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以後會乖乖聽話,再也不亂毒別人了,別不要生氣好不好?”白無傷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娘親,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有點得意忘形了,但是他的毒也都隻是小打小鬧,藥性持續了兩三天也就過去了,根本害不了人。


    白墨衣身上發出一種哀絕的悲傷,曆經滄海桑田的傷痛,還有一股深沉無力的思念,她想前世的兒子,每每看到無傷那相像的小臉,她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他。所以她寵他,慣他,把那一份對天天的愛也全部給了無傷,便是她不想把他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如果要沾染血腥,那麽她寧願是自己去為他鋪平道路,掃平一切障礙!


    讓她欣慰的是,無傷年紀雖小,卻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他整那些人,也是因為他們傷害了自己,她知道無傷懷裏有更毒的藥物,但是他一次都沒用過。她不製止,隻想讓他在她看得到的地方鍛煉出一份保護自己的能力,她不可能一輩子守在他身邊,前麵的道路並不平敞,無傷是她的兒子,也注定不是生在溫室裏的花,他遲早會麵對這風雨的打擊。


    今天的事她沒有避開他,就是想讓他明白,他們的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隨時可能會遭遇任何不測,甚至他會隨時失去她這個娘!她怕萬一有一天她離開了,無傷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他麵對的隻有自己死亡這一條路。所以她殘忍,也對無傷殘忍,逼著他早點麵對現實。瞪在她們身邊的眼睛太多了,如狼似虎,一個不小心,後果都不是她能承擔的。如果要和失去無傷相比,那她寧願讓他自己也變得狠厲起來。


    “無傷,你覺得娘殘忍嗎?”雖然心裏是那麽想的,白墨衣還是有些矛盾,這麽小的孩子,屬於他們天空應該是晴朗的,卻又因為現實,而布滿陰雲血霧。


    無傷低著頭沒有說話,說實話,當時看到那麽多死屍,他心裏是害怕的,特別那些人又是娘親殺的,他心裏是有一絲恐懼,娘從來都是一副慈愛的樣子,今天散發著很冷很冷氣息的娘是他所不熟悉的。


    白墨衣心裏一沉,湧上一抹哀傷和一些後悔,也許她不該當著兒子的麵殺人,但是她也是想為他好,這裏不是21世紀,這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崇尚武力,她給不了他純淨的童年,那她就給他殘酷的訓練。其實她內心還有一種害怕,害怕她這抹異世的幽魂會隨時消失,如果無傷不強起來,她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做鬼也不會安心!


    “娘,是不是我們以後經常要麵對這種事?”白無傷抬眼問道,因為成長的環境,他小,卻很敏感,從小那個叫父王的男人不愛他,更不看他一眼,受盡別人欺負,每次看著娘親偷偷落淚,他就恨那個男人,恨那些欺負他們的人,也發誓他一定要保護好娘親。所以,伴月先生要教他醫術,他選擇了學習毒術,他覺得很刻苦,很認真,很多時候,他為了償試某種藥性,經常會毒到自己,他怕娘擔心,怕娘不讓他學,他從來不說。他隻想盡快有能力保護娘親,他不想看到娘哭的樣子,因為娘一哭,他的心就很疼很疼!


    “對,這些隻是開始!”白墨衣看著他,不是大人看小孩的眼光,是那種很認真很嚴肅地對待這個問題,在她心裏,無傷一直很懂事,心智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齡,所以她此時的眼光不光是因為他是她兒子,更像是一個要相伴走著的同伴一樣,把他和自己放在了同一個高度,去麵對這些問題。


    “我知道娘是因為保護我,娘放心,以後我也會保護娘的!”白無傷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驅走了心裏的最後一絲害怕。


    白墨衣撫著他的頭,她殺人,別無選擇,因為就單單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那批黑衣人殺了對方之後,也不會放走她們,她出手,隻是先發製敵而已,因為太過生氣,因為太過在乎無傷,所以,她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再後來,她心裏真的有些後悔,她怕無傷看著的眼神變質。他還太小,有些東西,就算她說了,他也未必明白。


    “小少爺,今天就算小姐不殺那些人,他們也會殺我們的!”紅綃一直待在外麵,聽到車內母子的對話,眼圈不由紅了起來,當時她也有些怪小姐的衝動,怎麽可以當著小少爺的麵殺人?後來想想,小姐這麽做也是有道理的,他們的生活注定要帶著血腥,小少爺遲早要麵對這些!


    “真的嗎?娘?”無傷抬起頭問,小眼裏有著疑惑,心裏的陰影慢慢地散去。


    “嗯!”白墨衣淡淡應道,心情卻黯了下來。不知道是誰,在楚國境內剌殺離國國主,這事若是成功,挑起的可是兩國戰亂,難道是洛國的人動的手?坐想漁人之利?可又似乎太明顯了。


    “小少爺,那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死了反而是種解脫,黑衣人手中的劍都有毒,他們毒氣攻心,活著反而會受更大的折磨!”紅綃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對白無傷解釋,說到最後一句時,還用種“你是玩毒高手,你應該明白”的眼光看著他。


    白無傷立刻從白墨衣懷裏坐起來,一副受人崇拜的樣子,不在介於之前的事,內心深處不自學地建起了隨時接受這種情況的心理準備。


    似是心懷愧疚,白墨衣還是帶白無傷去了落日軒,但是卻警告他不能惹事,否則就在家閉門一個月,還要讓他把“不眠不休”的解藥配出來。那離國國主一看就知道是個極其聰明之人,隻怕這會已知道是著了道了,等他想通,必定會上門救藥的。畢竟無傷的毒一般大夫可是解不了的。


    白無傷吐了吐舌頭,算是妥協,開開心心地拉著白墨衣往落日軒走去。


    雲錦坊門口依然是擠滿了人,沒有別的路可走,馬車沿著來時的小巷往回走,經過那處打鬥的地方時,白無傷特地挑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地上的血跡早已變黑,還發著一股惡臭。


    在白墨衣離開後,白丞相就叫來暗衛,問白墨衣回來都帶走了什麽東西?暗衛一一回答,當聽到白墨衣在水墨閣帶走一個錦盒時,白丞相神情有些激動,袖裏的手狠狠攥起,是那個東西嗎?他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沒想到那女人把它藏得那麽深,竟然留給了她女兒!臉色陰霾,吩咐暗衛一定要想辦法弄清裏麵的東西,如果是那樣東西,一定要不惜代價搶過來,當然前提是不能暴露身份。


    白丞相走到水墨閣,當初風雲清死死不肯鬆口,在她死後他幾乎把整個白府都翻了幾翻,均未找到那樣東西,沒想到她一早就給了她女兒,還把它藏得這麽隱蔽。他倒是忘記了,當初她身邊可是有個機關高手,經過她的手,就算是再平常的東西,天天擺在他眼前,他都不一定會發現異常。


    在白墨衣走進落日軒的時候,紅菱也回來了,不過她們並未碰上之前相遇的人,白無傷掃視了一周後,不免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對伴月先生的失望,本來他覺得先生人不錯,對他又好,對娘親也好,又喜歡娘親,可是為什麽今天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去抱那個女人?


    落日軒的掌櫃一看到白墨衣,立刻帶她去了廂房,上了店裏最好的茶點,識趣地退下。


    “小姐,馬車裏的人是洛國的璃月郡主,是洛國瑞王的女兒,聽說自小身體不好,今天便是到伴月居求醫的,她們此行也是參加宴會的!”紅菱把今天打探的事況告訴白墨衣。


    “洛國?瑞王?”白墨衣淡淡問道,這些日子,她惡補了不少現在的曆史,對當下的時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瑞王在洛國可是最有權勢的一個王爺,而且還是外姓的,和洛國國主情同手足,據說當時洛國國主即位時,這位瑞王爺可是出了不力,兩人之間感情一直很是深厚。既然感情這麽好,為什麽不讓他的女兒嫁給洛國皇子,反而跑來這裏和親?


    她肯定那位璃月郡主和伴月認識,伴月看似溫雅隨和,實則和每人都保持著一份疏離,今天卻出現在了別人的馬車上,兩人的態度透著一股親密。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又不好八卦,此事也就做罷。


    “對了,小姐,奴婢剛才還探聽到一個消息,離國國主低調來京,卻好似遇上了暗殺!”紅菱的眉不由皺了起來,這消息是她剛剛聽樓裏的同伴傳來的,暗殺的事情這壓了下來,知道的人並不多!


    “我知道了!”低調?隻怕是暗中來的吧!楚君灝知道嗎?若是知道,隻怕現在會派更多的高手去保護離國來使。


    “其實這次名譽上離國來的隻有太子一人,奴婢想不通為什麽離國國主也會來!”是湊熱鬧嗎?隻是一個宴會,用得著一國國主這麽重視嗎?


    “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事不關已,那離國主我們剛才可是見了!”紅綃笑著倒了一杯水給她,並把路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是啊,想不通的就別想了!”白墨衣淡淡道,低垂的眸光有著深思。


    “咦,不對啊,伴月公子和那位璃月郡主那麽熟,肯定是早就認識了,伴月伴月,這名字有意思。”紅綃頓下手,撫著手裏的青花瓷壺道。


    “難道她是伴月公子的心上人?”紅菱開口說完就去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馬上低下頭不再出聲。


    白墨衣沒有出聲,良久,等白無傷吃完,這才起身帶著他離開。伴月,她沒興趣知道他伴的是哪彎月!


    步出落日軒的白墨衣碰上了剛剛回來的落羽塵,抬頭相望,眼前的男人白衣如雪,衣袂輕飄,淡然如仙,站在鬧市人群裏,風姿獨然,琉璃般的瞳眸在相視的那一瞬溢出迷人的光彩,清爽如蓮的香味在空中飄散,緋色的紅唇幾不可見地揚了揚,淡然道:“正好我要去找你,我送你回去吧!”不是詢問,而是很堅定的口氣。


    白墨衣微怔,淡淡的口氣裏有著一絲霸氣,不過被他很好地掩飾在仙般地外表下。


    “不用了!”白墨衣的聲音一慣地清伶疏離。


    “我堅持!”落羽塵看著她,黑眸微微沉了沉,又道:“剛才雲錦坊送來衣服,你看一下喜不喜歡?”


    紅菱機靈地上前接過雲知手裏捧著的衣服,冰絲玉綢縫製,上麵點綴著無數大小相同的藍色寶石,陽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銀絲滾邊,素雅又不失高貴,透著一股冰冷之氣,隻是一眼,便知道很適合小姐。


    白墨衣的眼光不由地被那件衣服吸了過去,女人都愛美,她也不例外,尤其是這麽美的衣服,便多看了幾眼,她喜歡!


    看著她眼底的讚賞喜歡之意,落羽塵心情有絲愉悅,身上清冽的氣息淡了不少,走到她身邊站住,聞著她身上的傳來的獨有清香,眸光深幽,低低道:“很慶幸它能入你的眼!”


    “它很漂亮!”白墨衣抬頭望著他,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這麽近,撞進他深幽的眸中,裏麵有著如玉雪峰上長年不化的冰雪般的冷冽淡然,還有著一抹淡淡的柔情和寵溺,帶著些許誘惑的迷人色彩專注地看著她,讓她突然有種凡世種種,而他眼中隻有她的感覺。


    靜靜相望,白墨衣有一瞬的迷惘,衣袖動了動,不耐煩的白無傷拉回來她有些迷失的心神,低下頭,一風吹過,吹亂了她滑落胸前的發絲,淩亂地散在臉上。


    一隻清涼如玉的手輕輕撫在臉上,撩起那些調皮的秀發,慢慢夾在耳後。修長的手指劃在臉上,帶起一陣酥麻,冰涼的觸感清晰地透過臉上的肌膚傳來,白墨衣袖裏的手抖了一下,攏起發絲的手帶著點點溫柔拂過她的耳邊,停在她耳後,感覺到自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臉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耳根向下,經過背部流遍全身。白墨衣的臉不自在地微微紅起,往後退了退,卻被他一手拉住,聲音輕柔,吐氣若蘭地貼著她耳邊道:“別動,這裏還有一根!”冰玉潤滑的唇擦過她的臉頰飛快地移開,說完,又重複之前的動作,將她臉上跳動著的發絲撥開,手指帶著一抹眷戀以極慢的速度放下,看著她的眼神有著意猶未盡的意味。


    白墨衣腦裏一片懵懂,有暫時的罷工,她突然被這個一向冰冷淡然男子的動作給愣住了,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麽……這麽曖昧的動作。在他鬆手後立刻移開腳步,看著落羽塵的眼神有著古怪,再看到四周瞠目結舌的人群,因為吃驚張開的嘴巴足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在意識到那人剛剛似乎、好像是吻了她,白墨衣腦子“轟”一聲,熱氣上流,臉色紅的如那夏日裏的海棠美豔動人,狠狠瞪了一眼露著無辜表情的作俑者,他的表情太過無辜,好似剛才他真的隻是好意一樣,卻不想想在這人群湧動的大街,他作那麽曖昧的動作,也不怕引來非議?白墨衣很生氣,想重重地踹他兩腳,卻也不想被人像看猩猩一般圍觀,飛快地閃身進了車內,掀起的簾子帶起一股熱浪。


    看著那人嬌態畢露,含怒帶嗔,落羽塵唇角的弧度揚得愈發的高了,琉璃溢彩,波光瀲灩的黑眸微微彎起,淡淡地轉頭看著一眼對麵樓上的一扇窗子,腳步輕鬆,心情愉悅地進了落日軒。


    他的目的達到了,適可而止,既然她不讓他送,那就順她的意,這隻帶著利爪的貓,不能逼得太緊了,至少今天他沒賞他兩根銀針,這就是個很好的進步!


    白無傷看了一眼像是逃避的娘親,又回頭看看了那個神仙般的男人,摸了摸後腦,嘟嚷了兩聲,跟著進了馬車。既然喜歡他娘,就要先過他這關,以後他要看緊了,不能讓他對娘親動手動腳的,至少……至少他沒認可前不行!


    紅菱紅綃也傻了,這還是她們平時見到的隻可遠觀,連接近一點都覺得褻瀆的落公子嗎?那動作做的好自然,好親密,看著小姐的眼神也好溫柔,最最重要的是小姐還沒拒絕。看著小姐充滿紅霞的臉,兩丫頭暗道:小姐不會動心了吧?


    雲知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半天沒合上,原來主子也可以這麽溫柔的,原來主子也會笑的,他跟了主子這麽多年,一直都以為他是無情無欲的人呢!今天他才感覺,原來主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天哪,那是落公子啊,好溫柔好迷人哦!”


    “傳聞落公子不近女色,原來是有了意中人了!”


    “不過,那女人是誰?身邊似乎還帶了一個小孩。”


    “我認得,我認得,那是白府大小姐,莫王府的前王妃!”有眼尖的興奮地賣弄著。


    “啊?不是吧?這是什麽情況?”


    ……


    聽著車外的議論,白墨衣忽地心煩,更恨落羽塵惹事非的動作,帶著重重的怒火,催促道:“趕車!”


    紅菱紅綃跳上馬車,這次紅菱選擇坐到外麵,在馬車駛離的那一刻,小心地往剛才落羽塵看的那扇窗望了一眼,隔著這麽遠,似乎都能感覺到自窗內散發出來的寒意,心髒收縮了一下,一聲憋著一口氣,直到回到水墨居,這口氣才吐了出來。憑心而論,落公子和主子一樣優秀,隻要小姐能幸福,將來誰做姑爺都行,當然心裏更偏向以前的主子一點。


    馬車裏空氣沉悶,白無傷看著滿臉通紅的娘親,再看到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小嘴張了好幾次,都不敢出聲,那位叔叔好勇敢,他都不敢惹娘樣發火呢!不過,他太好奇了,在快到家時,弱弱問了一句:“娘,您喜歡那位叔叔嗎?”


    “閉嘴!”白墨衣火大地看著兒子,一臉懊惱,不是說古人矜持嗎?靠,那人的動作也太那個了吧,她可預想到關於她的謠言又能淹死人了。


    過了一會,白無傷不死心地又問:“娘,您是想要那位叔叔做我爹嗎?”說完,機靈的白無傷看情形不動,立刻跳下車去,反正也到家了,飛快地跑進水墨衣,遠遠又丟來一句:“娘,其實我不反感那位叔叔了!”


    “閉嘴,一個月不準出門!”白墨衣羞怒的聲音響起,跑在前麵的白無傷立刻苦下了臉,耷拉著肩往裏走,早知道不說了,他其實內心深處也很想有個爹爹的。


    經過這一鬧騰,白墨衣也忘記了從白府拿回來的東西了,直到入夜,繁星滿天的時候才想,剛想打開盒子,天璣老人就端著一碗顏色發綠的藥進來了,有時候白墨衣甚至懷疑,她上輩子是不是同他有仇,老把這藥的味道搞得古古怪怪的,不對,上輩子她也不認識他!略帶嫌惡地看了一眼那碗藥,對上天璣老人閃爍的眼晴,第一次,她好奇了,問道:“這是什麽材料做的?”


    “啊,沒什麽,就是幾樣稀有的藥材,快喝了吧,有幾樣可是我今天費了好大的勁才尋來的呢!”天璣老人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生怕她不信,又緊張地瞪大眼看著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喝完才作罷。他若告訴她,今天的藥裏有毒澤裏捉的蛤蟆心,蜥蜴血,還有別的毒物,他肯定她以後都不會喝他的藥,這個,打死也不能說!


    “咦,這是什麽東西?”看白墨衣放下碗,眉頭深皺,又要開口問的樣子,天璣老人指著桌上的錦盒轉移話題。


    “沒什麽,隻是我娘生前的一些遺物!”白墨衣淡淡看了一眼,把碗推得遠遠的,又倒了一杯水,一滴不剩地喝下,壓下心裏作嘔的感覺。


    “我看看!”不管人家介不介意,天璣老人飛快地打開盒子,卻發現這盒子看似普通,實則根本無法打開,轉了一圈,就像是一個完整的木塊一般,無縫可尋。


    “有機關!”天璣老人對機關略有研究,翻看了兩遍,沮喪地放下,看著白墨衣道:“快打開,看看裏麵是什麽好玩的!”眼神熱切,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期待和緊張。


    白墨衣接過盒子,自懷裏掏出一顆看似普通的綠豆大小的珠子,珠子用線穿著,是前身一直隨身攜帶的物品,不過她一向不喜歡帶這些東西,自她醒後,就放了下來。翻到上麵雕刻著飛鳳的一麵,扯斷線繩,把珠子鑲入鳳眼之中,然後沿著鳳身上的花紋,按記憶按了幾下,盒子慢慢裂開,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呈了出來。


    玉麵平整光滑,形狀和平時佩戴的玉佩一般大小,拿在手裏清涼如水,還有一股寒氣透出來,上麵無一絲紋路,拿在手裏又似感覺玉裏有液體在流動一般,散著一抹清冷的光。


    白墨衣拿在手裏看了看,並未看出有什麽不同,充其量也隻是一塊上等的白玉罷了。


    天璣老人激動地拿過白玉,捧在手裏反反複複看了幾遍,喃喃道:“錯不了,就是它!”猛地抬頭望著白墨衣,道:“快,用你的血點上去!”


    白墨衣一愣,用她的血,為什麽?她沒有動,疑惑地看著天璣老人。


    “小娃娃,先滴血,等下我再告訴你!”天璣老人似乎等不及了,上前就要抓她的手。


    “我自已來!”白墨衣避開他,這些日子,她對天璣可以說是很信任,反正就一滴血嘛,她還給得起。拿起手裏的銀針在指尖剌了一下,鮮紅的血珠溢了出來,白墨衣伸手滴在天璣捧著的白玉上。紅色的血液在白玉上四散開來,迅速浸入玉中,白的如雪,紅的剌眼,突然紅光大熾,玉身自天璣老人手中淩空而起,懸在半空之中,紅光也越來越盛,似裏感應到什麽,玉身在空中微微顫抖著。


    若不是親眼所見,白墨衣這個來自21世紀的靈魂絕對不想有這麽詭異的事件發生,沒有任何物體支撐,也有繩索之類的懸掛著,這玉就那麽飄在半空之中。隨著玉的抖動,白墨衣感覺到一股接一股的壓力襲來,胸口如壓著一塊巨石一般,悶痛悶痛的,如若窒息一般,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忍耐不住,嗓中一甜,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正噴在晃在身前的玉上。


    有了更多的血,玉上散發的光更加熾熱紅豔,整塊玉也由白轉紅。天璣老人緊緊盯著它,輕輕道:“原來是血不夠啊!”


    白墨衣聞言,很有捧他一拳的衝動,不夠早說呀,自她吐了一口血後,周圍的壓力頓失,讓她有種這玉有生命有思想,剛才向她施壓就是為了要她的血的感覺!


    似是知道她心裏所想,那玉竟然對著她點了兩下,又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擺動了兩下身體,像是不要她生氣一樣。接著飛出屋外,在白墨衣和天璣跟出來後,停在院中不動。


    紅光越來越大,剌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院內青翠的竹葉都被映成紅色,整個水墨居都處在一片血紅的光中,這一刻讓人覺得,似乎所有的東西在它的照射下都變成的紅的,豔而不妖,血一樣的紅,比天邊暮色殘陽還要美上很多很多。


    一聲輕響,華光無數,自玉身裏飛出一隻血色鳳凰,拖著長長的尾巴一飛衝天,帶起一片血色的紅光,半空中似是回頭望了一眼。與此同時,風雲變幻,鬥轉星移,晴朗的夜星自天邊湧來一陣狂風,天上的雲快速地變幻著,烏雲敝空,掩住了漫天的星空。


    也就在這一刻,天生異變的時候,法羅寺的弘光大師和一個年齡更老的和尚站在寺中,望著這一幕。


    楚國的京城都映在這一片紅光之下,三國的人馬各自觀望著,心頭驚異非常。楚君灝正在禦書房同幾個大臣商議國事,包括楚君莫也在。看到外麵的紅光,快腳走了出來,當看到空中的血鳳時,急忙叫來掌管欽天監的尚大人,急切地叫他說這異像凶吉,從何而來。


    尚大人緊緊盯著天空,也顧不得禮數,擺手示間大家不要說話,眾人本就被這異象吸引著,此時誰也無心再問什麽。


    楚君莫盯著遠處,剛才他出來的最快,那血鳳騰起的地方似是不遠,應該就是京城內,那個地方是?


    血鳳淩空也就是一瞬,血色的光芒染紅了整個天空,也染紅了地上的每一片磚瓦,一直向上飛去,衝破厚厚的雲霄,慢慢消逝在夜空,消逝在眾人眼裏。


    天上的雲消散開來,最先映入世人眼中的但是三顆帝王星,懸掛在夜空成犄角之勢,就如同三國現在的位置一般,慢慢地往一起靠攏,在它們中間突地出現一抹細小的亮光,緩緩變亮,往其中一顆帝王星移去,和它連成一線,光芒大熾,而其他兩顆帝星卻慢慢地弱了下去,而那顆星邊上也出現了一顆星,緊緊相隨,異星卻突然暗了下去,光華消褪,當眾人想要仔細看清時,天空飄蕩的烏雲擋住了視線,再散去時,天空已恢複了原樣。


    這一幕,不懂天象的人看不明白,懂天象的人也沒看清楚,徒留疑惑在心間。白墨衣不懂,隻是走到院中間撿起躺在地上的玉,那塊玉現在已由白轉紅,上麵也有了圖案,泣血飛鳳,紅豔欲滴。


    “快說,這是什麽異象?”楚君灝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文,帶著一抹陰沉暗色,盯著尚大人問道。


    尚大人嘴巴動了半天,神情恍惚,半晌才道:“異星臨世,天下大統,得血鳳者得天下!”


    天下大統也代表著戰亂將起,泣血的鳳凰給人一種不詳的預感!


    “怎麽得?血鳳在哪裏?”楚君灝緊緊逼問,為君者無不想成就千古霸業。


    楚君莫突然想起那天在法羅寺弘光大師的話,心驀地揪了起來,異星?指的是她嗎?為什麽她會是異星?


    “血鳳指的是人,隻要找到這個人……”尚大人的話沒有說下去,情況有兩種,如若一統,得鳳,如若不想,毀鳳!三國之中不泛能人異士,他能看出,別人也看得出,尤其是現在三國齊聚的京城,這件事想壓下去,絕無可能!關係國家命運,如若得不到,便毀之,這也是帝王之心態,誰也不會允許自己臣服在別人腳下!


    “朕命你以最快的速度將此人找出來!”楚君灝盯著尚大人命令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隻要有這樣一個人,要麽為他所用,要麽除之!


    尚大人額上滑下幾滴汗,人海茫茫,若大的京都,他上哪找去?


    楚君莫張了張嘴,眼光沉沉,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


    天下第一樓裏,玉無痕收回望著天空的視線,帝王星,難道一定是要帝王星嗎?


    落日軒,落羽塵掩掉眼裏的驚訝,心情忽地沉了下來,帝王星嗎?當天空星光璀璨時,又忽地叫道:“雲知,速送新製的煙花去水墨居,記住,用最快的速度!”說完,人影晃動,如清煙般地消失在夜幕下。


    當落羽塵趕到水墨居時,院裏內熱鬧非常,笑聲不斷,地上煙花四散。白無傷調皮地拿著煙花圍繞著白墨衣身邊轉動,拉著她一起玩。天璣老人和三個丫頭也都在笑鬧著,手裏拿著一柱點燃的香,地上淩亂地擺放著幾個燃起的煙火,如點點星光照亮了整個水墨居,流光溢彩。白墨衣的臉上也有著淡淡的笑意,閃動的焰火下,有一種空靈絕姿的美,還有一抹淡淡的柔情在裏麵。


    落羽塵看到一旁站著的玉無痕,墨玉的眼眸裏映著眾人的身影,身上冷寒的氣息暗了不少,身後流雨的手裏還捧著不少煙花。微微挑眉,看來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白無傷並不怕玉無痕,見他來送煙花,開心不已,時不時地去拉他,要他加入其中,玉無痕被他拽得沒辦法,加上看到白墨衣難道開心的一麵,腳步不由自主地便走到她身邊,接過白無傷手裏遞來的香支,湊到白墨衣麵前,點燃她手裏的煙花,深邃的目光劃過一絲柔意。


    白墨衣看了他一眼,心頭微訝,他竟然也玩這些小孩子的東西?他們今晚點放的煙花不是升空的那種,最高的也隻飛到屋頂,主要是在院裏子放,火花遍地,眾人不約而同地想要掩飾之前血玉散發的出的光芒。畢竟當時時間很短,有心人想查,一時半會也查不到他們這裏來。所以今晚他們把院裏所有的空地都燃上了煙花,放開心懷地玩了起來。


    天璣老人在天象消失的那一刻就跟白墨衣陳述了厲害,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同意了玉無痕的提議。


    落羽塵看到兩人的互動,眼光沉了沉,邁步走來,對白無傷道:“無傷,我這裏有最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試試?”說完,便示意雲知點了一個,果然吸引了白無傷,直接下手搶東西,把落羽塵往白墨衣身邊一推,拉著紅菱三人玩了起來。反正這兩個叔叔都不錯,不過再好,娘最愛的也是他!


    兩人的氣氛有點輕鬆,三個人的氣氛就變得沉悶了,特別是下午還發生了那麽一出,白墨衣看著落羽塵的目光都有些不自在,臉色也不由沉了下來。


    倒是玉無痕,輕輕看著白墨衣一眼,對著落羽塵點了點頭,冷冷道:“一起吧!”這話說得頗有主人的味道,聽得後者不由稍稍皺了一下眉,轉頭看了白墨衣一眼,道:“衣衣,你試試這個!”手裏遞過一支未點燃的煙花,眼神鎖在她身上,語氣輕軟,卻不容拒絕。


    白墨衣再遲頓也感覺到了兩個男人的較勁,輪流看了他們一眼,頭皮有些發麻,前世的感情太順利,戀愛,結婚,生子,好似沒遇到過這種問題,小臉冷寒,有一點盲措。


    “衣衣,試試也好!”玉無痕接過,塞進她手裏,幫她燃上,指尖碰上她微微冰涼的手,頓了一下,修長的手指覆上她,握著她的手,慢慢舉起,燦爛的煙花四溢,發出轉瞬即逝的絢麗之光。


    白墨衣看到不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變化,這個男人斂起了一身的冰寒之氣,隱隱裏透著一股冰雪消融的暖意,心裏不覺一震,他的手帶著濃重的寒意,是從心底湧出的那種冷,站得這麽近,她似乎能看到他那一顆心似是孤寂了千年一般。


    “衣衣,你的香支借我用用!”落羽塵拉起白墨衣的另一隻手,緊緊握在手裏,眼睛對上玉無痕,比煙花更盛的無形火花在白墨衣頭上冒起。


    相比較,落羽塵的手屬於清涼又帶著一股暖意的,但是再寒再清涼的手,在如今她這種情況下,她都覺得如火炭一般,灼熱難受。白墨衣被兩個人分別抓著,掙了掙,沒掙開,在這一點上,他們倆又誰都比誰固執,誰也不肯輕手。


    其他的人也都停下手,吃驚地望著這一幕,這是什麽情況?在那兩個男人無聲地對持著時,眾人為了安全往外移了移。


    “放手!”白墨衣冷冷出聲,很是不悅。她不是一件東西,隨他們掙搶!


    兩人誰也沒理她,誰也沒動!說不放就不放,除非對方先放手!


    白墨衣很生氣,掙不開,又打不過,怒聲道:“我再說一遍,放不放?”


    完全無視!這時候誰放了誰就不是男人!


    “娘好可憐哦!”白無傷心疼地看著娘親被攥得發白的手,第一次沒有上前,因為他也想看看誰贏?


    “一點都不可憐,再可憐也沒我老頭可憐!”天璣老人嘀咕了一聲,一個晚上,他都不停地伸著頭往外看,像是在等什麽人一般,心不在焉。


    忽地,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春兒第一個跑了出去。不大一會,回來看著還在手拉手的三個人,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外麵說是離國太子求見!”


    這麽快?白墨衣和天璣老人對望了一眼,玉無痕和落羽塵同時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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