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滿滿


    李利眉頭微皺,目光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遂冷冷一笑,不以為然道:倘若季玉認為這是誌得意滿的話,便如你所願又有何妨至於我有何倚仗麽,季玉已經看到了,此刻我就坐在你麵前,這難道還不夠嗎麵對劉璋怒顏相向,李利又豈會給他好臉色,更不會示弱。


    世人皆知,李利雖然為人謙和,但其做事曆來強勢。如果他肯當眾示弱,當年就不會與韓遂馬騰屢屢爭鬥;如果他能向中原諸侯聯盟示弱,就不會出現司隸大戰;如果他肯輕易示弱,焉有今日的成就。


    生逢亂世,示弱是沒有用的。隻有自身強大,不斷發展壯大,才是唯一的出路;反之,示弱就意味著膽怯,膽怯便無法立足於世間,最終隻能是黯然消失,淪為強者腳下的一粒塵埃。


    所以,示弱這個詞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也不適合他。這麽多年來,他何曾有過示弱之舉


    然而不會示弱並不代表耿直執拗,不知審時度勢,一味地強硬蠻幹;恰恰相反,李利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其根源就在於他善於審時度勢,善於變通,剛柔並濟,方有今日之強盛。


    當初他和呂布同在董卓帳下為將,如果他不知變通不懂隱忍,敢與呂布爭鋒相對,恐怕尚未發跡便被呂布扼殺於搖籃之中。而董卓起初並不器重他,以致他在長安城賦閑數月之久。但是他隨後卻以自身實力贏得了董卓的賞識,並最終獲得董卓的莫大饋贈,一舉奠定了他雄霸西涼的基礎。


    與示弱相對應的是。亂世求存的唯一準則就是強大,爭做強者。這是因為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世人都在亂世中苦苦掙紮,憐憫是最常見且又最容易被人無視的東西,沒有人關注弱者,即便同情弱者也無能為力。隻有等到平定亂世之後,大多數人才有剩餘精力同情並幫助弱者;而在此之前。所有人必須獨立自強起來,否則就會堙沒在亂世烽煙當中。


    亂世紛爭,唯有自強;弱肉強食。唯有自強;靠天靠地靠父母,最終還是靠自己。


    此時此刻,劉璋試圖與李利當麵叫板,顯然他還不夠資格。太嫩了點。


    自身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如何與強者爭鋒


    眼看李利臉色不善,劉璋頓時心中惻然,臉上的憤怒隨之隱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淒然,眼神飄忽閃躲,儼然對李利心存畏懼,不敢與之正麵對抗,更不敢激怒李利。由此不難看出。劉璋骨子裏還是懼怕李利;這或許是他們當初結識之時就已定格下來的烙印,以至於多年之後劉璋依然懼怕李利。一見李利神色不悅,他便立刻退縮了。


    不得不說,他們之間的情誼確實很另類,與眾不同。


    當初兩人結識之時便是帶有目的的刻意結交,劉璋年長李利許多卻甘願為弟,事事以李利為主;然而李利並沒有欺負他,反而給予他應有的尊重。正因如此,在長安的一年多時間裏,兩人相處的很融洽,確實結下了頗為深厚的友情。


    但是時隔多年之後,易地而處,劉璋本以為自己再也不用怕李利了,可以挺直腰杆兒和他平起平坐的公平對話。可是他剛剛露出一點苗頭,便被李利一巴掌拍在地上,拍得他灰頭土臉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不僅如此,眼見李利臉色不善,似有發怒之勢,他當即就服軟了,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兒立刻佝僂下來,一如他們當初相識的時候一樣,他根本沒有勇氣與李利正麵交鋒。


    這真是一物降一物,就像狼群一樣。狼崽們從出生至學會捕食的那段時間就確定了從屬關係,找到各自在群狼中的位置,終此一生都不會改變。


    兄長息怒,小弟並無冒犯兄長之意。然,益州乃我劉氏先祖留下來的基業,至今已沿襲四百餘年,倘若在愚弟手裏丟失,翌日黃泉之下愚弟有何麵目去見曆代先祖。是以兄長方才所言,愚弟實難從命,失禮之處還請兄長多多包涵。劉璋說話時的語氣雖有些底氣不足,話語偏軟,但神情異常堅決,眼神堅定,儼然擺明立場。顯而易見,他仍舊咬緊牙關不鬆口,仍在勉力強撐,沒有半點妥協之意。


    李利聞言後,非但不生氣,反而眉頭舒展開來,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一絲喜怒。隨即他淡然一笑,平聲靜氣地道:賢弟所言極是。自高祖受封漢王提領益州伊始,益州乃大漢龍興之地,一直以來,不管益州刺史之位如何更迭交替,坐鎮於此的王侯都是漢室宗親。直至十年前令尊繼任州牧,再傳給賢弟;先後經曆東西兩漢,長達四百餘年。因此,賢弟所說益州乃劉氏先祖傳下來的基業,絲毫不為過。由此可見,賢弟是個忠孝仁義之士,為兄深感欽佩,亦頗感欣慰。


    說話間,李利語氣一頓,接著道:既如此,想必賢弟不會忘記昔日於為兄府上許下的承諾。當時為兄向賢弟許諾,一旦時機成熟便護送賢弟前來益州,承襲益州牧之位,而賢弟則向為兄承諾:有生之年唯愚兄馬首是瞻。


    時至今日,為兄早已兌現諾言,傾力相助賢弟登上益州牧之位,然賢弟提領益州之後卻杳無音信。賢弟沒有忘記祖訓,卻將對我的承諾拋之腦後,多年來一直置若罔聞,且不說賢弟沒有出兵助我抵禦中原諸侯,單是這六年來的賦稅糧餉也不見蹤跡。如此行徑,難道賢弟不應詳加解釋,給我一個交代


    啊這劉璋聞聲色變,失聲驚呼之中臉色煞白,支吾半晌,卻愣是說不出話來。


    的確,李利這番話讓劉璋無從反駁,即使想做解釋,亦是強詞奪理,多費口舌,徒勞無力。事實正如李利所說,當年他刻意攀交李利,本來隻想與李利攀上交情,不求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隻求保全性命,不致無謂枉死即可。不承想,與李利熟識之後竟有意外收獲,李利當麵向他許諾,一旦時機成熟便助他返回益州,登上益州牧之位。劉璋當即大喜過望,十分激動,情不自禁地投桃報李,對李利鄭重承諾,倘能重回益州承襲州牧之位,有生之年定然以李利馬首是瞻,永不相負。


    彼此許下承諾之後的次年春季,李利便兌現了諾言,派遣史阿等一批精銳護衛護送劉璋返回益州,並賜給他即位益州牧的詔書,有驚無險地助他坐上州牧之位,提領益州九郡。然而劉璋執掌益州之後,除了司隸大戰時曾提供三萬石糧草支援李利之外,此後既不聽從李利號令,也沒有進獻半點錢糧,猶如石牛入海杳無音信。


    現如今,李利再次提起當年的誓言承諾,劉璋自是無言以對,失信於人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打算兌現諾言,更不可能聽令於李利。換言之,當初他之所以鄭重許諾,無非是為了博取李利的信任,試圖借李利之手助他逃離長安,返回益州承襲祖業而已,純粹是虛以委蛇,利用李利幫他實現自己無力做到的事情。至於對李利許下的承諾,那不過是逢場作戲,恰逢其會的話趕話地敷衍了事,完全是權宜之計,根本沒打算兌現。


    實際上,劉璋返回益州即位州牧之後,就把之前對李利的承諾拋到了九霄雲外,忘得一幹二淨。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李利再度提起曾經許下的承諾,或許劉璋這輩子都不會想起此事,完全把它當做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想都不願去想,更別說履行承諾了。


    不僅如此,劉璋登上益州牧之位後,曾一度暗自得意,認為李利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如此幼稚,為了所謂的友情和一句不可能兌現的承諾,便心甘情願地傾力相助,幫他清除障礙,安安穩穩地執掌益州。為此,劉璋沾沾自喜,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洋洋得意,甚至一度鄙視李利,嘲笑李利雖然有能力與天下諸侯為敵,卻敗在他劉璋手裏。被他曲意迎合虛情假意地蓄意結交一番,就把李利耍得團團轉,繼而狠狠地被他利用了一回,丟了夫人又折兵還兀自不知,還在長安眼巴巴地等著他進獻錢糧呢。


    自以為得計的劉璋,做了六年的州牧之後早已將昔日的一切忘得幹淨,盡管他心裏還殘留著有負於李利的幾分愧疚,但他從沒有想過設法彌補。然而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早已被他拋到腦後的陳年往事竟然再次被人提出來,而且當事人此刻就坐在他身邊,當麵討債。


    這一刻,劉璋麵紅耳赤,滿臉羞愧地低著頭,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季玉貴人多忘事,或許早已忘卻了昔日的承諾,但愚兄卻是片刻不曾或忘,一直記在心裏,至今還記得季玉鄭重許諾時的音容笑貌。當真是言猶在耳,記憶猶新。


    眼看劉璋遲疑半晌一聲不吭,李利漠然一笑,不緊不慢地緩聲道:事情已經過去整整六年了,或許季玉早已不記得當初的承諾。然則,賢弟當知愚兄出身貧寒,自幼父母早逝,自食其力,勤儉持家,從來不占別人一點便宜,不願虧欠別人的人情,卻又有點小家子氣,別人欠我的早晚都要還。實不相瞞,今日我便是登門要債,賢弟昔日的承諾此番該兌現了。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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