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水溶稟報皇上糧草已然備齊,隻等皇令擇日出京。朝上眾臣瞧北靜王爺氣定神閑,麵上沒有一絲慌亂之色,心下也俱佩服!那葛大人又找了個空兒與水溶耳語了幾句,水溶隻是一笑,並未回應。


    話說黛玉也奉了太妃之命帶了丫頭早早來到了林府。


    才一進了府門,便見鴛鴦、春纖迎了上來見禮。鴛鴦遂笑道:“王妃可有些日子沒回來了,老太太都快望穿雙眼了。”


    黛玉抿嘴一笑:“偏你慣會說這些,慪的人心裏難過。”又向她二人後麵瞧去:“雪雁呢?”


    “罷了王妃可別提她,如今竟成了這府裏的寶貝了。”鴛鴦笑著道,一旁的春纖也含笑點了點頭。


    “她成了寶貝!這話怎麽說的?”黛玉不明所以。


    “王妃回來了!奴婢見過王妃。”隨著清脆一聲,便見雪雁從裏麵走了出來。


    黛玉一瞧不由微張了櫻桃小口道:“雪雁,你有了?”


    羞澀地低了下頭,雪雁小聲回道:“才三個月大,隻是聽大夫說也許是雙生,是以顯得比尋常的大些。”


    黛玉忙微笑著向跟在雪雁身邊的兩個小丫頭道:“趙良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快快,趕緊扶了別摔著。”


    小丫頭先過來與黛玉行了禮才一左一右將雪雁扶了。


    過了二進院,便見賈母正笑嗬嗬地站在廊下迎著。黛玉緊走兩步笑道:“外祖母近來身子可好啊?”


    “好!好!都是托了王妃的福呢。”賈母說著忙握了黛玉遞過來的雙手。


    進了屋,落了坐。賈母又問了太妃、王爺好,黛玉一一回了,又雙眸將賈母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那賈母經過的事兒多,又是個精明的,便瞧出黛玉似是有什麽話要說,遂先開口問道:“王妃是否有話與老身說呀?”


    “老祖宗!玉兒過些日子要出趟遠門兒,或許這一陣子不能過來瞧您了。”黛玉稍做遲疑道。


    賈母聽了微微一楞,忙問道:“要去哪裏呀?都誰跟著去?”


    “去西北伊犁,跟王爺一起去。”


    “伊犁!”賈母腦中嗡的一下,那可不是遠得一星半點兒呀?西北,那可是流放罪臣的地方,玉兒去那裏做什麽?難不成王爺得罪了皇上,被皇上給貶到那裏去了?呸!呸!瞧自己想的什麽?玉兒現可是正經八百的北靜王妃呢!


    見賈母麵上頓時陰晴不定起來,黛玉索性直言道:“前兒個王爺應了皇上,不日便要帶兵出征西北,討伐浩罕國。”


    “浩罕國?不是在西北邊境的那個部落?”賈母想了想問道。


    “正是,如今這個部落已經被稱為浩罕國了。”黛玉想起水溶曾與自己細說過這個浩罕。


    “玉兒,那可不是出趟遠門那麽簡單啊!王爺是去帶兵打仗的,你是個弱女子,戰場上殺敵是男人家的事,你怎麽可能跟去?快別鬧孩子氣了,過些日子王爺走了,玉兒便回來住些天兒也陪陪外祖母來可好?”賈母忙好言相勸。


    黛玉聽了遂站了起來,來到賈母跟前拉了賈母的雙手道:“外祖母,玉兒說的這些可都是認真的,玉兒隨王爺出征,不光王爺同意了,並連皇上也恩準了。昨兒王爺回來還說皇上特又撥了幾十個侍衛一路上保護玉兒的安全呢。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眼淚忍不住便落了下來,賈母握緊了黛玉的雙手哭道:“玉兒,那種苦寒之地可不是玉兒能去的,聽外祖母一句還是別去了啊!”


    黛玉忙道:“玉兒跟王爺在一起,定會沒事的,您就放心吧。”


    下麵的雪雁聽說黛玉不日就要出京,也哭著跪下道:“王妃,讓雪雁陪著王妃一起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黛玉抬眼看向她道:“你都這個樣子了,可怎麽陪著我?還是好好在家裏養著吧,快起來。”說著忙要過來扶她。


    雪雁趕緊站了起來,拉了黛玉的手道:“王妃,這個孩子雪雁可以打掉,以後還會有的,雪雁保證趙良也不會說什麽。”


    “胡說什麽!快做母親的人了,怎麽說話還如此的不經大腦?”黛玉說著淚水不由也跟著落了下來。


    見雪雁不停地哭泣,黛玉又問她道:“雪雁,我可是把你一直當作親姐妹一般看待的,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兒?”


    雪雁忙哭著點了點頭,黛玉道:“我出京後,你要好好地替我服侍老太太,知道嗎?”


    不等雪雁回答,上麵的賈母遂也含了淚向黛玉道:“玉兒過來,外祖母也有一句話要與你說,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外祖母。”


    “外祖母請說,玉兒這裏聽著呢。”黛玉放開雪雁又回到賈母身邊。


    “既然是皇上下了聖旨,外祖母也沒法子,隻得讓你隨了王爺去。鴛鴦你過來。”說著向一旁的鴛鴦招了招手。


    鴛鴦與黛玉都不解地看向賈母,賈母拉了鴛鴦的手向黛玉道:“鴛鴦本是你的丫頭,這一回說什麽玉兒也要將她帶了回去。”


    黛玉聽了忙就要推辭,賈母輕擺了擺手道:“別打斷我,讓我說完。讓這丫頭隨你去,是因著她年紀大些,又是個再機靈不過的,你收了在身邊外祖母才能稍稍放了心來。一句話,若玉兒不收,那外祖母打今兒起便不吃飯了!”


    因著鴛鴦這個丫頭賈母竟說出要絕食來,黛玉感歎賈母對自己一派真情,便含淚道:“玉兒聽外祖母的,將鴛鴦帶了去便是了。隻是玉兒走後老祖宗一定要將身子好好調養,等著玉兒回京了,就回咱們府裏住一陣子,好好陪一陪老祖宗。”


    “哎!這才是好孩子!”嘴裏應著,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


    想起王爺可能就要回來了,黛玉便站起身來向賈母辭行,又吩咐鴛鴦去收拾東西。(.)


    鴛鴦也忙含淚與賈母跪下,賈母接過琥珀遞過來的帕子拭淚道:“你是個懂事的,別的話我就不囑咐了,一定要照顧好王妃便是了。”


    鴛鴦哭著應了,遂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將黛玉直送到林府大門口,賈母還一個勁兒地囑咐道:“玉兒想著要常給外祖母來信兒呀!”


    回了王府,還未進院子,便見飛絮在院外向這裏望著,見王妃回來,飛絮忙上前行禮道:“王妃可回來了,王爺有事要找王妃商量呢!”


    黛玉忙快走兩步,一旁的紫鵑與飛絮過來扶了,鴛鴦跟隨在後麵,主仆幾個一起向院子裏走去。


    “玉兒回來了,哎?怎麽鴛鴦姑娘也跟著回來了?”一見鴛鴦,水溶不由問道。


    黛玉柔柔一笑:“老太太非要把鴛鴦送給玉兒,還說若玉兒不收下她老人家便要絕食呢。”言罷,眼睛又酸澀起來,忙低了頭掩飾著向一旁坐去。


    水溶早已瞧見黛玉傷心,趕緊上前道:“也罷了!不過是老太太對玉兒太上心了,那便收下吧,這鴛鴦平日裏瞧著也是個穩重懂事兒的,放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


    “我隻怕老太太離了鴛鴦,心裏不舍,倒別再弄出什麽病來。”黛玉低聲道。


    “玉兒也別這麽想,你琢磨是鴛鴦在老太太心裏重要還是玉兒重要啊?若你不收了鴛鴦在身邊,老太太才會存了心弄出病來呢。”水溶勸道。


    自己又想了想,黛玉心裏才好受些。


    又抬起頭來問道:“才飛絮說王爺急著找玉兒?”


    水溶才笑問道:“為夫是想問問你,這一路上,玉兒是打算騎馬呀?還是依舊坐馬車?”


    黛玉聽了不由嗔怪道:“我又不會騎馬,可不是要坐馬車呢!這都什麽時候了,王爺還來拿玉兒開玩笑了。”


    “為夫怎麽會開玉兒的玩笑?前日裏皇上特賞了玉兒一匹蒙古寶馬,那馬很小也很聽話的。過兩日先讓映雪帶了玉兒去騎下試試,”水溶笑道。


    “玉兒去騎馬?”黛玉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怎麽?敢不敢去試試?”


    被水溶這麽一激,黛玉不服輸勁兒也上來了,小時候也曾跟著爹爹騎馬去過寒山寺呢。遂道:“試試就試試,誰還怕了不成?”


    水溶笑道:“玉兒放心,映雪的馬上功夫比為夫還強些呢,摔不了你的。”


    一旁的飛絮也笑道:“王妃放心,映雪說她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騎術一定差不了。”


    “飛絮說的對,想那浩罕國原本是個遊牧部落,不分男女老少俱會騎馬的。”言罷,水溶又轉向飛絮道:“你去將映雪喚來,本王有話要囑咐她。”


    飛絮應了忙轉身出去。水溶又向黛玉道:“玉兒,子謙想著,為了路上減少些麻煩,玉兒身邊隻帶四個丫頭便罷了!”


    “四個盡夠了,玉兒一切都聽王爺的安排。”黛玉柔聲道。


    “玉兒可想好帶哪幾個了?”


    “紫鵑是一定要去的,再有就是鴛鴦還有飛絮,還有一個…不如王爺再隨便尋一個來充數罷了。”黛玉想了想道。


    水溶想起映雪此番跟隨自己去西北,是以浩罕國前公主的身份回去的,何況自那日與黛玉說過之後,黛玉便再也不讓映雪以丫頭自居,也不再使喚她,任映雪說破了嘴也無可奈何。


    說起四個丫頭,那映雪不作數倒還真少了一個。歪了頭也想了想道:“不然把香草帶了去?”


    黛玉聽了忙道:“王爺盡想這歪主意,香草跟咱們走了,王爺讓母妃找誰去?難不成外祖母將鴛鴦給了玉兒,你瞧著眼熱,便也要將香草從母妃身邊要走嗎?”


    水溶忙笑道:“罷了!為夫不過一句,倒招了你這些話來。”


    “給王爺王妃請安!”是映雪從門外走了進來,便又要給兩個人行禮。


    黛玉忙站起來道:“映雪,不是說過了嗎?以後見了我不用行大禮的?”


    映雪輕輕一笑:“奴婢也說過,在王爺、王妃麵前映雪就是一個奴婢。”又轉頭向水溶問道:“那馬兒現在哪裏?奴婢能不能現下就去瞧瞧去?”


    “已經牽在馬廄裏了,一會兒你帶了王妃去看看。”水溶也笑道。


    映雪笑向黛玉道:“王妃,若您沒有其他的事要辦,不如奴婢現下就帶王妃去?”又看向水溶問道:“敢問王爺那是一匹什麽馬?”


    “你們去看看便知道了。”水溶又賣了個乖。


    “好了,咱們別問王爺了,越問他越拿起款兒來了。”說著黛玉便先往門外走去。


    映雪忙跟了上來道:“王妃等等奴婢。”


    臨出屋門前,映雪又向後麵一笑道:“王爺,跟王妃的第四個丫頭便是映雪了,奴婢一定會好好保護王妃的。”


    水溶還待要說什麽,映雪卻一溜煙兒地跑出去了。


    原來水溶讓黛玉去練一練騎馬,不是沒有道理。因著此行若黛玉日夜都是坐那輛馬車,行起路來也太慢了,大軍不可能因著黛玉而拖了前進的步伐。再說了,西北邊境告急,大軍很可能要連夜行路的,便琢磨著讓黛玉白日裏騎馬,到了晚間再坐了馬車裏歇息。


    恰巧皇上也想到了這一點,便賞了一匹三歲的蒙古小馬,這馬高才不及兩尺,又極耐寒的,速度也快,在草原上一般都為小孩子、婦孺所騎。這匹馬兒又是被千挑萬選出來的,那一日才見了這匹馬,皇上便想起黛玉來,遂將此馬兒特賞了水溶。


    卻說黛玉與映雪、紫鵑來到了王府花園一側的馬廄,遠遠地便瞧見有一匹通體紅棕色小馬。


    馬夫見了映雪忙問道:“姑娘怎麽上這兒來了?”


    “王妃就在後麵,還不過去見禮呢。”映雪道。


    那兩個馬夫忙向映雪身後看去,才瞧見黛玉與丫頭紫鵑正站在一棵樹下向這邊望著。忙趕緊招呼了同伴遠遠地給黛玉跪下請安問好。


    黛玉輕輕抬了手,讓他們自便。映雪跑回來笑道:“王妃瞧見了嗎?真是一匹寶馬呢!”


    “是嗎?我倒是不太會瞧的,不過這匹馬兒看上去也還溫順,想來我也能騎吧。”黛玉看這馬兒矮小,便也躍躍欲試。


    “走,王妃。咱們去換了衣裳去,奴婢教王妃騎馬。”說著,映雪便過來與紫鵑扶了黛玉回去。


    花園裏一片空場上,黛玉在映雪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上了馬背。映雪也麻利地躍了上去坐在黛玉身後。


    別看這匹馬雖小,但黛玉映雪兩個人坐上去卻是絲毫不覺得吃力。映雪將雙臂圈過黛玉拉了韁繩,輕輕一挾馬肚子,那馬兒便‘得得’地跑了起來。


    花園一側,水溶麵上緊張地望著馬背上的黛玉。一旁的成恩忙安慰道:“王爺不必緊張,有映雪呢。”


    “本王知道,別說話!”水溶口裏應著,眼睛卻一刻也不敢離了黛玉。


    “王妃別怕,是不是現在好些了?”映雪輕聲問道。


    黛玉被映雪帶著騎了馬,已在空場上跑了十幾圈兒了,慢慢地也敢將眼睛睜開了,怕倒是不怕了,隻是坐在這馬背上一時還不太習慣。


    那邊的水溶早跑過來道:“玉兒,快下馬歇息一下吧,這騎馬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學會的。映雪快快!”


    說著水溶伸出雙臂稍一用力,便將黛玉從馬上抱下來,後麵映雪也忙托了一下黛玉的柔軟的腰肢。


    下了馬,黛玉忙不露痕跡地從水溶懷中掙脫出來,誰知才一邁步,便腳下一軟差點子摔倒。


    “玉兒慢點兒!”水溶手疾一把扶住了,黛玉麵上緋紅,手撫了心口直道:“哎喲嚇死我了!”


    輕輕攬了香肩,水溶笑道:“想是才在馬上坐得久了,不礙事兒的,多騎幾回便好了。”說著,又向一旁的紫鵑道:“去讓她們抬了軟轎過來。”


    黛玉還待拒絕,水溶假作生氣道:“這有什麽?在自己家裏,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隻見映雪也下馬,將韁繩遞與了馬夫,忙過來笑道:“王妃的膽子真的很大呢!就像剛才這個樣子就好,不要害怕,很快就會學會了。”


    麵上一陣欣喜,黛玉忙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映雪點頭道:“是真的,明天奴婢再來陪王妃練習。”


    一連幾日,黛玉都在映雪的陪伴下在花園裏練騎馬。如今已過去了五六天了,現下黛玉已經可以不再與映雪同乘於一匹馬上了,而是自己手裏牽了韁繩在花園裏慢慢練習,神態也自如了許多。惹得一旁的紫鵑、鴛鴦兩個丫頭也都想上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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