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羨知心裏盤算該怎麽解釋,便頓了頓才說:“我眼下隻能確定軒轅沐風上報給朝廷的並非紀天驕的屍體,至於紀天驕的下落我也不很清楚。(.)”


    “軒轅沐風恨娘子入骨,又怎麽可能用假屍體偷換?岑哥哥你哄我吧?”邱牧對岑羨知的話顯然不相信。


    岑羨知苦笑道:“莫說你不信,到了現在我自個兒也沒想明白,為什麽軒轅沐風要偽造現場用假屍體替換。我隻能往好的方麵想,或許軒轅沐風是打算半路暗殺紀天驕,結果紀天驕被人救走,救她的人留下了假屍體意圖蒙混過關,軒轅沐風並不知情。”


    “你怎麽能斷定屍體不是娘子的?”邱牧望著岑羨知淚眼婆娑。


    岑羨知明白瞞不過,於是便把紀天驕曾被穿透琵琶骨一事婉轉的講述給邱牧聽。邱牧邊聽邊垂淚,到最後實在忍不住,撲進岑羨知懷裏號啕大哭。


    邱牧泣不成聲說:“我本該和娘子共患難的,結果叫她獨自一人上路吃苦受罪,我現在一回想起來,就覺得萬分對不住她!”


    “你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紀天驕用心良苦,事實證明,她這樣做是正確的。為了保住邱府,為了保住你腹中胎兒,所有的犧牲也都是值得的。”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痛恨自己。”邱牧抿著嘴唇,“依著我的性子,就算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和娘子生死與共。要不是為了爹娘為了腹中胎兒,我絕對不會苟且偷生到今天。其實在我聽到娘子的噩耗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隨她而去。隻是冷靜下來又可憐我這孤苦伶仃的孩子。她已經沒有了娘,如果再失去我這個爹……”


    “牧兒,你絕不能胡思亂想!”岑羨知用力按住邱牧的肩膀盯著他,“我問你,紀天驕為什麽要保住你?她保住你、保住邱家,就是不想眼睜睜看你死!如今你連孩子都生了,就更加不允許再有輕生的念頭!我敢保證紀天驕一定還活著!所以你要鼓起勇氣好好調養身子,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紀天驕早晚有一天會回來的!”


    “真的嗎?娘子她真的還會回來嗎?”都說歲月可以撫平一切傷痛,但這十個月來,邱牧每一天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中。對天驕的思念煎熬著他,對天驕的擔憂煎熬著他。


    尋死,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但活著,卻需要付出太多的勇氣與堅持。


    岑羨知又安慰了邱牧好一陣子,邱牧昏昏沉沉地睡熟了。岑羨知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起身走到院子裏。此刻已近深秋,夜風穿透他單薄的衣衫,好像刀片一樣剜割他的軀體。


    心有千千結,有時候,心痛到窒息。


    邱牧每每不開心都可以對他傾訴,那麽,他的心事又該對誰傾訴呢?


    岑羨知翻出兩壇子酒,他一邊往肚子裏灌酒一邊回想起和天驕在有鳳來儀喝酒的情形。


    記得天驕曾經問他,這世間何為公義?


    他一直認為揭發惡人、破案申冤就是公義,一向自詡從來沒有冤枉過誰,但在紀家的冤案中,他不僅先受到了蒙騙,後來還成為陷害紀家的幫凶。


    他曾為紀家痛心,為紀家有天驕這樣一個紈絝女兒扼腕痛惜。事實上,他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他懊悔,懊悔他有眼無珠,懊悔他為什麽自詡正義卻不能還給天驕一個清白。


    死牢中眼看天驕受盡折磨他無計可施。


    在天驕哀求的眼神中,他所能做的隻有盡心竭力照顧好邱牧,為紀家留下一點血脈。


    酒入愁腸愁更愁。岑羨知醉了,因為他不願意清醒的麵對。


    “紀天驕你在哪裏?”岑羨知在內心深處嘶吼著,“你快回來!快回來看看你的夫君!看看你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沒死!你沒那麽容易死!你沒死就趕緊滾回來!你滾回來我岑羨知欠你的就還清了!”


    岑羨知想到此處,身子伏在石桌上,竟然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記憶中這是他從小到大難得的落淚。他抹著眼淚拿起酒再飲,終於不堪醉倒。


    睡夢中天驕就站在他對麵含笑凝望他,“岑羨知,你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不!紀天驕,隻要你回來!隻要你能活著回來,我就不欠你了!”岑羨知跑過去拉扯天驕,天驕卻忽然又閃身到他的背後。


    天驕仍舊笑著,“你從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如果你能公平地看我一眼,就不會受紀明宣的欺騙。紀家那麽多條人命都是債,即便我僥幸活著,你以為你就還清了?你欠我的債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你用一輩子還我!一輩子還我!”……


    “把孩子給我抱抱!求求你,把孩子給我抱抱!”昭庭的密室裏,蘇垠雪仍被鐵鏈鎖在床榻上。他伸出兩隻帶著鐵銬的手,央求淩四季把兒子給他。


    淩四季不敢妄動,偷眼打量淩陌曉的神色。直到淩陌曉頷首示意,淩四季這才快步走到榻前,將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交給蘇垠雪。


    或許是父子天性,方才還啼哭不止的嬰兒剛一趴進父親的懷抱就停止了哭泣。


    蘇垠雪抱著兒子親了又親。淩陌曉揮手命淩四季退下。等到密室門關上,淩陌曉緩步走向蘇垠雪,“怎麽樣,上次本座的提議你考慮清楚了嗎?”


    蘇垠雪的身體很明顯顫動了一下。


    淩陌曉見他默不作聲,便微微一笑,“紀天驕已經死了,你難道還打算為她守一輩子寡?”


    蘇垠雪搖頭,“我不信她死了,這話隻是你用來誑我的。”


    “屍體都送到刑部驗明了,你不信這也是事實。總之紀天驕再也不會如你期望的那樣回來救你,本座勸你趁早死了心,也為了你的將來打算一下。”


    “如果妻主真的死了,我也不準備苟活於世!”


    “這是氣話!你還有孩子。你死了,孩子怎麽辦?”淩陌曉向前探身,蘇垠雪警惕地將孩子抱緊。


    淩陌曉伸出冰冷的手指輕輕撫摸蘇垠雪的臉頰,“垠雪,你說本座身邊根本不缺男人,可怎麽就偏偏放不下你呢!”


    人可能就是這樣,得不到的,總認為是最好的。


    蘇垠雪抬起一雙幽怨的眸子,“你放不下我,不過是因為我不肯叫你輕易得逞罷了。”


    “你錯了,你對本座而言無比重要。本座曾經不小心把你丟了,現在一定要把你給找回來!”


    “淩陌曉,我心碎了,靈魂已經死了,即便人在你身邊,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垠雪,不止你在本座身邊,你的寶寶也在本座身邊。”淩陌曉忽然一把將孩子搶了過去,孩子頓時哇哇大哭。蘇垠雪挺身去奪,卻因為鐵鏈的束縛根本下不了床。淩陌曉高高舉起孩子嬌嫩的身軀,“這是紀天驕的孽種,留下來遲早是個禍患。”


    “你答應過我絕對不傷害孩子的!”蘇垠雪生怕孩子有個閃失,掙紮中把鐵鏈晃得啷啷作響。


    淩陌曉回眸,“若不是為了你,本座怎麽會容忍這孩子活著?垠雪,本座對你一片赤誠,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誠意?不然本座感到痛心,難免會一時不慎鬆了手……”


    “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孩子!我知道你無非是想霸占我的身體。好!我答應你!我把自己給你行了吧!”蘇垠雪忍辱負重,淚水止不住滾落。


    淩陌曉搖搖頭,“你太小看本座。本座若隻是想要你的身子隨時都可以。上次本座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本座要娶你,給你個名份。”


    “你這是要我背負著背叛紀家的罪名一輩子!”


    “你從一開始接近紀天驕就是在為昭庭辦事,你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隻是執行任務。你混淆了你的身份,本座不介意幫你弄清楚,更不介意幫你收拾殘局。”


    “皇上要是知道我還活著,會不聞不問嗎?”


    “你有孩子在本座手上,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淩陌曉笑著將孩子塞給蘇垠雪,“好好考慮一下,順便今兒晚上先叫你們父子團聚,希望這不是你們相聚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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