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子裏麵裝著的是一條青色的大蛇。大蛇在袋子裏盤轉翻動著,細長的軀體上長著陰森恐怖的花紋。三角形的蛇頭沿著布袋的邊緣往上爬,瞪著令人膽寒冰冷的小眼睛,長著大口,吐著通紅的芯子。


    我的臉色頓時嚇得煞白,心口窩撲騰撲騰地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掉了魂魄一般,腦子裏一片茫然。我下意識的想要跑開,可是自己的雙腿竟然不聽使喚,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看到我這個樣子,福生也有些害怕了,趕緊趕緊收起了布袋子,紮上口子。


    “你們從哪裏捉到的?”我的腿腳發抖,驚恐的問道。


    “三隊社員今天拆王二蛋家的老宅子,”福生回答道:“這條大蛇恰巧從房梁上掉到了水缸裏,嚇了社員們一大跳。本來拆房子的人要拿磚頭打死它的,被我用棍子挑到布袋裏活捉了。”福生眉飛色舞地說著,很是得意。


    “你們要幹什麽?”我非常害怕,聲音也有些發顫。


    “送人唄。[.超多好看小說]”福生把裝蛇的袋子在我眼前一晃,我慌忙後退了幾步,躲得遠遠的。


    “別害怕,不是給你的。是送給老風的,送給那個神經病。誰讓他去年冬天欺負我?今天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福生恨恨的說道。


    “人家老風那天並沒有打你,隻不過是隨便嚇唬你一下而已。”我很為老風擔心,就替老風求起情來。


    “你和那個神經病都是一路貨,你也是神經病。他是大神經病,你是小神經病!”福生的臉色一變,指著我的鼻子厲聲罵道。


    為了防止我給老風通風報信,福生讓他們幫的兩個人架住我的胳膊在後麵跟著,一起往老風住的橋洞走去。


    我們縣唯一的一座公路大橋濟民橋橫跨在濟水河上。橋麵大約有八米寬,一百五十米長。共有五個拱形橋洞,中間三個大橋洞是通水的,兩邊各有一個小橋洞。小橋洞在岸邊的河堤上,離水麵很遠,如果不爆發洪水,兩個橋洞裏就常年都是幹燥的。老風就住在北邊的那個小橋洞裏。


    離小橋洞大約50米遠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老風住的那個小橋洞裏空無一人。福根他們正要跑過去,卻被福生攔住了。福生向來多疑,他一擺手,小聲命令我們彎下腰隱身在一片棉槐叢的後麵。“你去偵查一下情況,主要看看那個神經病是不是藏在大橋的對麵”。福生對個子矮小的福根說道。


    福根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利用灌木叢的掩護,向小橋洞走去。


    五分鍾後,福根回來了。“小橋洞裏沒有人,大橋的對麵也沒有人。”福根悄聲說道。


    於是,福生站起身來,帶領我們快步來到小橋洞裏。橋洞裏收拾的還算幹淨,一領破竹席鋪在地麵上,席子下麵撲了一層幹草。一頂看不出顏色的破棉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牆根旁。被子旁邊放著一個白色的破搪瓷茶缸,上麵的“八一”字樣格外醒目。


    福生拾起來看了看:“媽的,從哪裏撿來的破缸子,還‘八一’呢,是部隊扔的吧?”


    他一腳踢飛了牆根的那頂破被子,把底下的破席子也掀了起來,胡亂翻了個遍,嘴裏嘟囔著:“臭要飯的一般都把錢放在被子下麵,大夥都翻一下,看看有沒有錢?”幾個人把老風的鋪蓋翻了個底朝天,卻一分錢也沒翻到。


    “窮鬼,真***是個窮鬼。”福生一邊罵著一邊往外麵看了看,急匆匆地說:“算了,該幹正事了。把所有翻動過的東西都恢複原樣,別讓那個神經病看出破綻來。”幾個孩子迅速按原樣把橋洞裏麵的東西整理好。


    福生想把蛇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到老風的被子裏,可是又怕被蛇咬到,呆呆地站在那裏左右為難,不知所措。


    還是福根人小鬼大,他想了半天,說道:“哥,咱們假如把蛇放出來,那蛇不就自己跑了嗎?那咱還怎麽報仇?”


    福生聽了福根的話之後,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就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福根道:“咱不要把蛇放出來,隻要把綁口袋的繩子解開就可以了,把蛇裝在袋子裏一起塞進老風的被窩裏,等他睡覺的時候,蛇會慢慢的爬出來。。。。。。”


    正在這時,一個在橋洞外麵負責望風的孩子低聲說:“快,老風從樹林裏出來了。”


    福生慌忙把裝蛇的布袋子解開口子,連蛇一起胡亂塞進老風的在被子。轉過身來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就在他彎腰放下布袋子的瞬間,我看見他別在腰裏的那把彈弓掉落在地上。


    據福生說,這把彈弓是他在公社武裝部當部長的叔叔張德昌托縣五金工具廠的工人用不鏽鋼製作的,從皮筋到彈包的選料都非常講究。這樣的彈弓在我們方邊左右幾乎沒有第二把,福生一直把它當做向別人炫耀的寶貝。


    把裝蛇的布袋子放下後,福生第一個跑出了老風的小橋洞,別的孩子也都跟著迅速撤離。我也被他們拖著跑了出來。福生帶領大家跑到離橋洞十幾米外的棉槐叢裏隱蔽下來,透過枝葉的縫隙,往外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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