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王安石


    宮中有些資曆的有些關係的都放了年假,剩下的便就是沒關係沒資曆沒靠山的三無人員留守宮中。如今濮陽玉仁的後宮很空,所以很多的宮殿都是閑置的。濮陽玉仁便放了那些三無宮人,隻要打掃了衛生,將宮中布置了一遍便讓他們可以同鄉之間聚一聚。


    直到臨近午時,濮陽玉仁才從夢中蘇醒,映入眼簾的便是濮陽風華迷蒙的雙眼。前日,濮陽風華已經從長樂未央中搬出來,住進了臨近荷月宮的一座偏殿,方便就近照顧濮陽玉仁。


    “皇叔……”這已經是她第四次醒來便看著男子了。


    從宮人手中拿了外衣給少年穿上,直到把少年包裹的嚴嚴實實,濮陽風華才將少年放開。


    轉過頭別扭的看著男子:“皇叔……”這樣跟一個雪球一樣,怎麽出門呀?


    “乖……”說著就將少年抱下床榻,不顧及旁人的目光。


    縮在男子的懷中,濮陽玉仁揪住男子胸前的衣領:“皇叔……他們會笑話朕的。”雖然現在可以說用病入膏肓形容,但是,她還是不習慣他這樣對待自己。如果不是她所期待的感情,那麽就不要這樣模糊她的視線。


    臨近時間越近,濮陽風華便就將所有的好傾盡,他害怕,時間一到,他再也不能樣親近少年了。到時,他對他便隻當做是普通人,擦肩而過也不會駐足。


    用了膳食,濮陽玉仁便跟在男子的身側拉開房門,迎來的是同樣一襲紅衣的虞凰。


    今日的虞凰似乎隆重打扮過,整個人散發著不一樣的嬌媚。


    “皇上……你不是說陪凰兒過節的嗎?”見著少年的模樣,她便知道,他們該是正準備出門。


    視線落在少女落了雪花的發頂,一時失語,她並沒有給過這樣的承諾。可是,她似乎也是一個人在宮中。笑了笑:“嗯,朕正要去找你呢。走吧,我們去宮外去。嗯……不過你的換一件衣服才行,這般招搖,不好。”臨時改變主意,濮陽玉仁邀請到。


    明知道少年不過是臨時改的主意,虞凰還是莞爾一笑,“那皇上可要等著臣妾哦。”說完,便轉身朝宮殿走去。


    濮陽風華對於少年的決定是有些不高興的,可是,麵上卻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在他看來,虞凰的存在可有可無。


    折回屋中等了一刻鍾的左右時間,換了便服的虞凰重新出現在少年的眼前,穿著紅色襦裙,外麵罩著一件小襖子,活潑可愛又不失嫵媚。


    三人同乘一匹馬匹,那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便出了宮門。


    “皇叔,我們先去‘陋室’好嗎?很想念那裏的珍珠奶茶哦。”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期盼的望向男子道。


    那一聲聲咳嗽聲傳入車裏另外兩個人的耳朵裏,猶如刀絞。


    這樣的少年沒有人可以忍心拒絕的,濮陽風華撫了撫少年因為顫動而掉落的一縷發絲道:“嗯。”


    “珍珠奶茶是什麽?”一方麵是別扭於兩人的忽視,另一方麵倒是真好奇所謂的珍珠奶茶。少年難得喜歡一樣東西,她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


    笑彎了眼睛:“嗯……秘密。到時凰兒就知道了。”


    三人乘著一輛普通的馬車出了皇城,一路朝著宮外的城池奔去。


    濮陽玉仁靠在車壁上,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著。


    一路靜默無言的走到陋室,一輛質樸的馬車停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這一輛馬車看似平凡然那製作馬車的材料確實上好名貴的花梨木,外麵鋪著的也是色澤明亮的皮草。


    一雙如玉的骨節分明的手撩起簾子的一角,露出一抹鮮紅的顏色,與那素白形成鮮明的對比,襯得膚如凝脂。濮陽風華低頭,一縷長發墜落,落在雪白的皮草上,當人看著男子的麵容似皆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這樣的巧奪天工的外貌。


    麵若冠玉,郎豔獨絕,世間無二。


    那人下了馬車,立於街道上,引來更多人的側目。一雙迷蒙的雙眼靜靜的看著車內,紛紛側目。


    這時,同樣的一雙柔荑伸出簾子,一張豔麗無比的精致麵孔漏了出來。


    這兩人一個是模糊性別的飄飄欲仙,一個是豔如瑰麗的妖嬈之人。然而,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太美的事物並不如表麵一般光鮮亮麗,而是暗藏著最毒辣的觸角。即便是有好色之人窺視,也僅僅的隻是用眼睛看看罷了。


    兩人同立於天地之間,一個是天外飛仙,一個是恍若妖精。


    可如此絕色之人竟然都隻是望著車中,行人不免好奇,難道車中還有更加絕色的人嗎?那……該是何等仙姿?


    當一個帶著氈帽,披著厚重披風的少年跳下馬車時,引來一浪此起彼伏的失望聲。如此姿態,卻被那樣一道猙獰的疤痕奪了色彩,當真是可惜。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甚至有些人指指點點。


    虞凰眉目一挑,魅色的眼睛掃向那些隨意評論少年的人,明明是嘴角含笑,卻讓人不寒而栗。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紛紛散開,此人惹不得。


    扁扁嘴,她似乎讓這些人失望了。


    “阿玉……走吧,不是說想念奶茶了嗎?”意識到少年的異樣,濮陽風華握住少年冰涼的手掌說道。


    抬眼寬慰的笑了笑,她當真是不在意的。前世的鳳簫身上醜陋的疤痕不是一兩條,如今不過是添了一條在臉上而已,有什麽在意的呢?況且,等到恢複之後,也不過是一個印記而已。


    將少年緊緊的護住,阻擋了那些人不加掩飾的視線,三人進了早已經是人聲鼎沸的‘陋室’。今日雖然是春節,可‘陋室’中仍就來了許多的達官貴人。在他們看來,有權有勢,天天都是過節。


    繞開那些人上了二樓,依舊是進了那一次來的雅間。


    自那一天之後,濮陽風華便派人前來購買了此雅間的購買權,青蘭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家夥。(.無彈窗廣告)那可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目,濮陽玉仁本來是規定了的,雅間從來不會讓任何一個連續使用一月。可是,這一次,青蘭將這個決定稟報給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


    在門童的帶領下,虞凰看著屋內的擺設一愣。但隨即很快的恢複了正常,唇角不過也隻是一點嘲諷的笑意。


    點了茶點,樓下也引來了一聲。


    原來是說書的青蘭姑娘到了。


    “各位客官,青蘭在此祝賀大家新春快樂!今日,我要說的呀,正是五位老封王被殺的事情。”驚堂木一拍,原本鬧哄哄的大堂安靜了下來。


    可是青蘭的話題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好奇,因為來陋室的人非富則貴,他們各自有各自的信息渠道。對於如今朝堂上的重大事情,他們都要了解一二,與各自的利益都是掛鉤的,所以說朝堂上的事情他們還是需要關心一二的。


    順著二樓的視線,青蘭看到那一抹熟悉身影彎了一下嘴角。


    見眾人興趣缺缺,青蘭愣了愣,笑道:“咳咳……你們可知道殺五位老封王的是誰?”她就不信,這個消息還不夠勁爆。


    然而,馬也有失蹄,她的問話當真還沒有引起大家的興趣。


    因為這個事情,凡是有些頭腦的都想的到是誰幹的。這個世界上,能有這種能耐的,除了攝政王還有能誰?


    見眾人沒有什麽反應,青蘭扁扁嘴:“今天的內容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鬱悶呀……她青蘭也有這樣的一天呀?竟然不被大眾喜歡……她還以為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呢。結果……本來她為了尋找治療主子的方法遠赴各地。好巧不巧的聽說西北王府裏有一顆世間罕有的夜明珠,作為盜賊的老祖宗的她,能不去看看嘛?前腳剛拿了東西跑出王府,後腳便有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潛入王府。若不是她輕功了得,早就被發現了。躲在暗處,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其實,死掉的不僅僅是那些老封王,可以說凡是掌權的一些人一個不落全部被滅了口。若不是掌握著世間最強大的信息庫,誰會知道那些潛在的力量呢?全部被滅口,慘不忍睹。


    眾人看著青蘭的離去,倒也沒有開口挽留,其實,很多時候來這裏也不過是一個習慣而已。聽不聽書,已經不是最初的那一個目的了。


    喝了一口奶茶,濮陽玉仁看向虞凰道:“很好喝的哦。”本來不是很好的心情,喝到熟悉的東西便好了些許。


    盯著眼前的杯子,朱唇含著竹子製作的吸管,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中,淡淡的甜,很是不同,但是並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嗯,挺好的。”看著少年期待的模樣,虞凰違心道。


    笑了笑,她就知道,凡是女生或許都是喜歡這樣的飲料的。


    回頭看著正在吃著紫菜包飯的濮陽風華,心中閃過青蘭剛才的話,那些人當真都是他派人殺掉的嗎?似乎,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個男子。明明長得如謫仙,然而,卻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心狠手辣。她本來也有將那些老封王收拾一頓的想法,可若是他們願意將手中的權利與財產叫出來,她倒是不會為難他們。但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滅掉他們的。看來,是她還不夠狠戾。


    對於少年的視線,濮陽風華並沒有在意,或許,他是不希望少年知曉太多的。他想要少年永遠的活在單純之下,這些汙穢,由他來完成便好。


    猜著時間差不多了,濮陽玉仁站起身道:“如廁。”說完,便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少年輕浮的腳步,虞凰蹙眉凝思,她在考慮當真要如此嘛?


    走到轉角處,看著等候在那裏的青蘭,濮陽玉仁推開一扇門,進入房間,直入主題:“怎麽樣?”


    抱歉的看了看少年:“我跑遍了天南地北,也沒有找到什麽世外高人啊,神醫什麽的,魅影裏的藥師也翻閱了許多的古籍,都說藥石無用。”躲避著少年的目光,剛才看著少年輕浮的腳步真的很不是滋味。


    輕歎:“那就這樣吧。”或許上天就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讓她來大周活了幾年,覺得不好玩了,便要她從哪來回哪去吧。


    “主子,我會繼續尋找的。藥師說若是調理得當會有一年的時間,肯定會有辦法的。”


    一年嗎?她一直沒敢去問慧遠,原來今日仍就是逃脫不了,不要自欺欺人了,一年……真是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


    擺了擺手,推開門:“那我先走了。”這時候的腳步比來時更加的輕浮了。


    想要喊住少年的身影,那一聲卻堵在喉嚨裏出不去。


    跌跌撞撞的推開門,捂著胸口。


    看著少年的異樣,屋中的兩人閃身,已然立在少年的身旁。


    “阿玉?可是心絞痛?”濮陽風華看著少年這樣的模樣緊張的問道。


    搖了搖頭,支起身子道:“皇叔,我們去城東吧,聽說那裏有廟會,很熱鬧。”她也知道了青蘭給的結果,留在這裏多無趣呀。


    “好。”他知道少年隱瞞了一些什麽,可既然不願意,他也不想強求。


    對於男子的決定,少年感激的笑了笑,轉身便朝外麵走去。


    “少爺……聽說城東的廟會上很多的才子佳人在相會,難道少爺想要納妾不成?”虞凰受不了少年的死氣沉沉,猶如死水。以往就算少年再怎麽冷漠,可至少是活著的。如今這般模樣,她實在不忍。


    回眸看著突然說話的女子:“少爺我已經有世間最美的兩位佳人相伴,又怎麽會想要沾花惹草呢?”壞壞一笑道。


    少年打趣的話落在虞凰耳中,卻從沒覺得是如此的好聽。


    點了點頭:“嗯……這倒也是,凰兒猜,若是少爺能找出比凰兒更加豔麗的女子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對於女子的自信,濮陽玉仁一笑而過,她的自信來源於實際。


    當馬車停在東城時,街上的行人人來人往,男男女女好不避諱的走在一起,舉止十分親昵。大周對於男女之妨並不是很嚴格。


    從一旁的攤位上取下一個狐狸的麵具罩在紅衣男子的麵上道:“皇叔……”輕輕的踮起腳尖,鼻尖便圍繞著淡淡的香味,是縈繞在她記憶中很多日子的香味……蓮香。


    麵具下的臉孔呆愣的看著揚起頭的少年,嘴角蕩起一絲溫柔的輕笑,迷霧的雙眸看著少年的疤痕時一暗。


    粗糙的麵具一點也不會掩飾了男子身上散發著的風華絕代。


    接觸到不遠處女子孤寂的目光,連忙取下那張牙舞爪的一隻老虎麵具帶在女子的麵上,頗有一些地痞的味道說道:“凰兒若是收斂一下性子,便不是母老虎了。”


    聽了少年的話,虞凰怒瞪著少年,母老虎?雖然不知道是何意,但是應該不是什麽好的。


    捏了捏女子的手心:“凰兒不生氣,我帶你去那姻緣樹下求一段姻緣如何?”指了指岸邊的一顆百年老樹道。


    順著少年的目光,虞凰藏在麵具下的唇角冷冷的勾了勾:“凰兒已然是你的人了,還去求一段姻緣。難道少爺你希望我紅杏出牆嗎?”


    頓住,“嗬嗬……也可以求的嘛。”說不定等不到一年,她便會放了她的自由。轉身朝帶著麵具的男子說道:“皇叔也去求一求吧,指不定會遇見皇嬸嬸哦。”或許是看開了,她霸著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又何必攔了他的幸福,非得讓人家成為鑽石王老五不成?


    視線循著少年,到了那一棵參天的月桂樹上。


    這裏的姻緣樹比去年的那一棵梅樹還要大一些,上麵掛著的紅綢也要多上許多。


    樹下便是一座姻緣祠,裏麵便會掛一些紅綢,你若是捐一些香火錢,便能取走一條,在上麵寫下自己和心儀對象的名字。扔在樹上,扔得越高,離越老越近,得到的祝福也越多。


    在月老前跪拜,放下香火錢,取走三條紅綢遞給等候在外麵的兩人,一人發一條。


    “寫吧……寫了我們就去扔。”或許是因為命不久矣,濮陽玉仁也多了一些少女心懷。


    握著手中的紅綢,帶著麵具的兩人紛紛看向少年,“一定要寫嗎?”


    “嗯。”說完便轉身將紅綢護住,不讓那兩人看見。提起筆將自己的名字寫下,想了想,卻不知在另一半寫下誰的名字。腦海裏劃過很多人,最終定格在那一襲紅衣之上,提筆——絕代兩個字款款落在,小心翼翼的吹幹,唇角綻放著溫柔的笑意。


    兩人轉過身,借來毛筆。


    虞凰想了想,在紅綢上寫下了—阿姐,一滴墨水落在那前麵的名字上,隻看得見一個阿姐。


    最終,濮陽風華提筆,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三人將手中的紅綢握在手中,濮陽玉仁偷偷的打量了兩人的紅綢,各自都沒有講話。


    在攤位上買了福橘,將紅綢係在上麵,拋向樹丫,臉上洋溢著爽朗的笑意,看著掉在地上的紅綢,濮陽玉仁跑上前,哎……沒了武功,連這種小事情都沒有做好。望著最高的那一枝椏,上麵竟然沒有掛上紅綢,可能是太高了,沒有人能掛上。


    隻見一襲紅衣的人縱身而上,腳踩樹葉,輕若鴻毛。靠在樹丫上,虞凰朝少年一笑。


    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手心,濮陽玉仁輕笑,這個凰兒呀……


    瞥了一眼紅綢上的字,虞凰嘴角的弧度裂了一個口子,憂傷便從中緩緩流出,風華絕代……將自己的紅綢係在少年的一旁,口中喃喃自語:阿姐,無聲的飄落在空中。一個飛身而下,穩穩地落在少年的身旁,偏頭笑道:“掛在最高的地方,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哦。”她倒是希望,這句話是能實現的。


    一旁的男男女女無不羨慕,這麽美好的一個人兒呢。


    回頭看著仍就立在原地的濮陽風華,如玉的手中依舊握著紅綢,隱隱約約是有些墨跡的,真是好奇,上麵人的名字呢。


    接觸到少年的視線,濮陽風華靜靜的看著少年,隔著少年,迷霧般的眸子裏有一抹身影佇立在其中,用著世間最溫暖的泉水澆灌,瘋狂的滋生,迅速發芽生長紮根深處,盤踞著。


    跑到男子的跟前,“十九叔不去嗎?”神啊,原諒她猥瑣的眼神吧。


    用那一雙受傷的手撫摸著少年的頭頂:“是不是掛在最高的地方,便會願望成真呢?”嘴角掛著一抹的苦澀的笑意。


    對於男子的話,濮陽玉仁卻不知道如何回到,她知道,就算是將紅綢掛到月球上,也是找不到月老的。


    將紅綢扔進一旁的火盆中,愛而不能,求而不得。


    原本已經快要熄滅的火盆因為突然添加的紅綢,竄高了火苗,橘紅色的火苗與男子的紅衣交相輝映,如玉的麵孔在火光下隱隱約約忽暗忽明。


    愣愣的看著火盆裏已然化為灰燼的紅綢,一寒風而過,入了塵埃裏,尋不得蹤影。


    一旁的男男女女有的捂住嘴巴,要知道,若是將紅綢扔了火盆,說明他是不希望這段感情有結果的。


    紅唇勾起小小的弧度,視線冷冷的看著男子,虞凰不言不語。


    “十九叔……”濮陽玉仁看著火盆驚呼。


    “求神拜佛,不若步步為營。”濮陽風華笑道。


    對於男子的話,濮陽玉仁說不上讚同或不讚同,若是有能力操控一切,沒人會來拜神求佛的了。


    聽了男子的話,虞凰不禁一愣,或許他說的是對了。


    “那皇叔心儀的是誰呀?哪家的官家小姐,我可以幫幫皇叔哦。”如今的她也如此的卑鄙了,等來的不是男子的回答,而是靜默無語,聳了聳肩膀,若是不願說,她又不會強迫的。


    月老祠的旁邊有許多的小吃,三人坐在一個米粉攤位前,濮陽風華看著眼前的食物,麵無表情的吃下,眼前一道晶亮劃過。


    攪拌著碗裏清湯寡水的米粉,生了病的人傷不起呀。


    對於少年的表情,另外兩人都選擇直接無視。


    突然,好大的一群人從米粉的攤位前走過,濮陽玉仁為了擺脫這沒有味道的米粉,好奇的拉著一位行人,“公子,前麵發生什麽事情了。”


    聽到少年的聲音,錦衣公子回頭看著少年一愣。然而視線落在另兩位的身上時,和顏悅色的說道:“各家青樓都出來遊街了。”


    遊街?濮陽玉仁思索著,倒是可以去看看。總開那人的衣服,濮陽玉仁喝了一口麵湯,朝兩人裂開嘴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上一次去青樓結果進了濮陽風華的老家,還被媚娘給穿上了女裝不劃算。


    “好。”如今少年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虞凰也點點頭,跟隨在兩人的後麵而行。


    一枚煙火綻放在空中,與萬家燈火交相輝映。


    濮陽風華將少年圈在懷中,護住旁人的對少年的推攘。


    仰起頭看著男子好看的眉眼,濮陽玉仁揪住男子胸前的衣襟,有些孱弱的笑了笑。耳邊是喧囂的人潮,淡淡的蓮花香縈繞在鼻翼旁邊,心滿意足的笑道:“皇叔……”


    低頭看著少年道:“嗯?”如畫的眉眼下士掩藏不住的溫柔。


    “沒事……就想喊喊,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這樣煩你了。”濮陽玉仁蒼白的臉色閃著落寞的光芒。


    擁住少年的手指動了動,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不會的。”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隻是,或許真的不會有這樣的時候了。


    冷眼看著兩人的虞凰,媚眼如絲,看了看周圍,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突然,前麵的人擁擠著推攘著,濮陽玉仁被撞了一下,踉蹌著脫離了男子的身旁,回頭四處的張望,隻看到那一抹紅衣:“十九叔……凰兒……”


    濮陽風華頭疼的看著身旁的這些人,不好的預感從心尖升起,聽到少年的聲音,想要伸手去握住少年的手掌卻被人又推了開。


    十多輛被裝飾的各具風格的馬車緩緩駛入,將濮陽風華與那兩人隔了開,好多的男子湧上前,想要一睹各家花魁的風采。若是在平常,馬車裏的人都是一擲千金才能得以相見。


    眼前一黑,濮陽玉仁垂下揮舞的手,被快速的搬進一輛馬車中。


    馬車駛過,濮陽風華再也尋不到少年的身影:“阿玉……阿玉……”


    拋開人群,濮陽風華看著凡是身著素白的衣服,有著相似背影的都看了看:“抱歉……”一個不是,另一個也不是……


    “少爺……少爺……”虞凰轉過來轉過期,都是一些陌生的身影,少年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


    少年的麵容一點點凝聚在眼前,濮陽風華那一張平靜無波的麵孔第一次出現了驚慌的表情,阿玉,你不要和皇叔開玩笑了,快出來吧。


    周圍的人看著如仙一般的濮陽風華有些癲狂的模樣,紛紛後退,遠離男子,那樣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虞凰追上前,看著男子道:“風華君還是派人尋找吧。”隻憑著他們兩人的力量,大年三十的晚上,本來出行的人就比平時多上許多的。


    回望著已經行走而過的馬車,鳳眼微眯。飛身立於第一輛馬車的頂端,亮出攝政王令牌:“所有的馬車停下,吾要查看。”帶著內力的聲音飄揚在空中,吵鬧的行人一下逐漸安靜下來,看著迎風而立的紅衣男子,難道這個就是傳說中風華絕代的攝政王——風華君?


    馬車旁的老鴇看著男子手中的令牌,哆哆嗦嗦的獻媚的笑道:“攝政王請……攝政王請!”若是能看到自己家的姑娘,她可就發大財了。


    掀開簾子,一一查看,原本有著異議的花魁門看著那一張絕世容顏時都閉上了嘴巴,呆呆的看著男子。


    沒有……沒有……將所有的馬車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沒有……平整的眉毛一點點的聚攏,隆成一個小小的山包。


    趕來的禦林軍看著馬車旁的男子,禦林軍統領參拜道:“攝政王!”


    “封住京城的各個路口,凡是有出入的都嚴加盤查,找出臉上有疤痕的少年。”


    統領頓住,看著男子冷然的表情,頓了頓:“領命!”


    有的人終於是明白了一些,原來,攝政王是在找尋人。可是,找的又是誰呢?


    “攝政王,我們可不可以先行離開?”其中一老鴇討好的試探著問道。


    掃了一眼那一連串的馬車,濮陽風華擺了擺手,禦林軍才將他們放行。


    暗自鬆了一口氣,虞凰落下滾燙的淚水:“王爺……一定要找到皇上……”說完便傷心的暈了過去。臉色蒼白,上麵掛著晶瑩的淚水,惹人憐惜。


    接住女子滑落的身子,將她交給一旁的侍衛:“派人送娘娘回宮!”說完,人已經轉身進入了人潮中,尋找著記憶中的那一張臉。


    從昏迷中醒來的濮陽玉仁警惕的坐起身來,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心中哀嚎,竟然會被暗算了。她的警覺性真的是倒退了許多。


    屋子裏除了一張床榻以及壁上的夜明珠再也找不到任何物件。敲了敲四周的牆壁,頓時無語,竟然將她關到了所謂的密室裏,誰這麽缺德。


    坐在床沿,濮陽玉仁口幹舌燥,敲了敲石壁的又縫隙的地方:“口渴了!”


    不一會便有一隻手從牆壁的一角地遞進來一杯竹杯,那個孔剛好能夠放下一杯水。


    快速上前取了水,想要從裏麵看到一些東西,卻被外麵的人很快的關上了那個小孔。


    捏著水杯,憤憤的盯著剛才的一方孔。


    街上的行人已經逐漸的歸去,天空中的煙火也稀少了,濮陽風華沿著他們走過的道路走著,他想,或許少年隻是想要給他一個小小的玩笑,新年的驚喜而已。


    “攝政王……城門已然封鎖,屬下已經挨個排查,並沒有你所說的少年。”隱約之間,禦林軍統領似乎猜出了男子想要尋找的少年的身份。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棵就不好了。


    緊蹙著雙眉,陸生提著燈籠等候在男子的身旁,他一收到消息便趕了來。


    “主子,我們回宮等候吧。”看著男子的模樣,陸生忍不住開口道。


    將陸生的話當做耳旁風,抬眼看著樹枝上搖晃著的兩條紅綢飛身而上,視線落在少年寫的那一條紅綢上,點在枝椏上的腳一顫,絕代……絕代……風華絕代……風華,握緊了拳頭,當真是風華絕代嗎?


    手拂過那一抹紅綢,濮陽風華蠕動著嘴唇,喃呢的聲音落入塵埃之中。


    陸生仰望著頭看著樹枝上如被點了穴的男子,視線落在男子手上的紅綢上,難道上麵寫有皇上的下落嗎?


    阿玉……若是真的如此,那便是天涯海角也會找著你的。握緊了拳頭,看向一旁的另一條紅綢上,阿姐?斂眉凝思。


    飛身下了月桂樹,濮陽風華望著無邊的夜色,眉頭深鎖。


    靠在床榻上,濮陽玉仁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心裏暗自詛咒那綁了她來這裏的人。思來想去,她想不出到底是誰將她綁了來。知曉她行蹤的也不過幾人,而真正的知曉她具體位置的隻有濮陽風華與虞凰,那麽……捂住頭,無論是誰,她都無法想象。


    石門緩緩的開啟,濮陽玉仁抬起頭,看著進來的一抹身影,瞳仁一點點聚焦,袖中的雙手緊握。


    “玉兒……別來無恙……”熟悉的聲音從門後響起。


    一襲紅衣的虞凰走進石屋,忽暗忽明的珠光下,那一張無比熟悉的麵孔有了一些變化,似乎更加立體更加線條化了。


    “當真是你。”濮陽玉仁坐直身子,定定的看著款款而來的人。


    笑了笑,以往的魅惑中的嬌柔消失不見,剩下是一片清冷,走上前,捏住少年的下顎道:“玉兒總是那麽聰明呢……”嗬氣如蘭,濕潤的氣息撲在少年的麵上,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親近的感覺,除了陰冷便是毛骨悚然。


    別開頭,忽略下顎傳來的疼痛:“不要叫朕玉兒……惡心……”


    將少年的視線強硬的轉過來,“惡心嗎?”說完,狠狠的含住少年的雙唇輾轉,卻也隻是單純的啃咬:“你說,這樣是不是更惡心。”


    “大不了是被狗咬了一口罷了。”狠狠的在衣服上擦掉唇上的痕跡道,果然是家賊難防,她想過所有人,卻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虞凰。雖然她很乖張,可是,從來也是沒有想過的。


    對於少年臉上嫌惡的表情,虞凰無所謂的笑了笑,鬆開對濮陽玉仁的鉗製,笑的明媚:“難道你不好奇這是為什麽嗎?”他為了這一天,已經策劃了許久,久到他已經忘記了是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的了。被劉子琴丟在暗部,交給鬼佬訓練起,四歲以前,他連自己的性別都不知道,有時也會想,若是就這麽不知道,或許要好上許多。可是那個變態的劉子琴,為了報複濮陽洌便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如今這番模樣……嗬嗬嗬……


    抬頭看向女子……哦,不……或許該是男子才是,今日的虞凰挽了一個男子的發髻,原本施了脂粉的臉孔也恢複潔淨,嬌柔姿態也消失許多,可還是依舊很妖嬈魅惑,這樣的氣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融入了骨血的。不會隨著服飾的變化而變化。


    “凰兒……沒想到你竟然是男子。”她懷疑過女子一切,卻從沒懷疑過虞凰竟然會是男子,虞凰虞凰,不是假鳳的意思嗎?人家的名字倒是已經告訴了他們,隻是,她沒有往那方麵想而已。


    笑的迷離,很久之前,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是男子,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從小遭受非人的手段,很多男性機體征都消失不見,皮膚細膩如女子,麵容也呈現女子的特征,為了讓腳與一般女子一般大小,鬼佬在他七歲時便敲碎他的趾骨,停了了生長。然而,他卻拖著這樣殘疾之身,練就一身的武藝也不過是心中那一抹信念才堅持到如今。


    看著直笑不語的虞凰,濮陽玉仁蠕動著嘴唇,“你把我弄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她不喜歡擾圈子。


    “寫遺詔吧。”虞凰笑道。


    嘲諷的看向一臉媚笑的男子:“遺詔?傳位給你嗎?”


    “嗯……果然是很聰明呢。”虞凰讚揚的說道。


    “就算有我的遺詔,你也不一定登基不是嗎?是以怎樣的身份呢?男人?誰信呢?女子?若是可以,濮陽洌也不會把握當男子養大了。”濮陽玉仁淡淡的說道。


    “嗯……以先皇正統,濮陽洌唯一的兒子可以嗎?”虞凰習慣性的女性化的撫摸著胸前的碎發道。


    “濮陽玉溪?”濮陽玉仁呆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今天的驚喜倒是挺多的。失散多年的弟弟重出江湖,來報複她,真是狗血。


    這次倒是輪到虞凰吃驚了,他沒想到,濮陽玉仁會如此快的知曉。


    站起來,與男子平視,或許,是少年。


    兩人的身高相差無幾,正因為她扮作男子,也沒有想過,身邊一直潛伏著男扮女裝的男子:“就算是有遺詔,你也不可能順利的登基。你的存在根本就無人知曉。或許,你也見識過濮陽風華的手段,他完全可以說是這個遺詔編造的,不是嗎?”濮陽玉仁認真的像著男子分析道。


    虞凰笑了笑:“嗯……阿姐分析的是。不過,你卻忘了,濮陽風華便是知道我存在的一人。”這些,都是劉子琴讓鬼佬告訴他的,可是,就算知道他們是為了讓他的內心更加陰暗,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點了點頭:“濮陽風華會幫助你嗎?你如今也不過是暗部的一位首領,在朝中沒有根基,怎麽坐穩江山?”


    “那可就要看阿姐了。”虞凰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你要是將一切說清楚,濮陽風華會願意幫助弟弟的。”


    低頭笑了笑:“你太高估了我的存在了。”若是當真那麽重要,她也不會這麽的算計了。


    虞凰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重不重要,過幾日便會知曉了。”說完,便走出了房間,隻剩下濮陽玉仁一人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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