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推脫不過便隻得應了,又道:“玉兒近來身子沉得很,可不想走那麽遠去,還是找個近些的地方隨意走一走吧。(.)”


    水溶想了想道:“這客棧後麵不遠處有一片楊樹林,現在葉子雖已落得差不多了,遠遠瞧了倒也還入眼,不如就去了那裏?”


    黛玉點了頭道:“便依了王爺吧。”


    卻說黛玉屋裏的幾個丫頭也有好多日子沒有出門兒了,聽了也都高高興興地幫著黛玉穿戴了起來。


    水溶一旁瞧著,下意識地往四周環顧了下,突然覺得似少了一個人,便開口問道:“映雪哪裏去了?”


    黛玉歎口氣道:“自那日隨了王爺外麵回來,映雪便似變了一個人,一天裏也不見她說一句話,問她就回說沒什麽,這樣下去可怎麽辦才好呢。”


    水溶道:“那日她看見了查爾木後便變了神色,問她也不說,想是跟你說過什麽?”


    搖了搖頭,黛玉道:“她隻是說查爾木變心了,有了別的女人了,剩下再問什麽她也不說了。”


    “唉!飛絮你去把映雪叫過來,就說我有話與她說。”水溶道。


    飛絮忙應了出了屋子。


    不一會兒,便見飛絮拽了映雪的袖子進了屋來道:“哎喲累死我了!王爺,飛絮給您把人帶來了。”


    映雪忙上前與水溶、黛玉行了禮道:“奴婢實是不想出去,還請王爺王妃涼解。”


    水溶麵色一沉道:“若你還當我是你的王爺,那你便跟了出去伺候王妃。如若你現下隻是雪兒公主,那麽本王絕不相強!就請便吧。”


    屋內眾人誰也不料王爺竟然生了氣!俱都滿臉驚愕地看向水溶。


    映雪也微微楞了一下,旋即便知道是王爺使的激將法,隻得咬了牙低了頭道:“映雪願意隨去伺候王妃。”


    “那就好了!快快去準備吧,咱們一會兒就走,這裏的天兒雖黑得晚些,咱們也不能也去太晚了。”說著,水溶便又換了一付笑臉瞅向映雪。


    映雪低聲道:“奴婢這便去準備。”


    黛玉等人才鬆了一口氣!


    從這客棧的後門出去不遠便是那片楊樹林了,黛玉來了這幾個月也不曾出過客棧的大門,這裏雖然離客棧很近,卻也不知這裏竟還有如此景致。


    隻見前麵的楊樹個個高大挺拔,樹葉早已凋零,隻剩下樹頂上還有些許頑強地掛在樹梢,不時隨風搖擺著。


    黛玉正仰起頭瞧著,忽然一片微黃的樹葉從天而落,水溶遂摟了黛玉笑道:“玉兒看這楊樹葉落可想起了什麽應景兒的句子來?”


    黛玉歪了頭想了想,便微微一笑,柔聲道:“東門之楊,其葉將將,昏已為期,明星煌煌。”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黛玉輕輕一擁,水溶輕輕道:“玉兒真乃子謙知音知己也。”


    黛玉幸福地將頭微微靠向水溶,將纖手輕輕放入水溶白皙溫暖的手掌中,望著麵前這片茂密的樹林,輕輕合上雙眸,心中默念:“執子之手,與子揩老。(.好看的小說)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誰!”


    “有刺客!王爺小心!”


    隨著一聲聲的吆喝,四周的侍衛們迅速向楊樹林中跑去。


    水溶也一下子將黛玉擋在身後,又向一旁發楞的飛絮道:“快保護王妃回去。”說著,一飛身便往前躥進了數尺遠。


    後麵的映雪與飛絮忙擁著黛玉就往客棧後門走。誰料從客棧後門一側突地又跑出兩三個人來,衝著黛玉便抓將過來。


    映雪哪裏能讓他們抓到,一揮手便抽出了一條長鞭來。這長鞭舞起來上下翻飛,一下子便將來人迫出了幾米開外。飛絮也抽出隨身的長劍執在手中。紫鵑與鴛鴦將黛玉緊緊地護在中間。


    一會兒功夫,便見前麵樹林裏竟傳出震耳令人欲聾的喊殺聲。映雪心下暗忖:來的人可真不少啊!


    映雪手中揮著鞭子又偷眼細瞧,麵前這兩個人竟是浩罕國人,心下不由大怒!竟敢來這裏襲擊王爺,真是不知死活。查爾木!我雪兒真是錯看了你!


    心裏想著,映雪的手裏可沒閑著,一條長鞭被她舞得風雨不透,那兩個人竟然短時間內近不了身。


    眼看著黛玉就要在飛絮的保護下進客棧後門了,突然一個人又斜裏殺了出來,擋住了飛絮的去路。飛絮怒極,嬌喝一聲執劍便刺過去,誰知那個人一歪身子便躲開了,這一劍便刺了個空。


    映雪上前撲救不及,眼瞧著飛絮就要傷在那個人的刀下。就在此時,便見客棧後門打開,昆珊從門裏麵走了出來。


    見了眼前的陣勢,不禁吃了一驚!又轉向那邊瞧見黛玉還站在離客棧不遠的地方,紫鵑與鴛鴦兩個丫頭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便大喊一聲衝將過去,誰知阻了飛絮的那人突然一支箭‘嗖’的一聲向她身上射來。


    昆珊一把接了,又反手向前麵扔去,然而隻這一阻,便見一個人又向黛玉處襲去,眼見著救援不及,黛玉便要傷在那人手下,就見不知從哪裏出來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直直地擋在了黛玉身前,手中一把刀劍直向那人刺去。


    那人本以為就要得手,卻又被眼前之人給攪了,大怒之下一刀向侍衛砍去,侍衛用胳膊一擋,鮮血便從臂上直流下來。


    鴛鴦嚇得不由大聲喊道:“血!流血了!”


    那個侍衛麵色灰白,咬緊了牙關又是一劍刺去,隻見那個人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原來是後麵的昆珊趕到了。


    連忙將黛玉抱回了客棧,關上了院門。昆珊又忙守在了後門處不讓任何人進來。


    見那個侍衛拖著一隻受傷的胳膊慢慢地站起來,昆珊便問道:“你沒事兒吧?不如也進來讓她們幫你包紮一下?”


    那個侍衛淡然一笑:“不礙事兒的,一點兒皮外傷。[.超多好看小說]”說著從身上撕下一縷布條來,麻利地將傷處綁好,便向昆珊一抱拳道:“王妃便交給你了。”轉回身又向樹林深處跑去。


    不過一刻功夫,那些個來偷襲之人便被水溶等人打發了。回身再看黛玉已然進了客棧,才放心與眾人道:“把擒下的那些人都帶回去,我去去就來。”


    才走到了客棧門口,便見昆珊站在那裏道:“王爺您回來了,快進去瞧瞧吧,王妃可能要生了。”


    “什麽?王妃動了胎氣!”水溶腳下一軟,差一點栽倒。一旁的成恩忙忙扶住他。


    “快快!快去找李太醫過來。”水溶的一顆心似是要從胸口裏蹦出來一般。


    坐在外間兒屋裏,水溶不時向裏麵瞧著,麵上帶滿了焦急與悔恨!暗暗罵自己,為何偏要此時帶了玉兒出去?若是聽她的話讓她躺下歇息,也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可現下玉兒卻因順了自己的意而動了胎氣,若是她萬一有個…呸!不能這麽想,玉兒會好好的,會的…


    水溶煩燥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旁的丫頭們並連外麵的成恩、成永等誰也不敢過來勸慰。


    屋裏麵靜得可怕,隻不時聽得李太醫在門外交待產婆的聲音,那兩個產婆一會兒出來說王妃沒力氣了,一會兒又說王妃倦了,像是要睡著了。


    李直忙急道:“千萬不能讓王妃睡過去,快給王妃喝些參湯。”


    “哇哇---”


    “生了生了!”


    外麵的人都高興叫起來。


    一會兒便見產婆出來眉開眼笑回道:“給王爺道喜了,是個世子。”


    “王妃她怎麽樣了?”水溶第一個反應便是問黛玉的身子,產婆又笑道:“王妃身子雖弱些,但是世子因是早產個子不太大,倒也沒讓王妃受什麽罪呢。”


    重重舒了口氣,淚水便立時湧了出來,一旁的李直、映雪、飛絮也都含了淚笑了。


    不一會兒,便見紫鵑出來與水溶道:“王爺快進去吧,王妃一直在喚您呢。”


    水溶放輕了腳步進去,隻見黛玉早被產婆和鴛鴦等收拾停當了。見水溶進來,黛玉無力地睜開美眸柔柔道:“王爺,李太醫真是個神醫,竟真是個世子呢!”


    “玉兒,先別說話,如今身子覺得怎麽樣?快快合上眼睛歇息會兒吧。”水溶溫柔道。


    “王爺,王府從此有後了,玉兒也就放心了。”黛玉喃喃道。


    瞧著黛玉一臉的滿足,那種神情便似完成了一個壯舉般,又一下子鬆懈下來了似的。


    一股酸澀再一次衝上水溶眼眶,自己竟不知這個小世子竟在黛玉的心中占了那麽重的份量。


    輕輕撫著黛玉濕濕的黑發,水溶低下頭小聲道:“玉兒是北王府最大的功臣,過兩日為夫便親自修書一封給母妃,也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黛玉微微頜首道:“還有老太太呢,也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是的,還有老太太,還有雪雁,趙良,都告訴他們,好不好?”水溶輕聲道。


    黛玉微微笑道:“王爺給起個名字吧。”


    “讓我好好想想啊。”水溶道。


    “王爺,可想過咱們居住的院子?”黛玉問道。


    “玉兒是說叫做溪兒?水溪?”水溶也反過來問道。


    輕輕頜首道:“王爺覺得還可用嗎?”


    “水溪,溪兒。嗯好名字,還是玉兒博學多才的,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個好聽的名字。”水溶笑道。


    “王爺,才玉兒在客棧外麵,差一點兒便被傷到了,是一個侍衛拚命救了玉兒,王爺一定要找到那個侍衛,替玉兒好好謝謝他。”黛玉突然又想起那個侍衛來,若不是他,自己能不能好好的躺在這裏還不一定呢,遂忙與水溶道。


    水溶自是連聲應了,又勸黛玉好好歇息不提。


    卻說這黛玉因受了驚嚇而誕下了小世子,又因是早產,情況很是危險。幸好有李直李太醫在,還好是有驚無險,母子平安。


    三日過後,水溶也查出了那個救黛玉的侍衛,便讓人將他請了來,自己要當麵向他道謝。


    那個侍衛本不願意前來,隻因去傳話的人說了這是王爺的命令,必得去的,才拖了受傷的胳膊過來。


    一進大門,侍衛傳進去,水溶大聲道:“快快請進來。”說著便站起身來迎到了屋門口。


    想是因那日受傷後被吩咐暫時在下麵養傷,這個侍衛倒穿了一身便服。水溶抬眼看去,麵前之人身材高挑,白衣飄飄。細看之下,竟五官清秀得很,正一手托了右臂站在自己麵前。


    那侍衛見王爺出來相迎,忙口中道:“給王爺請安!”便行禮下去。


    “肖公子?!”


    水溶張了口楞在那裏,竟忘記了扶肖若飛起來,一旁的成恩忙過來扶了道:“肖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輕輕一笑,肖若飛道:“當年在下被發配到西北邊境守城,便是這裏了。”


    水溶才回過神來道:“成恩,賜坐。”


    肖若飛才要拒絕,水溶抬手一擺道:“行了,你的手臂受了傷,就別客氣了。”


    成永又忙上了茶來,肖若飛忙站起來道:“這個可真的不敢了。屬下隻是一名侍衛,哪裏敢在王爺這裏品茶。”


    水溶輕聲道:“在我心裏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現下也一樣,沒有什麽王爺與侍衛之分,我想著玉兒也一定會這麽想的。”


    “林姑娘,不不,王妃身子可還好?”肖若飛忙問道。


    “好,好著呢。那天便誕下了小世子,說起來倒真要謝謝你呢。”水溶誠肯道。


    肖若飛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你那夫人旬小姐如今可好啊?”水溶又問道。


    “還好吧,前不久她也生了個女孩兒,現下也快過百天了。”肖若飛想起女兒麵上便立時現出笑意來。


    水溶忙笑道:“那也要祝賀肖公子啊!什麽時候抱過來讓王妃也瞧瞧,包她歡喜得緊。”


    肖若飛笑著點頭道:“承蒙王爺不棄,過幾日若飛便攜了戝內去瞧王妃去。”


    送走了肖若飛,水溶不由大發感慨,這世道真是窄啊!想不到又在這個地方遇見了肖公子,並且他如今也做了爹爹了!


    回去客棧,便忙忙將此事告訴了黛玉,黛玉也如水溶一般驚詫!待知道了若飛已有了孩子,也是替他高興!隻是心裏可憐這麽小的孩子,卻要與爹娘一起在這寒冷的異域生活一輩子,忍不住便掉了淚來。


    見黛玉突然掉淚,水溶大驚,忙道:“現在玉兒還在月子裏,可千萬不能傷心,否則眼睛會哭壞的。”


    “噗”的一聲,黛玉又笑道:“罷了,哪裏王爺又懂得這麽多了?不過是產婆說了嚇人的。”


    “還是小心些好。隻是才為何玉兒掉淚呀?”水溶還是不放心,遂又問道。


    “玉兒是想著,肖公子家的女孩兒還這麽小,便要在這苦寒之地生活,心裏未免有些不是滋味兒。”說著眼圈兒又紅了。


    水溶忙安慰道:“當年肖公子被發配到此守城,皇上也沒有說永遠不能回京的,等這一仗打完,我便上書給皇上,說明那日相救之事,或許皇上會念在他救了玉兒的份上就此讓他回去也說不定呢!”


    黛玉聽了忙含笑道:“如此再好不過了,玉兒還想著若是王爺不念舊情,說不得隻好玉兒去求了皇上去呢。”


    水溶笑道:“舊情?什麽舊情?玉兒倒要與為夫說個清楚?”


    黛玉伸出手來點了水溶額頭道:“還當我不知道,若不是那日肖公子將那封信拿出來,王爺也不會辦得那麽順利呢?王爺說說看,可不是王爺欠著人家一個舊情呢?”


    輕然一笑,水溶搖了搖頭道:“為夫哪一回能說過了玉兒去?罷了,為夫認輸即是,何況當年的確是我欠了肖若飛一個人情。”


    卻說因著小世子是早產,雖事先找好了兩個奶娘,卻因其中一個不慎染了時疫被即刻送走了,而另一個又因家中突遭變故也想要回去善後。倒是可憐了小世子,奶水之事倒成了問題。


    這一日,昆珊過來與在那裏發愁的黛玉道:“王妃不必著急,讓昆珊再出去幫著找尋找尋。”


    黛玉無奈道:“你怎麽個找法兒?別沒找到再倒別將人家嚇住了。”


    昆珊想起前日自已出去找尋,看見一個抱孩子的便上前尋問,還沒等她開口,那個女人便嚇得一溜煙兒地跑了。


    小世子又哭鬧起來,黛玉向著裏間兒問道:“紫鵑,又怎麽了?”


    “王妃,世子想是又餓了,小嘴張著要吃奶呢。”說著,就見紫鵑抱了小世子溪兒出來。


    黛玉伸出雙手道:“過來給我瞧瞧。”


    紫鵑才要將世子遞與黛玉,就見門外鴛鴦進來道:“王妃,王爺回來了。”說著又打起簾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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