不說,就連剛才叫囂著急欲出陣的桓飛滕羽馬超鐵屠和鐵蕭等人都低著腦袋,紛紛緘默不語,避而不戰。


    眼見於此,李利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問道:文和,我若出戰又該如何應對,難不成要我和我叔父大打出手較量一番嗎


    賈詡聞言後,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急轉,思量著說道:主公親自出戰的話,隻要主公你不先出手,李傕將軍也斷然不會發起攻擊。主公有所顧忌,其實李傕將軍又何嚐不是如此。萬一李傕將軍先出手,主公切莫遲疑,該出手時就出手。還是那句老話,戰場無父子,不可心存婦人之仁。此外,還請主公賜予屬下臨機專斷之權,以免西涼軍突然發起攻擊,而我軍措手不及。


    好吧,文和辦事我放心。拿著,這是我的佩劍,一旦戰局有變,全軍聽從你的號令,衝陣廝殺李利神情微變之中,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自己的佩劍遞給賈詡。


    賈詡接過主帥佩劍時神情極為激動,眼底閃過一絲感動之色。


    因為李利剛才那句文和辦事我放心,著實讓賈詡感激涕零,頗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激之情。按理說,以賈詡圓融而老辣的處事手段,他不至於如此激動,更不會真心感動。但是,近段時間以來李利對他確實是推心置腹,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幾乎將武威軍的生殺大權全部交到他的手裏,無條件的信任和托付。


    而今,麵對事關武威軍和李利自身利益最重要絕對不容有失的大決戰關頭,李利再一次將十餘萬大軍的指揮權交到他賈詡手中。一而再的托付重任,促使賈詡不能不感動,不敢不盡心盡力,不由自主地情緒激動。


    身為謀士,不管自身有多大的才能,如果得不到主上的信任,那一切皆是枉然,毫無用武之地,隻能碌碌無為,懵懂度日。然而,一旦得到李利這樣的信任和委以重托,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絕不能辜負李利的信任和托付。因為這是謀士求之不得的展現才華的機會,一旦錯失,必然抱憾終生,一輩子鬱鬱而終,死不瞑目。


    心潮澎湃之餘,賈詡恭聲對李利說道:屬下一定不負主公所托,此戰我軍必勝


    好,我相信你的這句話。李利神情堅定地對賈詡點點頭,既而雙腿微動,金猊獸王坐騎赫然撒腿狂奔,載著李利數息之間便奔至兩軍陣前。


    吼


    振聾發聵的獸吼聲中,在李傕對麵三十步遠的地方,金猊獸王陡然止步。而李傕胯下的坐騎則被金猊獸的獸王咆哮聲嚇得連連後撤,直到雙方相距五十步,方才漸漸安靜下來,不再後退了。


    自己的坐騎如此不濟,讓李傕頓感大失顏麵。隻是大戰在即,他也來不及更換坐騎,隻能將就先用著,還得伸手撫摸戰馬頸背上鬃毛,以免它繼續驚鳴後撤。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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