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遠把著少年的脈搏,原本慈祥的麵容出現了裂痕,寬廣而毫無邊境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那平整的眉頭漸漸聚攏。不確定的再次探向少年的脈搏,視線不停的在少年身上巡視著,最終化為一腔惆悵。


    虞凰定睛看著慧遠的舉動,心中咯噔一下,看那人的神情,應該是看出了什麽,然而,他卻選擇了閉嘴,她自然也選擇了保持緘默。


    “慧遠大師,阿玉的情況如何?”濮陽風華看著定在那裏的老僧問道,關切則亂,他隻當是阿玉的身體嚴重。


    沉默了許久,慧遠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道:“攝政王,借一步說話。”伸出手道。


    “大師有何話不能說?”剛落下的心立即懸在胸口上,臉上的媚笑消失的無影無蹤,掩藏在廣袖中的雙手緊握,眼神陰厲的看向慧遠。決不允許將阿玉的秘密說出去,至少,濮陽風華不能知道,絕對不能。


    慧遠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子,想要確定心中所想,平和的笑了笑:“娘娘請放心,老衲隻是與攝政王商量如何醫治皇上。


    輕笑著撫了撫胸前的發絲:”這倒是奇了怪了,難道這些本宮不能知道嗎?要說什麽,在這裏說即可。“


    濮陽風華垂下眼眸,轉過頭看向女子,冷然道:”陸生,把這個女人給吾丟出去。“淡定的皇叔對於虞凰毫無理由的阻止也不耐煩了。


    ”濮陽風華!本宮自己會走。“這個濮陽風華三番五次的將自己丟出去,當真是可惡的很。


    最終,她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慧遠,濮陽玉仁,一切皆緣,這個秘密能否守得住,我已經幫到如此地步。況且,如今少年的身子也是不能再拖延了。


    聽到關門聲,慧遠終究開口:”攝政王……“


    ”大師有話直說。“濮陽風華緊握住少年清涼入骨的手掌,悠遠的眼睛看著昏睡中的少年,隻有這個時候,他才可以如此不加掩飾的看著少年而不被發現。


    看著男子那外泄的目光,歎了口氣道:”恕老衲無能,皇上如今已是強弓之弩,心脈俱損,內力全無,且體內有一股莫名的內力在湧動。本來我佛有一金剛經正好適合於經脈受損之症,然而就因為此莫名的內力。老衲剛才試圖引導那股力道回歸丹田卻徒勞。恐怕,皇上……“歎著氣,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看向少年,”大師佛法精深,定然能醫治的了阿玉,是嗎?“最後倆個字輕的打了一個轉,落在慧遠的耳朵裏,確實一戰,”攝政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輕輕一笑,傾國傾城。隻道是美人一笑神魂顛倒,誰又曾想,天下女子恐怕也不若男子這一笑。集毀滅與憐憫一身,將雙重人格演繹的如此天衣無縫。


    漲紅了臉,慧遠低頭看著遏在自己吼間的素手,悠遠的眉目滿是憐憫之意:”王爺……不要執迷不悟。“他想要躲開男子的鉗製,卻發現隻是徒勞。沒想到小小年紀的濮陽風華竟然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力。


    ”治還是不治?“聲音如百花綻放的脆響,一張一合,百花齊放。


    連連苦笑,想他也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高僧,誰曾想會被一個黃齒小兒如今這般為難:”治無可治。“


    漸漸鬆開對老僧的鉗製,濮陽風華轉過身看向床榻上如玉的少年,低聲問道:”當真沒救?“如在泥濘中掙紮著,最終卻陷入泥沼中銷聲匿跡。


    搖搖頭,”若是再出現一枚千年血參這樣的天下奇藥,或許有救。“看向男子,而世間唯一的一根千年血參已經被少年千裏跋涉的盜了來,如今,又哪兒去尋找呢?


    斂眉凝思:”若是鳳凰呢?“抬眼問道。


    微微驚愕:”或許能行。“


    笑了笑:”嗯,好。“這樣便好,便好。


    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書籍:”這是一本固原的心法,希望有些作用。“


    接過書籍,濮陽風華朝門外的陸生吩咐道:”陸生……送大師回去。“


    推門而入,陸生站在一旁,看到主子疲憊的神情,心下了然。視線情不自禁的落在少年的身上,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反正不好受。


    坐在床榻上,抱起少年癱軟的身子,將其摟在懷中,蹭了蹭少年的發頂:”阿玉……若是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皇叔也不會讓你……“你還這麽年少,怎麽就可以如此便去了呢。我還沒有實現對皇兄的諾言,你可不能讓我成為不守信用之人。


    陸生送了慧遠之後,看著大師給他的藥方,想著要不要推門而入。


    ”砰砰!“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濮陽風華將少年整個的圈在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冰冷如屍體的體溫,若說少年看起來很脆弱易碎,那麽男子則看起來那麽絕望。


    跨進裏屋的陸生疙瘩一下,”主子,這是慧遠大師臨走時交給屬下的藥方,說是按一日一藥的使用,能延緩氣竭。“他還說,能活一日便是一日,他沒敢把這句話告訴給男子,怕他承受不了。


    ”放在那吧。“治標不能治本,留來何用?


    蠕動著嘴唇,以他多年的了解,主子可能不會給皇上用藥。


    ”大師還說,此藥能減緩皇上的病痛,切記不可不用。“此話倒不是他瞎編的,慧遠便是這般說的。那晚少年歸來時,嘔血不止,該是很疼吧。


    低頭撫摸著少年冰涼的臉頰,濮陽風華顫抖著手拂過那道刻在他心中的痕跡,嘲諷的笑了笑,若不是自己的自以為是,他也不至於受如此重的傷。愧疚與自責在心中翻騰著,


    ”熬藥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別的人,他已然不能相信。


    ”是。“雙手抱拳,拿著藥方準備離開。


    緊緊地將少年圈在自己懷中,像是要融進骨血一般深入,他以為自己將所有的都掌控在手中,卻無法掌控這個從兩年前便闖進自己生命中的少年的性命,何其可悲。


    夜色漸漸入深,窗外是呼嘯而過的寒風。


    濮陽風華一夜無眠的將少年抱在懷中倚於床榻之上,他不敢閉眼睛,害怕心中最深深的恐慌席卷自己。(.好看的小說)鼻翼間滿是少年帶著淡淡馨香的體香,才能稍微平靜一上一下的毫無規則的心跳。


    掙開沉重的眼簾,入目的是一雙含笑的迷霧蒙蒙的眼睛。


    ”阿玉……“點了點少年的鼻頭:”倒是舍得醒來了?“


    對於自己為何會在濮陽風華的懷中,她短暫的驚慌之後恢複從容低頭看著自己正裹著棉被,被男子圈在懷中,試圖掙脫,卻被男子更加緊緊的圈在懷中:”阿玉,不要動,讓皇叔在抱抱。“一夜都是以這樣的姿勢睡著,四肢早就酸麻不已。可是,那抹溫暖摟在懷裏,卻從來沒有的心安。圍繞在他心中多年的陰霾,昨夜竟然沒有席卷而來,真好。


    白皙的臉頰上漂過一絲紅暈:”皇叔,這樣於理不合。“


    輕笑著鬆開少年:”嗯,阿玉說的是。“僵硬的起身,白色的中衣上血跡斑斑。


    快速的扒開男子的衣服,看著血肉模糊的傷痕皺眉:”這是怎麽回事?“挑眉抓著男子的手臂冷然的問道。按理說應該是已經結血痂的,為何依舊是如此?眼尖的看著上麵帶著的還未來得及脫落的血痂,濮陽玉仁生氣的看向男子,輕笑道:”若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便罷了。朕救了你,自然你的命就是我的,包括你的身子也是朕的。早知如此,何必浪費千年血參。“說著便下了床榻,穿上掛在一旁的衣物,準備離開。


    拉上少年的手掌,濮陽風華看著氣衝衝的少年,反而眼睛成了月牙,”嗯,阿玉說的是。命是你的,身子也是你的。“看著恢複氣力的少年,他也難得生了打趣之心。


    回頭看著露出鎖骨的那白皙之處,暗自吞了吞口中的唾沫,身子也是她的嗎?


    順著少年的視線,濮陽風戽拉起中衣,輕笑著給少年整理好衣物,”莫要鬧。“


    別開頭,怎麽就成了胡鬧了?


    將少年的手掌握在手中,”吃了早膳再鬧也不遲。“


    ”皇叔……朕已經十五了,莫要再像對待一個孩子一般對待朕。“像是在寵你,卻又隻是長輩對晚輩的那般,多讓人厭惡呀。


    點頭:”吾的阿玉長大了。“口中雖然如此,臉上的神情卻那般欠扁,她怎麽就就沒看出來清高的皇叔也有這麽‘不堪入目’的呢?


    聽到屋子中的聲響,陸生吩咐宮人將洗漱用具端進房中。


    看著魚貫而進的宮人,濮陽玉仁拉開與男子的距離,恢複成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樣。


    對於少年的改變,濮陽風華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真是一個別扭的孩子呀。


    簡單的洗漱之後,濮陽玉仁拉開門,迎麵而來的是淡淡的冷梅香,混著絲絲的涼氣席卷而來,打了一個冷戰。能如約的見著今日的陽光真好,活著真好。


    從後麵拉上那一條縫,溫軟的氣息撲在少年耳後:”係上披風再出去。“拉過少年的身子,低頭給少年係上披風。


    後退一步,喉嚨裏湧起一絲腥甜,強行將其咽下:”皇叔不必如此。“若是僅僅因為歉疚,她不稀罕更不需要。


    ”答應了皇兄要好好照顧阿玉的。“這個答案,在他腦子中饒了幾遍之後,濮陽風華才說出的。


    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嘲諷的弧度:”若是如此,皇叔已經做得很好了。“說完便拉開房門走出屋子道:”朕先回荷月宮了,昨日與皇叔說的話,希望皇叔早點搬出長樂未央。“話音剛落,人已經在雪地中行走而去。


    看著少年清瘦的背影,迷蒙的眼睛撥開雲霧見青天。朝一旁的陸生吩咐道:”暗中保護阿玉。“他害怕少年倒在雪中無人及時扶起來。


    ”是。“這一次陸生沒有質疑,人迅速的隱在暗中。


    阿玉,若是你不願旁人見著你如今的模樣,吾便如你所願可好?


    腳下虛浮,明明隻走了一小段路,可是她真的很累,很累……靠在粗壯的梅花樹上,喘著粗氣。看著源源不斷的呼出的白氣,伸手去觸摸,抓的不過是一片虛無。


    ”濮陽玉仁……活該吧!“她自言自語著,以緩解心中的鬱結。


    陸生躲在暗處,看著這樣的少年,抵觸的心一點點接納著這個倔強而別扭的少年。腦子裏回憶起慧遠說的話,如果照料得當,或許能活一年。若是……便隻有半年。緊握住雙拳,看著少年微微顫抖的雙肩,又是在咳嗽了吧,他在想,會不會又咳出血呢?


    休息的差不多了,濮陽玉仁整理好淩亂的衣衫,朝著梅花林後麵的殿宇看去,苦澀的笑了笑。


    一襲紅色正裝的虞凰看著獨自而來的少年,魅惑的笑了笑:”皇上舍得回來了?“若是認真的看,會看到女子明媚後麵的傷痕。她昨日攔住慧遠,隻是想要知道他有沒有泄密。然而,卻意外的得到了那樣殘忍的事實,他說少年不久於世……多年的心願終究要成為現實,為何?她一點也不開心呢?昨晚還想,若是少年能好起來。她便放棄一切,好好的做虞凰的,可是也緊緊是想一想而已。


    一個踉蹌,正好被虞凰拉住,”剛從長樂未央出來,皇上就如此猴急嗎?“遮掩住眼底的憂傷,虞凰又恢複成魅惑無比的虞妃娘娘。


    借著女子的力量站起身來,調笑道:”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朕甚是想念凰兒,尤其是那嬌俏的朱唇,柔軟的腰肢……嘖嘖……“做著好色狀挑起女子的下顎。


    別開頭,”臣妾準備了早膳。“旁人看著是挽著少年的手臂,實則卻是暗中使力,不讓少年走起來那麽勞累。


    笑了笑:”嗯……“她竟然忘了用了膳次啊出來,難怪剛才走路那麽累。


    陸生看著未央宮外麵的虞凰,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少年獨自一人走完這麽長的路。落地,回過頭,正好看到迎風而立的紅衣男子。蠕動著雙唇,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其實,主子也是不放心的吧?可是為了顧及少年的心情,他也隻是選擇悄然的跟隨在後麵。


    ”陸生……若是阿玉不在了,你說吾會不會傷心呢?“濮陽風華的視線一直追隨者少年的身影問道。


    點了點頭:”主子一向很喜歡皇上,如父親一般照顧著他。好比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怎能不傷心呢?“撇開心中對這一番話的否定,違心的說著父與子的情分。


    轉過身,朝梅林深處走去。


    他問的不是父對子的傷心,而是……算了,陸生不會懂得,他也不懂的。


    陸生知道自己的答案不是主子想要的,可是,他隻能給出這樣的答案。他不想主子重蹈覆轍,更不想主子以後傷心後悔。


    ”今日沒有奏章送進來嗎?‘濮陽玉仁坐在靠窗的地方,淡淡的問道,視線落在窗外的飛雪上問道。


    劉公公心疼道:“沒有。”


    “封王的事情呢?蘇青衣也不來回稟嗎?”對於沒有奏章,她或許不是很意外的。可是,蘇青衣竟然沒有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拿來宮人剛灌了熱水的驢皮袋遞給少年:“嗯,蘇大人派人來說,讓皇上好好休養。這些,他會合攝政王商議的。”


    挑眉,與濮陽風華嘛?什麽時候,這兩人同仇敵愾了?


    看來,他們倒是把她給架空了。


    抱著水袋,翻閱著泛黃的古籍,似乎是一套內功心法。濮陽風華說是慧遠那老禿送的,說是沒有可以匯聚內力。她練了兩日,根本毫無進展。隻不過,吐血的狀況倒是好了一些。


    “皇上……該喝藥了。”陸生端著仍就是熱騰騰的藥水,站在門外道。


    蹙眉,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準時的站在這裏。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好苦呀。


    含上一顆聞雨準備醃製的梅子,酸酸甜甜的,倒是解了口中苦澀。


    聞雨將陸生拉到一旁問道:“皇上到底是什麽病?怎麽每天都在喝藥?”


    “風寒之症。”主子說皇上病重的事情不得到處說。


    鄙視的看了一眼男子:“風寒之症會嘔血?”聽那日在場的宮人說過,當時的情形,怎麽可能會是風寒?“陸生,我可告訴你,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不說,咱兩就完了!”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


    可是,陸生是一個軟硬皆不吃的人:“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你永遠打不過我,所以,你還是認清現實的好。”說完,便飛身而去,氣得聞雨跳腳,指著灰蒙蒙的天際道:“好你個陸生!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姑奶奶我就不相信,你一輩子這麽,總有一天你會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的。誰說女子溫柔,隻不過是沒有找著讓她潛在能量爆發的那個人而已。


    聽著聞雨張牙舞爪的聲音,濮陽玉仁掩麵而笑,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暗色,是的,她不是簡單的風寒之症。可似乎除了她,虞凰和濮陽風華,就連陸生都知道,她倒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偏偏,她本人卻被蒙在鼓中。然而,根據暗部和魅影的藥師說的話一聯想,凶多吉少。自己的身子怎麽個情況,她還是猜得出幾分,隻不過,不敢判定最後的猜測而已。


    看來,她要采取自救才行呢。


    將特製的信號彈放射在空中,魅影的閣主若是看到,自然會趕來的。


    連續三日不曾出過荷月宮,而外麵的消息似乎也被人刻意的屏蔽了,反正,是沒有什麽大的事件發生。來來去去也不過是群臣之間的小打小鬧,搬不上台麵。她倒是樂得清閑。


    不過話說,自從她登基之後,似乎一直就很清閑,唯一一次重大的決定,也不過去年任性那麽一次前往邊關運糧食而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權利被濮陽風華一點點分散,最終,真正在她手中的所剩無幾。


    杵著下顎,不是的掐了掐自己已經被掐到麻木的手臂,一聲悶響,彎了彎嘴角。若是再不來,她都快睡著了。如今身體不如從前了,連睡覺這種簡單的事情都控製不了。


    “主子……”青蘭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頭發憨憨的笑了笑。


    斜靠在太師椅裏,眼角抽搐的看著女子:“許久不見,你怎麽每次都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明明輕功一流,可總是在最關鍵的一刻跌倒。


    “這才顯示的出屬下的不同之處。”青蘭臉皮及其厚的移到少年跟前,眼冒金星:“主子可是又有什麽好的段子說給青蘭?嗯?難道是準備倒賣主子你與天下各位奇男子的短袖之情?”


    一掌拍去,卻被女子輕易躲過。


    驚愕的看向那隱隱約約的疤痕:“主子……你的臉……你的內力……怎麽了?、”青蘭驚愕的捂住嘴巴。雖然少年已經將周圍的宮人和侍衛都遣開了,可是還是害怕有意外情況發生。


    “這就是朕找你來的原因。”看著如今已然是魅影閣主的青蘭,一晃多年,她們都已經長大成人。當初成立魅影之時,從沒想過與蘇青衣偷偷出宮遇到的小乞丐會成了如今武林中的一大公害……輕功了然的,天下第一盜——飄羽。而她的另一種不為人知的身份便是魅影閣的閣主了。


    伸手探向少年的脈搏,除了那一絲異樣的內力之外,丹田之處一片虛無。


    “你到底是怎麽搞的?弄的這麽狼狽。”她實在想不出至今武林上誰能傷的了這個變態。明明是女子之身,卻問鼎天下。竟然還以男子身份納了妃子,真他娘的牛逼。


    聳了聳肩:“吃了藥師給的三顆藥丸,激發了一下潛能,受了一點內傷便這樣了。”三言兩語,卻讓青蘭的睜大了眼睛,哆嗦著手指指著少年:“你……你當真是不想活命了?三顆全吃了?”


    點了點頭:“一顆不剩。”


    捂住臉,急的團團轉:“這怎麽辦?怎麽辦?”在原地打著轉,那種藥師隨便能吃的嗎?她就知道,當初不該讓藥師將此藥給少年的,真是悔不當初呀……


    “青蘭……若是我就這麽去了,魅影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發揚光大呀。不然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眼角動了動:“得了……你就以千年禍害,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放心,你會好好的。”青蘭看了看少年扁嘴說道,她絕對不會相信這句話的。


    握拳咳嗽了一聲,濮陽玉仁輕笑著:“你倒是聰明,沒有當真。”


    一副了然的表情,她就知道是這樣的嘛。


    “你放心,為了讓你活的更好,青蘭會努力尋找所謂的神醫來醫治你的。”憐惜的看了看少年道。


    “嗯……主子是不會輕易告別這個美好的世界的。我怎麽舍得蘭兒難過呢?”


    瞥了一眼少年:“得了,我怕消化不良。”


    “嗯……在春節之前,朕會去‘陋室’驗收你努力的成果的。”濮陽玉仁捂住隱隱作痛的心口說道,“沒事了,你回去吧。”呆久了,也會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


    隻聽一聲悶響,彎了彎嘴角,又不知跌倒在哪裏了。


    “砰砰……皇上……”守夜的劉公公聽到聲響,從後麵趕來擔憂的問道。攝政王交代了,若是一聽到聲響一定要去查看,他們都在擔憂著少年。


    扶著椅子,濮陽玉仁撐起身體道:“無事,劉公公你去睡覺吧。”這樣被當做廢人一樣看著真的很難受。


    佇立在門外,劉公公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屋子,搖頭歎息著朝旁邊的廂房走去,雖然少年如此說了,可他仍就是時刻留意著屋中的動靜,害怕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


    平躺在床上,濮陽玉仁緩緩閉上眼睛,心中有著小小的恐慌,她還是害怕自己這麽一閉眼便永遠的無法睜開。小沈陽說,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


    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天還未亮。嘴角劃過一絲淺笑,撐起身子穿好衣服,她已經好些天沒有早朝了,今天難得醒來還能趕上。


    門外的守夜的宮人看著屋中亮了燭光,趕緊敲門問道:“皇上醒了?”


    “嗯……”整理好衣衫,濮陽玉仁拉開房門道:“離早朝還有多久?”


    小公公看了看天色道:“還有三刻鍾。”


    洗漱之後喝下一杯熱牛奶:“讓人準備鑾駕,朕要早朝。”


    劉公公上前道:“皇上,早晨霜重,朝中有攝政王和李丞相主持著,你再休息幾日再去也不遲。”


    “公公是說,現在朝中有無朕都毫無區別嗎?”


    普通跪在地上,劉公公道:“老奴惶恐。”


    “起來吧,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在問你而已,當真是可有可無嗎?”濮陽玉仁是很認真的再問。


    看著麵無表情的少年,劉公公搖頭道:“皇上是大周的頂梁,不可缺。”


    低頭淺笑,真是會安慰人呢:“好了,鑾駕準備好了沒有?朕去看看。”


    外麵的小奴才跑進來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上了鑾駕,打開裏麵的暗格,裏麵是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已經放置了許多天的蓮花糕。他們或許都沒注意到這個暗格,撚起裏麵的糕點,嗅了嗅,冬天的食物保存的更久一些,還有一些淡淡的味道。


    雖然宮人已經緊趕慢趕了,可是,濮陽玉仁趕到時,早朝已經開始了。她一時興起,遣散宮人,自己躲在殿堂的後麵的小屋子裏,側耳旁聽。


    “攝政王千歲!”群臣依依跪倒在地,匍匐著,聲音響徹在殿中四周。


    濮陽玉仁從那小孔上看著殿內的情況,她怎麽沒有發現,清雅的皇叔也會有如此的氣魄,一襲紅衣,傲視群雄,睥睨天下。


    “起吧。”濮陽風華蠕動嘴唇,在一旁的龍椅旁放著一張披著白狐毛的小榻,濮陽風華斜靠在一旁,撐著下顎看著眾人。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尖銳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蘇青衣上前道:“封王行刺攝政王一事,微臣已經查實,這是西北封王勾結匈奴所謂,並且臣發現了他與匈奴勾結的書信。”說完,殿上的公公跑下來,拿起蘇青衣呈上去的書信遞給濮陽風華。


    拆開瞧了瞧:“嗯……西北王倒是野心勃勃呢。”濮陽風華彈指一笑,胸前的碎發飛起,站著的群臣無不膽顫心驚。皇上如今隻愛美人不愛江山,沉迷美色,連早朝也不上了,短短數日,攝政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掌控全局。行事毒辣,殺人完全不見滴血。


    聽說天牢裏,五位封王被折磨的完全不成人形,西北封王最甚。而千裏之外的各封王家中也是雞犬不寧。老封王全部在一夜之間暴斃,大權紛紛旁落,被旁支的家係分散,猶如一盤散沙。


    劉桂蹙眉,上前一步道:“臣以為,此事蹊蹺。”知道最近的一切事情都與台上的攝政王脫不了幹係加上心中不詳的預感在蔓延,雖說封王不是盟友,但是難免殃及池魚。


    濮陽風華挑了挑眉,笑道:“侯爺以為哪裏巧合?”


    被男子的笑容看著,明明是春風細雨而過的微笑,怎麽就讓人如此毛骨悚然?


    “蘇大人從哪兒得來的這封書信?”將矛頭轉向蘇青衣。


    蘇青衣溫潤一笑,這個劉桂倒是讓他蹦躂的太久了,“侯爺是想要為西北封王辯解嗎?”矛頭一轉,倒是讓劉桂惹禍上身。


    憋屈的看了看蘇青衣:“攝政王明鑒,微臣隻是不想攝政王和蘇大人背上不白之冤。”


    濮陽玉仁在小孔裏聽著殿上的人的談話,蹙眉,沒想到短短幾日,濮陽風華的手段倒是如此的鐵血。


    “傳本王旨意,西北王勾結外寇,私下結黨營私,證據確鑿,年後問斬。家產充公,凡男丁全數發配邊疆,女眷無論老幼充為軍妓。”清泉叮叮,然這樣無濁的聲音卻說出了最殘酷的懲罰。


    躲在暗處的濮陽玉仁蹙眉,無論老幼充為軍妓?


    李國安站出行列道:“此等罪名當誅不過,然而家眷無辜,望攝政王收回成命。”


    “莫不是李相爺和西北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嗎?”濮陽風華挑著眉淡淡的問道。


    深深的看了一眼男子,若是這樣必定會引起另外四位封王的恐慌,若是又虎視眈眈,大周危矣。先皇托孤,他自然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江山社稷毀於一旦。攝政王雖說皇上孩童心性,想要罷朝幾日,然而宮中大多人都知道,皇上是身受重傷。如今攝政王把持朝政,皇上可知道?


    眾人見丞相都勸說不了,也都明哲保身保持緘默,免得引火燒身,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眾人沒有異議,濮陽風華低低的笑著,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勸諫嗎?


    突然,站在暗處不起眼的一名官員上前說道:“攝政王,如今皇上沉迷美色,不理朝政,望王爺多多勸諫。若是皇上迷途知返,自是大周之幸。然而……若是……”剩下的話大家都知道了。


    就算知道,皇上並不是沉迷美色,然而若是能往後宮中輸送一名自己的人倒是很好的。反正,如今濮陽玉仁已經被架空的差不多了,那麽又何怕之有?


    “嗯……吾會勸諫的。”濮陽風華點了點頭道,“過幾日便是春節了,各地的歲貢可有送上來?”


    “都已經到達了京城,送往國庫。”戶部尚書上前說道。


    “一會派人將明細表給吾呈上來。”


    頓了頓,略微緊張的說道:“這……明細表甚為繁雜,還是交給微臣來查看吧。”


    抬起眼簾,迷霧的眼睛撥開雲霧:“吾不喜歡重複。”


    藏在小屋子裏的濮陽玉仁看著這樣的濮陽風華,自嘲的勾著唇角,他比她更像一個帝王。至少,他說的話,這些大臣不會反駁,不敢造次。


    “退朝。”濮陽風華揉了揉眉心疲憊的說道,人走到殿後,推開小屋的門,看到躲在後麵的少年,一掃剛才的陰霾,恢複成那個不染纖塵的雲端的男子。


    伏在少年身後:“好看嗎?”


    正在專心致誌的偷看大殿上情況的濮陽玉仁被這一聲一驚,回過頭看著男子,鬆了口氣:“皇叔早啊。”確實,外麵的天也不過灰蒙蒙的一片。


    捂住少年的手掌,“今天這麽早就醒來了嗎?”每次早朝之前,他都會悄悄的去看一次少年。自從少年沒了內力之後,警惕力少了許多。


    點了點頭,“嗯……”如今的睡眠時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掌控。


    牽著少年的手走出小屋子:“用了早膳沒有?”


    “沒有。”


    望著又下了雪的天際,濮陽玉仁反握住男子的手掌:“皇叔,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這個,在她吞下那三顆藥丸的時候便知道的,隻是,她不願意就這麽認輸而已。


    停下腳步,握著少年的手掌顫了顫,回頭微笑著如青蓮:“阿玉聽誰說的?”


    “再我吃下那三顆藥丸的時候便知道,我將力竭而亡。”


    少年的話猶如一個針刺紮進他傷痕累累的心髒,手指劃過那已經結痂的疤痕:“真是傻阿玉。”如果,他不去,那麽他一死去他就會拿回權利,這樣不好嗎?


    披風上的帽子被濮陽風華給扣在了她的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毛茸茸的兔毛掃在臉上癢癢的,“不傻的。”有付出必然有回報的,無論是感情上的還是權利上的,都是有的。既然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了,她為什麽不苦中作樂呢?


    從宮人手中拿過油紙傘,濮陽風華將少年緊緊的護在懷中。


    “阿玉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說要讓皇叔每年都陪你過春節的嗎?”濮陽風華看著地上的落雪道。


    胸口一陣悶痛,濮陽玉仁扯了扯嘴角:“可是,皇叔不是說總會分開的嗎?這不過是把時間提早了而已嘛。”低頭看著被捏的發白的手掌,忍痛笑著。終究是無法無動於衷了嗎?


    停在雪地上,濮陽風華回頭看著一臉平靜的少年,“胡說。”這樣的情況他不會讓其發生的。


    攀上男子的手臂,“何必自欺欺人呢?”


    對於少年這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濮陽風華很生氣,清冷的視線落在少年的身上,似乎比冬日裏的霜白還寒冷。不禁抖了抖身子,難道沒了功夫,她連誌氣也消失了嗎?


    昂起頭,甩開男子的手走入雪中,凶什麽凶,哎……


    “皇叔……白頭到老也是很容易做的事情哦!”摸了摸頭上的雪花,回眸一笑,臉上那道疤痕也沒有了那般猙獰。


    上前握住少年的手心:“嗯,很簡單的事情。”所以,他的阿玉會好好的活著陪他看夕陽西下。


    一旁的宮人看著兩人,心中不免猜想,看來,皇上當真是受了傷的,總覺得,那兩人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叔侄的關係,比這個要親近許多許多。


    “皇叔,過兩日便是春節了……朕還不曾見識過京城裏的熱鬧景象,皇叔帶朕去看看可好?”搞不好,這一年真的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年了。


    推開荷月宮的殿門,濮陽風華便立即讓人送了暖爐,“好。”


    對於男子的幹脆利落的答案,濮陽玉仁莞爾一笑,心安理得的抱著男子遞過來的暖爐,喜笑顏開的看著男子為自己忙忙碌碌,真好。如今的自己滿身冰涼,可是她卻找到了一個很溫暖的人,如果就這麽過完一輩子,她或許也會很開心的。


    “王爺,藥水端來了。”陸生將藥碗放在桌上,靜候在一旁。


    一臉平靜的端起藥水一飲而盡,含住男子遞來的梅肉,順帶的用舌頭繞過男子的手指,壞笑著仰麵看著男子的表情,卻很是失望,引來的不過是男子一直的淺笑。


    濮陽風華看著少年壞笑的模樣,笑著拍了拍少年的頭頂,真是一個壞家夥呀。


    難得有空閑的與少年同坐於桌前用著膳,濮陽風華替少年夾了一些清淡的食物,靜靜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這些天一直忙煩人的事情。“阿玉,過些時日,皇叔把所有的事情忙完了,便每日陪你用膳可好?”


    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好呀。”


    一時間,屋子裏滿是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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