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一切準備就緒。(.無彈窗廣告)水溶領了一千兵馬,押運了糧草率先起程。黛玉的馬車被安排在了隊伍的中間。


    皇上帶了葛大人與眾位大臣一齊送到了安定門外。


    瞧著漸行漸遠的隊伍,皇上與葛大人歎道:“但願北靜王能不負朕望,平定浩罕之擾,凱旋歸來。”


    見皇上英眉緊瑣,葛大人忙道:“聖上所言甚是,臣以為北靜王爺驍勇善戰,又極會用兵的,聖上大可放心,微臣想過不了多入,便會聽到北靜王爺帶來的好消息了。到那時,微臣會陪著聖上去德勝門迎接凱旋而歸的王爺!”


    “嗯嗯。借愛卿吉言吧。”皇上聽了心裏大為受用,麵上也稍許露了些笑意出來。那葛大人偷眼瞧了一下皇上,才悄悄拭了一下鬢角的汗水,輕舒了一口氣。


    再說水溶的兵馬出京不過百裏路,楊大人便帶了另兩千人馬跟了上來。水溶遂讓那兩千人馬走在了隊伍的前麵。


    一路上,又不停地派人去後麵查看黛玉的情形。眼瞧著馬上就要到達山西境內,黛玉的身子竟沒有出一點問題,水溶才漸漸放下心來。


    出京不知不覺已十來天了,這日便來到了山西五台縣,再往前便是五台山了。這些天兒來,隻顧著趕路,幾千人馬已有三日沒好好歇息一下了。


    眼見著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水溶遂下令在五台安營紮寨,等明日一早再起程趕往下一落腳點。


    成永命令十幾個侍衛趕快把帳子紮好,又自己帶了兩人守在王妃帳外不遠處聽候。


    黛玉帳內,飛絮與映雪將帶來的睡榻放好,紫鵑與鴛鴦又麻利地將鋪蓋收拾好,便過來請黛玉歇息。


    映雪走上前來幫黛玉脫下了外衣來,又笑道:“王妃穿上男人的衣裳越發顯得飄逸了呢。”


    原來水溶為了出行方便,讓黛玉與幾個丫頭都著了男裝。


    飛絮一旁聽了看了看了映雪道:“映雪姐姐穿上這身衣裳也像個英俊瀟灑的公子爺呢。”


    映雪笑道:“我這身衣裳顯得稍大了些,倒不如你的合身。”


    紫鵑聽了也笑看向黛玉道:“王妃穿這衣裳也比那回在碧雲寺裏,穿寶二爺的那件合身許多呢。”


    “怎麽,王妃從前也扮過男子?”飛絮那邊早就叫起來。


    黛玉忙瞧了紫鵑一眼道:“聽紫鵑瞎說呢!”


    鴛鴦一旁早想到了,定是那日寶二爺帶了林姑娘出去玩耍了,又顧著規矩怕別人瞧見才出了這個主意。見黛玉麵上似有不耐的樣子,便也笑道:“紫鵑妹妹可是記錯人了吧?我怎麽聽說是三姑娘和史姑娘穿了寶二爺的衣裳玩笑來著,瞧著紫鵑年歲不大,記性倒是差得很呢。”


    紫鵑忙心領神會道:“其實妹妹想說的是史大姑娘那一年在園子裏穿的那身衣裳,連老太太都錯認了是寶二爺了呢。”


    “誰說不是呢!林姑娘身材嬌小,一般的男人衣裳也撐不起來的。”鴛鴦又笑應道。


    那邊飛絮聽她二人說話,腦子裏覺得有些亂亂的,便直楞楞問道:“林姑娘不就是王妃嗎?怎麽又出來那麽多的姑娘?鴛鴦姐姐倒是把我說暈了。”


    “暈了正好,還是麻煩你快去給王妃把熱水提進來吧。”鴛鴦笑向飛絮道。


    飛絮拍了下腦袋道:“我的活兒又忘記了。”便抬腳向帳外走。


    卻見帳簾一掀,映雪早從外麵提了一桶水進來。飛絮趕緊上前接了道:“姐姐什麽時候出去的,妹妹都沒瞧見呢。這事兒是該妹妹去做的。”


    “罷了,你隻知那裏與她倆個姑娘長、姑娘短的,哪裏還記起自己的活計兒?你們瞧瞧王妃都沒有人管了,看王爺知道了責罰。”映雪鬆了手笑道。


    “飛絮,你將水倒上便出去守著去吧,看有人過來不知道。”那邊黛玉用纖手捶了捶後腰道。


    “奴婢知道了。”飛絮忙放下手中的水桶,又跑到了帳外守護。


    梳洗完畢,見黛玉似是累極了,紫鵑忙上前扶了去榻上躺下。又與鴛鴦一起去帳外生火給黛玉煮粥。


    一會兒,飛絮進來回道:“王妃,成永說王爺派人給王妃送吃的來了。”


    黛玉隻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便吩咐道:“你先接下放在那吧,我要先睡一會兒,跟成永說現下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攪我。”


    飛絮忙應了,又傳出話去。成永命人放下了東西便又去黛玉帳子外圍守護。


    幾個丫頭輪換著用過晚飯,紫鵑過來見黛玉竟沉沉地睡著了,便不敢驚動。與鴛鴦搬來了一個腳踏同坐一邊伺候。映雪卻坐在了一個草編的蒲團上閉目養神。


    漸漸地夜深了,現在正值初夏。山腳下仰望夜空,愈發覺得月朗星稀,明淨如洗。


    飛絮站在帳外,抬著脖子瞧著高高升起的月亮,與旁邊那忽明忽暗的小星星交相輝映。不禁歎道:真是好美呀!


    晚風輕輕吹過來,隨之帶了一絲涼意,飛絮不由抱了雙肩又向四周看去。


    隻有些許微弱的燈光在遠處一閃一閃的,守在王妃帳外的侍衛們不時地在帳子周圍走來走去的巡視。


    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飛絮忙回過神兒來向遠處望去,卻什麽也瞧不見。正在疑惑,就見成永跑過來道:“王妃還在歇息呢?”


    “是啊!那邊怎麽了?好似有喝罵聲兒?”飛絮問道。


    “你一定要保護好王妃,我這就過去瞧瞧去。”成永囑咐了飛絮便忙向那邊跑去。


    飛絮正伸長了脖子向成永跑過去的方向瞧去,就聽後麵映雪的聲音:“飛絮,你進去歇息一下吧,我來換你。”


    說著,映雪手裏拿了一件外衣走了出來。又問道:“你冷不冷?才出來也不知道拿衣裳。來來快披上。”


    “王妃可用過飯了?”飛絮邊將衣裳披在肩上邊問道。


    “才醒了用了一點兒,又睡下了。”映雪應道。


    “我還不困呢,不如陪著姐姐在這裏守著,才聽見那邊好似有動靜,別是有人鬧事吧?成永已過去打聽了,說是一會兒就回來。”飛絮道。


    映雪聽了不由心裏一驚!征討大軍在此,這黑天摸地的誰敢過來鬧事兒?這人膽子不小啊!


    卻說水溶大帳中,成恩正在向王爺回稟說有人要火燒糧草,被侍衛給逮住了。


    水溶一聽大怒:“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燒軍糧?把人給本王帶上來。”


    “走!進去!”隨著喝罵聲,一個身材高大之人被兩個侍衛縛了雙手推進了營帳。


    水溶麵帶怒氣端坐在上首,成恩與另一名侍衛分列兩旁。


    借著燈光,水溶微微眯起眼睛向前瞅去。隻見眼前之人雖一身漢人衣裳打扮,但身材卻比一般的漢人要高大、強健些,因這人將頭故意壓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麵目。水溶便道:“抬起頭來。”


    那人並不理會,一旁的侍衛手伸到他的後脖頸處輕輕一點,那人立刻抬起頭大叫了起來。


    嗯?水溶吃了一驚!此人高鼻深目,並不是漢人?細瞧了下,倒是與府裏的映雪頗為相像。


    便沉了聲音問道:“你是做什麽的?為何要放火燒我糧草?”


    那個人隻將臉一扭,並不答言。


    “怎麽?不說?骨頭還挺硬啊!縱然你不說本王也知道你並不是漢人。”


    “哼!”那個人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兒。水溶身子向後靠去,淡淡道:“明人不做暗事,似你這般隻會做些偷偷摸摸的人,本王還真看不起。”


    見那人索性將頭又低了下去,依然不搭言。水溶遂小聲兒吩咐一旁的成恩道:“你悄悄地把映雪給本王叫過來,別讓她露臉兒,隻在帳外瞧了認不認得?”


    成恩忙忙出了大帳,卻見成永正走過來,見了成恩便問道:“王爺沒出什麽事兒吧?”


    成恩道:“王爺倒是無礙,隻是才抓住了一名賊人,竟想放火燒了咱們的糧草來,瞧他那模樣竟不是咱們漢人,王爺讓我去把映雪叫過來瞧瞧。”


    “你先回去,我這就去喚映雪過來。”說著成永輕提一口氣,腳下立時快了起來。


    卻說映雪正與飛絮那裏閑聊,飛絮問道:“姐姐真的不想再回王府了?”


    映雪輕然一笑:“誰知道呢?雖然家中父母早已不在,我現下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不過浩罕終歸是我的家鄉,已經到了自己的家了,再回去王府做什麽呢?”


    見飛絮眼中失望的樣子,映雪又笑道:“跟你說著玩兒呢!我已經在王府裏住習慣了,哪兒也不想去了呢。放心吧,姐姐跟你一起回去。”


    “說的是呀!姐姐跟妹妹一樣的,咱們就把王府當做自己的家,你放心王爺定不會趕咱們走的。”飛絮忙道。


    映雪轉過頭來細瞧了瞧她,飛絮疑道:“瞧我做什麽?現下天黑什麽也看不見的,嘻嘻。”


    無奈笑道:“怎麽你的腦瓜子就那麽簡單呢?”


    撅起嘴來,飛絮輕輕道:“便是王爺、王妃趕我走,我也要賴在王府裏,哪怕做個粗使的奴婢呢。”


    “瞧瞧,你自己都說是賴在王府裏了。”見飛絮雙眼又瞪向自己,映雪忙道:“好了!好了!咱們也先別想這些了,不知道這次出征王爺能不能將浩罕徹底製服,不然的話,就這麽不停地騷擾、搗亂也讓人不省心呢。”


    歪了頭想了想,飛絮又問道:“王爺那日指名讓姐姐隨去,是不是想讓姐姐回去勸勸你那族人去?”


    映雪微微一笑,看向飛絮道:“我是個什麽?平頭百姓一個,誰看得起?我又哪來的那個本事?”


    “嗯,姐姐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哎?姐姐你看,那不是成永回來了?”說著飛絮忙緊走幾步迎上去,才要開口相問,卻見成永向她一擺手,輕輕越了過她直走到映雪麵前道:“映雪,王爺讓你現在就過去一趟。”


    “怎麽?出了什麽事兒了?”映雪忙問道。


    “快走吧,王爺那裏還等著呢。路上再告訴你。”說完,又向一旁的飛絮道:“記住啊,保護王妃!”便與映雪一前一後急急地向王爺大帳行去。


    留下飛絮一臉的迷惑。


    映雪跟了成永來了水溶帳外,成永輕輕掀起了帳子一角。慢慢將眼睛向裏瞅去,映雪瞬間便如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呆住了!


    “怎麽樣?認識嗎?”一旁成永忙問道。映雪輕輕點了點頭,卻原來竟是查爾木的貼身仆人赫德。


    不知道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裏?那查爾木如今是浩罕的新國王,赫德是他最信任的仆人之一,此時很該留在查爾木的身邊的呀?


    成永見映雪認識此人,便進去與水溶低聲回了。水溶輕咳了一聲向下麵的人沉聲道:“你在本王的帳中睡了半日了,也該睡醒了吧?赫德?”


    “啊!”下麵那人一下子抬起頭來瞪大了雙眼,隨既又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


    “哈哈哈,真是笑話!我是誰你不知道?就敢來火燒糧草。那我問你,這大軍要行往哪裏想來你是知道的吧?”水溶說著站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去攻打我們…”話未說完,又咽了回去。


    “往下說呀!你說的對,是去平定你們浩罕的那些騷擾我朝百姓的賊人的。”水溶雙目直視著赫德。


    “不不!我們不是賊人,我的主人隻是去尋找公主而已,想是有人趁機鬧事栽贓到我主人頭上的。”赫德辯解道。


    “好一個栽贓!好一個借口!那我問你,你的主子是哪個?不是那浩罕新繼位的國王查爾木嗎?他出兵三萬,現就盤踞在伊犁邊境處,他的意圖是什麽?哼!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


    那赫德聽不懂水溶後麵的話,卻也知道自已主子的確是派了三萬兵馬在伊犁,不過聽主子私下裏抱怨過,自己並不想這麽做的,難不成後麵還有什麽人在逼迫他嗎?


    卻說那映雪此時正在帳外不停地向帳子裏張望著,不知道這個赫德倒底來這裏做什麽來了?怎麽還會燒了軍中糧草,難道他是查爾木派進來的臥底?


    查爾木若是真有與我朝決一高下之心,那可真是以卵擊石之舉了!弄不好再被人家給滅了全族更是得不償失了。


    想到浩罕有可能亡在查爾木手裏,映雪心裏更是大急!要知道,她雖然也希望王爺打勝仗,但更多的是不想讓浩罕的百姓遭受戰火之亂。


    焦急之下見成永進去了還沒有出來,映雪便與把守在帳外的侍衛道:“煩勞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映雪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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