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將軍說道,“銅錢橋我沒有去過,我隨王轉戰,最遠也就到過彭城,銅錢橋…….大概有兩千裏不止吧。(.無彈窗廣告)”


    看夫人肯定的神態,就算是再有兩千裏,王也會去的,知夫莫若婦。


    從夫人的敘說來看,王十有其九真就去了彭城,以他對夫人的感情,做出這等舉動並不稀奇。這也是他與劉邦的不同之處。


    當初楚、漢在彭城激戰,劉邦被項羽追得落荒而逃,他嫌車跑得慢,半路上,先是一腳把兒子踢下車,再是一腳把老婆踹下去,兩人可算是有著天壤之別。


    故土永離,即使是一壇榨菜,也會成為難圓之夢。田王的動向似乎更為明晰。


    人們七嘴八舌,又將情勢分析一遍,更加堅信,田王就去了銅錢橋。


    我馬上對下步行動做出了安排,由姬將軍與我去銅錢橋,蘇、孟二位將軍負責完成洞裏工程的收尾,嚴加戒備,單等我們接應到王回來就出發。


    事不宜遲,我和姬將軍備好馬匹幹糧,飛身上馬,揮鞭向南疾馳。


    臨走前,我已然告訴孟將軍,我們會一直沿官道而行,如果半途王能回來,不必等我們,就按我先前交待的步驟,炸開水眼,開出兩艘船,沿海路向南,到會稽郡錢塘灣南岸接應我們。


    現在正當九月中旬,沿路青蔥滿眼,時有散落村戶,於田林之中掩映,黃發小兒呼叫飛奔,雞犬相聞,大亂初治,倒顯出一派百廢待興的跡象。我和姬將軍無心細看,我們心中的目標隻有一個,銅錢橋。


    第一日,我們便將即墨、膠縣、琅邪、莒縣、贛榆、朐縣拋在了身後,兩匹馬跑得腿直打顫,嘴裏噴著涎。算起來已跑了五百餘裏,但是我們沒有碰到王,漢初交通不遍,所謂官道,其實就是唯一道途,有人打馬在路上飛奔,本身就是件惹人注目的事情,可我們沒有見到田王。


    現在我們已然在東海郡境內,再往前走,天已黑透,姬將軍說道,“如果晚間田王宿下,我們打馬而過,豈不是錯失交臂?”


    我一想也是,於是與姬將軍商定,就往前走,遇到鎮店隨即住下,細加打聽,遇不到王,再向前走。我們吃些幹糧,並讓馬休息一會,然後繼續上馬飛奔。


    東海郡河流交錯、灘塗遍地,已現出水鄉的景致,亮月似盈似虧,於路邊的水田裏隨我們而移動。又走了二百餘裏,竟沒碰到一家像樣的店鋪,前後無著,我們坐在路邊休息。(.好看的小說)


    月亮地裏忽然冒出十數條黑影子,也不蒙麵,手持刀棍,將我們圍在當中。為首的頭領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鋼刀,上下打量我們,也不說話,我可沒見過這種陣式,但是知道這是剪徑的強盜。心下不知如何應對,拿眼去看姬達。


    卻見他緩緩站起身,與那頭領說了一痛黑話,我一句也沒聽懂,心說姬將軍,我們尋找王,已火到眉稍,您老人家倒有閑心與他們糾纏,要麽打、要麽跑,趕緊擺脫為上呀。正在想著,冷不防見姬將軍身形一晃,快似閃電,往那頭領身旁的一個人麵門抓去!


    那人突遭襲擊,急切之下抬起手裏的木棍招架,頭領一看動了手,從身後揮刀欺身就上,姬將軍險象環生。


    沒等我看清,那條棍已然到了姬將軍手中,衝那丟棍的人一揮而下,正躲的功夫,卻是個假招,棍頭順勢敲在頭領持刀的手腕之上。


    “哎呀”一聲,頭領鋼刀落地,這時其他人才反映過來,團團將我們圍住,並有兩三個人向我而來。姬將軍邊打,腳下一勾,就將那把刀踢到了我的腳下。


    剛才姬將軍的身形步法,與他平時的持重判若兩人,不招不架,全在腳下騰挪,總能在看似避無可避之間,從刀棍叢中穿身而過。而每一出手出腳,便有一人應聲而倒,摔出戰圈。


    有兩人持棍衝我直劈下來,我受將軍啟發,不躲不閃,迎著下來的棍子,一刀劈將過去,那人一愣,刀已到,這種拚命的招式出乎他的意料,握著棍子的四根手指被刀削去半截,哇哇叫著抖著手退了下去,另一人一愣神,被我一腳踹出一丈多遠,伏身不起。


    眨眼功夫,十幾個人被放倒在地,爬起來後瞬時無影無蹤。而我對姬將軍更加佩服,他輕描淡寫地說,“不怕千軍,隻怕寸鐵,是以把刀給你,是讓你壯壯膽色,這群毛賊,好對付。”


    連年征戰,民風也漸刁悍,我們不便久留,又上馬,在夜色之中緩緩而行。


    姬將軍說了一段近戰的口訣,讓我受益匪淺:


    “彼猛我閃走陀螺,橫蓋豎打點手脖。彼若後退招法變,看前晃後踢下頦。頭上方才得幸免,下邊難逃腿骨折。彼若順勢繞步走,黃蜂刺心難逃脫。”


    這其實就是遊擊戰的古代版!我對姬將軍說,“此段的精彩全在四個字。”


    姬將軍道,“哪四字?”


    “聲東擊西。”


    姬將軍仔細看我,道,“乳子可教也。”


    後麵再無糾纏,我們一路邊走邊談,不覺又走了二百多裏,前麵一座大鎮,名壽張,即後世的淮陰。天也快亮,我們找一小店打尖。街上行人漸多,擔擔小販吆喝聲我能聽得懂,因為我以後就在徐州上大學,此地方言語與那裏大同小異。現在徐州還不叫徐州,叫彭城。


    我們邊閑聊,邊觀注街上往來行人,希望能發現王的身影。姬將軍告訴我,由此往西二百裏,便是垓下。


    我渾身一顫,英雄失勢地,兒女斷腸方。乍一說到這個名字,我和姬將軍無語良久。千古英豪,今在何處?


    我們在鎮上各換了一匹馬,繼續飛馳,簡話潔說,下午過廣陵,我不知廣陵為何地,但看地勢擺布,就是楊州無疑。我們由揚子擺渡過江,這裏是後世的儀征了,第二天晚上就到了錢塘,我們無心觀潮,心裏隻想著王,會稽山的北坡向東一百七十裏,便是銅錢橋。


    銅錢橋,南枕四明山,與奉化、嵊州相接,西連上虞,北毗慈溪,河姆渡古文化遺址就在這裏,早在7000年前就有人類定居。


    而銅錢橋的榨菜,其實就出於一個村子,張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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