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忙勸慰道:“林姑娘先別忙著難過,我想告訴你的是,種種跡象表明令尊當年的風寒得的不明不白,裏麵定有蹊蹺!”


    “什麽?難道爹爹是被人害死的?”黛玉睜大一雙美眸看著水溶。“我隻是這麽猜想,現在的鹽政旬大人也與令尊當年一樣染上了風寒,還有一個與你才說的相同,就是病得的不明不白,看來這裏麵的水深得很呐!”


    兩人說好了等明日上午,黛玉會派趙良過來接林嫂過府去,水溶口中自是連連應著。黛玉遂慢慢站起身來,又向水溶輕施一禮道:“多謝王爺救了林嫂,黛玉這裏謝過。”


    水溶見黛玉要走,心裏實是不舍,便笑道:“姑娘再坐一會兒吧,有些關於令尊的一些舊事,我還想著與姑娘聊聊,說不定對案情有幫助呢。”


    “案情?”黛玉疑惑看向水溶。


    水溶忙道:“有些事情我也隻是推測,不過令尊與旬大人是前後任的鹽政官,又恰巧得了同一種病,姑娘不覺得有些太過巧合了嗎?”


    黛玉站在那裏歪了頭想了一想:“確是有些奇怪?”一雙清澈的雙眸又看向水溶問道:“這件事難不成便是王爺出京要辦的要事?”


    水溶歎道:“倒不是隻這一件事,姑娘回去後不妨靜下心來再好好想一想,令尊在世時有沒有過什麽奇怪的舉止,或是有什麽話難以說出口的,總之,就是不同尋常的事情與話語,對於揭開迷底都是有幫助的,煩請姑娘費心了。”


    黛玉忙道:“黛玉明白。”


    水溶又道:“回去後見人待物都警醒些,更要多多注意自身的安全。”


    黛玉聽了不由抿嘴一笑:“這句話王爺這一會子已說過不下三遍了,黛玉都記住了。”


    水溶放柔了目光看向黛玉,心裏歎道:你不在我身邊,便是囑上千遍萬遍本王也放心不下呀!口中卻又笑道:“今晚我會派人過去暗裏保護姑娘,姑娘盡可放心。”


    黛玉又忙謝過,說好了過兩日水溶過去了解有關林如海生前之事,才扶了紫鵑下了樓去了。


    水溶眼瞅著馬車消失在巷角,遂對身邊的成恩道:“你去悄悄地隨在後麵,不用讓林姑娘知道,等她安全回到了山上你再回來。”成恩忙領命而去。


    水溶又轉身拍了拍成永的肩膀,道:“走!咱們也別閑著,去肖府那邊兒瞅瞅去。”成永笑嘻嘻道:“王爺換了衣裳去吧?”


    水溶似笑非笑:“那還用說,快去拿來。”


    現下已近當午,太陽升至了正頂,暖暖的陽光直射下來,照得萬物皆似撒上了一層金色。


    肖府便在蘇州城南一處東西鬧市的街道盡頭。


    隻見水溶換了身灰褐色衣裳,下巴上還粘了兩縷假胡子,頭上又戴了冠巾,兩眼眯起,微微揚起頭來,端的一個精明小商人模樣!一旁的成永笑道:“沒想道王爺的易容術還有一手。”


    水溶斜了成永一眼:“正經的把招子放亮些!”成永忙收起嘻笑,提高聲音向著水溶道:“老爺您看,這裏的店鋪真多得很呢!小的眼睛都看花了。”


    水溶點頭道:“可不是嘛!難怪人說‘吳閶至楓橋,列市二十裏’呀!”


    言罷又一身懶慵悠閑地向前行去,後麵成永忙小心地伺候在身旁。兩個人一會兒來到外麵的攤前打聽打聽價格,一會兒又進店去問問玉器珍玩,走走停停地便來到了街道盡頭。


    兩人正走著,迎麵過來一個人與水溶他們擦肩而過,走在後麵的成永一怔!‘八字胡’,成永心中一懍,忙向前麵的水溶打個了招呼,兩個人折轉身來輕提真氣快步跟了過去。


    那個人也頗為警覺,聽到後麵似有人跟過來,腳步稍一躊躇,成永已然快步搶上來,伸手便向他右肩拍去。那人暗裏一驚!知道碰上了強手,身子不躲卻右肩順著向下一沉,又就勢雙腿向下一蹲,單手扶地稍稍一撐,便縱身斜裏向一旁躍去!


    眼看成永這一招便要落了空,就瞧水溶不動聲色,整個身子硬生生的向那個人靠去,那人就覺一股勁風突地襲來,忙又雙腳蹬地一個‘一飛衝天’就要拔起,水溶哪裏容他躍起,身子更迅速向他貼去,隻見那人躲避水溶的同時,右手便向懷中探去,端的快如閃電!隻是卻不道還有比他更快的,隻見水溶修長的手指‘倏’地向他腰間輕輕一點,那個人便如被掏空了的口袋一般倒了下去,三人交手拆招不過眨眼功夫。集市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裏。


    成永忙跟過來將他扶起,笑道:“老朋友,咱們又見麵了,走回家喝一杯去!”說著與水溶一左一右,扶了人便向客棧方向行去。


    卻說水溶與成永將‘八字胡’拿下回到了客棧,將那人弄進了一間空房子裏,水溶過來解了他的穴道,麵上帶了少有的戾氣一言不發地坐在椅上。


    那個人一臉的驚慌!卻強自鎮靜,口中道:“不知兩位將在下劫持到此有何用意?在下隻是一平頭百姓,要錢不多,要命一條!”


    水溶輕哼一聲:“好硬的骨頭呀!飛刀劉!”那個人又是一驚!“什麽飛刀劉?你們認錯人了,”說著又將衣裳抖了抖道:“你們看看哪裏有飛刀?”


    水溶輕笑道:“要我替你找出來嗎?”


    那人怔了一會兒才又道:“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就趕快把我給放了,瞧你們的模樣像是從外地來的吧?想來還不知道我的名頭。”


    “不過區區個青須幫副幫主,便這麽得意起來了?”一旁的成永道。


    飛刀劉見自己的底細早被人摸了個透,又知道依自己的武功絕沒有逃走的機會,便直言問道:“我飛刀劉不知何時得罪了二位爺,還請告之,想我飛刀劉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欠債還錢,欠命還命,況我平日裏也絕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的。”


    不等他說完,一旁的成永便接口道:“罷了,你那青須幫平日裏都做的什麽營生,咱們都知道。就別在這裏充好人了。”


    水溶向成永低聲吩咐了幾句,成永便出去了,留下水溶一人還是一句話不問,隻不停地上下打量著飛刀劉。


    飛刀劉被瞧得心裏發毛,便道:“大爺,您就行行好,告訴我哪兒得罪了您,這這…就是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正說著,成永又進屋來,手中拿了一個錦盒。水溶才慢條斯理問道:“你識字嗎?”


    飛刀劉忙點頭道:“識得一些。”水溶便命成永將盒子打開,送到飛刀劉眼前,飛刀劉低頭一看,“哎呀”一聲叫出聲來。


    成永又將盒子拿回來,放在水溶手裏,水溶拿了盒子向飛刀劉道:“這裏的東西你看清楚了?”


    飛刀劉忙跪下叩了兩個響頭,道:“欽差大人饒命!小人實在沒做什麽壞事,平日裏不過幫人保鏢過活,家裏十幾張口都等著小人去養活呢!”


    水溶道:“我隻想知道你現在在保什麽鏢?給什麽人做事?又為何會無故傷了我的手下?”


    飛刀劉想了想才知道前兩日用飛刀傷的那個人竟也是官府裏的人,他多年混跡於江湖,一般情況是不願意與官府打交道的,要不是前些日子…。唉!


    想到這裏,飛刀劉恐怕因自己再讓家人受累,才向水溶道出了實情。原來他是受雇於肖府,是為了在私運官鹽時做為保鏢的。本來青須幫不願意過來,省得與當地的幫派因此結梁子。


    那肖大人安慰他道,這姑蘇城外百十裏都知道,當年還是林如海林大人在任時,皇上曾派人過來清剿過當地的青平幫,從此當地的幫派再也不願意趟這混水了。


    飛刀劉隻因自己家鄉連年遭遇水患,弟兄們也都有家有業,那肖大人找到了他,又許了重金,無奈之下才接了這活兒。


    說了這些,飛刀劉又求水溶放了自己,看著水溶若有所思的表情,飛刀劉心下暗暗僥幸:看樣子這位大人像是被自己一番話打動了。


    其實飛刀劉說的話,一半真來一半假,不過相比較自己的性命,他還是選擇了放棄,如今京城裏都來人了,自己還是趕快一走了之才是上上之策呀!


    他久混於江湖,隻看了水溶兩眼便知麵前這主不是個善茬兒,落在他手裏自己絕計討不了便宜去。又知道自己不吐出些真東西,這位大人也不會輕易放了自己,於是便將蘇州通判肖逸之供了出來保命。


    水溶聽了飛刀劉這一連串的話,略加思索,又問道:“那柄飛刀是不是你撿走的?”


    飛刀劉忙道:“那日誤傷了大人的手下,怕暴露了身份才又去庵前拿回來的。”


    水溶又問:“那庵裏的姑娘出來救人,你都看到了?”


    飛刀劉忙瞪大雙眼道:“什麽姑娘?小人再來尋刀時,那山門緊閉,除去飛刀小人什麽也沒見到啊!”


    水溶長身而立,麵上輕笑道:“那日你又跟蹤一位老人上山,直見他進了庵才走,又是為了什麽?”


    飛刀劉吃了一驚!暗道: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忙又叩了頭哭喪著臉道:“小的該死!那一日小的是看到出來一位姑娘將那個壯士救進了庵,盯梢那位老者確是無意的,那天小的本是想去庵前再打聽下消息的,不想正瞧見那老頭上山,也是當時小的腦瓜一熱無端猜疑遂便跟了去,不過後來從肖大人那裏才知道,那老者原是裏麵小姐府裏的下人,那位小姐又與肖大人是舊相識,想來與那位壯士也無甚大關係,便也就不太理論了!”


    飛刀劉為了讓水溶信他,跪在那裏連說帶比劃,麵上的表情也豐富得很,等他說完了卻瞧水溶隻一味地皺了眉坐在那裏不答言。


    原來飛刀劉無意中為自己辯解的一番話,卻讓水溶聽了心下暗急:原來他早也知道了林姑娘的身份,是呀!那肖大人原是肖姨娘的哥哥,林姑娘回來這等事又怎麽會瞞的過他呢!看來還真不能讓林姑娘回府去了,誠如林姑娘說的,林府裏宅大人稀,縱是自己派了幾人過去也難防不測!況自己這次南下本就未帶多少人來…倒不如就讓林姑娘暫時還住在庵裏,與那肖姨娘做個伴兒倒還好些。


    飛刀劉半日沒見水溶說話,不知他心裏又有何算計,也不敢再出聲,便直直跪在地下有一下沒一下的偷眼描著水溶。


    “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水溶抬起雙眼看向飛刀劉。


    “大人,幫什麽忙您盡管說,小的一定做到。”飛刀劉忙忙應道。


    “你暫時先不要回絕肖大人,還如平時一樣去他那裏,不過”


    不等水溶說完飛刀劉忙笑道:“小的知道,若肖大人做什麽壞事情小的去通知您。”


    “你倒是識相的很,事成之後我會上報皇上為你說情,到時候就算你將功補過,如何?”


    “大人放心,一切都按大人說的做。”飛刀劉連連應道。


    “如此,你便可以走了。”水溶依舊麵無表情。


    “啊!小的可以走了?現在?”飛刀劉有些不相信,這麽痛快就將自己放了?飛刀劉連忙站起來,又向水溶作個揖便提了腳步,輕手輕腳地向門外走去,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再瞅了瞅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水溶,又轉過頭去飛也似地跑了!


    “王爺,咱們就這麽將他放走了?如果他回去後反悔了怎麽辦?若他有了防備咱們怕是再找不到他的。”成永問道。


    “若他要顧念自己全族人的性命,咱們就不怕他反悔!”水溶站起身來,背了手走到窗子前悄悄向下望去。


    “成永!”水溶回過身來喚道。


    “王爺有何吩咐?屬下馬上就去辦。”成永以為水溶又後悔放走了飛刀劉。


    卻聽水溶道:“你現下去一趟林姑娘那裏,告訴她暫時先不用回府了,待過了今晚我自會找個時間去與她說清楚。”


    成永也想起剛才飛刀劉說起,那肖大人已然知道是林姑娘救了成恩,如果現在讓林姑娘回府的確不妥,那肖姨娘本是肖大人的親妹妹,林姑娘住在那兒倒更安全些。便忙應了出去。


    卻說黛玉才用罷午飯,正在那裏琢磨著自己才在客棧裏與水溶間的對話,想想有沒有什麽不該說的話而被自己說漏了嘴,如今自己孤單一人在此,還是不要再沾惹了什麽不相幹的是非才是。


    見紫鵑過來笑道:“姑娘又在想什麽呢?才用了飯,別這麽光坐著,不如去前麵院裏走走消消食,也順帶著將姑娘明後日便回府的事兒向肖姨娘先提一提,別到時猛地說要走了倒顯咱們唐突了。”


    那黛玉做事素來心細,回來後並沒有馬上將自己要回府居住的消息去告之肖姨娘,隻想著近來發生了這麽多事,想靜下心來,將前因後果都想一想,捋順一下。聽紫鵑問起,便應道:“再等一等吧,我這心裏不知為什麽有些七上八上的,亂得很。”


    黛玉平日裏有個習慣,便是一有心事便要去書架上翻翻書,借以舒心散懷。站起來正走到書架前,就聽外麵雪雁的聲音:“姑娘,成大哥來了。”


    黛玉心道:這丫頭倒嘴甜,叫得真親,才認識幾天,就連人家是哪裏人氏還不知道呢!這大哥大哥的便叫上了。便應聲道:“有什麽事嗎?讓他進來吧。”


    說著黛玉從裏間兒出來,見成永卻站在上房門外,便道:“外麵冷,進來說吧。”成永見了黛玉忙先行了禮又向裏麵笑道:“謝林姑娘!隻幾句話而已,王爺讓屬下來傳個訊兒,讓姑娘還是暫時不要回府去住了,至於什麽原因王爺會明日過來與姑娘說清楚的。”


    黛玉聽了便口中答應著,心裏卻犯了疑,不知才過了這一段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成永見話已傳到,心裏惦記著王爺便又忙忙地回去了。


    眼瞧著成永消失在門外,黛玉不禁捫心自問:“怎麽自己無故會去信任這個隻見過寥寥幾麵的人?又怎的瞧見他便似見了親人般?”黛玉轉回身來到床前坐下,靜靜合上雙眸,想起水溶溫潤陽光的笑臉,心裏竟莫名湧上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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