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黛玉的手,明珠笑著道:“難道弟妹不請我坐一下。”醒悟過來,黛玉忙道:“看我光顧著說話了,竟忘了請大嫂坐,紫鵑,快倒茶來。”


    打量了一眼喜氣旖旎的新房,明珠低低的道:“這滿眼的紅色看著就讓人悅目,比起我那雪洞般的屋子可喜慶多了。”


    黛玉隻好輕輕地道:“那大嫂以後就常來坐坐,正好我們也可以做個伴。”明珠抬眼看了看黛玉,道:“我可不想做個無趣的人,你和王弟新婚燕爾,我這做大嫂的常來常往的像什麽事。”


    見黛玉沒有做聲,明珠想了一下,才道:“弟妹既已進了王府,有些事恐怕弟妹慢慢也會知道,與其以後錯聽閑話,那還不如說開來好,所以太妃讓我過來和弟妹說道說道,免得以後生了誤會。”


    看著黛玉,明珠低聲道:“想必妹妹也知道王爺不是太妃親生,而是皇上的第四子,當年因著諸多原因,過繼給北王府。”


    點了點頭,黛玉道:“在宮裏的時候,黛玉曾聽長平公主說過這件事。”明珠鬆了口氣,道:“這就好,妹妹既然已經知道,那有些事大嫂也不用說了。”


    輕輕歎了口氣,明珠道:“西府的嬸娘他們弟妹昨天也見過了,雖然大家看著和和氣氣,親如一家似的,不過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對當年老王爺襲位一直耿耿於懷,自從老王爺和你大哥走了以後,這種想法就更是明目張膽,所以以後弟妹無論碰到什麽,都要當心才是。”黛玉輕輕地道:“多謝大嫂提醒,黛玉一定會當心的。”


    握了握黛玉的手,明珠道:“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比大嫂幸運多了,看今日王弟的樣子,連太妃都說了,還從沒見到王弟這麽在意一個人。”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的心中自是明白水溶執意不讓自己管事的原因,恐怕不是因為心疼,而是為了防著自己罷了,洞房裏那一番冷酷絕情的話,對心竅玲瓏的黛玉來說,又怎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笑了一下,黛玉道:“王爺也是站在公道的份上,再說黛玉剛嫁過來,什麽都不懂,即使王爺不說,黛玉也會說的。”


    明珠笑著打趣道:“你們兩人是不約而同還是心有靈犀。”見黛玉的臉上微微紅了,明珠笑著道:“好了,別不好意思,大嫂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其實有些事有些話也別往心裏去,妹妹是個聰明人,身為王爺,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應酬,逢場作戲的事自然少不了,王爺雖然表麵看著冷冰冰的,但他是一個很重情的人,太妃經常和我說起來,有些事,王爺即使去做了,也不會讓你知道,等你明白過來才能體會到他的苦心,所以說妹妹是個有福的人。”


    不容黛玉說話,明珠道:“所以有些什麽難聽的話,太妃讓我告訴妹妹,別去在意,太妃相信她沒有看錯人。”


    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明珠道:“太妃的話我已經和妹妹說了,大嫂還要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不是妹妹回門的日子,太妃吩咐一定要安排周全,回到府裏也好讓老太君放心。”


    黛玉忙道了聲謝,明珠微微一笑道:“這都是太妃對妹妹的器重,說實話,連大嫂都有些嫉妒了。”


    黛玉忙道:“黛玉還羨慕太妃和大嫂的融洽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黛玉忙住了口,低聲道:“大嫂別介意,黛玉口直心快的,恐怕有些話說的不妥。”


    苦笑了一下,明珠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言明的神色,隨後淡淡的道:“弟妹不要自責,其實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太妃對大嫂很好,這府裏的人都知道,大嫂也沒有什麽的,以後的日子慢慢的熬就是了。(.好看的小說)”


    黛玉看了一眼明珠,忽的低聲道:“黛玉有句話想問,不知大嫂…。”明珠淡淡的道:“有些事弟妹還是不要問了,人各有命,誰也逃不過。”


    立起身子,明珠道:“外麵天冷,妹妹也不要出去了。”黛玉道:“這哪行,大嫂為長,能過來就已經讓黛玉不安,即使天再冷,這一送黛玉也要送的。”明珠溫柔的笑道:“你這張嘴就是討人喜歡。”


    送走了明珠,紫鵑見黛玉坐在那裏怔怔的,不由上前道:“王妃,在想什麽了。”醒過神來,黛玉忙道:“沒有什麽,隻不過是替大嫂有些惋惜,這以後日子還長,不知什麽時候能熬到頭呢。”


    紫鵑低聲道:“紫鵑說句不中聽的話,姑娘還是想想自己吧,如今這樣子下去,也不是個長遠之計,何況紫鵑這兩天看著王爺的的樣子,也不是對王妃真的…。”


    靜靜地看了紫鵑一眼,黛玉似水的清眸裏隱隱含著一絲警告的意味,垂下眼瞼,輕輕地道:“紫鵑,當初我是怎麽告訴你的,做人要有自己的本分,不該你管的事你不要問。”


    微微低下頭,紫鵑輕聲道:“紫鵑知道了。”輕輕歎了口氣,黛玉低聲道:“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很多事並不是表麵那樣簡單,你放心,既然當初娘娘賜婚時我都能熬過來,那以後我更不會想不開的,畢竟我不能丟了林家人的骨氣。”


    擺了擺手,黛玉道:“你先下去吧,讓我靜一會兒。”看著紫娟悄悄地退下去,黛玉暗暗歎了一聲,剛才自己確確實實在想,難道自己就要這樣身不由己的走下去,到了最後,無論誰輸誰贏,恐怕都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一次靜下心來思忖這件事,黛玉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開始慢慢的麵對眼下的這一切,而不再像以前那樣怨天尤人,聽天由命。


    深深的舒了口氣,黛玉沒有作聲,隻是靜靜地望了望外麵,清澈的美目裏有一份澄淨和堅定,無論以後如何,路總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很早,感覺到沒有一絲的食欲,晚膳已經端了上來,看著紫鵑和雪雁殷切的目光,黛玉無奈的立起身來,道:“好,我吃就是了。”


    吃了一點清淡的東西,黛玉接過紫鵑遞上的帕子,道:“明天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雪雁脆聲道:“王妃放心,我和紫娟姐姐都按著王妃的吩咐收拾了,三姑娘和四姑娘每人一對紅玉耳環,一個戒指,兩個二奶奶…。”


    白了雪雁一眼,黛玉道:“你這張嘴都是越來越靈活了,不用回的這麽細。”抿嘴一笑,雪雁道:“整日的沒事,這點子小事自然要回的細點才是。”


    黛玉嘴角一翹,狡黠的道:“是嗎,那昨日太後賞了一絹蘇綢,你看著給我做件單衣,給紫鵑做個……”


    雪雁忙道:“王妃就饒了我吧,我的針線還比不上紫娟姐姐呢,你讓我做這些,豈不糟蹋了料子。”


    黛玉鄭重其事的道:“你不是覺得沒事嗎。”雪雁道:“王妃,是我說錯了,其實我也是心裏著急。”


    輕輕咳了一聲,黛玉道:“我再說一句,以後在這王府裏,管好自己的事,閉好自己的嘴,其餘的什麽都不要去想,你們兩個明白了嗎。”無奈的相視一望,紫鵑和雪雁不由苦笑了。


    服侍著黛玉歇下後,紫鵑回到外房,就見雪雁穿著鬆襟的中衣,托著腮望著紫鵑道:“紫娟姐姐,你說自姑娘成親後,王爺除了行禮時露過一麵後,就把姑娘晾在這裏,難道他真的…”


    紫鵑一把上前掩住雪雁的嘴道:“我的小祖宗,你千萬不要再說了,姑娘還沒睡呢。(.)”縮進被裏,雪雁道:“你怎麽不早說呢。”


    紫鵑道:“我哪裏知道你要說這些呢。”露出頭,雪雁低聲道:“你說明日王爺會不會陪姑娘回賈府。”


    紫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在太妃那裏,王爺對姑娘還是很好的,或許真的像太妃說的那樣,王爺是因為給老王爺守孝才…。”


    畢竟沒有嫁過人,紫娟沒有說下去,臉卻不由紅了起來,低聲道:“其實我覺得關鍵是姑娘,以前有什麽事,二爺都是做小服軟的,而如今這個王爺看著就冷冷的,依著姑娘的性子自然也不會去屈就服軟,於是就僵成了這樣。”


    雪雁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你說若是王爺明日真的不去,姑娘會不會在意呢。”紫鵑白了雪雁一眼道:“姑娘的性子難道你還不知道,她是個要麵子的人,寧可自己哭在人後,也要笑在人前,何況府裏還有那麽多人看著呢。”


    雪雁低低的道:“可我這心裏總不踏實,看樣子…。”“呸。”紫鵑打斷雪雁道:“別說喪氣的話,說不定明日一大早王爺就過來了呢。”


    回頭又看了看菱花鏡中的自己,黛玉才直起身子,對紫鵑道:“都準備好了嗎。”紫鵑點了點頭,道:“已經收拾好了,王爺…。”


    穿上雪雁遞過來的鬥篷,黛玉淡淡地道:“我們自己回去就行。”暗暗的歎了口氣,紫鵑和雪雁相視一望,心裏都不由跟著黯然起來,今日一早兩人時不時的跑出去看一下,可直到如今,水溶那裏就連一句話也沒有,雖然如今貴為王妃,如果黛玉就這樣回去,讓賈府的人又怎樣看呢。


    紫鵑和雪雁都知道,雖然黛玉表麵淡淡的,但在心裏一定是介意的,從她那不時有些發怔的神情,不經意的抬頭都可以看出來,可這件事偏偏兩人卻無能為力…。


    見紫鵑猶豫的樣子,黛玉道:“紫鵑,你怎麽了,還不吩咐她們準備車子。”應了一聲,紫鵑忙道:“好,我這就去吩咐。”


    又整看了一遍妝容,黛玉扶著雪雁道:“雪雁,你先陪我去太妃那裏說一聲,紫鵑,你快著點。”紫鵑慌忙的答應著,看著黛玉和雪雁走遠的身影,不由心一橫,吩咐了幾句,便讓小丫頭帶著,往前院走去。


    跟著黛玉來王府三天了,紫鵑對這裏還不熟,但是也已經顧不得這些了,走過一道高高的彎門,帶路的小丫頭道:“紫鵑姐姐,前麵就是王爺的書房了,沒有王爺的吩咐,閑人是不準靠近的,再說也不知王爺在不在。”


    紫鵑堅定的道:“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問一下。”說完徑自走上前,將來意和門前的侍衛說了一聲,侍衛聽到是王妃的侍女,也不敢怠慢,道:“王爺昨天就出城辦差了,姑娘如果有事,和長史說一聲。”失望的搖了搖頭,紫鵑道:“那算了,勞煩軍爺了。”回去的步子,紫鵑走得格外沉重。


    再說後堂裏,北太妃和藹的囑咐了幾句,道:“弈冰因由公事在身,恐怕趕不回來,王妃好好和老太君說一下,就說是我說的,以後一定讓他登門賠罪。”


    黛玉應了一聲,輕輕地道:“黛玉知道,太妃也不要過意不去,國事為重,相信老太太也會理解的。”


    北太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露痕跡的愧色,隨後道:“隻是委屈你了,我已經吩咐管事嬤嬤了,讓她們陪著你回去,還有那一匣子小玩意是我的心意,拿回去給你的姐妹們玩吧。”黛玉又道了謝,說了幾句,這才扶著雪雁的手裏離開。


    等黛玉出了門,北太妃對身邊的丫頭道:“你去將晨霜那丫頭喚來,王爺這兩天到底去做什麽了,這麽重要的事,他竟然這樣不管不顧。”


    當車子緩緩地停在賈府的門前時,黛玉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神色,雖然知道水溶不會來,但是從王府到賈府的這段路上,黛玉的心裏還隱隱有一絲期望,或許他會過來應酬一下,至少在麵子上做的過去。


    說不上為什麽,在心裏這幾天的事總讓黛玉覺得,雖然水溶背對人時對自己冷言酸語,一副漠然相對的樣子,但是在人前做戲,他還是很顧全麵子的,不想今日卻…。


    扶著紫鵑的手下了車子,瑟瑟的寒風中,賈母扶著鳳姐的手,身旁是賈政、王夫人等人,見到黛玉先行了國禮,然後黛玉才上前見了家禮。


    看著孤單的黛玉,賈母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臉上還是多了一份擔憂,黛玉強笑著道:“王爺因由公事在身,脫不開身,讓我和老太太賠罪。”


    賈母笑著道:“國事要緊,王妃也不要計較,畢竟身在那個位子,日理萬機,誰也身不由己的。”感激的看了看賈母,黛玉低聲道:“老太太說的是。”


    扶著賈母回到了內堂,見寶釵、探春她們都在,就連湘雲也過來了,身後還有一張熟悉的臉,寶玉即使成親了,也依然還是老樣子,跟在大家的後麵。


    拉著黛玉的手,湘雲笑著道:“林姐姐,你這瀟湘妃子真是當得名副其實。”回到了賈府,不用再像王府那樣處處謹慎,黛玉也不由笑著道:“雲妹妹,你這棲霞舊友也還是老樣子。”


    哈哈一笑,麵前的湘雲豪爽依舊,道:“林姐姐,今日我們再作詠梅詩十二首怎麽樣。”探春笑著道:“看來雲妹妹是詩興不減當年,不過我可要討饒了。”


    聽著黛玉她們說笑著,寶玉沒有做聲,麵如春花的臉上帶著素日的隨和,偶爾看過去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癡迷。


    轉過身,黛玉輕輕地叫了寶釵一聲:“二嫂子。”喚了寶玉一聲:“二哥哥。”表情坦然而又平靜,寶釵微笑著道:“早上寶玉還和我說來,說妹妹初到王府,可還能適應。”


    黛玉道:“還好。”寶釵輕輕地道:“這就好,老太太她們也可以放心了,你不知這兩天老太太一看到我們,就念叨起你來。”


    賈母笑著道:“還是寶丫頭知道我的心,鳳丫頭,還不快些吩咐下去,多做幾個你林妹妹喜歡的菜,剛到王府,太妃王爺看著的,她一定不敢開心的吃。”


    鳳姐笑著道:“老太太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全是妹妹平日愛吃的,還特意讓廚子做了那次的珍珠丸。”


    剜了鳳姐一眼,賈母笑著道:“你這個猴兒,是不是看到你妹妹成了王妃,如今瞪上眼了。”鳳姐自嘲的笑道:“哎呦,老太太真會挖苦人,讓妹妹說說,我這做嫂子何時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


    黛玉笑著道:“璉二嫂子對妹妹好,妹妹都記著呢。”雖然依然和以前一樣的說笑著,甚至黛玉的說笑略帶著一絲誇張,但是眼中卻總有一抹掩飾不住的落寞,凝結在她似水的清眸裏。


    寶玉默默地看著黛玉,心裏想起的卻是那次去王府時水溶說的話,今日黛玉一人回家,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寶玉心裏卻很清楚,想起這些,寶玉竟情不自禁的低下頭,用手輕輕拭了拭眼角。


    寶釵是個細心的人,看了寶玉一眼,善解人意的道:“老太太也知道,林妹妹的身子最嬌弱,坐了這一會子車,是不是該讓妹妹歇一會兒。”


    賈母道:“也是,林丫頭,瀟湘館還給你留著呢,你回去歇歇吧。”告別了賈母,黛玉和探春、惜春一起回到了大觀園,又在瀟湘館裏說了一會兒,探春和惜春才離開。


    雪雁輕車熟路的打來水,對黛玉道:“王妃,洗漱一下吧。”悠悠地望著外麵依然亭亭玉立的翠竹,黛玉忍不住垂下眸子,輕輕歎了口氣。


    紫鵑自然知道黛玉的心思,不由輕輕的勸道:“王妃,還是不要多想了,先歇一下,老太太已經傳了戲班,用過飯後還要聽戲呢。”


    黛玉拂著熟悉的桌椅窗沿,自言自語的道:“還是這裏讓人感覺自在。”轉回頭,黛玉對紫鵑道:“你將我素日那些書收拾一下,等回去的時候我們帶著,免得以後在房裏悶。”


    遞上一杯熱茶,紫鵑道:“紫鵑知道了,王妃先喝杯茶,這還是臨走時我們留下的雪水。”抿了一口,黛玉沒有作聲,隻是靜靜的望向窗外,有些幹枯的竹葉上偶爾還有一點點殘雪,顯得有些淒冷,牆角邊的水溪上麵覆了薄薄的一層冰,靜默而又蕭索。


    這是城外的駐軍大營,威嚴的營門前,水溶緩緩的走出帳篷,見外麵天色陰沉下來,似乎要下雪的樣子。


    昨天接到訊息,京西大營的一個副統領暴斃身亡,讓水溶不顧一切請旨趕來的原因是此人原是北府的人,也就是老北靜王的手下,老北靜王當年叱詫疆場,人死餘威在,北靜王府在軍中依然有一定的威望,水溶當初若是真的娶了東平郡主,憑著老北靜王的餘威,東平王爺手執的兵權,可以說兵權半握,但是別人也不會坐以待斃,所以終歸是白白送了東平郡主的一條命。


    一天一夜熬下來,水溶本來清雋絕美的臉上也帶了幾絲憔悴,深邃的眸子雖然清亮如昔,但依然掩不住幾縷淡淡的血絲。仰頭望了一下西北方厚厚的雲層,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備車回城。”


    六子有些為難的道:“王爺,此時上路,小的是擔心路上會不會碰上大雪,王爺還是等一下再說吧。”沒有回頭,水溶神色俱厲的道:“本王的話難道你沒聽到。”六子慌忙的道:“小的這就讓他們備車。”


    還沒進城,潔白的雪花已經飄了起來,隨後遮天蔽日的紛紛揚揚,趕車的是個老把式,對六子道:“看天色這場雪應該不會太久,要不要告訴王爺,先找個地方避避雪,等雪過了再走,此時行路,怕一時看不清,驚了王爺的千金貴體。”


    六子看了看前麵的天色,幾步之外已是一片白蒙蒙的,想了一下,道:“好,待我去問問。”


    車裏,水溶正微閉著雙眸,一天一夜的殫心竭力,這件事情終於有了點端倪,但越來越複雜的局勢使得水溶的心更是難以平靜,若是在以前,自己還有後退的可能,但是如今,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輕輕歎了口氣,水溶忍不住睜看眼,掀起簾子向外看去,紛紛揚揚的雪花猶如決堤的粉塵,鋪天蓋地的鋪了下來,連路旁的樹木都模模糊糊。


    六子掙紮著過來道:“王爺,雪下得太大了,趕車的把式看不清路,想問一下王爺,要不要找個地方避雪,等雪停了再走。”


    哼了一聲,水溶不容置疑的道:“繼續走,趕回城裏本王還有事。”六子應了一聲,退到了一邊。


    果如車把式所料,等水溶的車子進了城以後,雪已經漸漸的停了,風也不再像城外那樣肆無忌憚,長長地舒了口氣,六子自言自語的道:“好在沒事。”


    車裏傳來水溶淡淡的聲音:“去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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